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这通电话讲完锦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外包的工程承包商,工程部有人对包商百般刁难、拖延货款,导致工程停摆并藉机要求解约,看来是有人趁著前阵子他没过问这专案想趁机发笔小财。
後来工程延宕太严重,前几天才让自己发了一顿脾气,想是工程部觉察已经拿不到好处,又不愿处理,所以才推给东让他出面处理,反正东也不会告状,什麽事自己能背就背了。
昨天下午东去工地,除了和包商谈判顺便看看工程进度,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工地的工人因为中暑晕厥差点跌落水泥搅拌器中,还好东见机得快救了他一命,不过东自己的腿也给地上堆积的钢片和杂物给割伤。
挂掉电话锦哪里还坐得住,冲出门去也不管身後秘书的呼喊,到了电梯口,看到东坐在地上,又恼恨自己干嘛这麽关心他,身形不由慢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东抬头一看,见到是锦,连忙想撑起自己,偏偏力不从心,又跌了下去,怕锦生气,咬牙使劲拚了命站起来,赶紧解释著:「锦,我不是偷懒…」
锦见他站得摇摇晃晃,一张脸苍白如纸,心里到底不忍,上前一步便架住了他。
「闭嘴!」脸色没比刚才好看几分。
东乖乖闭上嘴巴。
搀著东走回办公室,让他落坐在沙发上,锦卷起他左腿裤管,整条腿都缠上了绷带看不出伤势如何,白色的绷带渐渐泌出血丝,显然是刚才的动作挣裂伤口。
皱起眉头,锦有些不悦:「受伤了怎麽不讲。」
「刚才是你叫我闭嘴的。」实在有点儿委屈。
「我说昨天!」冷冷地瞥了东一眼,口气不是太好。
「太痛,所以昏过去了…」东说的很小声,这麽丢脸的事,干嘛非要逼他说出来。
他特别怕疼,是有可能! 放过这一题,锦又问道:「一直到今天都没醒吗·!」
「缝伤口的时候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後来给麻醉了,今天醒来就睡过头了…」看著锦,东赶紧把握机会解释著:「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偷懒的。」
谁管你这个! 横了东一眼,锦口气没见好转,声音却不自觉温柔许多:「伤得厉害吗·!」
「不知道…」又被狠狠瞪了一眼,东实在很委屈,低下头去,鼻音闷闷软软的:「紥成这样我也看不出来,醒来的时候只是胀胀麻麻的也不怎麽痛…」
「紥成这样还看不出来·!」这是什麽逻辑·!锦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不厉害怎麽会扎成这样·!」
东看看自己腿上的绷带,微皱起眉头:「扎绷带我倒没有研究了,不过看起来是比中野医生扎得好,中野医生可扎不出这麽整齐好看,暮也扎的不错,跟这个不相上下,这麽说来暮也算扎得厉害的了…」
锦给他这一阵东拉西扯气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脾气:「我问你伤得厉不厉害,谁管那些人扎绷带厉不厉害!」
「不说了吗·!扎成这样哪儿看得出来伤得怎样·!」东露出点儿不耐烦的神情瞅著锦,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只好低下头看自己的腿。
那一瞅的眼神不太对,虽然有焦距却涣散无神,锦戮了下东的伤腿,只听他浅浅哼了声,没有太大反应,想是麻葯还没退尽!
锦一面架起东,一面说道:「到里面躺一下,下了班我带你回去。」
「啊·!」东楞了一下,才说:「不好吧!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你没听过伤病假吗·!你这还是因公受伤,直接请公假不就行了,从医院里跑来上班,我可不会给你加薪!」锦挑著眉,说不出是讽是讥。
「我真的可以请假吗!·这样不算怠惰吗·!」东歪著头看著锦,不大相信的确认著。
瞪了东一眼,让他坐在床上,替他脱了鞋子扶他躺下,移过一个枕头垫著他受伤的腿,再拉开薄被盖在他肚子上。
一连串轻柔的动作做完,锦这才浅哼一声,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我可是现代化的专业经理人,不是以前剥削劳工的苛刻财主,怎麽,我对你很不好吗·!」
东眼睛半闭,眼神茫然,鼻音浓重,明明已经撑不住想睡了,还是很认真的想著,然後回答:「嗯,有时候…」
锦也知道自己对他确实算不上好,但看他的表情实在好笑,忍不住脱口问道:「什麽时候·!」
「嗯…」沈吟了一会儿,眼睛已经闭上了,才从鼻子里懒懒哼出一句:「盯著我吃葯的时候…特别凶…」
见东呼吸渐匀显是睡著了,锦才伸手顺顺他的头发,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笑道:「笨蛋,那是对你特别好呢…」接著又摇摇头,轻哼一声:「待你不好的这麽多事,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没一件放在心上!」
怔怔地看了东一会儿,手忍不住抚上他明显憔悴的脸庞,锦心底实在说不出什麽滋味,放开了手,撇了唇角,语带不屑却又有著怜惜:「做戏做成精了,连这时候都能骗人!你什麽时候才能对我坦白·!」
回到办公室,锦打电话给中野让他去医院调病例好了解东的伤势。
要秘书挡掉任何人和所有的电话,他需要一点时间沈淀并理清自己的思绪。
虽然只是误会一场,但也证明了自己的心绪完全被东牵著走,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他不值得爱、一再提醒自己不能陷下去,但结果还是如此明显。
锦闭著眼睛,双手捂著脸,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爱上了一个打从心底不屑的人,愈想愈气恨、愈想愈是不甘心…
东,不错,我确实爱上你了,但你…根本不配拥有我的爱!
东的腿伤得不轻,他刚好跌到堆放五金杂物的地方,整条左腿自大腿以下细碎的伤口不计其数,虽然没有伤到神经和大血管,但被钢片割出来的几道深及见骨的伤口也够让人受的了。
中野怕几道比较严重的伤会留下伤痕,想替东重新缝过伤口,但锦表示不用也就作罢。因为失血过多给东开了补血汉方,锦推说太过麻烦,反正东不喜欢喝,便也没让人准备。
前阵子东因为操劳、少眠、饮食不正当所造成的身体亏损还没完全补回来,这下子恢复得更加慢了,连著卧床休息几日仍是下不了床。
锦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漠,中野劝了几次,锦只装没听见,只有让东不好过,才能让自己的心再更痛些,才能惩罚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才能让自己感到平衡一些…
他心里的矛盾挣扎根本不是别人所能想像,所以也就更加痛恨起那个无心无情的人…
在东的休养期间刚好锦的一位至交来访,他这位好友长久以来为宿疾所苦,锦便让东用异能替他治疗,消息传了开来,锦的至亲好友全都找上门来。
锦为人一向海派大方,几乎来者不拒,这麽一来可就苦了东,他犹在伤病之中,这下精力更是一落千丈,终日精神恹恹缠绵床榻,锦却只当他故态复萌,又自恃异能摆起谱来,愈加轻鄙於他,到最後竟连不亲不厚的的人都应允,连肩酸、头疼、拉肚子这等再寻常不过的小病痛也让东去治。
其实锦的出发点倒也不全然是恶意,刚开始这麽做的心态确实一半 出於故意惩罚,因为东不想帮人治病,所以愈要他去做,但後来气消了,就只是单纯的认为东这一身异能放著实在可惜,既然是上天恩赐的能力,自然该善加利用造福更多人,锦甚至乐观的想,等到东习惯助人之後,或许就不会再这麽自私自利。
东曾经婉转的拒绝,其实连拒绝也不算,只是告诉锦那些普通的病痛并不需要异能治疗,结果让锦连嘲带讽地讥笑一顿,东从此不再提起,因为他记的清楚,锦曾经说过,他能利用的也就这身能力,现在也不过是人尽其用罢了!
最近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即使被东施用异能治好了伤病,大部份的人也只当他是异类怪胎,至於那些随便找了藉口只是想来体验一下奢侈异能感觉的人,更是只把东当成活动展示品,真正心存感激的并不多,或许他们的感激都给了锦,毕竟要不是锦同意,东怎麽可能替他们治疗。
进来的又是一个看来完全正常的人,东只抬头瞥了一眼,连长相也没看清,便淡淡问道:「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一句应酬话都没有,甚至连姓名都没问,一来是东实在没有多馀精神,二来根据经验,这种人多半当他是耍猴戏的,只是更高级一点,对於只来一次的〃观众〃,何必浪费时间了解太多。
东当然不知道,这种冷淡漠视的态度传到锦耳中,又成了他无视於人、大摆架子的铁证。
「不举。」
对方略带笑谑的答案让东挑起眼睛直视来人,那人长得还算不错,就是眉眼中有些流气,东直觉的并不喜欢他。
「先生,别开玩笑了。」东的话声更加沈冷。
「真的。」那人仍是一付吊儿啠У钡哪Q骸敢皇且磺灞淼芩的闶谗岫寄苤危艺腋瞿腥酥握庵植「陕铩ぃ ?br />
这个人轻浮的态度和口气让东感到非常不舒服,他垂下头,嘴唇微撇,连这种病也让他治,锦实在太过份了,虽然早就知道完全不被尊重,但还是有受伤的感觉。
不管是真是假,赶快打发他走,这是东此刻唯一的念头。
抬起手凌空放在男人的那个鼠蹊部上,即使没有接触,也让东觉得恶心。
第一次眼神没有随著蓝光游走,东收回手,平板的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怎麽行,我得试试治好了没。」那人的口气十分轻佻:「你不知道找你治病得排多久时间,一定得确定治好才行。」
东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他,起身便一瘸一瘸地往房间走去。
那人追了上来,拉住他的手,笑语淫秽:「干嘛急著走,既然是你治的,当然得你来试才行!」
东自小养处优,哪里听过这般轻鄙下流的话,甩了那人的手,气得浑身颤抖,半响才骂得出一声:「滚!」
「一生气倒更加美丽了。」那男人一点也不畏缩,手抚上东的脸颊,更加下流:「嘿嘿,被人压在身下时一定更加迷人,一清表弟真是艳福不浅。」
东听他愈说愈是无耻,一把拍开他的手,瞪视著他,声音森冷:「想放肆也得看看地方!」
那人脸色一僵,随即又笑:「如果一清表弟没答应,我敢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弄的大家难看。」说完扣著东的肩膀就往房间里扯去。
东听了心底一凉,怔忡之间已被他扯进房间,眼见门要被关上,他连忙伸手抓住门把,大力挣扎起来。
「锦…田村…中野…」东大声喊著几个可能在这附近的人的名字。
那人眼见不对,一拳打在东的肚子上,痛得东身体一缩,跪倒在地,即使如此,握著门把的手还是死不肯放,那人早瞧出东腿上有伤,此刻还存什麽好心,狠狠朝他伤腿踢了几脚。
才愈合的伤口哪里禁得起,东痛得叫都叫不出,手哪里还握得住,终是放了。
那人觑紧机会,连忙把门关上,落了锁,才阴阴盯著东笑:「实话告诉你,锦答应我了,要是我玩得尽兴,尽可以把你讨去,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白川家送来赔罪的玩物,他已经腻了、厌了,这就是你最後剩馀的价值…」
东看著那人张张合合的嘴巴,後面再说些什麽已经听不清楚,但只前面几句也够明白了。
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直达头顶,整个人佛似瞬间跌到冰窖,连心脏、连思绪都给冻结了起来。
东约莫知道锦对他的看法,原本是轻蔑,後来加上不齿,既然瞧他不起,待他冷淡也是自然,但要说恶意凌虐却是没有,偶而想到以前的交情还会对他好上一阵子…
所以对锦,东其实可以说是感激的,也因此,他从未想过锦会这麽对他…从来不曾…
背叛…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心就像死了一般,冰冷的连绝望都已经感觉不到,难怪深爱母亲的父亲得知被背叛时,会如此痛恨母亲、痛恨自己!
那时,慎言和锦也是这种心情吗·!自己所谓的好意也是这般重重的伤害了他们吗·!
所以…这是报应、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什麽时候被拉上床、什麽时被脱光衣服,东根本一无所觉,直到撕裂般的痛楚自下身传来,才有那麽一点点真实的感受。
除了自己的异能,对锦而言,可供利用的工具还有这付躯体啊! 东自嘲的笑了出来,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任身後的人予取予求。
但那人如何能满意,愈是得不到反应,动作愈是粗暴凶狠,反正都已经做了,说什麽也要得到满足!
见东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