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催眠奇幻术
个孩子都被挑中,也绝对不可能轮到她茉莉。而且,她想到那本宝书,就觉得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糟糕了。
那天,饼干盘又被装满了两次。每次,茉莉都偷偷溜下楼,自己动手拿饼干吃,这样总算使饥饿感没有大发作。
茉莉看书一直看到深夜,全神贯注地学习着洛根博士的那些教程。当她最后关灯时,她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和舒适,感到时间完全掌握在她手里。她可以再装病至少一天,安德斯通小姐才会上来检查。茉莉可以拿佩图拉的饼干充饥,一有空就钻研洛根博士的学问。过不了几天,茉莉就能把书中的秘密扎扎实实地牢记在脑子里了。真可惜有两章内容被人撕掉了,但她可以把另外七章的内容全部学到手。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罗基。与催眠书里的超级秘密相比,他们的争吵实在是小事一桩。茉莉躺在床上,心想不知在哪儿能找到一根链子和一个钟摆。
图书馆里那个脾气暴躁的教授又浮现在她脑海里。茉莉感到有点内疚。这肯定是现存的最好的一本催眠术教材,作者是世界最著名的催眠大师之一。教授得不到洛根在催眠术方面的理论,他的研究就不能完成,而且他从好几千英里之外赶来找这本书。他博物馆里的人肯定非常生气,来回机票那么昂贵,都白白浪费了。好吧,茉莉想,她一看完就把书还回去。然后那些人尽可以踏踏实实地钻研好多年。这样一想,她的良心便得到安宁,很快她就睡着了。
她没有再认真想想那位教授,这就酿成了大错。
第二部分给别人催眠(1)
第二天是星期六。佩图拉想跳到茉莉的床上来,就把她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了。茉莉低头一看,佩图拉把一个石子扔在地板上,算是送给她的礼物。佩图拉看上去比以前快活多了。茉莉把它抱起来,轻轻揉揉它的耳朵。
“是我应该感谢你呀,佩图拉。你知道吗,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呢。”
佩图拉用爪子拍拍茉莉的胸口,仿佛在说,“不,是你帮助了我。”
于是,她们交上朋友了。
茉莉双腿一跨从床上下来,来到窗口。越过村里一排排瓦顶的房屋,正好能看见教堂的钟。其他孩子已经出门,开始每个星期六早晨的散步了。
安德斯通小姐喜欢开着她的面包车,送孩子们到十英里外那座名叫圣巴多罗马岗的小山脚下。她让他们在那里下车,并要他们攀上山岗,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返回孤儿院。这样安德斯通小姐就有三个半小时供自己支配,她总是把这段时间消磨在镇上。茉莉知道,她经常到足医那里去抠鸡眼、修脚,然后大概再找个地方喝两杯雪利酒。
这就意味着在大伙儿回来之前,茉莉有约莫三个小时的时间。
她没有浪费时间,赶紧穿上晨衣,离开了房间。趁周围没有人,顺着楼梯扶手哧溜滑下来,这感觉多么美妙。佩图拉蹦蹦跳跳地跟在她后面,从活板狗门冲进安德斯通小姐的卧室,出来时嘴里叼着它的皮带。它跟着茉莉来到底层,茉莉穿过门厅,轻盈地走过礼堂擦得一尘不染的地板,然后悄悄溜进餐厅。她们又朝下面的厨房走去,顺着斜坡经过放刀叉的餐具柜和放盘碟的餐具架。可以听见埃德娜在准备午饭,金属的锅碰得叮当乱响。茉莉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脑子里回想着她学过的第三章“给别人催眠”和第四章“钟摆催眠”的内容。
在阁楼上,茉莉已经幻想着进入了埃德娜的意识。她发现埃德娜是个很不开心的人,满心的怨气,对干活感到厌倦,觉得生活很没有意思。茉莉觉得自己知道怎样给埃德娜催眠。应该不会太难。其实,整天满口粗话的埃德娜就像是一个动物。此刻,茉莉深深吸了口气,感到心里一阵紧张。可是,就算出了差错,埃德娜也只会觉得她是个怪孩子。茉莉走进风格古老的厨房,四周贴着白瓷砖的墙上满是裂纹,洗菜池也破了,煤气炉有两个,地面铺着石板。佩图拉也跟了进来。
埃德娜正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些鸡头,放在一只盛着开水的大锅里。
“哎,你好,埃德娜,”茉莉说。“真好闻啊。”
埃德娜吓了一跳,恶狠狠地瞪了茉莉一眼。“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做什么这样偷偷溜进来。”她说。显然,埃德娜不像那天晚上那样脾气好得出奇。茉莉接着再试。
“你在做什么?”
“做该死的血淋淋的汤,那还用问吗?”埃德娜凶巴巴地说,拔去一个鸡头上的一根鸡毛。这次埃德娜的话总算没有说错。有这么多鸡头在里面,这汤确实是血淋淋的。
“哇,”茉莉说,觉得胃里已经翻腾开了。“是海军菜谱上的?”
“我怀疑你是想来找点儿吃的,最好别把该死的病传给别人。”
“你看上去怪不舒服。”茉莉突然说。
“我当然看上去怪不舒服,”埃德娜没好气地说,“我不舒服得要命。这个厨房太热了。”她扯了扯白色的工作服,扇动着两只胳膊,使茉莉联想到一只胖胖的大火鸡。
“你不如坐下来吧,”茉莉建议道。“我来搅拌这该死的汤,你可以坐下来松快松快。来吧,埃德娜,你真该好好歇歇了。”
埃德娜怀疑地看着茉莉。但茉莉说话的语气使她感到安心。
“如果你坐下来,就会觉得舒服多了。”茉莉劝道。
埃德娜本来就是个懒人,她同意了。“好吧,我干吗不歇歇呢?不管怎么说,你在那该死的床上躺了两天,而我在这下面当牛做马。”
她一屁股坐在厨房的扶手椅上,像洋娃娃一样伸开两条腿。
“我敢说这样肯定会舒服些,”茉莉说着,从埃德娜手里拿过勺子。“你一定累得没命了。”
埃德娜点点头。“是啊……咳。”她往后一靠,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这样做很好,”茉莉平静地望着埃德娜,说道。“像这样呼吸,深呼吸,会使你觉得特别——特别——放松。”
“呣,我想你说得不错。”埃德娜同意道,呼地喷出一口粗气。
第二部分给别人催眠(2)
茉莉的声音一点点地放慢。“如果——你——做几个——深呼吸——就会——觉得——特别——放松——你会觉得——你确实——需要——坐下来——歇歇。”
“是啊,”埃德娜说。“我真是需要坐下来歇歇了。”接着她又睁开眼睛。“慢着,你生着传染病呢。我不应该让你靠近吃的东西。”
这真烦人。茉莉这才发现,给埃德娜催眠也许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也许她应该带一个钟摆似的东西过来,使埃德娜的意识集中起来。
“没关系,这该死的汤烧——开——了,会杀——死所有的——细菌。”茉莉说。接着她灵机一动,开始缓慢地、有节奏地搅拌汤锅。木勺子随着她说话的节奏划圈儿。“你——不——觉得,”茉莉说,“烧开的汤会杀——死——细——菌吗?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茉莉在说话和搅拌时拼命集中意念。埃德娜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的眼睛被勺子搅拌的动作吸引住了,她的惰性占了上风。
“呣,我想你说得没错。”她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我猜——想——你的肩——膀和后——背——都感到——舒——服——多——了。”茉莉说。
“呣,”埃德娜同意道,“是舒服多了。”然后她说,“茉莉,你知道吗,你的两只眼睛真大。”
“谢谢你,”茉莉说着,把她的绿眼睛转过来望着埃德娜的眼睛。“现——在——你可能——觉得——眼——皮——有点——沉了——你知道——你多——么——需要——好好——歇歇。”
埃德娜看着茉莉的眼睛,注视茉莉的搅拌动作,眼皮开始打架了。
“这个房——间——是这样——暖——和——舒——服——你只要——坐——在——那里——让我来——搅——汤——一圈——又一圈——又一圈——又一圈。”茉莉搅拌着,拼命不去看沸腾的锅里那些浮动的鸡头。
“一圈——又一圈——我来——搅拌——埃——德娜——你应该——放——松——放——松——再放——松——也许——你——应该——闭上——眼睛……”
埃德娜没有闭上眼睛。但她的眼神看上去呆滞和迷茫。茉莉心里激动极了,简直想放声大喊,“呀!我差不多成功了。”但她嘴上还是平静地说,“我要——从——二十——往——回——数,我——一边——数,你——一边——觉得——越来——越——放——松。”茉莉继续搅拌,同时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在她最柔和的声音上。“二十……十九,”埃德娜的眉头舒展开了。“十八……十七,”埃德娜的眼皮半睁半闭。“十六……十五……十四……十三……”
数到十三,埃德娜的眼皮突然合上,与此同时,那种麻酥酥的感觉突然从茉莉双脚往全身蔓延。
“融合感!”茉莉大吃一惊。她注意到埃德娜的眼皮又在跳动,便继续数道。“十一……十……九……现在——埃德娜——你非——常——非——常——放——松——进——入了——一种——催——眠——状态……八……特——别地——放——松……七……放——松——极——了。”
茉莉不再搅拌汤锅,开始朝埃德娜走去。“六,”她数着,离埃德娜还差一步了。“五……埃德娜,随着我倒着数数,你会越来越深地进入催眠状态,等我数到零时,你会完全愿意照我说的去做……四……三……二……一……零……好。”茉莉看着静静坐在扶手椅上的埃德娜。她成功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她的声音低沉平稳,使她得了个“哑嗓子”的绰号,但显然,对于催眠术来说,这种嗓子是最理想不过的了。也许她的眼睛也起了一些作用,它们就像在燃烧发光似的。
茉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刚才集中心思只想着怎样给埃德娜催眠,却没有想过要叫埃德娜做什么。于是,她现在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从现在起,埃德娜,你会对我,白茉莉,特别、特别、特别地好。如果有人数落我、惩罚我或欺负我,你会挺身而出保护我。”好,这个头起得不错。“我一到厨房里来,你就会让我做番茄酱三明治……你会从镇上给我买好吃的东西,因为你太喜欢我了,还有……还有……你不再做奶酪干果盖浇鱼了。实际上,除非鱼是当天的鲜鱼,你是绝对不肯做鱼的,还有,”茉莉迟疑了一下,然后慌不择言地往下说,“还有你会对……意大利烹调非常感兴趣。你会买来意大利烹调书,仔细钻研,成为……成为世界上最棒的意大利厨师……从现在起,你会做出最棒的意大利美食。但安德斯通小姐除外,你还给她做平常的饭菜——但要做得特别、特别地辣。而且,你还在不知不觉中,把海泽尔·哈克斯利的饭菜也做得很辣,还有戈登·波伊斯和罗杰·费宾的……听明白了吗?”
埃德娜像机器人一样连连点头。这情景看着太有趣了,茉莉真想放声大笑,可这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便毫不含糊地说,“现在,埃德娜,你开车带我到镇上去,给我买一份像样的早饭,记住你一直在我的控制下。”
第二部分给别人催眠(3)
埃德娜点点头,站了起来,眼睛仍然闭着,结果走过去砰地撞在门上。
“埃德娜,”茉莉赶紧说道,“你要走路和开车,当然得把眼睛睁开。”
埃德娜睁开眼睛,又点点头。她的表情迷茫而呆滞,就像佩图拉上次那样。
“好吧,埃德娜,咱们走吧。”
于是,埃德娜穿着做饭的白大褂,戴着厨师的帽子,脚下踩着木屐,像个僵尸一样走出了孤儿院。茉莉顺路拿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挡住睡衣,佩图拉捡了一块小石子儿咂着玩儿。
即使在最正常的情况下,搭埃德娜的车也不是件舒服的事。她重重地一踩油门,震得小面包车的后轮在砾石路上弹了起来,茉莉赶紧把安全带系上了。看来,埃德娜有点灵魂出窍。在去欧石南镇的路上,她开车时的表情别提多古怪了——就好像有人刚把一个冰块儿丢进了她衣服里。她开车在马路上拧着麻花,差点撞上对面开来的一辆卡车。然后她闯了两个红灯,碾过步行公园的一个花圃。最后,她终于把车停在一家小餐馆外面的人行道上。她两眼空空地盯着前方,领着茉莉和佩图拉走进餐馆。茉莉隔着门紧张地看了看街上的情况,还好,没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