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知道得过多的人





!?br />   高桥署长拿来人事科长宇佐美的履历,还有13个有嫌疑的人的名单,光野看了。他把宇佐美的履历读得特别仔细。 
  13个人毕竟人数过多,不实际接触的话,光野对这张名单不能有什么印象。 
  尽管如此,光野还是尽力记住这些人的姓名和他们进三荣公司任职了多少时间。 

    常务董事 横沟健三  58岁 任职五年 
    总务局长 三隅阳三  40岁 任职五年 
    总务科长 热  田  33岁 任职四年 
    总务科员 松下三郎  29岁 任职五年 
    总务科员 原田新吾  28岁 任职两年 
    总务科员 尾崎芳男  28岁 任职两年 
    总务科员 永井春子  28岁 任职两年 
    人事科员 柴浦四郎  31岁 任职五年 
    人事科员 中西勇造  31岁 任职五年 
    人事科员 村山顺一郎 29岁 任职两年 
    人事科员 中  岛  26岁 任职一年 
    人事科员 池波安子  25岁 任职一年 
    打字员  村濑弓子  33岁 任职五年 
    


  常务董事和其他职员就在近旁的幸屋旅馆里,警察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叫来,让他们回答警官尖锐的质问。他们当中,有很害怕的,也有很镇静的。 
  光野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始终没有丢开过被害人宇佐美水太郎。光野相信,遇到这种类型的案件,要是不弄清楚被害人在公司的权限、立场,以及被害人的人品、性格,凶手的形象就出不来。 
  光野在一旁插进来的问话,全是有关宇佐美本人的。 
  他问董事横沟: 
  “人事科长宇佐美在公司干了10年,论在三荣的时间,他是资格最老的一个,而且又是大学毕业生,我感到他提升得比较慢,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他问总务局长三隅: 
  “宇佐美担任了7年人事科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位置,那是怎么回事呢?” 
  他问总务科长热田: 
  “宇佐美在目前的技术人员心目中有声望吗?” 
  他问总务科员松下: 
  “宇佐美对第一工会或第二工会,是不是有偏袒的地方?” 
  他问打字员村濑弓子: 
  “人事科长宇佐美在女职员中间的声望怎么样?” 
  如此等等。 
  于是光野对宇佐美木太郎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了。 
  由于公司要员之间以及工会之间的勾心斗角十分激烈,每隔五年,公司的总务局就得全部更换新人。而在这种形势下,宇佐美木太郎却稳坐人事科长的位置,其中的原因,光野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了。 
  10年前和宇佐美一起进公司的同事,现在在三荣公司里一个也没有了。他们多数卷进了公司要员之间的派系斗争,因而陷于不得不退出三荣的境地。在这期间,宇佐美木太郎则始终采取中立立场,就是说,他保持着“不看、不听、不说”的态度。 
  那么就发生了一个疑问:坚持这种中间立场的公允人物,为什么没有平步青云呢?话得说回来,公司这玩意儿也是一种生物,其中交错着微妙的情感。 
  说得直截了当一点,敌对的双方都不喜欢中立的人物。中间派很容易使人觉得靠不住,使人觉得他们是骑墙派。中间派并不去干那种有难同当的蠢事,他们不会同像吃了败仗的狗似的公司要人一起退出公司,但是,他们也不为那些打了胜仗的公司领导集团所看重。 
  宇佐美水太郎能长年盘踞人事科长的位置,也就是由于上述的原因。 
  那么,能不能说宇佐美是有意识地、是站在功利主义的角度上采取“不看、不听、不说”的哲学呢?看来也不能那么说。如此说来,这是他的性格和素质。宇佐美进三荣公司时,已有45岁。进三荣前,他过了20年的职员生活。光野认为,宇佐美供职了30年,这期间,平安无事主义大概已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了。 
  最形象的证据就是宇佐美的绰号。他的绰号叫“木先生”。宇佐美的名字叫木太郎,所以给他起上个“木先生”的绰号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大家叫他的绰号时,似乎都用“默先生”的语调来发‘木先生”的音。意思是说,这个男人老是默不作声,从不唠叨一句无聊的话。 
  不过宇佐美虽然寡言,却并不孤高猖介。证据就是人们似乎经常去找他商谈事情。这也许是因为无论对“默先生”唠叨些什么,他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人们都感到放心。而宇佐美不管同谁交谈,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并且常常对别人的牢骚、不满和秘密表示谅解。 
  光野参与听取情况时,心中强烈地感受到的就是这一点。 
  董事横沟说: 
  “晤,宇佐美守口如瓶,反正这一点我是绝对信任他的。” 
  总务科员原田说: 
  “比起靠得住这一点来,更重要的还是宇佐美对任何牢骚都能耐心地听取。和宇佐美会过面回家时,自己总感到积压在心头的某种东西已经吐出来了,情绪上也轻松多了,他真是一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永井春子显出了追慕死者宇佐美的神态,说: 
  “无论谈什么事,宇佐美科长决不会泄露出去,这一点是完全可以深信不疑的……” 
  但也存在着稍微带点批判性的看法。 
  “哦,宇佐美对来商谈事情的人是很热心的。可是他从未提出过自己的意见,没有表示过要是如此这般就好了。就是说,他光是‘嗯嗯’地洗耳恭听……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无法依靠的—…·不过,大凡有事来商谈的人,多数是对事情本身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所以,只要别人能仔细地听一听也就感到满足了。在宇佐美面前,即使你谩骂上司也毫无问题……” 
  这是人事科员中西的话。中西虽然一时说出了“无法依靠”这种带点非议的话,但最后还是肯定了宇佐美。 
  这些讲话在光野脑子里转。 
  是个谁都要找他交谈的人。是个守口如瓶而赢得极大信任的人。这样一个人果真是被害的吗?这是光野的疑问。 
  这个疑问同时也使将此案断为“他杀”的高桥署长大伤脑筋,心中七上八下。高桥下此论断的理由,是宇佐美在开始感到气闷难过之前,他的神态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对一个自杀者来说,总会出现某些动摇不安的迹象。但问了所有参加宴会的人,谁都说宇佐美当时在极平静地饮酒。这决不是自杀者的神态。可是,对宇佐美的评论又是好的……于是高桥署长也出现了焦躁情绪。这是两次听取情况结束后召开第一次侦查会议时,全体侦查人员得到的印象。 
  下午4点钟,已经让三荣公司的人员各自回家去了。 
  高桥署长在会上用稍稍带点兴奋的演说调子说: 
  “宇佐美水太郎的家庭生活是美满的,不合情理的债,他一分钱也没借过;他的嗜好是不用花什么钱的园艺。平时,他脸上总是笑嘻嘻的,邻里街坊对他的印象很好。宇佐美是个在社会上一点儿坏事不做的人。从迄今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被害只有一种可能。” 
  “哪一种?” 
  候补警部饭冢带着疑惑的神色问道。这种疑惑的表情不仅饭冢一个人有,在其他的侦查人员脸上也可以看到。 
  “这是我的想象:某一个职员将一件要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人事科长宇佐美,但紧接着,这个职员感到事情‘糟了’,要是宇佐美将这事泄露出去的话,一切就完了。于是,这个职员便起了杀心…… 
  “然而,手佐美被公认为是绝对守口如瓶的……” 
  有一个侦察员平心静气地表示了不同意见。 
  “但是,透露的内容一涉及重大问题,也可能有疑心生暗鬼的情况发生。” 
  光野觉得高桥署长的意见也有些道理,只是跳跃得太快了点。 
  “不过……”又有一个侦察员发言,“我感到署长的意见中,想象的成分过多了些……” 
  经他这么一说,想想情况也确是如此。高桥署长一下子不作声了,沉默支配了侦查会议,气氛很沉重。 
  “也许是自杀的?” 
  光野觉得这种疑问开始在一部分的侦察员头脑里有所蔓延。 
  可是,侦查的方向是“他杀”,现在正顺着这个方向披荆斩棘地勇往直前,所以谁也没有把疑问说出口来。 
  一般说来,管理人员在承受不了责任的重压而要自杀时,不择时间地点的情况很多。有人在上下班的高峰行车时间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迎面开来的电车扑过去;有人在办公时间里突然跳出窗口……宇佐美的情况也有可能属于这种例子。 
  “部长,自杀的可能性不予考虑吗?”细部问道。 
  细部是一个有经验的便衣警察。在这时的会议气氛下作这种发言是需要胆量的。不过,光野曾风闻署长高桥和这位细部合不来。 
  “目前,我并不认为是自杀。”署长高桥明确地说:“从宇佐美的日常生活来看,完全没有理由认为他是自杀,这是一。第二,投放氰化钾这种犯罪手段总有一种预谋杀人的味道。此外,没有遗书,而且死者在出席岁末聚餐会之前,曾亲自去买了一张飞机票,打算两天之后出差东京……” 
  “是啊··” 
  从表情上看,便衣警察细部似乎是同意了。 
  会议正在“他杀”这条线上突飞猛进,细部好像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来叫会议停止这样做。 
  “光野君,你怎么想?”署长高桥看着光野问道。 
  “啊?你是问他杀还是自杀吗?” 
  “首先是这个问题。” 
  “是啊。”光野抱着双臂,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回答说:“我也觉得正如部长所说,这事件有他杀的味道。我说得很抽象,请多包涵。” 
  “在向当事人听取情况的阶段,就感到侦查难于展开,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没有?”署长高桥又问光野。 
  “刚才部长讲过,大家都把不能告诉别人的话去对宇佐美讲,可能是一个被杀的原因……这现象和本案有没有直接关系自当别论,但能从公司里发生的此类案件这一个角度来看问题,我以为部长很有眼光。不过……” 
  光野说到这里,向大家扫视了一遍,又说: 
  “当前的企业,或者是企业的成员,他们保卫自己的意识是非常强的。试举一个很容易懂的例子来加以说明,假设在银行内部发生了一起能够退赔得出的盗用公款事件,就说是500万日元吧,银行一定会在内部解决,绝对不外扬。因为银行是讲究信用的企业……要是像部长推测的那样,假定有人把重大的秘密透露给宇佐美听了,并由于这个原因而发展到了犯罪的地步,那么这侦查…·” 
  光野又一次把话停下来,然后慢吞吞地接着说: 
  “这就会成为相当困难的侦查项目了。” 
  这时一个办事员走进来,向高桥耳语了一番。 
  “嗯,嗯。” 
  高桥一边点头一边听着。办事员的话一讲完,高桥便皱起眉头,对大家说: 
  “宇佐美所饮的酒,鉴定结果出来了。杯子上最清楚的指纹是宇佐美本人的,虽然也找出了一些模糊的指纹,但不知是谁的。” 
  高桥接着往下说: 
  “还有,就是氰化钾怎么到手的问题。在三荣公司,业务上需要使用氰化钾。管理虽说很严格,但是,只要有意的话,公司职员是有可能弄到手的。” 
  会场上一片沉默。 
  当天夜里…… 
  侦查主任光野失眠了。当然,这是因为他在宇佐美被害案件上开动脑筋思来想去的缘故。 
  光野的第六感觉认为这是一件他杀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光野又感觉到,这一事件的背后,好像还有着另一个“隐藏起来的秘密”,尽管这些也是他的直觉而已。今天,光野在会议上告诉大家,“企业以及企业的成员”具有强烈的保卫自己的本能,并且还以银行为例作了说明。可不光是银行这样,当前的警察界也是如此的。警察中间也发生过盗用公款的事件。而这些事情肯定也都在内部解决了。因为警察同银行一样,信用就是生命。以检举罪犯为职务的警察,从道理上来讲,内部是绝对不会出现犯罪现象的。 
  自己年轻时犯的那桩过错,在光野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这是一桩想起来就感到难为情的事。实质上,这件事也许还称不上是犯罪…… 
  当时,自己刚刚升任候补警部,现在回想起来,是精神松懈的时期。二科是与经济犯打交道的,当然,也负责赛马、赛车的作弊事件。因而,自己就得涉足于赛马场、赛车场、赛艇场。 
  那时,光野只能认为自己是着了魔。他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