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全+番
小小的花枝,竟然也有自己努力的方向,而我,走过商场与战场,见识了那种极端的不同人生,不论那是我的情愿还是不甘,我是不是都不该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他们,都
为我担心了好久,我呆呆地看着花枝。
花枝上那朵粉红的小花儿慢慢变成深红,颜色还在逐渐加深,加深,如血一般鲜艳欲滴,慢慢地,从一朵化成了万朵,从一点红化成万般红,铺天盖地,欲罢不能。
犹记得那一夜燃烧得火一般艳红的灯笼,跳入眼界的全是红色,仿佛是一团不息的烈火,熊熊地燃烧,人心在鼓胀,鲜艳轻快地跳动着,血液从人体最深处涌动,透过暴起的
血管,透过裸露于皮肤上的脉,透过眼睛,透过语言,透过笑容,透过喧嚣,传达着极致的喜悦,甚至泪水也不曾在这里惹人厌烦,泪水也成了欢宴上的贵客,在宣泄着激狂的冲
撞灵魂的情感。
然后是醉意朦胧的新郎,被搀扶着送进了新房。房门一关,顿时隔绝了外界的种种错杂纷乱的声音,尽管那每一声中都透出深深的喜悦。
灿若白昼的烛火摇曳下,新郎俊逸脱俗的面庞比身上的喜服还要艳红,醉意在进入新房的刹那间消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清醒得过份的眼神,平时不卑不亢的风度显然巳轻丢失
在某个角落里,像是被什么牢牢粘住了嘴巴,竟一个字都挣不出来了。
可是,新房里有一点很怪异,是什么呢?新郎茫然思索。
一低头,接触到新娘柔媚狡黠的凤眼,新郎恍然大悟,是了,新娘怎么站在桌边?新娘不是应该盖着鲜红的盖头,等待新郎一把掀开吗?可是现在,盖头已经扔到了一边,点
缀着宝石翡翠琳琅满目的沉重的凤冠也不知所踪,新娘露出艳光逼人的绝色面庞,自信的微笑让美丽无形中成了优雅气质的一部分,这就是新娘,绝对不掺一丝杂质的绝顶完美。
是的,那种漫长的羞涩的等待,绝对不是眼前这位新娘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羞涩,她也会本能地把它封锁在心底,或者用一切行动来化解,而不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等待紧
张发生。本来,他就已经猜到,他的新婚之夜绝对不会过得像别人那样,他深深地叹息,微笑。
“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新娘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新郎,唇边泛起一朵笑花儿,手臂不知不觉地揽上了新郎的腰。
新郎很想告诉新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看着新娘那样闪亮璀璨的眼睛,新郎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以,但是不能玩太长时间。”新郎最后勉强答应,顺便讨价还价了一下,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婚之夜完全泡汤在莫名的游戏中。
“都说我的夫君是天日最具聪明才智的人,且文武双全,让我脸上跟着增光了不少呢!”新娘娇娇地笑道。
新郎觉得自己的皮顿时绷紧了,新娘每次这么笑的时候,总是他需要万分防范却依旧防不胜防的时候。
“其实,宾客们都说是我艳福齐天,夫人不仅绝色美貌,更身怀绝世才华,让为夫面上何止增了一点点光啊!”新郎赶紧道。
虽然在外面说这样的话是稍显肉麻,可是现在是闺房,闺房中说些无伤大雅的恭维妻子的话,大概也不会传到外面让自己成了笑柄吧?
新娘掩嘴笑,新郎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笑得如此妩媚艳丽,一时看呆了,就忍不住希望跳过游戏直奔主题—
新娘伸手打掉新郎伸过来的魔手,道,“请看!”
素手一张,一面雪白帛锦在新郎面前推开,帛锦上,是一道算术题。
“这道题目,是要你运用你想得到的数字,把他们分别填入这九个格子里,使之不论上下左右横竖斜计算结果都完全一样!在我们那里,十二岁以内的孩手就可以解出这道题
,不要说我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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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拉新郎来到书桌边,书桌上一副文房四宝,一面帛锦记录着一副对子:“双手推开窗外月”。
“这是咱们那里一位大才女,考验她那新婚夫婿的才华,给他出了这么一道题,答出了,就认他为夫,答不出,对不起,睡书房去,等哪一天答出来了再进新房。我知道自己
墨水才限,所以干脆就直接用古人的对子,但我想你的才华一定不输给她的夫婿秦观吧?!”新娘笑眯眯地道。
新郎双肩微微垮了一下,又振作地耸起来。
第三张桌子上,放着许多不同的瓶瓶罐罐,装着各种深深浅浅颜色的液体,看得新郎心惊肉跳。
“这是一道逻辑推理题,具体规则和那内容都写在这里,如果你解开了,那里面那瓶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我给你的奖励,如果解不开,呵呵……好啦,我困了,去睡觉了,剩下
的就交给你了。”
新娘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剩下愁眉苦脸的新郎站在原处,呆呆地看着新娘的三道试题。
后来新娘才知道。他们的甜蜜并不能延续太久。如果她知道他和她只有一晚上的相聚时间,她一定不会这么无聊!
只是,她不再是神仙,不知道怎么给自己预言。
“为什么老师在那里发呆?”朗乾紧皱浓眉,问身后的南若风。
树林后面,立着两道修长的身影,仿佛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然抽高似的,显得才些单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人,决不能穿着夹袄便出现在北方的刺骨寒
风中,看一下不远处的高挑身影,谁都能发现三人衣着的反差之大。
“老师不是在发呆。”南若风轻声道,俊秀的脸上已经渐渐脱去稚气。
“什么?”朗乾没有听请楚,重新问了一声。
“是因为悲伤!!”南若风怔怔地看着那悄立不动的身影,心中滑过一丝莫名的颤痛。
“因为,叔叔被派去了南方?”朗乾有些不很理解,“叔叔又不是不再回来了。”
“当年,我父亲,也是在和我母亲新婚的第二天出征的,从此,就没有回来。”南若风喃喃地道,“你也许不能理解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远去,却不知道他能不能
再回来的感受,毕竟,沙场无情……”
朗乾回头看着南若风,南若风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身影,“我想,当年我母亲,大概就是这么徘徊在树下,思念,追悔,也许还有甜蜜吧?”
朗乾没有答话,转过头重新盯住树下的人。
眼看那人突然举起袖手,似乎是在擦擦脸,朗乾不再思索,大踏步走了过去,南若风连忙跟了过去。
“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朗儿才一事不明,不知能不能向老师请教?”
朗乾朗声问道,行止间磊落大方,中气十足,南若风心中暗暗为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弟喝彩,心底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和舅舅都嘱意皇上立他为东宫太子。
“朗儿,风儿,怎么是你们?等老师等得太久了吧?”我连忙揉了揉眼睛,生怕让他们看出异样。
“我们在书房等不到老师,就出来准备迎接老师一程。”朗乾恭敬有礼地道。
“哦,这样,对了朗儿刚才说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出来这么久,想必早就看见我了,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我。
“我想问老师,那个南宋的臣子既然知道幼帝昏庸无能,为什么还要拼死护他?”
“你自己想过了吗?”我凝神笑问,提这么个问题,可见朗乾并不是迂腐之人,所谓忠臣孝子,我不信这个相对开放的时代就不宣扬,毕竟这些是封建王朝的立国根本,但是
如果直认忠臣孝子,则国家将停滞不前,离灭亡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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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来想去,用老师说的那种方法换位思考了一下,有点明白,可是更加糊涂,如果皇帝太差,就可以换一个皇帝扶持,下百姓自然跟着好皇帝过好日子,如果一味讲究书
生意气,就应该呼直到底,从开始就力劝皇帝,不是有谏官和史官吗?难道他们写出历史来不是为了给皇帝吸取轻验教训的?”郎乾侃侃而谈。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你是皇帝,手中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后,天下间所有的人和物都是你的,你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有人胆敢当众指责你,那么你就不会这么想
了。人都有自己自我感觉良好以及膨胀的时候,一旦虚荣膨胀就难以遏制,从而酿成苦果,你以为天下的昏君都是一开始就昏的吗?总归是自己后天没有把持好,臣子虽然才劝说
的,但世上又有几个比干?所以,最终皇帝的品行不是靠臣子锻造出来.而是自己的修身养性。自古忠臣伴随的只能是昏君,而明君身边都是名臣,你明白这个道理吗?”我轻声
反问。
“嗯,昏君才需要臣子显示自己的忠心,而明君则需要臣子显示自己的才华!”郎乾大声道,“甫宋臣子护主,为的并不是皇帝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忠臣之名!!”
我轻轻一笑,树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鼓掌声,我们讶然回头。
一身尊贵的皇上立在雪里,袍角湿透,正一脸兴味地鼓着掌,显然将我们的话都听了进去。
“看来,朕让你做朗乾的老师是做对了!”
第二章帝师
鸣凤宫温暖的书房内,四下放着古兽形状的炭炉,还才烧得旺旺的暖炕,以前都是我大摇大摆地窝在上面,但是现在,威严淡漠的当今皇上坐在上首炕上,眯着眼仔细检查太
子的功课,朗乾,南若风,我,静静地站在地下,等候皇帝老爷发话。
是的,现在是正正经经的皇帝老爷了,那腰上雪白的孝还未除去,飞扬
霸气的脸庞依旧深沉,可是那身明晃晃的刺眼的帝袍则巳轻将他与世人的距
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鸿沟深深,帝王寂寞,从前那个霸气但不减豪迈的九
天再也不复存在了。
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找一个机会询问他,当初为什么骗我和清歌,差点造成我和清歌的误会。现在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想起当年清歌对我说的话,“即使是亲兄
弟,也有很多是不能问的。“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的旧日朋友,那一点点脆弱的友谊.,怎么经得住帝王的反复无常,明知不妥,我也不敢去捋这根虎须了。只是,清歌被突然
委任,让我开始担心,那一点隐晦的暗伤,会长成丑恶的毒瘤。
“看来你很适应当老师的生活。”皇上看了半天,眼波丝毫未动,不置可否地放下了功课,转而漫不经心地面对我。
“……臣——既不能回到自己喜欢的商场上去,又不能面对沙场,与其做一个万般无用的人,倒不如将自己所学些微知识,传授出去,太子若能从中得到点滴收益,也是臣—
—的荣幸!”我恭恭敬敬地道。
来到宫里,我最头痛的便是自称,在皇宫中可由不得我“我、我、我”地乱叫,可是自称“臣妾”——我又不是宫里的眷属,连清歌都不要我叫这么难听的自称,我干嘛糟蹋
自己?自称“臣妻”——太嚣张了,皇上听到只怕会想法儿整我,我千万别在没人撑腰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知道以前的王妃都自称什么,我的古文造诣实在有限,想来想去,还是称臣吧,我好歹也是太子少傅,大小是个臣子,虽然不伦不类,总比其他要来的响亮一些。
“臣?”皇上皱眉,仿佛在咀嚼这个宇,“你不会还当自己是……”
他随意扫了我一眼,尽管墨发高束,狐裘长袍,不是女子装束,但却没再刻意将自己扮成男子,而雪白的耳垂,也在清歌的软磨硬泡下,穿了一对小小的珍珠,不知道他是不
是认为我换了女装就不会再乱跑了。有心的人.是不会再将女身误会成男儿郎了。
“臣只是不知该自称什么,想来想,就只有‘臣’一字不会冒犯天颜。”我静静地道。
他微微一笑,好像一副不习惯听我口出恭维话的样子,不经意地问,“清歌没有教你该怎么自称吗?”
“……他没有时间!”
我绝对不是在抱怨,也不是在恼恨,新郎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出题考验,第二天晨晓,天还未亮就被宫里召进商议大事,接着南蛮大军粮草队伍已经拖逦地排到京师郊外,单等
着睿王押运粮草,出征南蛮,一切都是迅雷不及掩耳,迷迷糊糊的新娘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到新郎匆匆的一个早安吻以及一句无限眷恋的“对不起”,等措手不及的
新娘反应过来,新郎已经率军远去。
“你怪朕?”皇上凝目看着我。
“臣不敢。”
我低着头,眼睛固执地看着屋角的炭炉,炭炉里的炭突然噼啪一声,跳起一阵火花。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只是唱一出新婚别呢?以清歌的性格,只怕注定要被皇上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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