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下)
“史蒂文斯太太——”
“马上!”
格林伯格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万一你需要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出门时,格林伯格想,嗯,这件事我处理得太精彩了。真不如说,“你是史蒂文斯的###吗?”
厄尔?格林伯格探长离开后,黛安娜锁上大门,抖呵呵地吸了口气。白痴!跑错人家来吓唬我。我应当举报他。她看看表。理查德很快就要回来了。该做晚饭了。她计划做西班牙海鲜饭,他最爱吃的饭。她走进厨房,开始动手。
因为理查德工作的高度保密性,黛安娜从不在他待在实验室的时候打扰他,如果他不给她打电话,她知道那意味着他将要很晚才下班。八点钟,海鲜饭做好了。她尝了尝,微微一笑,很满意。恰到好处,正合理查德的口味。十点钟,他还没到家,黛安娜把饭放进冰箱,在冰箱门上贴了小字条:亲爱的,晚饭在冰箱里。上来叫醒我。理查德回来时一定饿坏了。
黛安娜突然感到精疲力竭。她脱去衣服,披上睡袍,刷牙,上床。几分钟后,她进入梦乡。
凌晨三点,她尖叫着醒来。
血颂(1)
1
我想成为一名圣徒。我想拯救数百万的灵魂。我想到处行善。我想与恶魔作斗争!我希望每一座教堂中都立有与我真人一样大小的雕像。我说的是六英尺高,金发,碧眼——等一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想或许你是一位新读者,所以根本就从未听说过我。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这是我在每一本书的开头都非常渴望做的一件事。
我是吸血鬼莱斯特,是有史以来最强悍、最受人喜爱的吸血鬼,不可思议、引人瞩目,我已有两百岁,不过我的容貌及体型却被定格在一名二十一岁的男性,你会为之疯狂——当然这只是或许。我足智多谋,而且魅力无法抵挡。死亡、疾病、时间、危险,这些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只有两样东西是我的敌人:一样是白昼,因为太阳的炙热光线使我变得毫无生气、脆弱且易受伤;另一样东西就是良知。换句话说,我是永恒黑夜的永久居民,一个痛苦的始终在寻找血源的吸血者。
这是不是让我听上去感觉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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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继续我的离奇故事前,我向你保证:
我非常清楚怎样成为一名成熟的后文艺复兴、后十九世纪、后现代、后流行作家。我对任何事情都进行解构分析。所以,你们将看到一个正式的故事——有开头、中间部分和结尾。我指的是作品的情节、人物、悬念。
我会呵护你们的,所以请放轻松继续读下去。你们不要感到难过。你们以为我不需要新读者吗?我的名字叫渴望,亲爱的。我必须拥有你们!
在讨论我迫切想成为的圣人之前,让我对我的虔诚的追随者们先说几句。你们这些新人也跟着来了。这当然不会困难。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做的事会很难?这就是与自我作斗争,对吗?
现在,让我对那些崇拜我的人说几句。你们知道,那有上百万的人。
你们说希望得到我的消息。你们将黄玫瑰放在我新奥尔良的家门口,上面留着手写的纸条:“莱斯特,再给我们说一些吧。为我们写一本新书。莱斯特,我们喜欢吸血鬼编年史。莱斯特,为什么我们没有你的消息?莱斯特,请回来吧。”
不过我问你们,我亲爱的追随者们(别都结结巴巴、犹豫着不作回答),当我给你们那本《魔鬼蒙那屈》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用我自己的话说,那是我所撰写的吸血鬼编年史的最后一本书。
哦,我亲爱的读者,你们都买了这本书,我不是在抱怨这个。实际上,《魔鬼蒙那屈》比吸血鬼编年史中的任何一本都要畅销;一本庸俗的作品怎么会这么受欢迎?你们接受它吗?你们理解它吗?你们重新读过它吗?你们相信它吗?
我去过上帝那里,也到过凄凉的地狱深渊,孩子们,经过最后的失败与苦难,我把我的忏悔交给你们,试图说服你们理解我为什么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时刻而想去做一个真正的圣人,而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只有埋怨!
“吸血鬼莱斯特在哪里?”这是你们想知道的。穿着时髦的黑色礼服大衣、笑起来露出小尖牙的莱斯特在哪里?他脚蹬英式长靴大步踏过每一个人虚伪而阴险的内心世界,经过的华丽都市中挤满了扭曲的受害者,而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应当得到吸血鬼的亲吻。这些才是你们谈论的话题!
贪得无厌的血贼和灵魂摧击者莱斯特,复仇的莱斯特,狡猾的莱斯特,……的莱斯特,噢,事实上,了不起的莱斯特在哪里?
是,我喜欢这个说法:了不起的莱斯特。我觉得这本书用这个名字听上去很不错。而我,当你认真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其实就是了不起的。我的意思是,必须有人来说。不过让我们再回忆一下你们关于蒙那屈的歌舞。
你们说,我们不想要这些破损的残迹!我们要英雄。不朽的哈利在哪里?让他出场、咆哮着穿过法国区的大街小巷,让他在风中随着灌入微型耳机里的音乐歌唱,而金发在紫色的阴影中飘散。
太好了,是的,我喜欢这种景象。当然。我还留有摩托车。另外,是的,我非常喜欢礼服大衣,它们都是我请人做的;关于这一点我不会向你们做任何辩解。而且我一直喜欢长靴。想知道我现在穿的是什么吗?
我不会告诉你们!
血颂(2)
在进一步深入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们。
不过好好想一想,我要说些什么呢。
我在这里向你们讲述创世和永生的超自然显圣,基督教的整个(或多或少)历史,关于世界重要时刻的诸多反省——而我得到什么感谢?“这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你问。“我们没有让你去天堂和地狱!我们希望你成为想像中的魔鬼!”
上帝啊!你令我感到痛苦!你真的令我痛苦,我希望你了解这一点。我如此深爱你,需要你,没有你我无法活下去,你令我感到痛苦!
说吧,把这本书扔掉。唾弃我,谩骂我。谅你也不敢。将我从你们的理性活动中驱逐出去。将我从你们的背囊中扔出去。将我扔进机场的垃圾桶。将我丢弃在中央公园的坐椅上!
我在乎什么?
不。我不希望你们做这些。不要做这些。
不要做!
我希望你们阅读我写的每一页。我希望我的文章能深深吸引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吸食你们的血液,将你们牢牢纳入我的每一个记忆、每一次心碎、参照系、暂时的喜悦、小规模的战胜、神秘的投降片段。好,我已经为这一时刻整装。我从未为这一时刻整装吗?还有谁能衣衫褴褛比我更好看?
叹息。
我痛恨自己的词汇!
为什么无论我读多少书,最后我听上去总是像一个国际流浪汉?
当然一个绝佳的理由便是,我沉迷于为凡世间撰写适合所有人阅读的作品。我希望自己的书出现在活动房屋的集中地和大学图书馆里。你懂我的意思吗?为了我所有在文化及艺术上的渴求,我不是一个杰出人物。你难道没有猜出来?
又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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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绝望了!一个长期操劳过度的灵魂,这便是一个好思考的吸血鬼的命运。我应该出去谋杀一个坏男人,把他当做冰棍一样,吸尽他的血。而我却在写书。
这就是为什么再多的财富和权力都无法令我长期保持沉默。绝望是根源。如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那会怎么样?如果高光镀金及镶嵌着皮革的法国家具在这些重要的事情面前确实显得无关紧要,那会怎么样?你可以在华丽的宫殿中因绝望而战栗,也可以因一个穷途末路的盗匪而绝望战栗。别提棺材!忘了棺材吧,亲爱的。我不再是你们所称呼的棺材里的吸血鬼。那是胡说八道。不过,当我睡在里面的时候,倒也不是不喜欢它们。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正如我所说:
啊,是的,我们该继续下去了,但……
在我们继续进行下去之前,让我来先说几句关于我在意识中与蒙那屈发生的对抗。
现在,新读者和老读者们,你们注意听了:
我受到了神和圣的袭击!人们在谈论信仰,好,我告诉你它更像是一场车祸!它完全亵渎了我的灵魂。在你看到天堂和地狱的街道后,想成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吸血鬼就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了。你们应当给我一些超自然的空间。
我常常会念出这些咒语:我不想再成为魔鬼!
不要马上回答:“我们希望你成为一个坏蛋,你答应过的!”
我理解你们的意思。不过你必须了解我的苦处。这才公平。
当然,老话常说,我在做恶方面很在行。如果我没有把它写在汗衫上,我会继续干下去的。事实上,我真的不想写任何东西,不可以被放到汗衫上。其实,我只是想在汗衫上写。真的,我想把整本小说写在汗衫上。这样你们就可以说,“我穿的是莱斯特新作品的第八章,这是我的最爱;啊,我看见了,你穿的是第六章——”
我确实经常穿——啊,停下来!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你们总是在我耳畔低语,不是吗?
我拖着脚走在覆满灰尘的路上,你们在我旁边走过时说:“莱斯特,醒一醒,”我转过身,砰的一下,就像超人躲进了任何一间美式公用电话亭,就是这里,我重新穿上天鹅绒长袍,全副武装扮成鬼怪站在那里,我卡住了你们的脖子。我们站在大教堂的走廊里(你们觉得我会把你们拖到哪里?你们不想死在这神圣的地上吗?),你们用尽各种办法乞求;哼!走得太远了,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们。好好想一想。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们?
那么,好吧,忘掉它,不再写了,当然可以,停下来,把它扔到一边去,怎么样?
我投降。我们当然会沉迷于彻底的邪恶!
血颂(3)
那个具备卓越才华却否认自己的天职是编写罗马天主教故事的我是谁?我的意思是,吸血鬼编年史是我的创作,你们知道,当我给你们讲话时,我绝不是一个妖魔鬼怪,我是说,这便是我写这本书的原因,因为我需要你们,没有你们,我无法活下去。没有你们,我孤立无助——
——我回来了,叹息、战栗、嘀咕、踢踏舞,我已经基本做好准备以传统格式建构这本书的框架,并用绝对吸引人的故事叙述将它的四面牢固地粘起来。所有的故事加起来,我以我死去父亲的鬼魂向你发誓,在我的世界中,从技术上来说,没有任何类似于离题的东西!所有的话题都直指我。
安静。
有敲击声。
在我们把时间切换到现代之前,让我做一点幻想。我需要它。孩子们,我并不只有浮华和炫耀,你们没看见吗?我毫无办法。
另外,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读这章的话,那就立刻转到第二章。继续!
对于那些真的喜爱我的读者,你们希望了解眼前这本书中的每一个细微差别,那么我请你们跟着我。请继续读下去:
我想成为一名圣人。我想拯救上百万的灵魂。我想到处行善。我希望全世界每一座教堂中都立有与我真人一样大小的雕像。我,六英尺高,装着玻璃制的蓝色假眼,身着黑色天鹅绒长袍,轻轻地张开双手,俯视着那些触摸着我的双脚、虔诚祈祷的信徒们。
“莱斯特,治愈我的癌症,找到我的眼镜,帮我儿子戒掉毒品,令我的丈夫爱我。”
在墨西哥城,男青年双手抓着我的小雕像来到神学院门前;母亲们聚集在大教堂中,站在我的面前哭泣:“莱斯特,拯救小小的我。莱斯特,驱走我的痛苦。莱斯特,我可以行走了!看,雕像在移动,我看到了眼泪!”
在哥伦比亚的波哥大,毒品贩子们放下枪。杀人犯们低呼我的名字跪在那里。
在莫斯科,一名主教抱着一个跛腿的男孩站在我的雕像前鞠躬,男孩已明显康复;在法国,因为我的调解,上千人重新来到教堂,他们站在我的面前低语,“莱斯特,我已经和我行窃的姐姐握手言欢。莱斯特,我和不道德的情妇已经脱离关系。莱斯特,我已经揭发了那家进行不正当交易的银行,这是我多年来首次面对公众。莱斯特,我打算去修道院,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在那不勒斯,当维苏威火山爆发时,人们在队伍中举着我的雕像,制止了熔浆的喷发,海边的村镇从而躲过一劫;在堪萨斯,成千上万的学生排着队传递我的塑像,发誓要进行安全的性行为,否则就不发生任何性关系;在欧洲和美洲,人们恳求我参加特别的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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