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通辑令





    不久,方丽丽怀孕了。细心的妈妈首先发现了女儿的反常举动,她发现女儿不思吃饭,老是发恶心、呕吐。紧接着,“洗裤子”(农村里把来月经称“洗裤子”)的时间过去了十多天,还没有动静,便问女儿。方丽丽把一切告诉了妈妈。妈妈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父亲知道这事后,提起斧子就冲到了吴龙的家里。让吴家交出人来,吴父听了事情的原委后,一面让小儿子快去学校叫吴龙来,一面安顿方父。这毕竟是一件丑事,要是传出去了,儿子的铁饭碗就打碎了。    
    方老大提着斧头出门时,还想到要去学校劈了吴龙这个龟儿子。转念一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吴家那小子可是吃国家饭的人,月月有个麦穗儿黄。如果把丽丽许配给吴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呀。对,老子们起五更睡半夜,皇天背上老日头,一年的庄稼两年苦,苦了个驴死鞍子烂,眼窝里淌汗、手心里起皮,到头来才能挣个口粮钱。像今年这样子,天旱得厉害,到粮食浇二水的时候了,地里连个水珠珠儿都没有淌上……    
    “对!对!”方老大想到这里乐了。丫头么,迟早是人家的人,跟上谁就是谁的人,拔了萝卜还有窝窝在。请吴瞎子给合个婚,让他吴家待上一桌客,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让吴秀才做咱的女婿,从此后零花个钱儿那就容易得多了……    
    转念一想,如果这龟儿子不同意呢?由不了他不行,他要不答应,就吓唬他,要去公安局告他强奸幼女,让他小子吃铁大豆!对!先去他家里。主意一定,方老大就气呼呼的提个斧头,蹬蹬蹬往吴家走,别人问他干啥去他也不答话。    
    人们就三三两两地跟着方老大后面,来到了吴龙家。方老大一脚踹开了吴龙家的庄门,大声喊道:“姓吴的龟儿子,给老子滚出来!”    
    庄邻们上前拦住了方老大。吴瞎子从屋里出来说:“哎,老大,斗大的麦子从磨眼里下,有气的风匣不是三咔哒,有话说话,有屁放屁。提个斧头干什么?啊?”    
    方老大望见吴瞎子,就感觉着运气来了,他仍然装成气坏了的样子朝着吴家的书房门一扑一展:“他吴龙这个龟儿子,欺人太甚!欺负我家闺女,那是黄花姑娘呀!才十四呀!他不干人事,你让开,让开!我把这个混蛋杀了,老羊皮换个羔子皮!……还……”    
    吴瞎子并不瞎,只是眼里出了个萝卜花,他是村上的能人、“半仙”,专为人做媒,合婚,在红白喜事的场面上是个极受欢迎的人。    
    吴瞎子一把抢过方老大的斧头,扔到了地上说:“杀!就知道杀人,你杀了人,你还能活?有啥事说啥事,动不动就杀死派命的,谁怕你呀!”    
    “他还欺负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不行!我非去告这个畜生不可,让他吃铁大豆!”方老大的话头明显的变软了。    
    吴瞎子抓住这个有利时机,拾起斧头往方老大的手里塞:“给,你杀去,我不管了!人想着个好心,你倒当成了驴肝肺!”    
    吴父吴老五忙挡住了要走的吴瞎子:“吴师傅别走,帮我给方老大下下话吧,我养下这个丢底颠脸的牲口了吆……”    
    吴瞎子这才不走了,吴老五又低三下四的对方老大说:“老大,你消消气,别跟这个畜生过不去。”    
    “你说的倒轻巧!把我的娃娃祸害成这个样子,往后谁要她?不成,我要去公安局告这个龟儿子!”    
    吴老五回头大喝道;“你个畜生,还不给我滚出来,给你方叔叔赔不是,人呢?”    
    吴老五一把把吴龙拉到了方老大跟前,“啪啪”就是两嘴巴:“你个畜生,书念到驴槽里了你,还不给你方叔叔跪下!”    
    吴龙不跪,他说:“我在和丽丽谈对象呢,她也……”    
    “放屁!”吴老五骂道:“谈对象?跟个十几岁的学生娃娃谈对象?你把先人都羞得从供桌台台上跳下来了!”    
    吴瞎子见方老大不吭声了,知道形势有好转了。他拉起方老大说:“走!老大,进屋去,既然娃娃们在谈对象,这就能说过去了。走,进屋,进屋了慢慢说。”    
    方老大被吴瞎子拉进了屋,吴老五又把方老大请到了炕把脑里。方老大接过了吴瞎子递过来的烟,方老大扑哧扑哧抽起烟来。    
    吴瞎子说:“吴龙,你过来!”    
    见吴龙过来了,吴瞎子安顿道:“既然你是在和丽丽谈对象,方师傅定会没意见。快去,到街上割肉打酒、买纸烟,就在今天给你们订婚。”    
    “谁要给他订婚?”方老大没好气的说道:“我要让他龟儿子知道一下,马王爷是三只眼,我要去告!一定去告!”方老大嘴上这样说,心里特别的高兴。心想,你个龟儿子还算聪明,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了,就不怕你不认账。    
    在门口听消息的吴龙妈听到方老大的话,扯着哭声进来跪在了地上,她说:“方师傅呀,我给你磕头了,你行个好吧,你一告,娃子就完了……”    
    吴龙忙拉起了母亲:“妈!你别哭了,我们就是在谈对象嘛,我娶了她还不行吗?”    
    “你嚎天扯泪个啥哩?你养下的好爹爹,把我们吴家的人都丢尽了!”吴老五骂道。    
    庄邻们把吴龙妈扶了出去。    
    吴瞎子说:“气话就别说了,这个媒我保定了。吴龙,快去。老五,你赶紧去安顿杀鸡、做饭。”    
    见方老大没说话,吴龙父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先后走了出去。    
    吴瞎子对方老大说:“老大,丽丽这丫头的生年八字你该知道吧?是哪年哪月哪日生的?”    
    方老大慢慢吞吞的说:“知道。是七八年三月初一,属马的。”    
    吴瞎子自言自语:“吴龙是六八年四月二十日生人,属猴……”    
    吴瞎子伸出左手掌,右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自言自语了半天,突然“啊呀”叫了一声,把方老大和吴老五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好婚呀好婚!大吉大利、万事如意呀!”    
    方老大和吴老五都松了一口气。    
    吴瞎子说:“既然婚也合上了,我们就说说彩礼。    
    订婚6000,六六大顺,衣裳四套,加老人各一套是六套。以后每年给丫头扯夏衣、冬衣各一套,婚礼钱每年400块到女子18岁过门时,再给彩礼6000块。    
    吴瞎子按规矩说了一大套,最后问:“方老大,你看怎么样?”    
    “成。”方老大仍然慢悠悠地说。    
    “你呢?老五,也说个话。”吴瞎子问。    
    吴老五说:“我也同意。”    
    “那就这样定了。”    
    “不成。”方老大说:“这彩礼钱多少不是大事,我怕吴龙日后反悔,他们公家的说自由恋爱,得立个字据什么的,他吴龙要是胡来,我还要去告他。”    
    吴老五说:“对着哩,老大这话对着哩,吴师傅你就给我们立个字据吧。”    
    “成。”吴瞎子说:“我写。”    
    酒足饭饱后,在吴瞎子、吴、方两家父母及亲戚的撮合下,吴龙和方丽丽当场订了婚,并签了下面的合同:    
    吴龙,男,24岁。方丽丽,女,14岁。经吴、方两家共同协商,签订此合同,双方永不反悔。一、吴龙今生今世只娶方丽丽一人,终身不娶他人;二、方丽丽今后无论出息如何,都应认吴龙为夫;三、眼下方丽丽年纪还小,暂不对外说出去,待方丽丽年满十八岁后,吴家明媒娶到家;四、如果吴龙违约,方丽丽有权到公安局告发。    
    吴龙(指印)    
    方丽丽(指印)    
    三月十五日


第二部分第九章 乡村少女(2)

    二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两年后,方丽丽十六岁了。十六岁的方丽丽越来越水灵、漂亮了。    
    吴龙也如愿以偿地调到了县中,工作安顿后不久,就在县中印刷厂里给方丽丽找了个临时的排字工。这时的吴龙已经离不开方丽丽了。可他从内心里又不想娶她。他认为方丽丽跟他相比,那距离是太远太远了。她除了脸蛋漂亮,在床上的时候,能引起吴龙的兴趣外,其他地方吴龙从骨子里是排斥的。吴龙离不开女人,方丽丽才有幸来到了城里。在印刷厂里当了一阵临时工的方丽丽突然间很有气质了,吴龙就重新审视方丽丽,她究竟够不够格做他的老婆。最后的结论是,只要方丽丽的文化层次再高一点,哪怕是个中专的层次,也是不错的。吴龙决定让方丽丽考夜大学,他除了在他俩的“家”里给方丽丽补习功课外,还让方丽丽有空时到他带课的班上去听课。    
    当然了,吴龙是不会让学校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和方丽丽的“夫妻”关系的。早在两年前订那个“夫妻协议”时,他就让吴瞎子在协议上打了个埋伏,那埋伏就是“眼下方丽丽还小,暂不对外说出去。”一纸“夫妻协议”,不但让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还解决了他一刻也离不开女人的问题。    
    如果说两年前他是为了躲避法律惩处的话,那么今天他不对外暴露他们的关系的动机很明确,那就是他最终要扔掉方丽丽,除非她能考上夜大学,除非她通过努力能跟自己“门当户对”。    
    因此,方丽丽来学校做临时工都两个多月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始终在地下发展着。别人都知道吴老师有个脚勤手快、漂亮的小表妹,她除了上班,还帮吴龙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只有在睡觉时,她才会回到校办厂内那间矮小的、过去做过纸张的库房、今天是方丽丽和同伴刘燕宿舍的小房子里去睡觉。    
    刘燕不明白的是,方丽丽每天晚上都悄悄地出去,到早晨天亮之前又悄悄地回来。她在干什么呢?好奇心迫使她跟踪,想看个究竟。    
    这人的好奇心是魔鬼。有人因为好奇试吸毒品,与白色魔女恋爱成婚,直到家破人亡;有人试尝禁果,色胆包天,糟蹋幼女,最终走进高墙。可刘燕的好奇心却让她上了一堂生动的课,当然,她也知道了方丽丽跟吴老师的秘密。    
    跟昨天一样,方丽丽的床“吱儿”“吱儿”的响了两下,刘燕知道方丽丽要下床了。    
    果然,方丽丽见刘燕睡得正“香”时,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又反手慢慢地把门关上了。    
    刘燕因早有准备,衣服未脱就睡下了。她下床出门尾随着方丽丽,摸着黑到吴龙住的那排平房跟前时,方丽丽轻轻地推开了吴老师的宿舍进门,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刘燕急忙来到了吴龙的窗前,扎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不行、不行,你给我讲,讲完了再上来。”方丽丽脆脆的声音。    
    “真麻烦……”吴龙的声音;“做完了再讲,行吗?”    
    “嗯——,”方丽丽撒娇说:“上来劲头大,下去像死猪,呼——呼——呼——早睡着了。”    
    吴龙扑哧一声笑了:“好好好!我的宝贝,我讲。”    
    “这还差不多。”方丽丽说着响亮的亲了一口吴龙。    
    吴龙说:“今天给你讲讲做人的学问吧。”    
    “讲啥都成。只要是你讲的,我爱听。”    
    “人呢,活一辈子离不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别插嘴。这四个字是‘酒、色、财、气’,有四句话是这样说的:‘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墙内藏,若要跳出墙外头,不是英雄也是仙。’”    
    吴龙顿了顿继续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笑什么,是刮骨的钢刀嘛,那东西就是人的骨髓呀。要不那个字咋是‘骨’字旁一个‘泉’呢?”    
    方丽丽哧啦笑了一声说:“刮骨的刀还这么贪,一天都不拉。”    
    “就是,明知是刮骨刀,还一天也离不了。真的,丽丽,没有了你,我可是受不了呀。”    
    “不行!不行!你还没讲完呢。”    
    “我说到哪里了?”    
    “到刮骨的钢刀哪里了。”    
    “噢。‘酒是穿肠的毒药’,可好多人都喝酒;‘色是刮骨的钢刀’,人人离不了,尤其是我,更是离不了;‘财是下山的猛虎’,那人宁可舍命也要财;‘气是祸的根苗’,有些人总爱生气。”    
    “既然这四样人人都离不了,那就看你怎么用了。这里还有两句话:‘会用的人上人,不会用的卧土炕’。啥意思呢?酒喝多了要误事,少喝点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所以喝多了酒就变成了毒药。色呢也同样,你要跟人家上床,要让人家心甘情愿,有些二百五,不管人家情愿不情愿,硬来,结果呢,成了强奸犯。”    
    这财呢人离了它更是不行。可不能贪得多,贪多了也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