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2





召弧?br />   他一身纯黑的轻裘,再无装饰,额前却用一根金链吊着一颗鸽蛋大小的血红色宝石,长发披散在肩上,映着黄色的灯光,反射出微带暗红的诡异光芒。
  邪魅到极致,同时也魅惑到了极致,这样的一个男子,天生有种捕获别人眼光的能力。
  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把眼睛又转过来一些,微微张开,衬着轮廓异常俊挺的五官,他眼中那抹碧色的光芒分外夺目:“怎么,凌姑娘不是阁主的人吗?”
  我猛地噎了一下,这人太阴险了,他这一句话一下就包含了三层意思:我应该是喜欢萧焕的,现在却在愣愣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变心喜欢他了……老狐狸!
  我挑起嘴角:“见笑了,堂主的仪表风度着实令人看了惊喜,任谁都忍不住要驻留目光。”比含沙射影,我会输给你?边说边浅笑着向他抱拳行礼,“这位就是鬼金堂的素陵澜素堂主吧,久仰大名。”
  “噢?”他对我话中的讽刺并不在意,而是轻轻挑起落在肩上的长发,淡淡地说,“用不着久仰吧,不是已经见过几次了?凌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除了苏倩、慕颜和聂寒容,凤来阁的其他几位堂主我的确都在集会里见过两三次,不过那时人多,依照规矩,所有堂主及弟子又都身着白衣,混在人群里根本就不太引人注意。这么想想,我几次都没有留意到这位如此抢眼的素堂主也是正常。
  “凌姑娘别在意,素说话随性,只是和姑娘开玩笑而已,并没别的意思。”我正不知道该接点什么,坐在素陵澜身旁的那个堂主就已经开口,他淡淡地笑着,“素入阁前曾做过几年药材买卖,由他来为阁主找药,的确要比别人便利很多,如果姑娘还不放心,我和练也一起从旁相助,如何?”
  他说话比常人要慢,偏偏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熨贴。
  我连忙抱拳行礼:“有三位堂主去办,还有什么不稳妥的?”
  那个堂主笑笑,没再说话。
  苏倩走过去,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他,那堂主接了,小心地收好,依旧笑着没说话。
  凤来阁的七位堂主,驻扎在总堂内的张月和星日两堂的堂主分别是苏倩和慕颜,各地五个分堂的堂主,井木堂聂寒容,鬼金堂素陵澜,柳土堂谢楼南,轸水堂宋蔚晓,翼火堂练谋。这五人中,我除了和聂寒容相对比较熟,记得宋蔚晓之外,对其他三个人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听这个堂主说话的口气,他应该就是柳土堂的堂主谢楼南了。
  想到这里,我又向他抱了抱拳:“谢堂主。”
  他微微笑了笑,颔首还礼。
  行礼行了半天,刚想把手臂放下,冷不丁地注意到侧面有道直直的目光,把头转过去,对上了一双没有一丝温度的黑亮眼睛。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太漂亮了。和萧千清不同,萧千清的容貌是媚,艳丽入骨,一丝一环地扣住你的眼睛,等你沉入到那泓潋滟的池水中时,才惊觉已经晚了。这个人则是漂亮,五官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秀眉凤眼,削鼻薄唇。这么漂亮的一张面孔,却像是东瀛艺人手中精致的木偶,沉寂而木然,简直不像有生命。
  看到我在看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终于动了动,他点了点头,声音也冷冷地没有起伏:“我是练。”
  我扯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练堂主。”
  练谋直直地点了一下头,就把眼睛转开,接着愣愣地看着帐篷角。我怀疑没别人在的时候他是不是要半天才会动一动眼珠。
  既然已经见过三位堂主了,我顺势抱拳跟剩下的两个堂主也打了招呼,算是来天山之后和几位堂主的正式见礼。
  给聂寒容行礼时,他笑得颇为暧昧,还礼说:“客气。”给那位宋蔚晓堂主行礼时,他立刻起身还礼,笑容依旧温和灿烂,却没有说话。
  等都见了礼,几个人随便坐下,我又抬头在那五个堂主脸上转了一圈,再想想苏倩和慕颜的容貌,真要怀疑凤来阁是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地方了,这一室的漂亮脸孔晃得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坐下之后,我先开口:“阁主刚才吩咐我说,明日中午他要设宴,见见各派掌门。”
  苏倩答应了一声,帐篷内一阵寂静,所有人脸上又蒙了层霜。
  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可一想到萧焕现在的情况,居然拣不出一句话来。
  “那些混账!要不是他们故意拖延,阁主根本就不必来天山!”那个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素陵澜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他眼中的碧色光芒凛冽地一闪,“每次进攻都推推托托!究竟是中原武林在讨伐天山派,还是凤来阁在讨伐天山派!混账!”
  素陵澜发火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我来时在路上就听说,虽然打着正义的旗号,但是来天山的各大派瞻前顾后,唯恐自己门派吃了亏,都不肯尽全力,中原武林才会在天山下越拖越久。
  我问苏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苏倩很快回答:“北坡陡峭结冰,根本不可能攻上去,南坡的几个关卡却被天山派把守得固若金汤,以致久攻不下。”
  “上一轮和上上轮进攻,都是我们凤来阁打头阵。我们牺牲弟子性命,终于抢占到一点有利的地形时,却没有一派的人肯一起上来守住。”聂寒容在一边补充。
  “这么说症结在各派不能同心协力上了。”我点了点头,“天山派再厉害,终究也只有一派之力而已,只要各派合力,攻下来不是难事。”
  素陵澜冷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如今人心早就散得七零八落,怎么个同心协力法?”
  “阁主不是来了吗?”我笑笑,“阁主吩咐说让我们准备明天设宴招待各派掌门,我们就只用准备好明天的宴会,这不就行了?”
  素陵澜眯起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哈哈笑了,靠在椅子上转头看向谢楼南:“听到了没有,小南?有意思。”
  谢楼南也笑:“是,有意思。”
  聂寒容瞥瞥他们两个,嘴角挑起:“两只老狐狸。”
  素陵澜摸摸下巴,笑得邪魅:“小容儿莫非是在羡慕我和小南心有灵犀?”
  聂寒容薄唇一抿,似笑非笑:“这种玩笑,跟你家小南和练开去,下次再开到我头上,小心我的银华弦不饶人。”
  素陵澜懒笑:“小容儿还是这么严肃,一点都不好玩。”他说着,起身一挑长发,修长的身形宛如展翅的黑鹤,笑容依旧慵懒,“小南,练,我们还有给阁主配齐药材这要紧的事情,寒夜深沉,诸位别过。”
  他说着,真就一把拉起眼神飘忽、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发愣的练谋,一拱手就向帐外走去。谢楼南也跟在他们身后告辞,这三个人还真是说走就走。
  聂寒容轻叹了一声,也起身告辞。宋蔚晓算是留在了最后,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淡淡微笑,一言不发地拱手退着走了出去。
  我看看苏倩,苏倩再看看我,她笑了笑:“每个女人都会认为自己的爱人无所不能。”
  我哈哈笑了起来:“是,每个女人都会这么以为。”说着轻咳了一声,“只不过我这个女人会比较清醒地这么以为。”
  我笑了笑继续说:“各派之所以心存顾忌,不肯出全力,有人从中作梗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别派的人认为他们派都是倾力而出,凤来阁阁主却躲在总堂里没有来,久而久之,自然心生芥蒂。所以说,只要萧大哥来了,对别派来说,就是表达凤来阁诚意的最好方法。这最大的疙瘩都解开了,我就不相信以萧大哥的能力,他不能把这盘散沙一粒不漏地再捏到一起来。”
  苏倩点头,叹气:“是,的确迎刃而解。”她轻轻摇头,“这个人只用往这里一站,什么都不做,天山派就已经攻下了一半了。”
  我笑了笑,刚才看到宋蔚晓,就突然想到了离歌,忙问身边的苏倩:“今年宋堂主新收的那个女弟子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苏倩回答:“没在这里见过,大概宋堂主是怕这里苦寒,女孩子经受不住,把她留在堂里了吧?”
  这位宋堂主还真体贴,有这么个上司兼师父,离歌真是好福气,我笑了笑,随口说:“有点奇怪,怎么从来没听宋堂主说过话?”
  苏倩有些奇怪地看我:“你还不知道吗?宋堂主不能说话。”
  我有些吃惊:“不能说话?”
  苏倩点头,问我:“你知道天哑门吗?”
  “知道啊,”我点头,“不是蜀中的一个小门派吗?听说门规很奇怪,满门上下全是被剪去舌头的女子,掌门却是一个青年男子。江湖上的人说天哑门其实是那位掌门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强抢女子建起来的娼妓窝,为了不泄密,还把那些女子的舌头都剪了。这门派现在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么?”
  苏倩冷笑了一声:“什么娼妓窝,全是峨嵋派那些不知羞耻的老东西编出来的。”她接着说,“峨嵋派自创派以来,每隔五年就会派人到各地寻找资质好的八岁幼女带到山上收为门徒,传授学识武功。但寻访者的眼光难免会有不准,每次总有些幼女资质愚钝,不是练武的材料,峨嵋派为了确保门下弟子水平不至参差不齐,就把天资差的那些幼女剪掉舌头丢弃。这些小女孩无法倾诉,又不识字,连把自己的遭遇讲诉给他人听都不行,被丢弃后就在山野村落间艰难生存,有些死去了,有些活了下来。这种做法由来已久,峨嵋派声威远播,那些女孩儿又无处申诉,江湖中人就渐渐默许了这种禽兽行为。
  “有人同情这些女孩的凄惨命运,就创立了天哑门,专门收留这些女童,教授她们武功,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这么一来却踩了峨嵋派的尾巴。峨嵋派一来怕天哑门声势壮大,影响峨嵋派在江湖中的声名,二来怕那些女孩儿修习了武功之后去找他们报复,因此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去讨伐天哑门。”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那个创立门派收留那些可怜的女孩儿的人,真是令人钦佩。”
  “这人就是宋堂主。”苏倩看我一眼,“宋堂主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再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不过宋堂主的耳朵虽然听不到,他手中那根长鞭却不比任何人的武器差。峨嵋派几次想要对天哑门下手,却畏惧他那根长鞭,不得不作罢。”
  “这样也不是生存之道啊,强敌环伺,朝不保夕啊。”我叹气。
  “所以阁主就把天哑门纳入了凤来阁,把宋堂主也招入了阁中。”苏倩说。
  “把峨嵋派恨之入骨的人物包揽过来,这不是公然和峨嵋派作对?峨嵋派岂不是恨凤来阁入骨?”我摸着下巴。
  “这就是惊情偷袭阁主的原因之一了。”苏倩说着,冷哼了一声,“数百年的大派,居然会出了这么一个败类,真是家门不幸。”
  我拼命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问:“宋堂主留了下来,天哑门的那些女孩子呢,现在在哪里?”
  “有些散去了,有些就留在一水院中啊。”苏倩再次有些诧异地看看我,“就是那些不能说话的侍女,你偶尔也稍微留意一下身边的事情好不好?”
  我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平时没有注意嘛,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包打听?
  说完了,我想起一件事来,赶快问:“慕颜呢?我听聂寒容说他受伤了,好像还伤得挺厉害,现在怎么样?”
  苏倩“啊”了一声,顿了顿说:“他几天前在山上被人刺了一剑,宽剑从后背透到前胸,被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断气了。现在命是保住了,不过一直都昏迷着,还没有醒。”
  知道慕颜生命无碍,我点点头,稍微松了口气。
  苏倩突然看看我:“现在守在天山上的并不只有天山派,还有灵碧教的人。”
  我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苏倩一笑:“等见了那个人,你就明白了。”说着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带你去看看慕颜吧。”
  慕颜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狼狈,他合着眼睛躺在裘被之中,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面容平静得就像是在睡觉。
  我没有多留,看过他之后就赶快回到我和萧焕的帐篷里。
  我早抓了一个帮众吩咐他煮一小锅清粥,这时候回去用木碗盛了端进帐篷里,把萧焕扶起来喂他吃粥。
  前几天在路上,无论如何,喂他清粥他总还能咽下几口,今天却喂下去一口就吐出来,再喂了还吐,吐出的粥都是玫瑰色的,分不清到底是血多还是粥多。
  试了两三次之后我就不敢再试,打来热水替他抹净了身子,小心地扶他睡下。
  我不敢离远,便披上另一床裘被,躺在床沿上握住他的手,睡一会儿就抬起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