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红颜我为尊

　　　　说话的是楚真。

　　　　乐颜回头，望见他正同薛信两人，并肩而立，向着这边走来。

　　　　楚真脸上带笑，薛信却向她一眨眼。

　　　　情知方才自己学洛伶的情态被这两人瞧到眼里去了，不由大窘。

　　　　楚真见她不好意思，故意扯开话题：“手上拿得是什么？”

　　　　乐颜转头：“哦，是……是你府上的那女官送来的。”说到“女官”两字，口气怪怪的。

　　　　薛信笑着：“哇，是洛伶啊，端的是个聪明伶俐又温柔体贴的女性，阿真，怎么，可以考虑的哦。”

　　　　乐颜恨不得找东西将他的嘴堵上。

　　　　碍于楚真在一边，只好忍了。

　　　　心底却盼望楚真能一口拒绝，那样她必当扬眉吐气。

　　　　不料楚真却只是微笑，不否认也不撇清。

　　　　乐颜心中无名怒火高炽，一时恨不得把手上的东西全都扔掉。

　　　　仿佛看出她的窘迫跟怒意。

　　　　薛信伸手拢在嘴角，轻轻咳嗽一声：“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来来，乐颜我帮你拿。”

　　　　“多谢信叔。”乐颜微笑回答。

　　　　却在两人错身的片刻，一脚过去，不动声色踩上了薛信的脚。

　　　　薛信吃痛。哇地叫出声音。

　　　　乐颜这一脚，尚是留了情面，不曾动下内力。

　　　　饶是如此，也已经够薛信受得。

　　　　楚真在旁一惊：“阿信怎么了？”凑上前来。

　　　　“大概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情难自已。”乐颜撇着嘴，翻翻白眼，揶揄。

　　　　楚真虽然没见到薛信吃亏的过程，见薛信愁眉苦脸跳脚。心底也明白了几分。

　　　　只以为是乐颜对薛信跟薛诺有成见，所以才总是如此针对。

　　　　却不明白乐颜只是恨薛信总是多话。

　　　　这种小儿女的心思。他向来不明白，也不善于猜测。

　　　　更何况他胸怀磊落，当下只是一笑而过。

　　　　乐颜却看着他：“怎么，真叔不想吃吗？”语气越发酸溜溜地。

　　　　楚真一愣，随即说：“哈，我倒是忘了，来。”伸手从乐颜手上接过食盒。

　　　　他地“忘了”，意思是这些东西被乐颜拿着，会累到她。

　　　　伸手是为了接过来，让她轻松。却不是为了“想吃”。

　　　　不料乐颜却误会了。

　　　　见他如此“想吃”，乐颜手一颤，当场就要将那盒子扔出去。

　　　　一眼看到旁边薛信诡异的眼神，一口气生生地压下来。

　　　　“给你给你。”声音里再也压不住火性，将盒子塞过去，转身说，“这里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玩，闷死人。又讨厌！我回家啦。”

　　　　楚真见她说走就走，未免惊讶。

　　　　“乐颜，留下来吃些东西再走不迟。”

　　　　“我才不稀罕吃，让稀罕的人吃好了，我怕噎到！”她不耐烦地一挥袖，红袖飘飘悠悠，当空掠过一道红影，这人竟连头都没有回，狠狠走了。

　　　　楚真望着手中的食盒，又看看离去的乐颜。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究竟仍是懵懂。

　　　　“呼，真是……任性的孩子。”转头，看着薛信讪讪苦笑。

　　　　却不由地怔住。

　　　　眼前薛信手中持着一块晶莹糕点，正咬了一口。

　　　　趁着他们两人说话功夫。这人手脚麻利。竟然开吃。

　　　　“你……哈！”楚真又是一笑。

　　　　却见薛信吞下那口点心，望着乐颜远去身影。忽然说：“阿真，如果我说及早抽身，你会不会嫌我杞人忧天？”声音悠然响起。

　　　　楚真愣住。

　　　　乐颜怒气冲冲出了军机府。

　　　　站在府门口的时候回头瞪那面大大牌匾。

　　　　“真是地……再也不来了！”英挺双眉皱起，大踏步向前走去。

　　　　一直到出了中堂府的街口，站在路边，这才停下脚步。

　　　　“我这样贸然出来，会不会还有刺客再去……”又觉得忧心，停步不前。

　　　　“可是刚刚说讨厌如果再回头地话，恐怕会被他耻笑吧……更何况还有信……哼！我才不回去，嗯……除非他叫我回去！”

　　　　低低地自言自语。

　　　　“要不要让人去跟着……”想了片刻，终于又想通：“算了，不必我多杞人忧天，他的身边不也有忍者跟着么，刚才的那番动静虽然小，不过仿佛也惊动了他们……应该会加强防范吧。”

　　　　这样说服自己，却仍旧有点忐忑不安，平常那么决断干脆的一个人，竟站在路边，左右踏步徘徊起来，心心念念，都是那人安危。

　　　　一会想到他的好，脚步便向后挪动了几步，一会念到他竟然不肯撇清跟洛伶的关系，心头又火烧。狠狠向前又走回来。

　　　　正在学螃蟹移动，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得得，有人纵马从旁边奔驰而过。

　　　　乐颜并没有注意，兀自低头在想，却听那马蹄声又响起，竟是那马上骑士拉动缰绳，居然又返回来了。

　　　　乐颜这才抬头，却见到马上人一张艳光照人的容颜，桃花眼斜睨光芒流转，极有风情地看过来。

　　　　她心头一叹，想着：这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楚歌行居高临下笑道：“怎么有空站在这里，等人？看也不像。”

　　　　“一切你都自问自答了，都不用我说了？”她挑眉望他。

　　　　“怎样，关于那个问题，有了答案了么？”

　　　　“没有，还在想。”闷闷一脚踢飞脚边一块小小碎石。

　　　　本来是打定主意去军机府的，都要趾高气扬回绝楚歌行了，不料……唉，忽然有点小后悔，刚才的脾气是不是急了点？

　　　　可后悔归后悔，面上却只皱了眉。

　　　　楚歌行心中微微惊愕，不由笑着：“那么无妨，你慢慢想都可以，不过，现在无事么？”

　　　　他的态度大好，让乐颜觉得警惕：“干吗？”

　　　　“反正左右无事，我现下有一宗棘手公案，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乐颜静静看了他一会，觉得他地神情之中，没有类似“我捉弄你”之类的神色，眼珠一转才说：“去也无妨。”“嗯。”楚歌行答应一声，翻身下马。

　　　　“你下来做什么？”她问。

　　　　“你要跟我同乘一骑我也不介意。”他望着她一笑。

　　　　“谁要跟你！我才不要咧……”她立刻挺眉。

　　　　“那难道要跟别人？”他又问。

　　　　“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她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他的马匹旁边，一拉缰绳，飞身上马，红衣如一片云般冉冉落定。

　　　　楚歌行在身后看了，浅浅一笑，不消的他出声，旁边的副将之中，有一人下马，跟旁边之人同乘，让了一匹马出来给楚歌行。

　　　　乐颜在马上拉住缰绳，回眸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楚歌行怎地这么婆妈。

　　　　直接让下属让一匹出来给她不就得了。

　　　　居然让自己的马出来给她。

　　　　真是古怪人做古怪事。

　　　　耳旁楚歌行打马追上来，乐颜亦转回头去，清叱一声：“驾！”

　　　　一袭缠绵蓝衣，一身飒爽红影，刹那之间，跃马并辔向前。　




　　龙虎斗京华　第一百一十章　北堂

　　　　将近立冬，风有些冷。

　　　　选的是官员才能通行的帝宫大道，人烟稀少，正适合纵马狂奔。

　　　　楚歌行望一眼身边人，那本垂在胸前的长发随风在风中旖旎。

　　　　侧面看，她的样子，太不温和却多几分英气。

　　　　就是这么一个人，很是简单。

　　　　这两日，却搅得他有点心神不安。

　　　　真是怪了。

　　　　现场并不陌生。

　　　　乐颜翻身下马的时候扬眉去看，就已经在心底有了个大概。

　　　　这处的现场，跟上次遇见剑阁少主北堂时候的差不多一模一样。

　　　　冬日冷硬的地面，血肉模糊，外加破碎的衣衫点点。

　　　　简直如被打扫的不干净的屠宰场。

　　　　可其实这里还并没有开始打扫。

　　　　“共有五个人，竟一个活口也没落下，反而损失我几十人。”楚歌行在身后过来，说。

　　　　“哈哈，这种丢人的事就不要跟我讲了。”她一摆手。

　　　　楚歌行一笑：“坦诚向来是我的美德之一。”

　　　　她看他一眼：“难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你觉得，这是哪方的人？”楚歌行问。

　　　　“你那么聪明，你先说。”

　　　　“没有头绪。”

　　　　“哎呀！”乐颜一脸震惊，“……你、你果然是变得坦诚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咳咳，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这一句是什么？”乐颜一笑，向前走了一步，端量周围。一边皱眉说，“这里基本上跟上次没什么差别，具体战况我也能想象的出来。”

　　　　楚歌行点头：“据说，应该是这些人若受了伤，就会自行爆体而亡，能培养出这么大批死士，背后隐藏的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实在是让人很感兴趣。”

　　　　“连无所不能的九门提督都查不出？”乐颜转头调侃地望着他。

　　　　“所以才让你过来帮我。”他不失时机地说。

　　　　“你……”她停口。

　　　　却在这时。有个声音从旁边响起：“为啥不让我来帮，本少爷我也有空的很。”

　　　　好轻快的身法。来地毫无声息。

　　　　乐颜转头，楚歌行却皱眉：真是阴魂不散。

　　　　就在乐颜身旁，多了一个黄衣飘动的少年。

　　　　微微歪着头，一只手仍旧在潇洒地拨弄额前散发，眼睛乌溜溜看过来。

　　　　竟正是那剑阁少主北堂御剑。

　　　　“喂喂北堂家的这位少爷，”乐颜望着他，“麻烦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

　　　　“本少爷我有打招呼，只不过你们两个谈的太投入没发现。”北堂御剑站住脚，微笑看过来。

　　　　“恐怕也只是在心底打的吧？”楚歌行眼睛一瞥，看向别处。

　　　　“态度还真是冷淡。枉费本少爷一团热情。”北堂御剑抽抽鼻子，作出委屈表情。

　　　　乐颜“噗”地一笑：“怎样，莫非你想要楚大人扑过来热吻欢迎？”

　　　　“如果对方是这么美的话，那样本少爷我也会勉为其难接受。”北堂御剑大言不惭地说。

　　　　旁边楚歌行皱眉。

　　　　乐颜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看的有趣，又说：“我说北堂兄，本公子发现你的名字起得不好。”

　　　　“哦？请指教？”

　　　　“御剑，遇见。遇到剑……”乐颜摇头，“我怕北堂兄你伸头缩头，都躲不过这一剑……”

　　　　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看楚歌行反应。

　　　　却听得对方冷哼一声，连看也不向这边看。

　　　　北堂御剑后退一步：“哎呀呀，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是托乐兄吉言啦。”

　　　　乐颜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豁然大悦。

　　　　却听到楚歌行终于发声，不悦说道：“这是凶案发生重地。闲杂人等可以退开了。”

　　　　“对哦，闲杂人等一定要退开！”北堂御剑跟着说。

　　　　“嗯？”乐颜转头看他，“北堂兄……”

　　　　北堂御剑拍胸：“不过本少爷曾经是这凶杀地目击证人外加当事人，自然不算闲杂人等。”

　　　　“哦哦……这样听起来倒也没错。”乐颜掩嘴而笑。

　　　　北堂御剑好像是冲着楚歌行来的。

　　　　她想。

　　　　这样一来倒是不错。她很有兴趣看看。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奇怪地火花迸溅。

　　　　似乎有好戏看，尤其是楚歌行的好戏。她决定不要错过。

　　　　“当事人，那么请你说一说，这帮人是何方神圣？”楚歌行转身，望着北堂御剑。

　　　　“这个么……根据本公子我严密细致认真的观察……”北堂御剑拉长声音，又开始拨弄头发。

　　　　乐颜跟楚歌行一起洗耳恭听。

　　　　此人转头看了看现场，又转回来看了看两人，这才微笑着说：“没线索。”

　　　　乐颜皱眉：“嗯？”一愣。

　　　　楚歌行的眼神似乎想杀人。

　　　　北堂御剑被那股杀气慑到，后退一步，安慰说道：“现在没线索不代表将来没有，放心放心，我是追查剑阁叛徒而来的，这帮叛徒当年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既然都能心甘情愿加入这个神秘组织……嗯，我们暂时就称呼它为神秘组织好了，这个名儿……还不赖，咳咳，证明这个组织的势力的确非同一般，如果不早点查出端倪的话，恐怕舜都么，哼哼，就要灾劫四起了。”

　　　　乐颜心头一动：“此话怎讲？”

　　　　北堂御剑见有人问，得意洋洋说：“我出剑阁之时，定音师曾对我讲过，此去北边，会有巨变发生，劝我不要趟身其中。”

　　　　乐颜说：“会不会是他吃定了你这么烂的个性，一定会指南打北，所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北堂御剑嘿嘿笑：“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本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