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下)
中,他最先看到了他们——三个海关职员已在三百米外靠近停车场的地方摆好了路障。
“临时关卡。”他平静地说道。
在其中一个职员的挥手示意下,奥迪停靠到路边的人行道上。这个职员留着两撇自行车把形状的漂亮小胡子,这显然比鲍里的胡子更令人印象深刻。
“夫人,先生,你们好。我能否看看你们的证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德雷耶迷案(5)
公主摘下太阳镜,对他粲然一笑,一只手伸出摇下来的车窗,将两本护照递给他:一本是她的瑞士护照,另一本是鲍里的法国护照。
“你们去……”
“回家,我住在西利尼,长官先生。”
“没有要申报的吗?”
“不用了,没什么特别的。”
职员向车后座瞥了一眼,他看到了照片和运动袋,又重新转向女驾驶员。这是一位美丽非凡的女子,四十上下却光彩照人。她穿着得体,隐隐透出某种华贵的气度和奇妙的幽香。职员又看了看她的乘客,这个身穿名牌鹿皮夹克衫的男人虽然算不上明显的不搭调,但看起来却不那么放松。“这可是个不好惹的大块头。”职员自言自语道。他想起了瓦莱传说中的大贝莱:这个人曾令恶毒的执行官们吓破鼠胆。“不过有一点除外,”至少他这样认为,“大贝莱可没有过非洲的祖先。”
“先生,您来瑞士是为了做生意吗?”
公主没有给鲍里开口说话的机会:
“不,我的朋友住在我家里,他是来度假的。”
“很好,夫人。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谢谢,也祝福您。”
“愿意为您效劳。”
奥迪重新发动,这一次倒是颇为平缓。鲍里叹了口气:
“他们就没看见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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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半是怀疑,半是愤懑。鲍里对消极怠工极为反感。如果在法国海关,他一定会被严密盘查,直到扒开他那脏兮兮的鞋子,妄图可以从中找到发白的钱币,或者干脆以惹恼两个阔佬为乐,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黑人,坐在他永远买不起的轿车里。
“不,鲍里,他们看到了。但对他们而言,这仅仅是一些照片而已,也就是说无关紧要。问题是我没有把它们藏起来,所以他们也没在意。巴塞尔的海关就不会这么好骗了:经过六月份的现代艺术交易会,他们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对了,去年我的一个法国朋友就落在他们手里了。他是一间画廊的老板,本打算偷运奇利逵的铁质雕塑作为样本批量生产。结果,那些海关不仅认出了奇利逵的作品,甚至还叫着商人的名字向他问好,顺便再随手开出一张高额罚单。日内瓦这边的人就外行得多了,只要避开高速公路上的检查站就万事大吉。他们的监视器会特别注意那些租来的车子。”
鲍里仍是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他跟随公主已有五年——她向海关职员隐瞒了这一点——但每天都会小有所获,这并不仅限于努力学习艺术史和研究展览名录,世界远比他在圣?麦克桑士官学校里学到的更为广阔复杂。
汽车上的电话响了,鲍里拿起了听筒。瑞士是不允许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的。
“喂?”
“鲍里?你好,我是萨姆。”
“向中尉致敬!”
“省省吧,中士,都过去了。公主在吗?”
“她在开车,我的中尉。我帮您转接到扩音器上。”
“萨姆,我简直要相信你彻底抛弃我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你的消息……不过,算了,比起我的痴情,这些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好吗,亲爱的?”
“很好。告诉我,公主,你认识迈克?德雷耶吗?”
“你要惹我生气了,宝贝儿。”
“对不起,我在找他。”
“你要他的手机号?”
“他不接。”
“你还不是一样,你从来都不接电话。”
“公主……”
“你知道的,德雷耶和我是竞争对手。你不会背叛我吧?”
“公主!你在和他争什么?”
“最近,他在勾搭我的一个大客户。帝波铎这个人你认识吗?”
7
纽约,11月10日
他一个电话就把问题解决了。“艺术的圈子确实太小了,在这方面,公主可谓了如指掌。”萨姆自言自语地挂上了电话。他转向“矮子鲍勃”:
“瑞士的联络人告诉我德雷耶在跟帝波铎做交易。”
“哦,这人可大有来头!他白手起家,可绝对有钱。”
最近,爱德马尔?帝波铎成了国内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他接连计划设立基金会,之后又宣称要为角逐市长参加民主党的初选。萨姆甚至记得《纽约时报》的标题“肉业大王叫板古根海姆,誓要大败布隆伯格”。他不是第一个收集艺术品的亿万富翁,也没想靠修建博物馆得一个文艺事业资助者的名号;他以一位模范市民的形象跻身上层社会,缴纳的税款却是少之又少。
“矮子鲍勃”有些担心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交易?”
“我想德雷耶不会是他的艺术顾问,顶多充当个掮客,帮着找一些稀有作品。”
“你认为海伦所说的大客户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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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可能。我们要找到他亲自问清楚。如果那两幅高更的画是推荐给他的,他应该会知道德雷耶在哪儿。你约他试试。我去四处打听打听……”
萨姆在上衣口袋里乱翻一气,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储存在脑子里,他要找的是克里斯蒂拍卖行现代艺术所的负责人。这家拍卖行是索斯比的主要竞争者,坐落在洛克菲勒大厦里,与弗洛德不过几步之遥。它的对面是滑冰场,一些工人准备在冰场边上竖起一株高大传统的圣诞树。如果走运,他会出现在那里:一年一度的秋季拍卖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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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娄·肖荻诺(1)
序幕
爷爷坐在铁炉旁变了形的旧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他那把嫁接用的小刀。看着那把刀,可怜的小孩子没有了指望,你琢磨着用这样薄薄的刀片,可能连一只狗都杀不死。但是爷爷却能用它像削土豆一样活剥一个人,然后把他丢在那里,血淋淋的,但没死,好让他留着口气儿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他正在对你说:“把无辜的人关在监狱里比把有罪的人留在监狱外面要好。”爷爷进去过几次,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进出监狱就好像是进出大都市博物馆,趾高气扬,嘴里还叨咕着:“最好把错误都归到我头上,因为如果算到别人头上的话……”
你当时还只是个孩子,但你已经明白了一些道理:一个人没有进过监狱就不可能变得清白;不应该抱怨监狱,那些对监狱满腹牢骚的家伙都是蠢货;如果你犯了错,误把一个不相关的人的容貌给毁了,也没什么……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每天铁炉子都会帮你把衣服里的湿气蒸发掉。老人的训话总是让你兴奋:你必须要赢得尊重,但又不能沾沾自喜;你必须要寻求其他力量的支持,但又要装作是迫不得已:“一个普通人和一个懂得如何交际的人的区别就在于此,娄。”
就这样,你走在外面时总是带着忧郁的、宿命的眼神,面对其他人时,你的神情仿佛在说:“有一天我可能会被迫伤害你,尽管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于是你周围的同伴都开始相信这种眼神了。
直到有一天,生活的环境和命运逼迫你要认真地开始做一些事情了。
一件事就是要取得某些同盟成员的敬重——比如那个金斯蒂恩家族的傻瓜儿子,他必须向你付钱,这样才能在“他”自己的场子里玩——另一件事情就是对付那些帮派头目,向他们收取保护费。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保护,而且你也不知道这该死的保护费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却知道这保护费是你应得的。以你不成熟的观点来看,保护的含义就是占有一个酒吧,或者一个台球厅,而且在那些地方发号施令:决定谁可以进来而谁不能。有些时候还要撕破某些人的脸皮,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撕破他们的脸皮。
但是有一天他们却把你的脸给撕破了……就为了市中心的一个又脏又臭的面包店!回到家的时候你的嘴唇上还留着血块,老头子笑着对你说:“对付这种蠢货,对付这种蠢货,”这是在重复,但是爷爷就喜欢重复,“你就必须要开杀戒了。”
接着他走到旧椅子旁边,就像牧师走上了祭坛:“并不是说你必须把他杀死……实际上是你应该杀了他,但杀人却并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时代已经变了……总之,为了让你认识这个世界,吃这次亏也是值得的。你看到了吗,娄,这就是一个互相残杀的社会,然后人们发明了一个非常美妙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做钱。”
他坐了下来:“当人们发明这个东西的时候,人们想:亏了有这玩意儿,我们终于能取得一致了。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被分成两部分,能够达成一致的和不能的。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不能够达成一致的。那个同性恋生的家伙不是来和你谈什么条件的,他来了之后就破了你的相,对于这种人你除了宰了他之外别无选择。当然这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在杀像他这种人的时候,你的眼神一定要悲伤,而且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你悲伤的眼神。听明白了吗?”
你咳嗽了一声。
“该死,在你喷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
老头表情很严肃,就像是在那些重要的场合,他给你解释了保护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一条:你一个子儿也不付,让别人付。
“你看,娄,如果我不收这个钱的话,别人也会去收,如果别人去收的话,到最后那个收钱的人也会向我来要,而我,这种事情我可忍不了:我只能把向我收钱的所有傻瓜都干掉。所以,为了尽可能地少杀人,我只能自己来收这些银子。你听明白了吗?”
这样爷爷就只须干掉那些拒交保护费的家伙。然后他把这些钱再投资,于是所有人的生意都红火起来了,整个地盘的所有人也都高兴了。你都听明白了,娄,但是FBI和那些土匪一样的混蛋警察们不明白:那些保护费都被看作是脏钱,如果不先把它们洗干净,爷爷就不能为他整个地盘的人们谋新的福利。
谁是娄·肖荻诺(2)
现在在洛杉矶,人们发明了一种新的玩意儿:电影。总是有大量的资金被投入在电影上面。爷爷认为这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洗钱方法。
“你不要再管市中心的这些面包店了,娄,带着你那个被人打出问题的笨脑袋,到洛杉矶我朋友办的电影学校去吧。如果你能好好学,多学些东西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杀任何人了。OK?”
你照着爷爷的吩咐开始准备行李。出发的那天早上,当你正要去厨房,与满脸泪水的母亲告别的时候,爷爷走进来,告诉了你一个好消息:“还记得那个弄花你脸的家伙吗,娄?有人用吊车把他吊到三十几米高,然后让他自由落体到了一个大厅的地板上,地面可都铺着卡塔吉龙的瓷砖……那个房子还需要加盖一个屋顶,所以吊车还留在那里。现在,”他笑着说,“他们都没办法清除血迹了,因为那个家伙已经和房间的装修融为一体了。”
你又咳嗽了。
你爷爷对你妈妈说:“你给他喝牛奶了,是吧?早上不要让他喝牛奶,对胃不好。”然后转过头,接着对你说:“娄,娄,你要知道这可不是我们干的,那家伙的脑子有问题,他打你之前甚至都没问问你姓什么,他迟早会被摔死在卡塔吉龙瓷砖上的,即使我们不去做,其他人也会去……”
你爷爷看着你妈妈,仿佛是要得到她的肯定,但你妈妈摇了摇头,好像在说:这么说可没什么根据。对于妈妈这个态度,爷爷说:“……那就是……如果其他人不去做,我们也会去干的……这样对了吧?”妈妈晃着脑袋:还是不对。你的爷爷想了一下,“真是麻烦,总之这件事不是我们干的。你行李都弄好了吗?”
什么该死的电影学校!到了洛杉矶以后他们马上扔给你一些账本,然后开始教你该如何洗钱。
最可靠的方法是购买那些遍布在美国郊区的小电影院,几百家的小电影院,或者在那里建造电影院:花费是很少的,因为你只需要一个车库或者一个废弃的工棚,有些时候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你买上一小块土地,然后把它围起来,里面放上银幕和放映机,再加一个收款箱,最后拿块木板刷上DRIVE IN(免下车影院)。你搞来几部电影,然后在这些影院里放。即使一个观众也不来,每个礼拜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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