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侦探路





  杜指挥拔枪在手,大声喝道:“不许动!我们是检察院的,是来打假的!” 
  还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我把大头和牛海一手一个抓住,大头妻子则由她在饭前改口称为“大兄弟”的李蓝光抓住,一块被搡进海狮面包车内。 
  按照事先安排,满载200件假货的提货卡车立即发动,由我的一名探员和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押运,直奔沈阳。 
  大头夫妇和牛海悚栗不停,在我们面前哭天抹泪,带着我们直奔“三狼”的住处。 
  “三狼”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冲到他那封闭式的大宅院门前。我们冲进宅门,偌大的一个个房间里,全堆着成箱成箱的假犀牛牌刀片,“三狼”的妻子抱着孩子在畏缩发抖,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吭声,仿佛傻子一样。我们只好把所有的房间全部过了一遍筛子——“三狼”逃脱了! 
  正在此时,李蓝光和一个检察官走过来,他们在后门堵截住了向外脱逃的“三狼”。   
  追踪假冒“犀牛”牌刀片(11)   
  这满屋的“战利品”如何处理?是不是设法装车运回? 
  “撤!快撤!”我大喊一声,人们押着“三狼”迅速跳进海狮面包车,车轮立即转动,地上掀起一阵弥漫的烟尘。 
  我知道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稍再迟缓,很可能进得来,出不去了! 
  果然,车开不远,几名打手模样的人手持棍棒、铁锹向汽车追来,但无奈两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我们远远地把他们抛到了后面。 
  影视里播放的警匪片,其噼里啪啦的紧张、激烈也不过如此。 
  今天不可谓不紧张,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憾烈人心! 
  汽车在长长的山道上疾驶,一路上很难见到什么人,仍旧一片寂静。我们却不敢大意,每个人那颗紧张的心悬在嗓眼上不敢放下。现在我们虽然远离了危机四伏的黑石沟,但是仍旧没有离开这个县城的土地。 
  山道两旁的寒冷还没有退尽,但在山崖上已经返现春天的绿意,青色依依,水气袅娜,偶然露出可喜的红色、黄色、白色,纷纷扬扬相杂其间,那是争先开放的野地里的花朵。 
  一阵喧嚣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前面缓缓扑了过来,我知道我们又要经过一个热闹的乡镇了! 
  司机小刘更是小心翼翼,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面。 
  果然,在这最后一个关卡,故意送来的麻烦还是缠住了我们。 
  一个农民驾着一辆摩托车候在路旁,见我们的汽车开过来,距离还有200多米的时候忽然驾车向我们撞来,亏得小刘手急眼快,“嘎”地刹住了车。 
  那农民先是一愣,在小刘把车停了以后,他还是把摩托车撞过来。不过他撞的很技巧,只把前轱辘夹到我们面包车前后轮之间。人没伤,车没毁,他却吵吵嚷嚷我们的面包车撞了他。 
  我下车一看就知道有鬼!“就算是我们撞了你,你是反道,我们是正道,责任在你而不在我们啊!” 
  很快派出所警察及时出现,一脸的地头蛇的霸气,哪容你说理,胡乱给我们的面包车摊派了一大堆肇事责任。 
  两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四轮轱辘同样赶不上电话。我和杜指挥相互交换了会意的眼神:这是一起精心安排的“交通事故”,他们的目的是要截留“三狼”,至少是要滞留汽车人等,以等待援军。不能在此久留,必须赶快脱身,以免被动。 
  一个警察要上车检查,被杜指挥制止了。 
  这个警察向车内伸脑袋瞅瞅,我们早把“三狼”按在车下。他什么也没发现。 
  “黑石头沟的‘三狼’在车上吗?”那个警察问。 
  “什么三狼四狼?”杜指挥把身份证明在他们面前一晃,强硬地说:“车上有重要人犯。此案贵省公安厅和地方公安局领导都知道,万一出现差错,派出所恐怕负不起责任。对不起,我奉命马上赶路!” 
  杜指挥唱罢黑脸,我赶紧扮演红脸,给那警察递过去二千元钱。那警察在车上没看到“三狼”,再说车上人员身上都带有硬家伙,真要闹出事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也只好放行。 
  小刘一踏油门,一阵烟尘,汽车呼地窜了出去。 
  我从后车窗往刚才的路上望去,那个农民还扶着摩托车,愣愣地站在那里。 
  公路越跑越长,月光越来越亮。 
  欢快的海狮跑得像是滑行,轮子转得很快,却又很轻,仿佛也怕扰乱了这一片诗意的寂静。 
  我看了看“三狼”,他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在月亮还没升上来之前,“三狼”还心存侥幸,因为我们的海狮还在他的势力活跃的地盘上行驶。现在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哥们儿救不了他了。一句话:没戏了! 
  随着车轮滚动得越来越通畅,流转得越来越潇洒自如,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殷实。 
  忽然,在万籁俱寂的空间里,一个朦朦胧胧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猛地一惊,仔细听去,却原来是睡梦中的大头在嘟嘟哝哝地说着梦话:“……私人……私人——侦探……侦探,还有……还有私人的……真是头回听说……我算他妈的……服了……服了……” 
  开车的小刘回头给我送来一个甜甜的会意的微笑,大约他刚才也听到了大头的那番梦话。 
  月亮轻轻一颦,躲进一团云雾里,然后又飘然西去。她运行不息,变得明彻而洒脱,用一种无声的如水的光亮,示意我在走完这段归程后,我的办公桌上,也许电话铃声又会响起。回顾在黑石沟市面上看到的情景,我知道我们还不能歇气,我们这双疲惫的脚步,在这凝寂的土地上,还得继续踩出这道亮丽的风景线。 
  于是,夜半月光下,海狮飞驶得更快! 
  2000年10月11日于沈阳北陵一稿 
  2000年10月23日于沈阳北陵二稿 
  2000年12月03日于上海三稿     
  第四章 与骗子较量   
  老侦探智斗“阿庆嫂”(1)   
  既然骗子有意无意地使用了社会心理学的某些手段,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同样的办法,让“暗示”、“潜移默化”、“服从”等等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发生效应?我们对两个骗子在这桩诈骗案中使用的心理诈骗术的剖析,终于派上了用场。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以来,人们对私人侦探有很多传说,许是相关题材的影视片看得太多了,人们以为私人侦探实在是太飘逸洒脱了,太神奇有趣了! 
  实际上私人侦探是个非常艰辛和危险的工作,面对难题并不轻松,和常人一样,有种种的烦恼和痛苦,自然也有种种愉快和幸福。是不是如同书籍影视里描绘的那样飘逸、洒脱、神奇、有趣,那自然要由读家来品评了。 
  下面给您讲个我麾下一个老侦探与魔较量的故事,由此或许能够让您或多或少地窥视私人侦探生活的一斑。 
  就从B市某国道25公里处的一家叫阿庆嫂的饭店谈起吧! 
  这是家饭店兼住宿的混和型饭店:楼上旅社,楼下饭店。住宿、就餐的顾客络绎不绝。 
  饭店老板娘林里美,二十七八岁,娇艳柔美,且又精明勤快。一块蓝底白花的头巾长年包在头上,腰上围着阿庆嫂式的围裙。店里店外,跑来跑去,腿快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去。更绝的是,她模仿戏里的阿庆嫂惟妙惟肖,有人打趣地问她:“你家老公呢?他怎么也不来帮你一把?”这时她就会用戏里阿庆嫂的腔调回答你:“啊,你说我家阿庆啊,他到上海跑单帮去了!”至于她家老公到底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谁也不知道。 
  阿庆嫂的生意红红火火,方圆十多里,很少有人不知道这家饭店。 
  我们把一桩案子的侦察视角锁定在了这家阿庆嫂饭店。特别是那位腿快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去的阿庆嫂林里美,更是我们锁定的目标中的目标。 
  为什么?因为两年前那桩轰动C市的特大无缝钢管诈骗案,涉及到了这家阿庆嫂饭店…… 
  一、千吨无缝钢管被骗 
  1994年6月,C市爆出了一个特大的新闻:C市钢管厂价值362万元的1000吨无缝钢管被两个自称为陆杰和郑北平的骗子骗走,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警方悬出公告:协助破案或提供线索者,将获高额奖金……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上午10点多钟,赤日当空,天气热得发狂,地上也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喘不上气来。 
  这时一辆豪华的“林肯”轿车悠然而至,两个骗子开始表演。叫陆杰的骗子故意落下了车窗玻璃,把手机放在耳边,大声嚷嚷:“王厂长吗?兄弟已到了你们厂。啊,就在门岗……啊,不用接……马上,马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自称郑北平的骗子则从车前门走下,客客气气地对门卫说:“我们是B市物资公司的,我们陆经理是王厂长的老朋友,到厂里找王厂长谈笔生意!” 
  两个门卫相互瞧瞧,见两人身着高档西装,手持手机,且乘坐如此高档的“林肯”轿车,还和王厂长是老朋友,自然不敢阻挡,于是放下拦车的铁链,一挥手,把两个骗子放进厂里。 
  两个骗子并不认识王厂长,为了接近王厂长,他们寻找到了一个“道具”——厂里青工小董。这一次,两个人找他带路,引见王厂长。 
  在小董的引见下,两个人派头十足地来到三楼的厂长办公室。 
  一见王厂长,骗子郑北平便抢先一步:“王厂长,我们是B市物资公司的,这是我们公司的陆经理。” 
  这时骗子陆杰稳步上前,彬彬有礼地握着王厂长的手说:“我叫陆杰。您好,厂长!”接着,他又把郑北平向王厂长做了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购销科的郑科长。” 
  然后将眼光转向小董:“看来你们厂的小董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我们也算是老朋友啦!” 
  随后,在向王厂长敬上一支中华牌香烟后,相互交换名片,落座,喝茶如此等等。 
  就这样,这个王厂长不由自主自然而然地接纳了这两个陌生人。 
  陆杰说:“我的一家老客户,急需1000吨无缝钢管。本来我和别的厂家已洽谈好了意向,可头几天遇到了董老弟,董老弟硬是叫我把这份合同与您王厂长签,他还说您王厂长事办得明白,为人特别爽快,反正是有钱大家赚,所以我们今天就来了!” 
  听陆杰这么一说,王厂长哈哈大笑:“爽快与不爽快,咱们事上见。” 
  王厂长请两个骗子先看看货,然后吃饭。 
  陆杰又是一番赞叹:“这百闻不如一见,王厂长果然是爽快人,既然这样,兄弟我在价格上也不好争了,一切就按厂长您说的办!人都是这样,一回生,两回熟,头一回事办明白了,以后还愁没来往?” 
  接着就是看货,看完货已是中午,请客人吃饭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王厂长特意把一个副厂长和厂销售科的科长叫来,陪同着这两个骗子一块进了当地一家高级饭店。 
  落座,点菜,还没喝酒,王厂长便开门见山谈到生意,这时人们头脑都很清醒,谁也没有受到酒精的干扰。 
  王厂长对陆杰说:“看得出,您陆经理也是办事人。货,你们也看了,合同嘛——吃完饭我们回去就签。价格,我也给你们压到最低了,货款一共是362万元,头一回跟我办事,咋说也得让你有钱可赚。只是这打款方式——”   
  老侦探智斗“阿庆嫂”(2)   
  不能说王厂长不精明,“一手钱,一手货”这做生意的基本原则他还没有忘掉。 
  陆杰当然不能“一手钱,一手货”了,如果是这样,这桩买卖也成不了骗局。 
  他不慌不忙地说:“咱们离着也不远,我今天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要货人是我合作多年的老客户,年盈利都是几千万,只要合同一签,对方马上就往我帐面上足额打款。”稍顷,他想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看不如这样,我先把我公司的空白支票压你们这儿一张。提完货,五天之内,我让他们直接给你打款。省得款先到我帐面上,我还得再往你们这转,那样一来周转的时间长不说,办起来也麻烦!如果五天之内,货款没进你们的帐,你就把我这张支票填好存在你们帐上!” 
  王厂长听了这个陆杰的一番话,倒是动了脑筋,长时间闷闷的沉默。 
  这时,陆杰眼珠转了转,说:“王厂长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小董吗?我们是老朋友,他又在你们厂。再者说,如果对方不把款打到你们的帐户上,我到哪儿去取差价款?“ 
  王厂长还是没有反应。 
  陆杰有些着急:“如果王厂长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