溺鸭案件





有的人都看见她。你翻过栅栏回到你公寓去,等过一会儿没人了,我会给你个信号。’……” 
  “您当时做了什么?”梅森问。 
  “我从后门出去,翻栅栏回到了我的公寓,我听到他在我离开之后锁住了后门,然后他向他公寓的前面走去。” 
  “您没有看到是谁进到他公寓去了?” 
  “没有,先生,我没有看到。总之,等我到窗户那里时,她就已经进去了。我进屋后,就坐下来听收音机了。” 
  “那么后来呢?”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有些不安,稍微有些怀疑。我踮着脚尖走到后廊,什么也听不到;我又把耳朵贴到墙上,我想我能听到人们轻轻走动的声音;后来我想我听到了声音。呃,我打定主意去站到窗户那儿,望着下面的门,等她走的时候就可以看清了,我看到公寓前停了一辆汽车,后来,这个人……”她指向威瑟斯庞,“出来进了汽车,我原来不知道他在等任何男人,我想这可能是位警官。” 
  “为什么是警官呢?”梅森问。 
  她说:“噢,我不知道。莱斯利时常想要冒险。我——呃,他过去有麻烦事,总之,我记下了牌照号码。” 
  “那么后来呢?”梅森问。 
  她说:“我想我最好下去,按按莱斯利的门铃,那样就会让他到门口来,而楼上的人还会留在楼上,我——我当时没穿外衣,只在内衣处面套了件晨衣,所以我就回到卧室,把外衣穿上。后来,我想我该先从后门的窗户向里偷偷瞧瞧,我就又走到后廊,翻过栅栏,轻轻地推了推后门,门是锁着的。靠近门顶上有个菱形的小玻璃窗,我踮着脚尖可以看进去。我能看到厨房里到处都是烟,我又拉过来一个箱子,站了上去,从菱形的窗户望了进去。我可以看到一双男人的脚,脚尖向上翘着,还可以看到糖水锅已经烧干。我使劲敲了敲门,但没人吭声;我拧了拧门的把手,门是锁着的。所以,我就又把箱子拉了回去,翻过后廊的栅栏,回到我的公寓,尽快地下了楼。您当时正在按他的门铃,所以我不敢流露太多的不安,或强行进去。我一离开了您,就赶快到街上给警察打了电话,说莱斯利·米尔特的公寓出了事。然后我就去了汽车站,等在那里——我敢发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米汉法官望着佩里·梅森,“还有问题吗?”他问。 
  “没有了,法官大人。”梅森说。 
  地方检察官以茫然的摇头回答了法官的这个问题。 
  “好啦,”米汉法官告诉证人,“你可以得到原谅。” 
  当听到他那亲切的话语时,艾伯塔·克伦威尔一下子痛哭起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慢慢地从证人席上走了下来。 
  法警走到地方检察官科普兰那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折叠的纸条。 
  科普兰以疑惑的神情看了一下纸条,然后对米汉法官说: 
  “法官大人,我想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不同寻常的情况,如果法庭允许我的话,我想传唤一位持反对意见的证人。” 
  “很好。”米汉法官说。 
  地方检察官站起来走出栏杆之外,然后停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听众席前排、一身黑色装束、捂得严严实实的罗兰·伯尔夫人。他提高嗓门,以引人注意的声音说:“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我现在希望请戴安娜·伯尔,罗兰·伯尔的遗孀,到证人席上去,她将作为我的下一个证人。伯尔夫人,请您到前面来起誓,好吗?” 
  伯尔夫人十分惊奇和气愤,但在法官要她到前面来的命令下,她走到了证人席那儿;她身着黑色的孝服,极力做出看上去非常凄惨而又高雅的样子。她举起手起了誓,说出姓名和住址,然后当地方检察官环顾审判室、以确信听众没有分散注意力时,她期待地等在那里。 
  “您看到过鸭子淹水吗?”他问道。 
  “看到过。”伯尔夫人轻声答道。 
  这次,审判室里没有出现哄笑声。然而,为了能更好地看清证人,不少人都在椅子上前后左右地挪动着身体。 
  “在什么地方?”地方检察官科普兰问。 
  “在约翰·威瑟斯庞家。” 
  “什么时候?” 
  “两周以前吧。” 
  “是怎么回事?” 
  她说:“马文·亚当斯谈起鸭子淹水的事,我丈夫嘲笑他,马文就拿来了一只鸭子和一个鱼缸。他在水里放了些东西,鸭子就开始下沉。” 
  “鸭子淹进水里了吗?” 
  “在它完全淹进去之前,亚当斯先生把它捞了出来。” 
  地方检察官得意地转向佩里·梅森,“现在您可以盘问了。”他说。 
  “非常感谢您。”梅森以夸张的礼貌说。 
  好长时间梅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然后他站起来平静地问:“伯尔夫人,您原来住在温特堡城,是吗?” 
  “是的。” 
  “您是在那儿第一次遇到您丈夫的吗?” 
  “是的。” 
  “您多大了?”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39岁。” 
  “您过去认识温特堡城有个叫科琳·哈森的吗?” 
  “不认识。” 
  “您以前听您丈夫讲到过一位科琳·哈森小姐吗?” 
  她避开了梅森的眼睛。 
  “这一切是什么目的?”地方检察官打断道,“您为什么不盘问她鸭子的事?” 
  梅森没有理会他的插话,“您以前听您丈夫讲到过一位科琳·哈森小姐吗?”他又问道。 
  “啊——听到过——那是好几年前了。” 
  梅森坐回到椅子上,沉默了几秒钟。 
  “还有问题吗?”米汉法官问梅森。 
  “没有了,法官大人。” 
  地方检察官面带讽刺地微笑说:“我原希望您会问一些能使鸭子淹水的事更清楚的问题。” 
  “我觉得您问过了,”梅森微笑着说,“现在鸭子淹水的事成了您的问题,地方检察官先生。我对这个证人没有问题了。” 
  地方检察官说:“很好,我要传马文·亚当斯作为我的下一个证人。我要说明,法官大人,我原本不打算这么做的,但法庭要理解,我只是想查明本案的真实情况。考虑到这个证人所说的,我认为这是……” 
  “地方检察官不需要做任何说明,”米汉法官说,“传你的证人好了。” 
  “马文·亚当斯,请上来。”地方检察官说。 
  显然马文·亚当斯非常犹豫,他慢慢地向前走到证人席,宣了誓,然后面对地方检察官那带着敌意的目光,坐了下来。 
  “您听到了上一位证人所说的有关鸭子淹水的事了吧?” 
  “听到了,先生。” 
  “您做过这样的实验吗?” 
  “做过,先生。” 
  “那么,”地方检察官站起来,以非难的神情指着马文·亚当斯说,“在莱斯利·米尔特被害的那天晚上,您有,还是没有在他的公寓做过那个实验?” 
  “没有,先生。” 
  “您认识莱斯利·米尔特吗?” 
  “不认识,先生。” 
  “从没见过他?” 
  “没有,先生。” 
  “去过他的公寓吗?” 
  “没有,先生。” 
  “但是您的确做过让鸭子淹水的实验,并且向聚集在威瑟斯庞先生家的客人们解释过那个实验,对吗?” 
  “是的,先生。” 
  “还有,”地方检察官得意地说,“在场的人中包括约翰·威瑟斯庞先生,对吗?” 
  “不,先生,威瑟斯庞先生当时不在场。” 
  地方检察官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那您干了什么?”他问道,极力掩饰自己的狼狈相,“您是怎么使鸭子淹水的?” 
  “使用一种清洁剂。” 
  “清洁剂是什么?” 
  “是一个较新的发现,这个发现能够消除水与油之间的自然排斥。” 
  “怎么消除的?” 
  当马文·亚当斯解释清洁剂的复杂作用时,听众们都张着大嘴注视着,米汉法官探着身子,向下望着这个年轻人,脸上显露出极大的兴致。 
  “您是说,借助于这种清洁剂,您能让一只鸭子淹进水里,是吗?”地方检察官问。 
  “是的,在水里放入一些合适百分比的强力清洁剂,就可以使一只鸭子淹进水里。” 
  地方检察官思考了一阵子,然后说:“目前,在这场诉讼中,您同被告还没有任何关系,是吗?” 
  “不,先生,我有关系。” 
  “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婿。” 
  “您是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马文·亚当斯说,“我和洛伊斯·威瑟斯庞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 
  “什么时候结婚的?” 
  “在亚利桑那的尤马,今天清晨1点左右。” 
  地方检察官又对此思考了一阵子,听众之间小声地议论着。 
  地方检察官又重新开始提问,现在他提问的态度就像是一位潜步追踪猎物的猎人。“当然,很有可能在看过这个实验的人中,有人将此告诉了被告,是吗?” 
  “反对,”梅森从容地说,“这是有争议的,是向证人要结论。” 
  “反对有效。”米汉法官急促地说。 
  “您有没有同被告谈过将鸭沉水的这个实验?” 
  “没有,先生。” 
  “同他女儿呢?” 
  “反对,”梅森说,“不合适、不恰当、不重要。” 
  “反对有效。” 
  科普兰挠了挠头,低头看了一下文件,又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审判室墙上的钟,突然对马文·亚当斯说,“当谋杀发生的那天晚上,您离开被告的农场时,带走了一只小鸭子,是吗?” 
  “是的,先生。” 
  “一只属于被告的鸭子?” 
  “是的,先生。他女儿告诉我说可以带走。” 
  “一点儿不错,您带走这只鸭子有某种目的,对吧?” 
  “是的,先生。” 
  “为了做实验?” 
  “是的,先生。” 
  “那么,当您离开威瑟斯庞的农场之后不久,您没有去莱斯利·米尔特的公寓,对此您肯定吗?” 
  “我从没去过米尔特先生的公寓。” 
  “您敢绝对发誓,哈格蒂警官在米尔特公寓发现的那只鸭子和您从威瑟斯庞的农场带走的那只不是同一只鸭子吗?” 
  亚当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洛伊斯就用清晰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有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米汉法官敲了敲木槌要大家肃静,并且好奇地看着洛伊斯·威瑟斯庞。 
  梅森站起来,温和地说:“我正要反对这个问题,总之,法官大人,由于这是向证人要结论,所以是有争议的,本法庭不关心证人乐意对什么发誓,因为那并不能帮助解决提交给法庭的问题,证人在宣誓之后对事实所做的供述是惟一有关的,而问证人乐意对什么发誓是有争议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不确切的提问方式,”米汉法官说,“或许,从技术上来讲,你对此的反对是正确的。” 
  “即使这样的问题重新提问的话,也是要求证人做出结论。证人可以声明他是否在米尔特公寓的鱼缸里放过鸭子;证人可以声明他是否到过米尔特的公寓;证人也可以声明他是否一直拿着这只鸭子,或者他把它怎么了。但是,问他某只鸭子跟他先前所看到的,或所拿的那只是不是同一只,是要证人做出结论——除非,当然了,如果在那只具体的鸭子身上有某种显著的标记,使它能同别的鸭子区分开来。” 
  “当然,”米汉法官说,“如果证人不知道这一点,他可以简单地说他不知道就行了。” 
  马文·亚当斯微笑着,“但我的确知道,”他说,“我放在汽车里的那只鸭子……” 
  “等一等,”梅森举起手打断说,“有反对意见提交给法庭,亚当斯先生。在法庭对反对意见做出裁决之前,请不要回答问题。” 
  洛伊斯·威瑟斯庞仍然站着,她说:“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有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米汉法官说:“我要请威瑟斯庞小姐坐下。毕竟,我们必须维持审判室里的秩序。” 
  “但是我不明白,法官大人?”洛伊斯·威瑟斯庞说,“我……” 
  “行了,”米汉法官说,“先是问了证人一个问题,然后有反对意见提交给法庭,一个有待确认的、非常技术性的反对意见,而且是被告有权提出的。” 
  “我认为,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梅森说,“有比法庭所意识到的更多的东西将随这个问题和这个反对意见而定。我注意到了现在已接近中午休庭的时间,我可不可以建议法庭对此进行周密的考虑,直到下午2点钟?”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