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仙
紫色的人影越走越近,看着他的飘逸,他的容颜,水潋滟发现自己又一次忍不住的失了神,猛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却无法控制自己将全部的注意力悄悄的挂在他的身上,心跳也越来越快。
轻轻的脚步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知他在望着自己,却始终不肯抬头,两人就这么彼此寂静无声,僵持着。
“若我不是‘苍露’的王,你会不会。。”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能听得出,这句话在他心中徘徊了无数次,终于放下所有的自尊,只为那梦中无数次嫣然一笑。
她依旧低着头,那话语中的哀伤是从来未在这江湖男儿口中听到过的,情之一字,消磨掉他的万丈豪情,也让自己陷入巨大的苦楚中,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如许深情,只是,自己已经辜负太多太多。
手指捏着衣角,柔顺的丝绸早已经被捏的皱巴不堪,她却不自觉的继续蹂躏着,心中两个声音在互相拉扯斗争着。
“答应吧,他是炫精,命里注定和你相互吸引,你逃避不了的。”
“不能答应,他是你的外甥,即使只是辈分,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他都说了不要皇位了,你还顾虑什么?”
“他若放弃皇位,你拿什么去面对曾经对你寄予厚望的先皇?”
“你喜欢他,你不能否认你自己的真心。”
“你不能那么自私,以爱为借口害了他永远抬不起头。”
脑中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水潋滟一言不发,慢慢转身,她知道,他就在身后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可是自己。。。
“不会!”悄然的闭上眼睛,努力的控制着颤抖的唇,“纵然你不是‘苍露’之王,我也不会,我的男人已经太多了,我爱他们,我分不出更多的心力去分给别人。”一口气将话说完,生怕晚了一刻自己就再提不起勇气,“你,还是赶紧选妃吧。”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她甚至会以为他早已离去,不敢回头,怕自己会狠不下心,也不能回头,若回头,也许,自己就再没有这样的勇气。
“好!”坚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皇姨有命,外甥不敢不从,待此事一了,我便选妃,如你所愿。”
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与适才那低声中带着乞求完全不同,彼此之间纠缠的暧昧情分,在这一瞬间彻底断的干干净净。
“谢皇上!”低头跪拜着面前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谢什么?谢他终于识大体了?还是谢他终于肯放过自己了?为什么本该轻松的心,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越来越沉重,他终于放下了自己,本该是喜事,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开始不甘?为什么想到从此是路人会让自己这么难以割舍?
已经由不得她再想下去,突然冲进门的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踉跄的身影,那咬牙坚持的隐忍,在看见她的那一瞬终于垮蹋,青色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扑跌在地,却在最后一刻将手中的雪白轻巧的推向她的怀抱。
“扉雪,暮衣!!!”悲喜交集的她只记得牢牢抱住怀里依然昏迷的身体,面对暮衣的摔倒却再也无能为力。
抬头咧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只是那笑,让她的心更酸,怀中了无生气的身体,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斑驳的印在衣衫上,只是粗略的一扫,随处可见点点干涸的紫红。
伸手扶起地上的暮衣,湮寒一只手接过她紧搂的扉雪,“先进去,看看伤势再说。”不再理会她,转身进房。
彻底放下两人之间的芥蒂,水潋滟甩手一只袖箭出窗,听到城门各处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本该有的胜利喜悦被两人的惨状冲的干干净净,急急奔进里屋。
“公主,小弟我先带去疗伤,另外一位,就交给您了。”招呼声中,颜暮天抱着半昏迷的暮衣匆匆离去,水潋滟再牵挂万分,却也知面前还有一位伤势更重的扉雪需要自己。
无声的从湮寒手中接过药,在肌肤相触的瞬间,感到他下意识的躲避,“皇上,这里交给我吧,扉雪不喜别人碰他。”掉头看着床上血迹斑斑的扉雪,心痛的连呼吸都似已忘记。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扉雪心殇
慢慢的脱去他的衣衫,干涸的血迹早已经将衣服和伤口粘在一处,怕他疼,水潋滟轻轻的拿温水一点点的湿润,擦去他身上所有的污秽,将伤口洗净,再小心的敷上伤药,手中的药俱是圣品,那些伤痕,不过数日便可消失无踪,可他心上的伤呢?需要多少时日?水潋滟不知道。
轻手轻脚的脱去他的亵裤,一片黑紫印入眼帘,翻卷的粉红嫩肉带着丝裂的伤口,依旧不停的渗着血,水潋滟拿药的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布巾轻柔的拭着,却怎么也拭不干净那丝丝渗出的血,水潋滟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的点点淌落,洒在手中的药瓶里,内心充满自责,却不敢哭的太大声,生怕震动会惊醒怀中的扉雪。
带着药膏的指尖一点点探入,感觉到他瞬间的瑟缩和紧收,即使在昏迷中,那曾经惨痛的伤,依然让他的身体做出反抗。
细细的抚摩着他的额头,一个个浅吻落在他的额头,鬓角,低声轻轻的哄着,“扉雪乖,忍着疼,明天醒来,一切都好了,不疼呵,不疼。”
不过数日,往日美丽的容颜早已经在摧残下憔悴不成人形,双颊深陷,本已清瘦的身子更形弱不经风,怕他疼,水潋滟抱着他的身子,惟恐他不小心翻身压到伤口,搂着怀中的扉雪,看着他有如孩童般在自己怀里安睡,手指掬起他参差不齐的乱发,想起每每那冰白的指尖掠过发梢时,他浅吟低笑,何等的出尘飘逸,那样的笑,何时才会再回到他的脸上?
门外飘进一道绿色的身影,立在床前,半晌没有吱声。
“枫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怀中的扉雪靠的更舒服些,水潋滟不敢有更大的动作,望着枫遥脸上浓浓的内疚,心头爬上不好的预感。
“潋滟,对,对不起。”面对她清亮的大眼,枫遥低垂下头,“我,我没能守住莫紫汐。”
“什么?”猛的坐起身子,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唔~”剧烈的动作让扉雪轻蹙着眉,低声呻吟,水潋滟赶紧放低身体,轻拍着怀中的人,看着他再次沉沉睡去,才放下了吊着的心。
“怎么回事?”一向心细如发,万般皆明的枫遥今日为何会纵容最大的凶手遁走?
“我一直在屋外守着,也看见她开始在屋内走动,怕打草惊蛇,所以远远的监视着,当我看见你的信号时,更是一直盯着屋内,她也一直老实的在屋内呆着,等到喊杀声越来越大,聋子都不可能听不到时,我才觉得奇怪,她怎么一直没有动静,硬闯进屋内,才发现,那不过是她竖在窗口的一个人形皮偶,她本人,早顺着地道跑出了城,待我追进地道,她早已没了踪迹,对不起。”深深的低下头,“你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却没能完成,还让伤害他们的人跑了,你骂我吧。”
抬起头,水潋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倦怠和疲惫,想起他为了自己日夜奔波,来往于‘幻月’和‘苍露’‘晨阳’之间,是累了吧,才会有今日的疏忽,否则以他的缜密,断然不会让莫紫汐跑了。
“遥,累了么?去休息吧,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她莫紫汐躲过今日,你又何必自责,来日方长,我总会揪住她的。”能平安得回扉雪和暮衣,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万幸了,他们的仇,自己总有一天会报的。
“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对不起!”满腹心事的离开,目送着他的离开,水潋滟也只能将所有惆怅转为一声低叹。
整整三日了,水潋滟执意的抱着扉雪,不肯听任何人的劝慰,固执的等待着扉雪醒来,一日日的过去,让所有人都开始陷入焦急。
“潋滟,他身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好好的休息下吧,不然他醒来,知道你这样,会内疚的。”岚看着她眼下大片的青黑,不无心疼。
默默的摇了摇头,却更紧了紧圈在扉雪腰间的手,意思表露无疑,一日不见到他醒,一日不离开。
“他为什么还不醒?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么?”无助的看着岚,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宽慰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同样无奈的摇头,从彼此眼中看到某种猜测的恐惧。
“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低声喃喃,却没有任何办法,红唇贴上扉雪的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内心却越来越绝望,“他会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
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扉雪舍不下你的,他不会这么一直睡的,再过两日,一定会醒,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他醒来,你倒下了,那可怎么办?”低声哄劝着,却始终无法令她展颜。
“岚,是不是,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伤,我们没发现的?还是,我们给他吃的药不够,还需要其他更好的药?”猛的抬起头,扯住岚的衣服。
“大夫说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也许,只是数日的折磨让他累了,多睡两日便醒了。”看着她慌乱的眼,有些不确定的岚躲闪着她追问的眼神。
“那些大夫一定是庸医,不可能伤都好了人还不醒,一定是扉雪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他们没检查到,要不,要不就是他们的药不行。”将扉雪冰白的手指放在唇边一一吻过,眷恋的扫过他每一寸容颜。
平静的抬起头,“岚,也许真的要再等两日,是我着急了,你去休息吧,我守着他睡会。”
刚才还急惊风似的狂乱,却又瞬间波澜不惊,她的突然转变让岚觉得有些怪异,盯着她的脸凝视良久,“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担心他,有些过急了,扉雪不会有事的。”抬起脸给他一个笑容,却是强作笑颜,“我会等的,不管是十天,一个月,还是十年,一辈子,他是我的爱人,我就会守着他一辈子,我答应了要照顾他一辈子,做他的眼睛,若是他真的醒不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他。”
“别想多了,没那么糟糕!”莫测的明天,谁也没有把握,大家都是在靠着互相的安慰支撑着。
“替我去看看暮衣,他伤的那么重,我却没去陪过他,和他说,别怪我,这两日我便过去。”轻轻的将扉雪的手放进被中,对着岚抱歉的一笑。
“他知道的,不会怪你。”再次担忧的看着她,却被她含笑一把推出了门外。
身体靠着门,让它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床上的人浅浅的呼吸着,总让她有种错觉,也许在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合眼间,他就被风儿带走了。
握紧拳头,慢慢的走回床边,拢在袖中的手一动,已捏住一把锋利轻巧的匕首。
“扉雪,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你,我害怕,害怕你一直沉睡,害怕你不肯醒来面对一切,这世上的大夫,我也只信任你,可是当你受了伤痛,却没有人能医治你。”一寸寸理好他凌乱的发,爱恋的手指细细抚摩过他每一寸肌肤,“你曾经说过,我是天上的仙子,我的血是千年莲心,我不是大夫,我不知道怎么医治你,我想来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扉雪,醒来啊,告诉我,究竟怎样才有用啊。”
锋利的匕首划过脉门,带出一溜血珠,将手腕靠近他的唇边,让点点朱红滴进他的唇中,手上的疼又怎么能和心中的撕裂相比?“扉雪,这样是不是算你我血脉相连呢?那你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心在滴血,能不能体会到我的心疼?醒来吧,扉雪,如果我的血有用,全给了你又何妨。”
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失,水潋滟不管不顾,依旧保持着将血滴进他口中的动作,身体已经有些寒冷,嘴唇也不自觉的抖动,她却依然保持着笑容,望着床上的人。
“啪!”木门被直接一掌打碎,蓝色的光影冲近床边,“你疯了啊!”
伸手想要抓住她依旧淌血的手腕,却被她一个动作惊在床前。
“别过来,岚!”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温柔的看着床上的扉雪,寒光闪闪的匕首却抵在雪白的颈项间,“你别拦我,他说过我的血是千年莲心,一定有作用的,只要他能醒,要什么我都给。”
一掌直接握上她颈项前的匕首,“你想死是吧?行,反正看你的样子,他不醒你就选择死,你也知道,你若死了,我们没有一个人会独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什么狗屁天意,什么平定人间,你要死,我陪你,放心,我不用任何灵力,你只要一抽手,我们一起流干血,不然万一你死了,扉雪没死,岂不是大笑话了,要死,我陪你!!!”最后一句猛的吼出声,让她一惊,再回神,手上的匕首已经被远远的挥到墙角,手上的伤口也被立即层层裹上。
任他动作着,没有一点反抗,只是麻木的望着床上的扉雪,“岚,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扉雪不醒?他怎么舍得?”低声喃喃,面无表情,只有那点点滑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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