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之破天决
很好的对手。”
老人也点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所以我只能做你的对手。”
风魔童一愣,想弄明白老人话中的含义,但这刹那,老人出手了。
老人右手挥出,细丝从他袖中飞出,在他手掌灵活指引下,织成一张网,扑天盖地。
风魔童面色凝重。他一手紧抱着孩子,一手伸向背后,他终于抽出了刀。断刀在他手中一挥,便挥出一道五彩的光瀑,向着天空迎去。
巨网无处不在。瘦小的老人,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将细丝布满天地,在狭小的林木之间,利箭般穿梭往回,无不如意,林木不是他的阻碍,而是他的帮手,为他阻挡刀锋,为他遮拦对手的视线,整个树林结成一个不是阵法的阵法,结成一个整体。
在这种比斗里,瘦小的老人占据着绝对的主动,进攻,再进攻。老人在结一个网,网一条冲入他领地的大鱼。他不停得将那张每条丝都如刀一样的网收紧,要将猎物切割开来。
可那猎物却狂暴的冲击着,毫不吝惜精力得在网中跳动着,几次几乎要将那网撕裂。
自天蚕变神功大成以来,他象一个渔夫一样,用这张网捕猎过数不清的猎物,却从来没有一个对手让他这样吃力,让他那颗几乎衰老的心也跳动着,重新涣发出战士般的热量。“呼”得一声,他被网带着飞了起来,脸擦在树皮上,血一下流出来,然而只流了几滴,就那么干在面上。他兴奋的喷着粗气,手臂上青筋暴突,很多年了,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战斗了。
风魔童在吃惊着,他惊讶于面前老人的勇猛,在那瘦小的身体里居然有着几乎和他相当的力量,这在他这种几乎不知精神力为何物的魔族看来是难以想象和不可思议的。这个老人,绝对是一个很难见到的步入真人级的高手。
但他没有时间去惊叹。本能在驱使着他向前,再向前,象手中的刀锋一样,去斩断风,斩断水,斩断一切的一阻碍,到达老人的面前,将他击倒。
他用单臂护着昏迷中的孩子,右手执刀猛劈猛砍。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很多伤口,有被丝线割开的,有被丝线射穿的,那些只要受一处就足以让普通人倒地不起的伤,却似对他分毫不起作用,反而激起他内在的悍勇之气。
为怀中那个昏迷的孩子,他并没有往常一样的呼喝连连,但他圆睁的充血的眸子,已经表明他开始愤怒了。
倒在地上的阿寿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似乎洪荒里的两个巨兽正在搏杀。他只觉得心胆俱裂。只希望能远远逃去,或者那两个人同归于尽。
但是,这愿望却那样的难以达成,激斗两方没有一丝一毫力量衰减的意向,似乎这场比斗要永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然而,就在阿寿以为这场比斗永远无法结束的时候。
他感到身上被什么一触,四肢便可以活动了。他回过头,眼前是一个熟悉的肥胖的身影。
正要说话,刘管事豹子般一冲,封住了他的口,然后拉着他悄悄向后去。
他也被传染似的小心翼翼的向后爬,边爬边看那战斗的地方,生怕那两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想起刘管事曾经的话,他师傅是一个很好的人。
而他们呢?就算他们自己不以世俗自眼光,把自己看成坏人,但别人也不会把自己看成好人吧。
刘管事伏在他耳边道:“快走!”
两人起身溜走了。
正在决斗的老人似乎感到了什么,微有一丝黯然,却又带着一丝欣慰,但他掩饰了这个表情。
他边斗边退,将风魔童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风魔童已经斗发了性,断刀将满天丝线斩得纷飞如雪。被丝线连接的千年大树也发出了吱吱的呻吟。
老人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抱着孩子,居然只用一只手臂在负伤之后还能斩出这样的劲力来。如果是五十年前自己遇到他,一定会与他斗力的。
现下老了,力量竟渐渐衰弱了,看来是困他不住了。
但是,只要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他还是能击倒他的。
那样,自己的弟子就可以更安全的逃开了。
战斗渐渐离了树林,进入一片乱石滩间。
就在风魔童猛力前扑的时候,突然一道光照住了他的眼睛。那光是那样的亮,简直亮过天上的太阳。风魔童不是才从地下钻出的魔族,不会因久不见光而盲了双目,但他却依然受不了这道光的照射。刹那间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终于爆出了一声低吼,连续劈出十几刀,形成一座刀山挡在前面,而他的身形疾流般退却,向那阴翳的林间飞去。
然而,他看不到,林间正有一个大网等着他。
他一撞上去,那网就收缩起来,变成一个雪白得茧。
他用力得挣扎,那茧越结越密,长长的丝从老人袖中不断飞出,将巨茧层层缠裹。
巨茧在空中摇荡着,整个树林都随之摆动。
巨茧还在不停的加厚。
老人的面色开始变得发白,近而渐似透明,但他却咬着牙,不停得射出丝线。
天蚕变之化茧,那是如蚕吐丝一样,要耗尽心血的。
终于,老人停下了。他大口的喘息着。
巨茧也悬在空中,不复摇动。
森林恢复了平静,不再有任何声息发出。
似乎回复了亘古的洪荒。
正走出山岗的刘管事忽然回头,目光中满是迷茫。
阿寿道:“管事?”
刘清似乎在想着什么。
“管事。”阿寿又叫道。
刘清望着那处森林,长长吁了口气,一挥手:“没事,走吧。我们再去捉苦菜头。”
“什么!?”阿寿惊住了,“我们两个?”
“不错,打他们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终于站起身来。他似乎瘦了一圈。由于激烈的战斗,树木叶子都变得稀薄,阳光从树木的空隙间洒落下来,照在他的脸上,那脸竟如有如透明一般。他张开手,自己看看,那手也是一样的颜色,就象蚕吐尽了丝,就要上山时一样。
“就这样结束了。清儿,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死之后,你又会不会伤心?唉,我能化育万物,让枫叶春天变红,让细草冬日不凋,让野兽从心所欲的指挥,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你已走上了你父亲的道路,下一步,你会不会杀向黑森林?会把会把刀锋指向你的母亲和兄妹们?你那父亲又在哪里?这一切都是我无法操心的了,不论如何,我已尽到了朋友的义和长辈的慈。”
他走到茧前,沉默良久。
“我知道你要找我的弟子,来救你的孩子。”他说道。
“老狗,放开我!”茧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没有一个长辈不爱惜自己的后人。虽然我的弟子做下很多错事,但在我的眼里,他毕竟是我的弟子。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讲原则,但是我却不能不管他,所以,我只能来牺牲你。反正你是一个魔族,在黑森林之外活不久长,死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的。”
茧里不再有声音。老人知道这样不透气的地方,风魔童和那个孩子是无法呼吸的,他们必死无疑。
“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和你交战,是我一生最开心的一次。而且这次你死去,还有我这把老骨头来陪着你,黄泉路上打打闹闹,不也开心的紧么。”
老人缓缓倒下,眼睛就要闭上,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头高高飞起,一腔血喷向高空,却又凝成一线,一滴不少的落在一个坛子中。一个黑衣人有如鬼魅般出现,把坛子接过,又突然消失了。
雨打梨花之破天决 》 第三章 泪雨千秋下 红灯此际红 第三章 泪雨千秋下 红灯此际红 万年之前,天下各部族分治,沿着自己的独有的方向发展。
梦萦城在那时候,就是天下三都之一,另二都分别是天礼教手中的京洛和天界的晟然,虽则现在,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市,远远算不上大邑重镇。万年前混沌之战,姬氏称天帝,征服四夷,一统洪宇,定都晟然,分天凡,诛魔王,划海疆――此战中,作为魔都的梦萦城沥遍魔族的血。逃出的部分被逐入深不见底的地底世界,另一小部进入南方永远迷漫着雾气的丛林。
失了魔族的梦萦城,渐渐再也找不到铁马金戈的蛮野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幽雅,一种宁定,一种与世无争的高远。
有很多天人离开天界后在这里定居,他们建楼宇,筑园林,营造一种梦般的境界。这种梦与万年前魔族那种辽阔大气的梦不同,它精致,细腻,婉转,如一个少女,如一朵野菊。
雨,飘飘飞飞,下个不停。
当地人说,梦萦城的雨,是多情的泪,这种雨一但下起,不到清明,是不会停的。
(是为魔王而淌么?不!敢于这样想的人早在万年前就被杀光了)。
天交傍晚,远远近近临街窗口,淡黄的灯光全幻出浅浅的晕。
撑把当地出产的素娟描竹油伞,踏双妙手巧制高齿兰香木屐,轻卷广袖,半提长衫,缓步徐行,便似走入千百年前的梦里。
这是千百年文人墨客所描绘,所向往,所倾慕的梦境,它现诸笔尖,现诸案头,现诸图画,现诸歌吟。
这就是如诗如梦的梦萦城。
在这种氛围里,便是她也不能免俗。仰着萧萧的风雨,缓步徐游起来。
从一条小巷到另一条小巷,从一片清荫到另一片清荫,移步换景,永是那么精致而纤弱的美,美得让人一颗心也变得柔嫩起来。
抬头,看看青碧色飘着泪的天空,她忽然叹口气,想起数万年前,这里也曾是威镇天下,金戈铁马的魔都!
谁知而今,却成了如此温婉的一个城市,时间,真是一个伟大的魔法师。
不过,如果有良好的指引,有适宜的风气,它还是可以改变的吧。更何况,有着无数的人在希望着它的改变。梦萦城啊,是谁梦里萦回的城市?纵使历经千万年也痴心不改么?正想着,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路口闪了过去。虽然那身影极似一个人族,但萧萧雨雾却除不去他身上那一抹凛然的杀伐之气。
女子望着那个身影,久久。或许这世间,没有谁能有她这样明亮的眼神,可以一眼分辩神魔人妖。但是神魔人妖就一定分别代表着善恶美丑么?
弯过一个拐角,忽得有人扑上来。她没来得及躲避,一下子给一双粗鲁的手抱在怀里。
“呀。”出其不意,她叫了出来,接着被另一人封住了口,拖进门中,头上也罩了一个袋子。
“劫色?劫财?还是……”她冷静的想着,随着那两人行动,转侧,默记着方位地形。
那两个人行得甚速。行不多时,竟嗅的淡淡的檀香气,远处隐隐似有贩卖之声。她心中计算,竟是到了城西一处土地庙。
身了一顿,她被放了下来,关进一处房间,那两个走出去,闭了房门。接着听到细细悄语。没听清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是”两人自去了。
接着有人靠近,轻轻揭了面罩。眼前一片灯光闪动,映得她眼睛发花。这里是土地庙中的柴房,一堆堆劈好的硬柴码得齐齐整整。空气中有一股新劈木柴的清新气。眼前是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臂上带伤,面带惨白,眼角眉梢带着苦像,一看就是曾经霜历雪,便似曾在苦水里泡了三年,在血水里浴了三年,又在堿水里煮了三年似的,让人一见不觉代他难受。她想,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那汉子揭了她口上封堵之物,深施一礼:“姑娘受惊了。”
她淡淡的说:“你认识我么?”
汉子道:“飞天之名,三界皆知。苦菜头虽是山野之人,也早已如雷贯耳,又岂止认识。”
果然是他,梦萦城的叛逆,姬王府的眼中钉,他还没被捉么?女子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冷冷道:“飞天岂会长得我这等平庸容貌。”
“自从您入城到现在,我们一直派人跟着,飞天姑娘又何必欺瞒在下。”
苦菜头说出这句话,那女子忽然一震,目光如冰,射出两道寒光来,她双臂微震,身上忽现黑芒,如火焰一般,将绑缚消融。只一转眼间,她那张平庸的脸光彩照人,似乎映得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让苦菜头也有刹那的迷失。她此次从上界来梦萦城,是为姬老王爷祝寿,没想已给人盯上了。
“哦,那么请问,梦萦城的逆乱首领,苦菜头先生又有何指教呢?”
苦菜头一时不敢逼视对方那明亮的眼睛,低下头去:“指教不敢,想求姑娘一件事,还望俯允。”
“着人绑我于大街之上,可是求人的方式?”
“方式不妥,但小可已道过歉了。而且……”苦菜头走到一侧柴堆之前,挥去上面浮柴,现出一口箱子,打开箱盖,珠光耀眼:“这是在下这些年的所有积蓄,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