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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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刚开始沉默了,低头抽烟,牛反刍似回味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前段时间卢玉年酒后揭发的万鹏的事情引起了他高度的重视,他最近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情,而且从他掌握的材料来看卢玉年应该所说非虚的,只是他仍吃不准周越在里面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孙刚也在权衡,假如这个事件继续演变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文昌的消息更让他吃惊。他的情况和吴文昌不同。吴文昌是部队转业下来的,以前做政工工作,工于心计,没有什么业务专长,况且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行业已算的上是高龄,所以他的前程就是看的到的这么远。吴文昌有个姐夫在国悦集团,位置不上不下,最多也就是给他通报点内部情况,其他也没什么靠山。吴文昌自知气弱势微,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多大的建设性,再加上身体也不好,费不了那么多的心思。而孙刚不一样,毕业于名校名系,当年来国悦进出口时可称的上一肩挑废兴,是他和周越一起打拼出来现在的一片天地的。业绩连年呈几何增长,只可气的是这些功劳被周越拿走了一大半,万鹏拿走了一小半,名不如周越,利不如万鹏。周越比他还小两岁,起初刚到国悦进出口的时候俩人关系还密切,周越遇到事情和他们有商有量的,而且周越有一个极大的有点,他对利益看的很淡,在奖金的分配上面,常常是副总比他本人还多,这就使得他身上有一种说服力,虽然他看上去有些落落寡欢,但人是一等的聪明。公司起来之后,周越像一切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一样,开始有意识地和他们保持距离,而且随着公司机构的逐渐庞大,周越愈发显得神秘起来了。孙刚时常慨叹,官僚机构最大的副产品之一就是营造等级和神秘主义,在这种体制环境中,领袖崇拜简直就是一种必然的现象。新进来的人把一切的荣耀功归周越,而周越,自然也是欣然领受。慢慢地孙刚越来越领悟到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想若是只限于国悦进出口这个小池子的话,自己是绝无出头之日的,但孙刚为人异常谨慎,尽管不断有人许以重诺诱他下海,他始终不为所动。这两年来他积极运动,渐渐地和总公司的常务副总高副总搭上了线,高副总隐约有承诺,找个时机让他动一动。曾经有一次,在国悦房地产和港商成立合资公司的时候,高副总曾经问过他有无意向。高副总和厉海潮交情是很深的,孙刚也曾随着高副总和厉海潮吃过一次饭,对厉海潮印象深刻,记得那次厉海潮吃饭时谈起周越,对他说,周越这孩子的脑子还是够用的,口气非常傲慢无礼,孙刚虽然对周越有诸多看法,但被人这样说自己的上司,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几次接触下来之后,厉海潮给他的感觉还不如周越呢,再加上当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职位,所以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了。现在突然从吴文昌那里得到厉海潮出事的消息,他不由得不吃惊,他所担心的是,高副总会被牵涉到么?
吴文昌看到孙刚这副样子,以为被复杂的形势绕昏了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指点说,老弟,天道之数,至则反,盛而衰,无论什么时候,做人都要低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么多年了,国悦公司也该洗洗牌了。
黄昏的时候,时断时续的小雪花慢慢变得密集起来,随着温室效应和全球变暖日趋严重,这么稠密的雪花对这个亚热带海洋城市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在周越的印象中,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正正经经下过一场雪了。因为下雪,所以天暗的很早,整个城市慢慢陷入了琳琅的圣诞灯火和圣诞树丛中。一千多年前,那个叫做尼古拉斯的善良的北欧人,用三块黄金改变了三个贫穷的女孩被贩卖的命运,一千多年后,他的形象变成了基督教文化中最具亲和力的部分,红衣白须,在他身后的布口袋里,福音传颂,梦想成真。
肖楠提议周越把车停在她们家楼下,她说她不想去吃什么圣诞大餐,在她们小区附近就有很多很干净的小饭馆,走过去也很近,这么难得的雪,大家不妨走着去。周越依了她,锁了车陪她在雪夜里慢慢地走。
毛茸茸的小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中轻盈地飞舞,均匀地铺在地上,让人不忍践踏,没有风,天气显得很暖和。马路沿很窄,偶尔还要给对面来的行人让路,周越和肖楠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像是湖面上停泊的两艘小船,在水波的荡漾中,轻轻相遇,旋即又分开。
刚开始俩人还说着话,肖楠给周越介绍着老陈今天住院诊断和治疗的情况,一天时间病房里探望的人都没有断过,老陈就是椎间盘的问题,软骨组织钙化,压迫到了神经,不是什么大病,但治疗和恢复并不那么简单。后来俩人就不说话了,就这么走着,路过了许多花枝招展的小饭店,但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走下去。很久的时间,在一个繁华的街口上,肖楠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周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挺会说的么?雪花薄薄地在肖楠头发上散落着,周越差点就要伸出手来替她拂去。他笑着回答,你不是也没说话么。
不远的地方他们路过了一家甜品店,里面提供热巧克力、红茶以及一些甜点,显然肖楠也饿了,尽管周越认为在正餐时间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有些恐怖,但起码喝一杯热巧克力对补充体力还是很有好处的。甜品店里有一个供顾客休息等候的座位,周越建议他们坐一会,喝杯茶。
肖楠在这么多色泽诱人的糕点面前表现出了她的年轻,贪婪而忙乱。其实这些年来周越也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像是春梦一样浅而轻快,时间很短。长期一个人生活,他偶尔会觉得有些寂寞,但一旦有了一个女伴,他又突然发现寂寞原来是那么宝贵。大概最多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他就可以完成这么一个过程,从相识到分手。当然这中间的过程不尽相同,有的很体贴,有的任性,当这些女孩从最初的迷乱中冷静下来之后,她们就发现周越原来是这么冰冷和僵硬,她们想要了解他,就像《百年孤独》里梅尔加德斯破读了羊皮卷上预言,明白了,也就结束了。所以后来周越也怕了也厌倦了,他觉得自己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他经常会把事情做的很决绝,宁愿有恨,也不要留有希望。
肖楠看到周越在一边直咽口水,感到很不好意思,说要不你也先吃点垫垫,走这么长时间饿坏了吧?周越摇摇头,我不吃这些东西,我宁愿再饿一会,等会路上有牛肉面什么的弄一碗。肖楠歉疚地说,平安夜让你陪我饿肚子,你不会怪我吧。周越说,我倒没什么大意见,我只是觉得吃饱饭后四处溜达可能更好一些,你只要给我吃饱饭,我愿意陪你走一晚上。肖楠笑了,真是对不起,我们平时周末出去逛街基本上是不吃饭的,看到乱七八糟的零食就买点,街逛完了,人也就吃饱了,再说今天难得看到下雪,心里一激动,倒把吃饭给忘了,我现在就陪你去吃吧。周越感激地说,我想你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呐,今天可是平安夜,上帝是不允许有人挨饿的,就连乞丐都吃的上牛排。
肖楠今天像是换了一个人,或许是这么多次接触下来之后对周越开始有了一些信任,也可能是这么一个特殊日子里的一场雪,总之肖楠今天活泼了很多。肖楠活泼了,周越反倒显得安静了。当他们俩在路边的一个小的湘菜馆里点完菜之后,周越问肖楠喝点什么的时候,肖楠居然说,我陪你喝酒吧。
肖楠喝酒很有豪气的样子,周越喝多少,她就喝多少,周越几次充满担心和疑惑地看着肖楠。肖楠笑着说,害怕了吧,你是不是很失望啊,不像以前那么淑女了吧?周越说,谈不上失望,只是有些好奇,没什么心理准备。既然想喝就放开了喝,喝多了我就背你回去。肖楠暖暖地笑了。
肖楠对周越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周越说我有什么故事啊?肖楠说,谈谈你的浪漫史,你长的又不丑,怎么到现在还一个人呢。周越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女人缘吧,以前倒也谈过一两次,可时间都不长,觉得不合适,就算了。肖楠问,谁觉得不合适,是你还是她们?
这个时候俩人大概每人喝了一瓶啤酒,肖楠脸色是红盈盈的,可能是酒精的缘故,也可能是空调的缘故,但显然肖楠的酒量是不错的,神态自若,甚至比平时更多了一分从容。这么多天交往下来之后,周越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失去了主动权。周越说,我总觉得婚姻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毕竟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我倒没指望自己会遇到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起码,今后要不互相讨厌才行,否则这日子怎么过啊。有的女孩一开始交往的时候感觉还不错,可时间一长就有些不对劲,性格冲突就出来了,我受不了过度的管束,怕烦,而且,我最怕女人的虚荣和懒惰,可我又总和这些东西相遇,所以,最后只好分手。
肖楠说,那你的标准可太高了,哪有女人不管自己男朋友的,也许在你的理解叫管,可在女人的理解那叫做关心。还有什么叫做虚荣,什么叫做懒惰,现在的女孩,有几个是会做家务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勤快一些呢?
周越不喜欢肖楠这种说话的方式,他伸手拿酒杯想喝酒,发现杯子空了,酒瓶也空了,于是又叫了两瓶啤酒。肖楠看到了周越脸上的一丝不悦,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口气太过质问,转圆话题说,你不会生气吧,我有时候说话挺不礼貌的是吧?
周越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回避和妥协,他说,我喜欢人和人之间用一种很直接的方式交流,我承认每个人在对待感情问题上都存在一个角度问题,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我仍然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只能有一个重心,既然是我在找女朋友,那么她必须能接受我的角度,她要理解我,忠诚于我,我永远不会受一个女人的支使。
肖楠好久都没有说话。周越问,这下你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肖楠说,有一点,没想到你会这么大男子主义。但你也很诚实。
肖楠刚才的语气固然凌厉,周越觉得自己的反应也有些过激,他发现自己近来屡屡这样,仿佛是一头被闭关了许久的斗牛,受不得一点刺激,说话越来越直接,缺乏艺术性,甚至有些缺乏教养,就像芸芸曾经批评的那样,说他对女性缺乏起码的尊重,白读了十几年书,真是越活越抽抽了。而且每次说了过头的话又总是后悔,像是一个性急而又蹩脚的画家,为了突出一点个性和表现力总是着墨太狠,往往是糟蹋了好端端的一张宣纸。其实表述鲜明的观点未必要伴以强硬的口气,是不是心情浮躁的缘故呢?
周越当然不希望平安夜的晚餐气氛这么僵硬,只好回头说,我还有比诚实更大的优点,那就是善良,所以我发的狠都是假狠,善良的人一般原则性都不是特强,譬如说东郭先生就是这样,我这种人真到了现实生活中,也是遇到什么都晕,总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说完之后,他觉得这个解释还不够诚恳,打动不了肖楠,于是调侃自己说,是不是男人也有更年期啊?我最近老是觉得心慌胸闷情绪差,你看喝点太太口服液有用么?
肖楠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胡说,男人有什么更年期,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东郭先生,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就像和东郭先生在一起的那头狼。周越放弃抗议,随肖楠一同笑着,驱赶了刚才彼此之间的不快。
肖楠喝酒的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了,周越很奇怪,问她,怎么喝酒减速了,不再大碗喝酒了,没刚才豪爽了么?肖楠说,其实我并不很会喝酒,再说我也不能给你留下一个酒鬼的印象啊。周越说女人会喝酒也没什么不好,白娘子要是不喝雄黄酒的话,她和许仙的故事怎么会有那么跌宕起伏啊?
肖楠含怒带笑地看着周越,就知道你嘴里没好话。周越嘿嘿笑着,没有攻击你的意思,我是一个好酒之人,所以我希望天下人都好酒,这也是弘扬孔老夫子推己及人的精神。我们好酒之人有个理论,人品好的人,酒风不一定好,但酒风好的人,人品一定好。所以今天我看到你这么豪爽,心放了一半。秋瑾你知道么?那个“貂裘换酒也堪豪”的革命前辈,人家也是南方人,为了喝酒,连身上的衣服都当了。肖楠笑着说,我发现你真能歪曲历史,照你的理论说,醉鬼应该是天下最优秀的人了。对,周越梗着脖子夸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