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
,不过两人对于骑兵作战都是心中有数,也知道这是敌军最后的手段,溃逃令可以令逃跑的军队拥有最快的速度和最不可预测的逃亡方向,可是一旦下了溃逃令,就是只能逃跑不能反击了,想要全歼敌军,这是最后也是最佳的机会。龙庭飞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道:“碧妹,代州军马快,你亲自率军绕到敌军前面去,我率大军在后追击,如今敌军已经溃逃,不可能有反击之力了,我们只需留住敌军大半,就可以达到目的。到时候若是齐王逃了,我们最多直接攻入泽州去。”
林碧轻轻点头,全歼雍军是北汉军将士的一致要求,不说雍军在沁州的大肆烧杀,只凭着水淹安泽、火烧沁水两战,北汉军虽然大胜,可是却是牺牲了己方重镇和境内山川,北汉军上下都是恨恨不平。而四月二日,当北汉军穿过余烟未熄的沁水河谷,本以为雍军已经远逃的时候,却被齐王当头一棒,损失不小,接下来更是被齐王左冲右杀,迂回挑衅,弄得颇为狼狈,军中上下都想生擒齐王,取得最辉煌的胜利,若是现在退兵,只怕是士卒生怨,将士离心,所以追击成了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林碧接了军令,带着代州军绕开雍军奔逃的方向,从侧面向沁州、泽州边境赶去,代州军战马精良,又都是骑术高明的战士,速度要比雍军和北汉军主力都快些,正是最适合围追堵截的军队,前番若不是李显所选的战场巧妙,又仗着兵力远远超过代州军,几次强行突破代州军的防线,而林碧在仍有足够的机会全歼雍军之下,也不想损失过重,恐怕雍军早就被围歼了,即使如此,代州军铁蹄之下,也留下了无数雍军勇士的尸骨,代州军马,天下无双。
李显策马狂奔,现在不需要顾惜马力了,护在他身旁的亲卫却都是眉头紧锁,他们尚不知道泽州方面的接应如何安排,自己败退沁源之后,他们和后方的联系就人为的中断了,所有消息往来,只有李显一人知晓,在溃逃之际,前途的茫然最令他们心忧,荆迟则是带着亲卫处于溃逃雍军的尾部,他手上有一支三千人的精骑,维持着比较完整的编制,如果北汉军追得过于接近的话,他就可以发动反击,不过北汉军合围在望,也不想平白消耗军力,所以一路上两军都没有发生交战。而在荆迟身边多了一个较为陌生的面孔,是一个叫做戴钥的年轻偏将,上次沁水河谷北面谷口一战,戴钥和北汉猛将鹿叔函交战,虽然是大败而归,可是他的敏捷和机灵到让荆迟颇为赞赏,因此将他留在了身边。此刻的荆迟自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是危险的敌人。
经过艰苦的跋涉,李显知道已经接近了泽州边境,他心中一边嘀咕,怎么没有看到接应的军队呢,一边埋头狂奔,这时候,前面突然有雍军匆匆奔回,惊道:“殿下,不好了,前面有代州军拦截。”李显停住马匹,心中暗暗苦恼,想不到代州军马这么快,想必他们是沿着雍军溃逃的外围赶过来的,自己已经几乎是在雍军的前锋了,还是被代州军截住,这样若是没有援军,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他可不想奢望在这里冲破代州军的拦阻,这里不是沁河谷口,阻住谷口就可以挡住北汉军出来,这里也不是安泽,那里道路泥泞,马速被拖累得相差不大,这里可是除了秦泽之外,泽州和沁州交界处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原野啊。李显心里暗中诅咒江哲道:“姓江的,你若是没有准备好伏兵,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本王还没有嫡出的郡主,你的儿媳妇还没有出世,若是本王死在这里,作鬼也要咒你儿子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口中却是懒洋洋地道:“好了,就在这里汇集军队,本王去见见那位嘉平公主。”说罢向前奔去,心道,反正等不到后面的追兵到达,代州军也不会轻易发动,我不如去见见林碧,说几句闲话拖延一下时间吧。
林碧站在阵前,代州军虽然阻到了雍军前面,可是也是刚刚列阵完毕,全军上下更是马困人乏,所以也无心在此时立刻出战,看到雍军往后退去,也是并不追赶,林碧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精力已经恢复,就静静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这时候,她眼中看到一支红色的骑兵,齐王在亲卫簇拥下赶到了,隔着百余步距离,确保可以随时逃跑之后,李显大声笑道:“嘉平公主殿下,你率大军来相助龙将军,就不想想代州安危,若是蛮人南下,只怕代州将成血海,那么公主可是得不偿失了。”
林碧面上神色一黯,高声道:“大雍攻我疆土,清野血洗,屠城破关,不比蛮人好到哪里,若是不能留下王爷,代州军绝不还乡。”她的声音清越如同银铃,即使是充满了杀机,也是令人怦然心动。李显肃容道:“公主何出此言,这些年来,我们两国征战不休,你们打过来,就要血洗泽州,我攻过去,自然也要杀人报复,但是代州军历来不曾参与两国征战,只是守护大好河山不被蛮人侵扰,何必介入这争权夺势的无益之战呢?”
林碧面上一红,这种想法她也有过,代州军上下都对雍军和北汉军之间的征战毫无兴趣,可是代州军受北汉国主重恩,如何推却国主的请求,自己又是国主义女,龙庭飞未婚妻子,怎能拒绝这出兵的要求。见她不好答话,从军中飞马奔出一个青年将领,正是林碧兄长林澄山,乃是林远霆第三子,代州军将领,他冷冷道:“两军作战,王爷何必多言,若是不想交锋,王爷只需下马受缚,想来以王爷身份尊贵,国主也不致相害。”
李显微微一笑,心道,我李显岂是受缚之人,再说若是随云安排妥当,成了阶下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也不再言语,策马向后,退入雍军之中。雍军便在距离代州军二里之外开始集结,代州军虽然知道,但是一来还没有恢复过来,二来若是急急进攻,担心李显脱逃,所以只是守稳了去路,等着北汉军主力到达。
双方对峙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雍军已经集结了大半,代州军开始了零星的游猎,不允许雍军列好军阵。双方缠斗了片刻,代州军骁勇,雍军虽然也不差,但是很多军士还落在后面,散漫的军阵也造不成足够的威胁,当后方荆迟也赶来之后,雍军开始向代州军猛攻,只是被代州军侵扰之下,战阵散乱,不免攻击软弱。在林碧的指挥下,雍军很快就不得不再次退后重整。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号角长鸣声以及铁蹄踏碎山河的轰鸣声,虽然隔着很远,可是林碧却一眼就看到了那猎猎飞舞的龙庭飞帅旗,代州军高声呼喝,不多时,从北汉军阵中也传出来相互呼应的长啸声,号角声,北汉骑士的呼喝声溢满天地,北汉军,终于合围了。
龙庭飞望见李显的帅旗,终于放下了心事,冷冷道:“传令,围歼!”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决战开始了,代州军和北汉军配合默契,将雍军围在当中,虽然北汉军不过是雍军的两倍,但是代州军擅长游弋猎杀,他们在外围转动,一旦有雍军冲破北汉军的空隙,就用弓箭射杀,有效地阻止了雍军突围的意图。雍军虽然苦苦支撑,可是活动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小。这时候,李显已经暗中痛骂不止了,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可真要全军覆没了。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上心头,这不会是江哲故意的吧,或者他是奉了皇兄之命想要消减自己的军力吧。
就在李显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荆迟遭遇到了危机,荆迟素来喜欢亲自冲阵,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那名偏将戴钥,在作战时紧紧跟在荆迟身边,旁人只当他新得升赏,感恩涕零,一心保护荆迟 罢了,却不知他是想趁机暗算。对于一个卧底来说,他虽然成功地混入了雍军,而且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麾下也有两千骑兵,可是他还是一个失败的卧底,因为这次作战,不要说他,就是军职再高些的将领,也不清楚实际上的安排,所以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而且雍军斥候总哨苏青十分厉害,让他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传递情报。而他唯一一次冒险送出去的情报让龙庭飞提前了火攻时间,确实有些价值,可是里面却混杂了江哲病重的假情报。当然戴钥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李显夜里提前撤军,仍然让戴钥明白自己的情报再次落到了空处。如今他的任务即将终结,在雍军全军覆灭之后,他自然不需要留在荆迟身边,这样算起来,他在此战中基本上没有立下什么功勋,懊恼之余,他想到不如趁机杀了荆迟。若是能够阵斩雍军的大将,一定可以让正在奋战的雍军失去信心和斗志,虽然有被荆迟亲卫围杀的危险,但是想必主将遇刺的震惊会让他们短时间内失去反应能力吧,所以他一边埋头作战,一边寻找着暗杀荆迟的机会。
此刻唯一没有将心思放在战场上的,只有林碧和萧桐两人,林碧令人将萧桐召来,忧心忡忡地道:“萧大人,我方才令军中斥候刺探泽州方向是否有援军,可是却是没有回应,就连探查军情的黑鹰也无影无踪,虽然时间还短,可是我心中始终不安,是不是你亲自派人去看看。”
萧桐心中也是一凛,自从过了安泽,虽然雍军已经是日暮途穷,可是萧桐还是派出了不少斥候,原本没有异常,可是过了冀氏之后,行军太快,斥候几乎都来不及回报,所以已经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了,如今想来,萧桐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可是,真的会有不妥么,看看被围的雍军,雍军连番惨败,主帅齐王屡次断后,连番遇险,若非他身边的亲卫十分高明,中间更有一些江湖高手保护,只怕早就被擒杀了。就是有什么诡谋,也不需要敌军主将亲自担任诱敌之人吧,萧桐心中犹疑,决定再派出得力的斥候四下打探。
萧桐放心不下,吩咐自己亲信的斥候再去刺探,那人从他视野中消失不久,突然泽州方向传来刺耳的警示声,萧桐骇然望去,只见刚刚离去的心腹斥候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挥舞着手臂,接着,萧桐感觉到大地开始震荡,远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滚滚而来,然后,萧桐看到斥候的身躯从马上软软栽倒,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背后插着一支利箭。
几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的李显,他刚刚心中生出猜忌,便见到援军到来,不由又是愧疚又是欣喜。他顾不得嘲笑麾下众人目瞪口呆的拙样,高声喝骂着重整军阵,和北汉军迅速脱离,向一侧让开战场,免得被北汉军胁裹住。
那条黑线越来越清晰,很快就可以看清最前面战士的面孔和前方飘扬的旗帜。黑色为底,上面书着“长孙”两字的帅旗几乎是第一时刻落入众人眼中,那如狼似虎的雍军铁骑浩浩荡荡,带着从容的杀气。在距离战场五百步之外,雍军铁骑轰然而止,一员身穿黑色甲胄,外覆同色披风的大将在亲卫簇拥下策马出了军阵,他举起右手,手中是金光粲然的长弓,众目睽睽之下,他抽出一支鹰翎箭,引弓射箭,两只正在战场上盘旋的苍鹰恰好身影重叠,利箭贯穿了一只苍鹰的身躯,余势仍在,又贯穿了第二只苍鹰的身躯,两鹰应声而坠。那员大将掀开面甲,露出一张俊伟的面容,长眉凤目,白面微须,温雅如同儒士,却透着森然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战场上一片寂然,除了战马喘息和伤兵呻吟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那大将高声喝道:“末将长孙冀,奉大雍皇帝陛下谕令,前来讨伐北汉贼军,若有弃械投降者,可免死罪,若是顽抗,唯死而已。”
李显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扼腕骂道:“这个江随云,真是口风够紧,本王还以为你不过安排了本王留下的十几万大军,想不到皇兄的老底都掏出来了,居然是长孙冀亲至,这次若是不能全歼北汉军,可就是千古奇闻了。”荆迟也是一片茫然,搔搔乱发道:“长孙也来了,怎么搞得,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伏兵?”戴钥见势悄悄收起了暗器,此刻再刺杀只能是自寻死路。
龙庭飞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撤兵的命令,鹿伯言正在他身侧,焦急地道:“大将军,何必退兵呢,敌军虽然人多势众,我军也是相差不远,只要我等拼力苦战,未必会败。”
龙庭飞微微苦笑,道:“伯言,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若是别的将领领军,也就罢了,我只会以为是齐王求得泽州援军接应,可是竟是长孙冀亲至,此人乃是雍帝亲信爱将,本来是拱卫雍都的重臣,如今竟然到了泽州,想来我们是中了敌军诱敌之计了。李显够狠,他连番苦战就是为了将我们诱到此地,堂堂一个大雍亲王,不顾生死到了这种地步,也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若是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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