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红颜我为尊
他不等她回答,也再理会她,昂然向前,手臂故意轻轻地擦着她半边身子而过。
入了府内。
唐乐颜回头望着那纤长的身影缓慢入了军机中堂府,站在原地,单脚一跺,双眉微扬,冷哼一声之后,这才蓦地转身,一抹红影,沿着街头飞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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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行甩袖,一臂在前,挽着披风遮住半边身子,另一臂却也隐没在披风之内,背在身后。
他很少如此早来中堂府。
中堂府的仆人们虽然惊愕,却也很快奉上差点,一边派人去通传中堂大人。
楚真得知消息之后,有一丝惊愕。
“请他去书房等候吧。”他吩咐。
下人领命而去。
彼时楚真他才刚好洗漱完毕,换了朝服,忽然听人说九门提督来访。
怎会如此的早?
他踌躇间,转念一动,楚真想起昨晚上楚歌行跟乐颜对峙那一幕。
那两个人……
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是从第一次相见就不同寻常啊。
朝堂上,他同她自金銮殿外携手进入之时,他只注意到了两人之间隐隐存在的敌对,竟忽视了,从自己这个行事诡异的侄子手中死里逃生,乐颜需要的究竟是过人的武功呢还是,一些不为他所知道的故事。
他对乐颜自然是不了解的。
虽然对自己的这个“侄子”也说不上了解,但是,相比较乐颜而言,应该算好一点吧。
只是楚歌行不像是歌寻,歌寻如一潭清水,一眼就能被看到底,他乐观,豁达,虽然偶尔有些小小自负跟任性,但还没有达到叫人讨厌的地步,是个让人看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开朗少年。
可是楚歌行不同。
若是论起在楚真心目中对于楚歌行的印象……
楚歌行就好像是漠漠阴天里盛开在幽暗峡谷的诡异名花。
适合的是一丝将残未残淡淡月照着。
配合小风嗖嗖。
而他脉脉地盛开,或者吐出的幽幽暗香都带醉人气息。
几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同样一句话:危险,请勿靠近。
哈哈哈。
楚真被自己的想象惊到。
不过楚歌行的确是个不可用常理测度的人。
楚真想不通他为何这么早来找自己。
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旁边丫鬟,他迈步出门,去见楚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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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行等在书房内。
他背着双手,观赏一副墙上字画。
仿佛看的极入神。
“歌行。”沉沉呼唤从门外传来。
楚歌行回头,慢慢躬身:“歌行见过真叔。”
“罢了,免礼。”楚真一挥手,人走到书桌背后,落座,“歌行你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何要事吗?”
楚歌行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这真是千古罕见。
楚真愣了愣,问:“怎么,不好说?”
楚歌行眼皮垂下,长睫毛微微抖动。
“我方才,在门口遇到了乐侍卫。”他说。
“嗯……”楚真微微一怔,很快恢复正常,“我醒来之后,他便离开了。”
“嗯……歌行听说……”他慢慢地,仿佛在考虑事情。
“什么?”
“歌行觉得,真叔你……应该同乐侍卫保持距离。”他终于说出。
“嗯?这是为何?”楚真问。
“昨晚上真叔遇袭之后,歌行便立刻带人勘察现场,结果发现……”楚歌行开口,皱了皱眉尖,说,“真叔当时在现场,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楚真心头微微颤动,想到:本部只是吩咐手下之人不可泄露昨日之事,却忽略了派人清理现场,而以歌行的能耐……恐怕也已经看出端倪来了吧。
于是回答:“歌行,你有话不妨直说。”
“是。”楚歌行答应一声,说,“现场状况,应该是有人用极强悍的内力将来敌击毙,只不过手段之残忍实在叫人发指,真叔既然是当事人,也能全身而退,那出手之人必定是真叔的人……可是据我所知……”他停了停,“请恕歌行冒昧,真叔身旁,还不足以有如此内力深厚的高手……”
“你说的对。”楚真点头。
“那么……歌行便想到,现场的那一人——真叔你说过是他出手相救的那一人。”他抬头,望向楚真。
楚真略微一沉默:“歌行,你说下去。”
“能动用如此内力,并非常人,”楚歌行说,“真叔你不怕他来历可疑,别有心机么?”
楚真略微沉吟:“歌行,我有一事想要问你,你可否据实回答?”
楚歌行躬身:“歌行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么……”楚真目光直视过去,“我来问你,你以前是否认识乐侍卫?”
楚歌行沉默。
“怎么?不晓得如何回答?”
楚歌行开口:“既然真叔见问,歌行再为难也要回答的……歌行以前,的确认识他。”
“那么我再问你,”楚真的心砰砰跳,“他……是男是女?”
楚歌行闻言,惊诧抬头:“真叔你同他睡了一晚,竟然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楚真闻言,白玉般的脸上泛现微红,略微窘迫说:“我们各睡各的,毫不相干,而我……怎么好去刺探她什么……”
楚歌行望着男子略窘的表情,心中叹息,表面却一本正经说:“真叔正人君子,自然是不屑做如此事情的,不瞒真叔说……她……确实是个女子。”
楚真肩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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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真叔说……她确实是个女子。”
书房内一时寂静。
楚歌行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
楚真静静沉思,仿佛还在消化刚才那一句话。
长久的猜测终于随着楚歌行一句话一锤定音。
楚真慢慢地吁一口气,想了想,又问:“歌行,你今天前来,告知我要同乐侍卫保持距离,究竟,是为了她危险可疑,还是……因为心知她是女子之身?”
楚歌行一愣,慢慢地抬头看向对方脸色。
心头一动,若有所思。
那张楚楚可人的脸上即刻露出一丝微微的不安跟恼怒交织的神色。
他咬了咬红唇:“真叔,歌行……”
楚真望着他的脸色。
仿佛明白了什么,略略叹气:“歌行,你莫非对乐侍卫……”
楚歌行的脸上慢慢地爬上一丝红晕:“真叔……我、没有。”
他虽然说着“我没有”,可一副欲盖弥彰的表情,配合这种迟疑欲言又止的语气,简直是向全世界宣告:我就是有。
楚真自然看得出。
他一笑:“哈,好,你既然不想直言,我也不说了,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更何况……你们两个,一个是少年英伟,一个如花似玉,当然是不二良配。”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心底忽然一阵刺痛。
楚真停了口,微微发愣。
楚歌行黯然销魂叹一口气:“真叔,此事恐怕……很难。”
楚真正在失神,闻言惊醒过来,见到楚歌行犹疑不定神色,心头哑然,想到:虽然向来猜不透他,不过少年人总归是少年人,也会“怀春”啊,陷入爱恋一种,还不是一样的犹豫不决,任凭他怎样聪明,七窍玲珑的人,还不是也同样是看不穿,堪不破,呵呵。
忽然又想到往事。
历史岂非都是相似的,当年他还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错失良机,不过往事已去,对于少年一辈,还需要多多点拨才是,免得歌行他人在局中,懵懂不知,等到了失去才……
楚真按捺心头不安,呵呵一笑:“歌行,听我一句,你若喜欢她,就对她好一些,不要同她斗气,或者做无用的试探,当一切还能掌握的时候,千万不要傻傻放手。”
他这一番话,诚意拳拳,乃是肺腑之谈。
楚歌行心头愕然,却又觉得好笑,面上仍旧滴水不漏地:“多谢真叔提点……只不过这等事情,也只任由他顺其自然罢了,强求的话,终究不是良策……唉……”
末尾还附送长长一声叹息,更将一个为情所困的悲情青年胸怀抒露无疑。
楚真完全不知自己一番苦心只不过是对方的耳旁风,望着楚歌行的脸,心想:既然如此,我倒要从胖多多帮手才好,免得歌行走我的老路。
当下笑道:“你不要担心,乐侍卫那边,我自然会想方法……总之真叔必定会帮你的。”
“多谢真叔。”楚歌行急忙躬身,终于在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表情。
楚真见状又笑:“本部知道,你一早前来,也是不放心对不对,不过昨晚上我们真的只是各睡各的,你放心好了。”
楚歌行脸又是一红:“歌行没有不放心。”
楚真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楚歌行身边,伸手,轻轻拍上他的肩膀:“你父母亡故的早,你跟歌寻两个,早早就来到舜都,虽然你从小便很坚强,可是真叔知道,你过得并不轻松,歌行,如果心底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对真叔讲,真叔能帮的上你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知道吗?你毕竟还有真叔这个亲人。”
他沉声说着,目光温柔,盯着眼前人。
楚歌行心底本来暗暗庆幸他居然误解了自己,忽而听到这番话,不由地心头感动。
他这个人平素是极端的聪明伶俐,遇事不慌,且具有无比强悍的跟柔弱外表完全不相符合的神经,真个儿是就算泰山崩于前都会面不改色,但,他也有个缺点,这个缺点连楚真都不知,天底下也只有楚歌寻知道。
楚歌行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人若是动了真心,便会迟钝加倍,头脑跟唇舌都会失效,什么都说不出也无法反应。
楚真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楚歌行觉得他手心暖暖,心头暖意融融,荡漾开来,想要说一声“多谢真叔”,喉咙口却一阵发干,竟是一个音节也冒不出来,想要鞠躬致意,身子却又无比的僵硬,只有移动目光看向楚真,盈盈的桃花眼,充满感激情意,这倒并非是伪装出来的。
楚真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他心底已经明白自己意思,先前心头的一丝刺痛也被这浓浓融融的亲情冲淡,不由点头一笑。
这一笑,楚歌行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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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行!”有个声音自书房外大声响起。
楚歌行皱眉,听出这个声音正是唐乐颜所有。
他一皱眉,这声音仿佛有些不对。
楚真却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乐侍卫为何去而复返?”
说到这里,他心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要再问问楚歌行,却听得门外那声音再度大叫:“楚歌行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楚真蓦地住口,皱眉看向楚歌行,却见到后者脸上正也带着一丝难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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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小狄的嘴里狂喷出来。
唐乐颜躲闪不及,顿时被溅了半臂。
她后退靠在床边,有些不相信自己双眼。
伸出手飞快地拎起那倒在床上软软的身子,颤声叫道:“小狄,小狄!”
他不回答,小脸上半边血污,长长的睫毛仿佛是蝴蝶断掉了的翅膀,耷拉着一动不动。
这如画的眉毛眼睛,全都不再生动。
唐乐颜心凉如水,伸出手在他鼻端轻轻一探。
仿佛触电一样将手缩回来,又迟疑着按向他的胸口。
原本蓬勃跳动的心脏,已经停止。
唐乐颜松开小狄,踉跄后退。
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支撑住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小狄失去倚靠的身子倒在床上,静静的不动。
而在前一刻,她还说:“乖,吃了这颗药,身子很快好,晚上请你去满月楼大吃一顿。”
而他冷冷看着她:“怎么去?公子恐怕是忘了,你已经被舜都的各大名酒店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没关系,”她偷偷一笑,“我们拉着军机中堂大人去,谁敢不给面子?”
“那也要军机大人先给公子你面子啊。”他仍旧是一脸的不信,墨一般的眼睛瞟了她一眼。
现在,他躺在那里,竟再也不能动弹。
唐乐颜浑身颤抖,伸出手来,看到手心热热的东西,正在变凉,那是他的血液。
目光闪烁,忽然想到早上遇到楚歌行时候,他所说的话。
顿时之间,恨满胸臆。
唐乐颜一反手,只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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