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塔
的别墅打听,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舅舅向警察报了案,很快从K镇来了一帮警察。他们又进行了更为细致地调查,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一天两天过去了,魔幻短剑的秘密依旧如故,荣子的去向依旧不明。
原地方法院院长家出了事,而案情又这么奇特,长崎县警察总部接到消息后,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命令全县最出名的大侦探——长崎警察署的森村刑警来调查此案。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大侦探森村受命来到了幽灵塔。此时我的病情已有好转,可以下地在屋里走动了。
森村侦探三十五六岁年纪,体格魁梧结实,浅黑的面庞,目光炯炯,蓄着洒脱的仁丹胡子,一看就是个非常干练的男子。
舅舅与他早就相识,于是就请他在家里住下仔细查找线索。既是原地方法院院长邀请,侦探欣然接受。
来到后的第一天,他便一整天挨个询问家里的每个人,还屋里屋外四处查看。真不愧是大侦探,虽然他还不能完全解释刺伤我的短剑如何出现、荣子如何从密闭房间中消失这些怪事,但晚饭后他向我们汇报说至少已掌握了两条重要线索,基本上可以确定荣子已遭遇了不测。
第一个线索是在秋子和荣子发生口角的房间的桌子上原先铺有一张条纹桌布,在事发之时不翼而飞了。
当然这不是森村侦探首先发现的,事发当天就有一个女佣注意到了,并向警察汇报。但认定这是一条重要线索的却是森村。
“从大家描述的情况来看,桌布是和荣子一起消失的。问题是她消失时为什么还需要这么大一块桌布,这是个谜。”
侦探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妙的微笑。
“那么说是荣子失踪的时候带着这块桌布?”
舅舅诧异地问。侦探连连摆手说:
“这不太可能。荣子不太可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离开这间屋子,她好像是被强迫带出去的。带她出去的时候,为什么要用桌布?……说不定,那时荣子已经没命了。”
“那你是说荣子在屋里时就已经被杀害了?”
“我还不敢妄下定论。不过除了桌布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线索,后院树林里不是有个池塘吗,我发现池塘边上有一处杂草非常乱,好像是被人踩踏过,松软的泥土上还留有较大物体滑碰过的痕迹。
“那个地方挡在灌木丛的后面,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警察虽然搜查过,但也疏忽了。
“那里树林茂密,又根本没什么路,所以不可能有人到那去散步,可能是为了故意避人耳目偷偷到那去的。而且留下那么大一处痕迹,只可能是搬运过大东西。”
闻听此言,舅舅和我都很吃惊,因为谁都没有发现在那个地方有和案情有关的蛛丝马迹。
“虽然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池塘边的痕迹和丢失的桌布似乎有关联。
“我打算明天早上在池塘里打捞一下,说不定真让我说准了。今天已经仔细调查了一整天,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就算白费工夫,也要捞捞看。”
对于侦探的意见,舅舅和我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就定好第二天花钱雇附近的老百姓在池塘里划船打捞。
诸位读者,这位大侦探的推断到底正不正确呢?从塘底到底捞上来什么东西呢?事情越来越出奇的恐怖了。
奇怪的包袱
第二天一大早,森村侦探和两个雇来的帮工就在后院的池塘上划着小船,开始了打捞工作。他们在竹竿上系上麻绳,麻绳下头拴上铁锚,放进水底进行打捞。
几名警察特地从K镇赶来,家里的人也全都站在岸边围观打捞的情况,“大青蛇”长田长造得到消息后也跑了过来,原先僻静的后院树林里一下子显得十分热闹。我的伤还未痊愈,医生叮嘱我不能到户外去,于是我就来到朝向后院的一个房间,搬了把安乐椅坐下来,透过窗户观看外面的情形。
小船在池塘里转悠了约摸两个钟头,没有找到什么。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帮工大喊了一声,开始猛往上拉沉在池底的锚。
看样子锚钩住的东西很沉,一个人拉有些吃力,另外一个帮工赶忙扔掉自己手中的竹竿,过来帮忙。森村也靠近两人身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
两个帮工把绳子一寸、一寸地往上拉,过了一会儿黑色的铁锚露出了水面,在锚尖上好像挂着一个大布团。
随着那团东西逐渐露出水面,我才看清原来是个很大的包袱,四个角系在中间,兜住一个大物体。
咦,里面到底包了什么东西?
忽然从包袱里探出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上面沾着污泥,有点儿疹得慌。
我吓了一跳,不由得侧过脸去,但又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又转口头来眺望。
大包袱已经完全露出水面,三个人合力把它拖到了船上。我凝神细瞧,原来白乎乎的东西是人腿,而从包袱另一角伸出来的是人手,连手指头都看得很清楚。是一具尸体,被裹在这个奇特的包袱里沉到了池底。
森村侦探的推断果然不错,荣子真的遇害了。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现在亲眼目睹包袱裹着尸体的惨状,心中还是充满了惊愕和悲痛之情。
荣子是个坏女人,可遭此厄运也太可怜了。我们两人从小像兄妹一样一起长大,现在亲人的尸体就在眼前,怎能不令我悲痛万分。又何止是我,舅舅肯定更悲痛。我朝他望去,只见他站在岸边双手捂着脸,他一定在流泪。
这好像不是一件普通的罪案。凶手到底是谁呢?想到这,我就像是被人碰着了伤口一样,疼得我一哆嗦。
我不禁又朝岸边站立的人群之中望去,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年轻女子故意避开这种骚动的场面吧,但谁独她不在,却令我不得不心生疑虑。
为了她,我感到切身的恐惧,因为我爱她。就算她是可怕的杀人犯,也丝毫不会减少我对她的深深爱意。
不久,小船划到了人群骚动的岸边,人们立刻黑压压地围上来观瞧这具疾人的死尸。死尸接着被抬到楼中的一个房间,我也马上赶到了停放死尸的房间。
在那里森村侦探成了主角,他命令帮工解开包袱,还解释说:
“儿玉先生您看,包袱皮就是丢失的桌布,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罪犯为了防止尸体浮上来,还坠了块大石头。”
包袱被解开,尸体的腿部、腹部以及丰满的胸部相继露了出来,荣子的躯体就如同活着时一样娇艳,催人泪下。从小我就很熟悉的荣子,没想到躯体这么丰满,我不忍再看下去,把头扭向一边。
就在这时,人群中发出“啊”的尖叫声。
“太残忍了!”
这回听到的是森村侦探诧异的话语。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紧转过头来看了死尸一眼,顿时吓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当包袱完全解开之后,露出的竟是一具无头女尸,喉咙处被锋利的刀子割断了,多可怜的荣子,人死了躯体都不完整。
好长一段时间,森村侦探和大家都一言不发,默默地位立。
不过不能老是这样下去。最后还是侦探提议再打捞一遍池底,然而又搜索了两个钟头,结果却没有新的收获。看来荣子的头和身子被凶犯成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尸体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光,左手手指上戴着两个戒指,这就完全可以断定死者是荣子。其中一个戒指是舅舅送给她的,原是舅舅前妻的遗物,所以绝不可能有第二件相同的。众人也都认得那两个戒指。
“简直太残暴了,我一定要替荣子复仇。森村先生,诸位警察,大家听着,我悬赏一千块钱捉拿凶手,无论是谁,只要抓到了元凶,我将立刻把钱送给他。”
长田长造还没走,此刻他在一旁脸色煞白,愤愤然提议。
长田和荣子已经像夫妇一样同居了,而且据说他还和荣子订了婚约,他发誓要为妻子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们大家会深受鼓舞。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也有想偏了的地方,没料到是具无头的尸体。尸体没了脑袋,这个案子就棘手了,绝不可能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
森村侦探显得非常失望,反复思忖着说。
“可是为什么还要特地把人头砍去呢,凶犯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
舅舅想不通。
“那是因为凶犯对荣子怀有刻骨的仇恨,光杀死她还不解气。这种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到底是谁这么恨荣子呢?哼,我简直都能觉到那个人就在这附近转悠呢。”
长田长造瞪着我说,好像话里有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连我自己也在偷偷怀疑她。大家肯定也都这么想,森村装作不知道,但恐怕他也在心里怀疑她吧。
不用问,她当然指的是秋子。荣子非常痛恨秋子,搞了一大堆坏名堂。她把秋子骗到枪具室,想让她成为老虎的美餐,这可是犯下了杀人未遂的大罪。
此外,荣子为了揭穿秋子的身世,想了很多坏主意,甚至当众羞辱她,而且就在事发当天,两人还吵得不可开交。
当时,秋子左手手腕上的那个生死攸关的大秘密被荣子看到了,秋子因此气愤至极,甚至表示如果荣子不发誓不向外传的话,就要给荣子点儿颜色看看。两人甚至竟厮打起来。而就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荣子消失了。如果说另外找不到凶手,那么不用问秋子就是最大的嫌疑。
我很不情愿地怀疑自己所爱的人,但是就算她真的是凶手,我也依然爱她。不仅如此,我还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解救茕茕孑立、陷于困境的她。甚至,如果万不得已,我就和森村侦探决斗一场。
意外意外
吃午饭的时候,秋子说她心情不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露面。肥田夏子也借口自己的热病尚未痊愈,从早上就不见她的踪影。
得知秋子不来吃午饭的消息,大家的眼神好像在说这是意料之中的,看来大家都在怀疑她,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随便把这话说出来,交谈中也刻意回避提到她的名字。
检察官要到下午3点左右才来验尸。不验尸体也不好人棺,于是就暂时找了间屋子,在地板上铺上被子,把尸体放在被子上,尸体上又蒙了一块白布。处理完这些,舅舅悲痛万分,回房去了。森村侦探说要写个案情报告,去了舅舅的书斋。我一个人孤单单的,心里一直替秋子担了把汗。
诸位,请体会一下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我也算经历了不少风雨,目睹过各种恐怖事件,还多次置身险境,可那些都比不上这两个钟头我所体会到的痛苦。
要不要去侦探那里听听他的意见?不,我不敢去,我可没那个心情。要不到秋子的房间去安慰她一下?不,不,那我更不敢了。
我把医生的叮嘱抛在脑后,一个人到后院林中散步,像疯了一样在那里乱转。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到底走到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全都想不起来,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北川君,你在想什么?”
忽然有人从背后叫我。我转过头来,原来是我害怕见到的森村侦探。
“不,没什么。有些无聊,随便走走。”
没想到嘴里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但侦探好像并不怎么觉得奇怪,反而更上前一步,小声对我说:
“北川君,你怎么看待这件案子?你觉得罪犯是谁呢?我已经问过长田长造,他十分肯定地说秋子可疑。”
我直冒冷汗,老半天说不上话来,好不容易才违心地回答说:
“哈哈,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事,我十分了解秋子的品行,她根本不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是呀,我也这么想。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把矛头指向她,我也只能怀疑她了。但是池塘里打捞上来的尸体没有头,这又让我不得不打消对她的怀疑。要知道这个案子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尸体没有头。”
愚钝的我弄不明白侦探话里头的意思,问道:
“你的意思是……”
“问题的关键是凶犯为何要砍掉人头,可以说是由于仇恨太深才做出的举动,但是为什么又特地把人头藏到另外的地方呢?没理由呀。用桌布包尸体,死者手指上的戒指也不摘掉,这不明摆着要让我们知道被害人是谁吗?我认为这件事情必须反过来重新考虑。
“北川君,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再去仔细看看荣子的尸体?”
侦探的目的原来在这里。虽然他的话我还不十分明白,但我好像又见到了朦胧的曙光,于是跟他来到了停放荣子尸体的房间。
房间地板上的被子上铺着白床单,死尸躺在上面,蒙着一块白布,勾勒出女人裸体的曲线。也许是头被整个砍掉的缘故,尸体看上去格外短,可怕极了。
“你仔细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