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全+番
早上,这个男人从医院里把她带出来,她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是谁,可是他长得那么像云公子,让她忍不住就相信了她,踏出她一步也不敢踏出的医院。
他们停在一个怪异的东西面前,然后他拉开那上面一扇闪闪发光的门,让她钻进去,她站在旁边,怯怯地不敢动弹。
那男人看着她,和云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她吓得缩缩肩膀,可是,他并没有朝她发火,只是很耐心地告诉她,他只是要带她换一个地方,难道她愿意一直住在医院里?
她不想待在那个有奇怪味道的她方,可是,这个,是什么东西?
容不得她再犹豫,他伸手把她往里面轻推,迅速关上门。
她好奇紧张的视线都落在他的眼中,他心底疑感更甚,这个女孩,也假装得太彻底了,连他都佩服她的毅力,假装连汽车都不认识,这是不是高难度的演枝?
可是到了别墅,她却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心底微微嘲弄,这样就露馅了,也太快了吧?
“你有得选择吗?”夜爵不耐烦地问,想到她的演技即将被戳穿,他的口气并不好。
蚩雅不语,沮丧她垂下头。
他想了想,眯上凤眼,尽量放缓和声音,“这里不美吗?你不喜欢这里?”
“这里很美,很美。”她吓一跳,连忙摇着双手澄清。
夜爵看到她惊惶失措的样子,仿佛一只乱蹦的小兔子一样,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真心笑意。
蚩雅看傻了,一下子陷入那突来的温柔无法自拔,忍不住脱口而出,“云公子——”
夜爵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心头浮起一丝烦躁。
“那你怎么一副不愿意住在这里的样子?你嫌这里不够大,不够豪华,不够宽敞?”夜爵连珠炮般地问,猎人般的眼神则牢牢锁住蚩雅清澈见底的眸。
犹如城堡般的上亿豪宅怎会不大?怎会不豪华?他只是想逗逗这个女孩,想看看她露馅的样子罢了。
“蚩雅只是不好再打扰公子——这里,这里虽然并非很大,也并非很宽敞,但是比蚩雅自己的家要漂亮许多许多!”蚩雅缩着脖子怯怯地道。
她是实话实说啊,云公子的家比这个地方还要大得多,也漂亮得多,可是,他好心招待她来这里住几天,她总不能太打击他吧?
夜爵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气他,“你见过比这里更大的房子?
在这个城市,乃至全世界,还没有多少比他的家更豪华的地方,这座小型城堡,可是姐姐当年用赚到的第一笔钱建造的,自从姐姐离开之后,他为了避免伤心,几乎是不回这里住的。
要不是为了看住这个怪异女孩,他根本不会搬到这娇郊区的老家来住,但是他清楚,只有老家的保全系统有让他放心——没有人能在这里轻易带走这个女孩!
“云公子是天日第一贵族家的八公子,她的家很气派,很大,我以前以为云公子很穷——她穿的衣服质料并不很好,吃的也不很讲究,后来到了她家,有知道,她真的是天日第一商人。”
蚩雅越说越小声,眼泪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和云公子,是不是从此便阴阳路隔,再也见不到了?
夜爵抿着唇,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只到他肩头的娇小女孩,她年纪很小,在这里大概才上高中,可是她现在却为情所苦,一副曾经沧海的模样——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忍,姐姐说过欲速则不达,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证明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除了二楼两边尽头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你随便挑,我会让人给你做几套换洗的衣服,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她们!”夜爵淡淡地道,伸手指了指恭候在大厅的佣人们。
“我……谢谢公子!”
不听他的吩咐又能怎么办呢?云公子和哥哥还没有找到她,她不敢乱跑,她只能待在这里,而且,他长得和云公子很像。
蚩雅红着脸,敛裙规规矩矩地行了古色古香的一礼,夜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些佣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不要叫什么公子,我的名宇你不知道?”夜爵轻道。
蚩雅睁着眸看着他,她不记得他告诉过她他的名宇,难道,他告诉她了.而自己没才留意?
她慌慌张张地拼命回忆,夜爵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叫裴夜爵,你可以叫我裴先生。
裴夜爵,听起来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先生,”他是私塾先生吗?可是并没有看到很多孩子,而且,私塾先生这么富有?
“哇,蚩雅小姐,你这是什么菜?我从来没见过!”
“是啊,好香,真古怪!”
夜爵一跨进家,客厅没有人,远远的厨房却传来阵阵喧哗,隐隐约约听到那女孩柔和的声音,一股怪异的香昧浓浓地飘散过来,霎时勾起了他的食欲。
很香,他顺手放下脱下的西装和公文包,边拽开领带边向厨房那边走过去。
一圈女仆围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垂涎欲滴地看着料理台上一道道色香俱全的菜看。
“这是在干什么?”夜爵威严地问了一声。
霎时吵吵闹闹的厨房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蚩雅小心翼翼地跟在一脸阴沉的夜爵后,来到放着一张长桌子的大房间,然后看着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同伴紧张地把一盘盘菜肴放上桌子,看着夜爵毫不出声地优雅地品尝,看着他不动声色却风卷残云地吃光所有的菜。
嗯,第一次,她看到饿极的人,还能保持那么翩翩优雅的风度,她不禁看呆了,看红脸了。
“你的手艺,很好!”夜爵擦擦嘴角.若无其事地道。
他其实并不饿,只是这些菜的味道的确非常好——他那无人窥见的心底,缓缓升起一片暖意,他是不是该相信这个女孩的话,毕竟在他这个社会,这么小的女孩能烧一手好菜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我只是不想白吃白住,给裴先生添麻烦!”蚩雅搅着手指,局促地道。
夜爵静静地看着她羞涩的表现,突然忍不住很想开玩笑,“你厨艺这么好,是不是还会刺绣,还是女红?”
蚩雅诧异地张大眼,“是啊,裴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蚩族的女孩从小就要学习刺绣,女孩学刺绣,男孩学习采某药材,这是我们蚩族赖以生存的微末技艺。”
夜爵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说中,可是看着蚩雅认真的表情,他觉得她还是没有撒谎。
“对了,蚩雅突然惊喜地扬起笑脸,“我可以刺绣赚钱啊!裴先生,云公子说蚩雅的刺绣很厉害,能卖很多钱,您能不能带我去买一些布料针线,我把我刺绣好的布料交给您转卖,就当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自己谋生呢?
那时候在京师,自己不也是靠自己生存的吗?虽然最后是云公子派人找到了她,可是她还是发现,女孩也能赚钱。
夜爵沉默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买布料阵线,开玩笑,他怎么知道到哪买?
通常这些时候,老板身边精明能干的特助就派上用场了,不顾特助一脸的苦瓜相,夜爵迅速将他扫地出门,要他开车载那个小女孩去找什么合适的布料针线!
他自己则大大地松了口气!
两天没有回去了,他是不是该回去看看,那小女孩到底弄出什么名堂来?
他刚收拾好办公桌,两天前一脸苦瓜相的特助惊喜地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老极,老极,珍品啊!极品啊!”特助语无伦次地大叫,手中激动地扬着一块墨绿色飘逸布料!
“什么?”夜爵皱眉。
“双面绣啊!全世界没几块的精美绝伦的手工双面绣,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运针如飞,三个小时就绣好了一块.还说是送给我的谢礼!”特助激动得哇哇叫,宝贝似的捧着那块布料!
夜爵伸手一把抢过那块看上去挺不起眼的布,特助在一旁紧张兮兮地啰嗦,“爵少,小心,别揉坏了,这一块可是价值连城……”
一面展蕊怒放的火红牡丹,一面悠然吐芳的金黄秋菊,绵密得完全看不出另一面,逼真得几乎像是把真花放在上面似的,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闻到了丝丝淡雅的花香。
他拎起车钥匙,以飞车党的速度赶回老家!
客厅中,一盏柔柔的灯亮着,仿佛,仿佛在告诉他——回家了。他想了想,这盏灯,有多少年没才亮了,十年?
原来,姐姐离开已经十年了。
小女孩的头几乎理到了胸前,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紧紧地硼着一块光滑的布料,布料上,已经绣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像,他忍不住擦头看看这个人头像是谁。
啧,那高傲的凤眼,笔挺的鼻梁,那似笑非笑的神气,不是他吗?这小女孩果然厉害,竟然能凭一副绣像栩栩如生地展现一个人的气质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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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人头像高高地挽着发束,飞扬跋扈,风流俊美,这绝对不是他,他顿时如遭电击。
“你这头像,绣的是谁?”夜爵嘶哑着嗓子,逼迫自己冷静地问出来,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裴先生回来了?”蚩雅扬起乖巧的笑容,没有注意到夜爵的异常,转而柔情蜜意地看向绣像,“这是云公子啊,蚩雅想念云公子,后来就想,何不把云公子的样子绣出来?这样的话,蚩雅便有了可以寄托的信物。”
“轰隆——” 一声,夜爵一手挥散了架子,揪出那块绣像,狠狠地盯着,盯着绣像上那狡诈慧黠的凤眼。
“呀——” 蚩雅向后跳了两步,“裴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她,就是你说的“云公子”???夜爵阴沉地问。
“是,是啊。”蚩雅害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然后她看了看绣像,突然又惊诧地看了看夜爵,“你们好像……”
“啊?你说你叫裴夜爵吗?难怪听着耳熟!”蚩雅指着那副人物刺绣,喃喃道。
“怎么?你听谁说过?”夜爵攥着刺绣,足以媲美x光线的强大眼光几乎要穿透蚩雅。
“王爷中毒病倒的时候,我听云公子说什么‘你恐怕还不完全了解我裴夜凰的性格,我是宁为正碎也不为瓦全的……’裴夜爵,裴夜凰,啧,只差一个字……” 蚩雅惊讶迷惘的声音消失在夜爵状如喷火的怒视中。
“云公子明明叫云梦洛,怎么又叫裴夜凰……” 蚩雅害怕地看着夜爵,终于鼓足勇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四章 乾坤为伊
夜深人静,远处飞扬的歌声几乎销蚀了他的灵魂,他想象不出那金盏银烛的奢华,想象不到人们脸上的笑容,可是,他渴望那份与人亲近的热闹。
而静谧的普槐堂内,面对面坐着的,只有他和她。
“你那么渴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他还想得到我们母子?”
对面的她讥诮地看着他道,曾经明艳美貌的面庞被岁月无情地碾过,又被仇恨深深地侵蚀,已惨不忍睹。
“他的心中,只才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和宫里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哼,独霸后宫又怎么样?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罢了,十数载夫妻之情,就这样说断就断!”
她突然嚎啕大哭,声如厉枭!
你伙同外人刺杀他的儿子,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你和外公时时打他的江山的主意,又何曾念及过夫妻之情?
他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
他心中默默念道,淡淡地看着扑倒在地、完全没有了形象的母亲,那阴柔清秀的脸庞如一张毫无褶皱的面具,他既无意去搀扶起她,也无意温言安慰。
每次想到那个陌生的父亲,他心头奇异地一片平坦,没有母亲的不忿,也没有任何自伤——他知道,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更没有所谓的父皇,所以没有伤痛!
天下啊,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废黜的帝子,也许过得几年,父亲想起来了他们,便会把他放出去,给他一片小小的封邑,足够他奉养母亲终老,这样,他就很感激了;又也许,父亲终生也不会想起他们母子,那也罢了,人生而有命,今生他便不再奢求,他会乖乖地待在宫里,直到死去,然后祈祷来世,拥有一副自由身躯。
恨是什么?他学不来。眼看着母亲的美好年华消融在无边的恨意中,他却觉得那莫明其妙的恨意离他好遥远,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一个人如果不懂得恨,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个陌生的父亲说,“朗坤资质平庸,即使勉强当上亲王,也是徒惹烦恼,不如抛弃高贵的身份,像老百姓那样安稳地度过一生。世上多少人向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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