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红颜我为尊
这几年来她府内跟军机部两处走,侍卫仆人的风言风语,说的多了,她听的也多,从最初的怨愤不甘,一直到现在的心若止水,甘之若怡。
不论外人的眼中她究竟是何种形象,在她心底,到了现在,也着实没什么想头,十多年,从一个十三岁不懂事的丫头到现在,该盼望过的也盼过了,该嫉妒的也嫉妒了,流的泪水再多,滴在地上终究是个干。
起初是很多人相处,都是宫内出来的,谁也不让着谁,瞅着大人身边空着的半张床皆是虎视眈眈。
手段自然都各有一派,只是勾心斗角的事情她做不来,自然有其他人争破头的去做,不料那帮人辛辛苦苦,争到最后,大人却是始终正眼都不曾看过来一眼,反而将那些闹得最凶的,看起来最伶俐的,遣散的遣散,嫁人的嫁人,送返宫中的送返宫中。
最后留下的,竟然是她这个貌不出众,看起来呆呆笨笨的人,人人皆叹她有造化,被大人看上,日后还不飞上枝头变凤凰,光辉明媚不可限量。
可奉御女官心知肚明,大人双眸清明,心明如镜,看中了她,无非是因为她不似其他人般对他……有着过度的欲望。
她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对他没有威胁力。
而留下她的另一层意思,是对皇太后有一个交代。
她怎会不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更何况,说了又怎样,做了又怎样,君不见,前头大把倒地的牺牲品,为她的例子。
这么多年她也看透了,没有人有希望,没有人可以,就算皇太后送再多的后宫佳丽过来,都没人可以踏足大人心底。
在大人的心中,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圣洁的放着,这么多年都空置,或者将一直都空置下去,而那里,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够走近的。
绝对不是。
※※※※※
远远地军机秘书迎了过来,见了她同样满面堆笑:“姐姐来啦?今日又给大人煲什么汤?”
她微微一笑,悄声说:“大人可在忙吗?若是忙的话,就劳烦您给我带进去,我就不去打扰大人了。”
“不曾不曾,”军机秘书连连说,“大人还好,昨夜总算是睡了两个钟头,今早上精神还不错,现在没吃早饭呢,姐姐来的正好,有姐姐伺候,就不用我笨手笨脚的忙了。”
他殷勤地说,低头向前带路。
奉御女官微微一笑:这里每个人都对她另眼相看,想她毕竟有脱离区区女官地位的一天,戴上名为“定国公夫人”或者“中堂大人妻”的光辉帽子,封爵高坐,凤冠霞帔。谁知她的心底早就不存奢望,或者……每日能看到大人一面,便已足够。
淡淡地笑,奉御女官迈步向前,脚步轻悄,转到走廊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书房内有个声音传出:
“他昨晚,当真是在九门提督府过夜的么?”
※※※※※
第四十四章 血案
唐乐颜醒来之时,一眼看到身边的人面桃花。
这一惊非同小可,而对方也似受了惊动,长长的睫毛柔弱的抖了抖,睁开眼睛。
若是不认得这个人,唐乐颜必定要被他天人的容颜所迷惑,被这份如海棠春睡方醒的慵懒跟无力撼动,被那双媚眼之中的妖冶所征服。
不过此时,截然相反,她如同不小心碰到一条冬眠苏醒了的蛇似的,一跳跳起,匆忙跃下地面,然后扔下一句:“这两天加班太累不知道是否是产生了幻觉。”
施展出天渺峰的顶级轻身术,向外掠去。
不防身边有人低笑,说:“急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多延长一会儿也是好的。”
一刹那她恨不得撞破门面,直接冲出去。
腰却被人牢牢地握住。
“师妹。”他成心的靠过来,看到她愤愤的样子,莫名其妙很开心。
“别这么叫我。”她看出他的成心捉弄,强忍着不动,却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
“那怎么叫你?”他做思考状,最后说,“夫君?”
唐乐颜几乎吐血:“我求你了楚大人,你已经很美很美,再这样颠倒下去,我会很困扰。”
“困扰?”他低头,望着她。
她无法抵御这份绝色容光,闭上眼睛说:“你这样会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会以为我在跟女人相处。”
她闭着眼睛,自然无法看到,在刹那间他双眼之中射出的杀机凛然。
“跟女人相处?”他低低地笑起来。
这种笑声她再熟悉不过,这个人的笑跟温柔,不过是爆发之前的预兆。
唐乐颜抖了抖,直觉地想求饶。
楚歌行望着她脸上露出的一抹狡黠,笑着说:“看样子,我昨晚做的不够多,所以才让你有这种错觉。”
这句话落定,唐乐颜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逼着吞了十个八个的鸡蛋。
胸口闷闷的,心被他憋得快要爆炸了。
“你昨晚做了什么?”她抬起头,问。
他却笑而不答,卖关子卖的爽到飞起。
她开始低头审视自己的身上衣着。
他则用一种天衣无缝的暧昧眼神随着她打量。
最后两个人的目光相对。
唐乐颜眼珠一转:“你想骗我?”
楚歌行笑得跟吃饱了的小狐狸:“是不是骗你,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唐乐颜感觉面前这双桃花眼的电力不可阻挡,看在她身上每一处,都会有隐隐刺痛的感觉。
成功看到她脸上重又冒出那种惶惶的神色,楚歌行的心情重新豁然开朗。
“好了,该上朝去了。”他大方地放开她,开始活动手脚。
身上居然只穿着一袭粉色单薄长衫。
看的唐乐颜双眼几乎喷火。
就算昨晚她不慎落在他的手中,被迫在这九门提督府睡了一晚上,以她的身手,怕也是吃不了什么大亏的吧,可是为何这个人竟换了一身衣裳,乌黑的发丝衬着淡粉色的衣裳,话说此人是唯恐别人不将他向女性化看待吗?这般眉目如画,尖下巴,柳眉桃花眼,樱桃嘴,一举一动皆是风流,轻轻挥手都如同轻舞般旖旎。
妖孽妖孽啊……透过他合的不很严实的胸前衣襟她透视他身体内里春光,最后在他的不怀好意眼神中败退下来,满面绯红的想:回家要跟墨画侍书商量一下,她这个公子爷的清白是否保住了还是真的丧在这宛如女人的桃花色魔手里。
唐乐颜伸手摸着下巴,歪头打量楚歌行。
这世道真是可怕呀。
单看外表,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女人来着。
他真的有男性特征的吗?
目光下移。
明明心情转好的男人目光一转,心头微怔,然后立刻察觉那正对着自己猥琐猛看的人心中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由地再次大怒。
※※※※※
蓝色妖姬盛装打扮完毕,唐乐颜已经靠在柱子上自摸了无数次。
应该是没什么的吧?身子基本上没感觉什么异样。
如果是不明不白就将自己的清白落在这人手中,那可真是要六月飘雪了。
不过说回来,下次一定要小心。
可是他说什么你会自己来求我,又是什么意思?
还在想的时候,已经被他毫不客气踢了一脚:“还不快走,想第二次迟到吗?”
她恨恨地盯了他一眼:为什么总是这样,天渺峰上他压她,下山之后还是。
等着吧,迟早有一日本公子官运亨通了,将你这家伙……
大概是目光太过嚣张……
“大白天不要做梦。”楚歌行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
唐乐颜立刻调转目光,看向别处。
※※※※※
今日是螟州使者上朝参见天子的日子。
在金碧辉煌的光明殿上,螟州使者韩浩俊花费半小时时间,滔滔不绝地阐述了东北方的领土是属于螟州国的“事实”,天子却只一句:“不可能。”将使者的提议驳回。
螟州使者面色大变,出言不逊。
朝堂上气氛一时僵持。
而就在僵持之中,有一道诡谲身影,忽然从光明殿顶上一跃而下,手中白虹闪耀,直刺御座上舜之天子。
千钧一发之时,玉阶下有人抬头。
蓦地一道淡色人影介入,矫若惊龙,以剑抵刀,刀剑相交,发出耀眼光芒。
群臣轰然之中,军机中堂目光如刀,紧盯着两相交战之中一人身影。
端庄辉煌的大殿刹那成为小小战场。
※※※※※
是日的舜都历史是如此记载的:
螟州小国,狼子野心,要求割地不成恼羞成怒,竟安排刺客意图刺杀舜帝,幸得御前带刀及时拦阻,才将其格杀当场。
事后,九门提督带兵五百,包围驿馆,驿馆之内螟州来人两百余,皆尽数斩杀,一个不留。从使者来舜到溅血驿馆,总共三天,史称“三日血案”。
第四十五章 捷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舜都的金銮殿上,天朝重臣以及九五之尊,一齐目睹了这样一场刀剑对决盛况。
一刹那,真个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一场快如暴风的暗杀,跟一场疾如闪电的拦截,快的叫人咋舌,在死亡跟血腥之外,大臣跟君王完全都忘记了应该为自己性命担忧这回事,一个个目眩神迷,望着那淡青色侍卫服的人,如一场凌厉的轻歌曼舞,将螟州杀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虎威将军楚歌寻在此,必定要叹一声:狐狸臭狐狸,你显摆什么啊。
虎威将军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无法目睹,九门提督却很有为胞弟记录所有的精神,桃花眼缭乱,凝望空中。
就在唐乐颜轻轻一招将刺客从空中打落之时,他上前一步,轻悄出手。
那刺客本来不用死的。
他的身手虽然不错,可也并非唐乐颜敌手。
她有完全的把握,将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暗杀彻底压制下去。
其实还只用了五分心思,三分对敌,两分卖弄,间隙之中看皇帝的反应,如此的赏心悦目。
殊不知这般,却惹恼了金銮殿上的明眼人。
在她一招击退那此刻之时,玉阶下蓝影一闪,九门提督楚歌行已经出手。
手臂一番,急招上手,刹那间那刺客自知不敌,慌忙中身子后撤,正迎上唐乐颜来不及收回的宝剑,顿时血溅桃花红。
临死之前,向着螟州来使伸手,哀婉动人说:“属下有负所托。”气绝身亡。
唐乐颜气恼落地,瞪向楚歌行。
没有人看得出什么,可是骗不过她。
方才他出手的内劲鼓动,明明是要逼那刺客撞上自己剑上。
可恨是当时来不及撤剑。
而楚歌行只是轻描淡写斜睨她一眼,也并没有想要解释或者掩饰的惶恐之色。
他只是伸手,纤纤手指在腮边抹过,抹去一道溅落的血痕。
此时此刻,真个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了。
金銮殿上瞬间安定。
天子虽然处变不惊,涵养好的吓人,但一想到被小国如此藐视,公然袭击,自然脸色奇差。
螟州国使者见状,同样面色大变,韩浩俊的一张脸急切间有些狰狞,仿佛不曾料到会有如此变故。
楚歌行一甩衣袖,躬身向上参道:“陛下,螟州之人如此胆大包天,实在罪无可恕,臣请陛下准许臣领兵清除此等逆贼!”
一刹那韩浩俊踉跄后退,差点倒地,不知此刻心中是否还能盘算:这般美人心狠手辣到这地步也是世间少见,定然是有我螟州优良高贵血统。
※※※※※
唐乐颜随楚歌行到达驿馆之时,五百的皇城禁军顿时将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歌行双眉斜指鬓角,目光一利,冷冷地自樱唇间吐出一个字:“杀!”
手下的禁军顿时将驿馆大门踢开,如入无人之境。
驿馆之内顿时惨叫声连连。
唐乐颜皱眉,厉声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楚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叫人住手!”
楚歌行斜睨着她,淡淡说:“我知道,姓韩的好端端在大牢里,又没有死,你急什么。”
“我说的是这些人!”唐乐颜一转头,正看到一个禁军手起刀落,有人头颅飞出,血溅长空。
她一急之下,刚要去阻止,楚歌行伸手牢牢把住她胳膊:“不许妄动。”
“楚大人!”唐乐颜大喝一声。
“你几时变得这么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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