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飞花舞夕照





  情若非心道,难怪人都说,请师傅一定要请好一些的。
  如果有可能,尽量要请最好的。
  看来自己拒绝琉启文做师傅,果然非常正确且明智。
  
  于是,这边厢师傅教的轻松随意,那边徒弟练的舒服惬意,几日下来,情若非明显有了进步,速度力量攻击的方位以及眼神都精进不少,师徒之间的感情,比先前也更是融洽亲密许多。
  
  情若非每天会煮一壶茉莉花茶,亲自端给冰山师傅享用,冰山师傅喝完茶,偶而无聊时候也会勾起唇角朝情若非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休息,然后将手中的茶杯推到情若非的面前。
  每当这个时候,情若非便会笑吟吟地学着冰山师傅以前做过的样子,一口喝掉杯中剩余的茶水,同样的,不管自己碰触的杯沿是否刚好是对方刚就过唇的位置。
  
  练剑休息时分,情若非兴致来了,偶而也会耍耍小无赖,假装累了顺势倚在冰山师傅怀里,抓起他的长发细细摩挲把玩,偶而气对方不肯说出自己的一些小秘密,就咬一下脖子耳朵,趁机吃点无伤大雅的小豆腐,以至于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之间似师非师似徒非徒,有些暧昧地古怪。
  不过两人现在都还未察觉那渐渐滋生的一抹不寻常的情愫,只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很愉快很轻松很欢喜,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偶而有也被各自忽略了过去。
  
  师傅就只是单纯地宠着自己的徒儿,宠着这个与凤儿各方面都相似的少年,徒弟也是用自己的方式无由地信任着这个神秘的师傅,也不管双方的充溺和信赖是因何而来,两人又为何会不问原由就这样将心底地信赖和喜欢给了对方。
  所谓默契,也就是双方什么都不问。
  
  又过了几日,情若非突然想起自己要经商的打算,于是带了前次杜管家派来给他的那个仆人,好象叫李贵吧,再次去了一趟北集市。
  
  上次快到该店铺门口,却被三皇子突然发狂的马车打乱了行程,这次情若非决定要把这件拖延至今的事情解决掉。
  临出发前,想了想,拿出冰山师傅给的黑色短剑,在园内蕴涵灵气的青巨石上挖了几块小青石备用,结果发觉那无刃的黑剑竟然非常锋利,挖石头犹如切豆腐一般轻易。
  
  宝剑,果然就是宝剑啊,越用越衬手,越用越喜欢了呢!
  一万年后再归还吗?
  情若非脸上浮起一个动人的微笑。
  既然冰山师傅都说随意了,那么,就在一万年后面,再随便添上几个零吧!
  
  
 
                  开始做生意了
  情若非要去看的那家店铺位于北集市闹区,地段不错,店面装饰的也满高雅,里头出售布料丝绸等物,可是人来人往的集市中,这家店铺却是门可罗雀,行人过门而不入,又或绕道而行,这个现象非常之奇怪。
  情若非扫了一眼店铺门口的柱子,那里贴了一张白纸黑字长条幅,上书:本店转让或租借,有意者入内详谈。
  
  李贵凑近情家三少爷耳边,偷偷告之一个小道消息:“听说这家店铺以前死过人,而且还是悬梁自溢而死的,可这个店铺老板不信邪,非要傻傻地开丝绸店。”
  末了,有点担忧地问一句:“三少爷,您真的要盘下这个店么?”
  情若非微微一笑,点了下头,对李贵先前的话语却是不置可否。
  他是天命师,什么邪气福气对一个天命师来说,都只是命线里的格,天底下没有化不掉驱不散的邪气。
  
  这时,一个商贾模样打扮的中年人正从店里跨门而出,随着他的步伐,一股阴风忽地跟在他后头,从最里边的深处阴阴地刮过他的后脑勺,商贾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本来就偏白的脸色刹那间犹如见了鬼般,变得更加没有血色,几乎是提起长袍抱起脑袋落慌而逃地离开这家店铺。
  一边拼命跑,一边嘴里还直嚷嚷道:“有鬼啊,鬼不要追我啊,这家邪门的倒霉店铺里头有鬼啊!”
  看来也是个原本想趁底收购这家店铺的生意人。
  
  情若非望着那个狼狈逃跑的背影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抬起腿,跨门而入,直急坏了后头跟着的李贵。
  说也奇怪,情若非一进门,那股从店铺门口激荡开来的阴风突然便安静下来,消失不见了,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
  情若非眯起眼睛,开始上下左右地打量起这家店铺的内部结构。
  
  只是一间很寻常的布料,并没有所谓的邪气,铺子里头却只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没有打下手的,也没有其他客人,估计也是被那个市井流传的所谓的邪气之说吓得不敢进来吧。
  花白胡子老头一见又有客人上门,连忙摊开满脸的皱纹,堆起一个谄媚地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小爷,您是买布买绸子,还是盘租铺子?”
  只一眼,情若非就看出这老头也是个老狐狸,还是成精的。
  外表体态虽然佝偻龙钟,浑浊的老眼内,却是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情若非环目四顾,目光在店内上首供奉着的财神爷塑像上停留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和地板的颜色,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才接着白胡子老头的话说道:“我买铺子。”
  白胡子老头大喜,连忙开始介绍起这个铺子的各项优点,以及购买之人的各种好处来。
  说了半晌,说得他自己喉咙都有点干了,却没听到情若非对店铺评论一个字,更甭提划下价来了。
  当然,关于情若非想听的所谓邪气之说,他也是只字都未提。
  
  白胡子老头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面前这位看似稚嫩没啥经商经验的秀气少年到底在想什么,有点不安地去柜台上给情若非倒了一杯水,同时自己也倒了点润润喉。
  
  情若非微微一笑,等白胡子老头润完喉咙才答非所问道:“老人家,我进门之前,有个中年男子从里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是见到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胡子老头的一张老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急忙摇手道:“没这回事,你别听那人瞎说,我家老爷的铺子好好的,哪来的什么鬼?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鬼了?如果真有鬼,大白天的他还能见到不成?都是不诚心想做生意的人,一派胡言!”
  
  情若非微笑看着激动得老脸涨红的白胡子老头,悠悠道:“老人家,您是店里请来的掌柜吧,诺大一个铺子,怎么会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呢?莫不是……”顿了下,成功制造起对方的紧张情绪,然后轻笑道,“莫不是暂时还没招到人手?”
  白胡子老头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情若非身后的李贵哼了一声,道出了情若非原本想说的话语:“我看人都是被这店里忽闪忽现的阴风给吓跑了。”
  
  白胡子老头终于撑不住老脸,有点掩饰不住地慌乱,不过还是嘴硬道:“哪来的阴风,我们这家店铺风水很好的。”手指往房内各个地方一指,“诺,靠近出入口方向有个招财猫,招财生旺,上首有个财神爷,送财送宝,屋内格局五行运水,财气不外泄,只是我家主人决定将生意撤出都城,才会让我帮着便宜转让这家店铺。这位小爷,您不要听外头那些黑心的商贾们胡说八道,这么又好又便宜的店铺,全都城现在只怕只此一家了,错过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情若非心内翻了个白眼,这老头还真是成精了,睁着浑眼说瞎话,倒也搭调。
  只可惜,自己如今也是穷人一个,不得以,要便宜收购了。
  面上继续微微笑着,笑得白胡子老头心慌慌,然后手指暗暗握住了青巨石上挖来的一颗小碎石,往上首财神爷方向看似乎悠然随意地步了过去。
  突然,财神爷塑像上黑影一闪即消,一股阴风在店内大作了起来。
  屋内摆放的一捆捆丝绸布料哐铛从各自柜子上倒塌砸将下来,没有扎好捆绑好的丝绸布料,则被由下而上的怪风吹的翻滚开来,一时间红的绿的黄的青的紫的灰的酱色的,各类颜色嗤拉铺展开拉,仿佛店里突然开起了染坊,五颜六色满天飞舞,这奇异地景象直把个白胡子老头吓得登时坐倒在了地上,惊恐动弹不得。
  以前就算刮过阴风,吓走过打杂的下手和进来入内谈生意的客人,可也没这般恐怖严重啊。
  白胡子老头这回是当真被吓得不轻。
  李贵也被吓得不轻。
  只有情若非,依然悠哉地站在那里,那些原本朝他倒下来的丝绸布匹,不知何故到了他身边却改变了方向,根本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只是被惊吓的屋内另外两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经此一吓,白胡子老头再不敢说自己店铺没有异常没有邪气风水很好了。
  双方很快就谈妥了价格,情若非以极底的价格接手了店铺的所有权。
  
  买下了店铺,回头看看里边一堆凌乱在地的丝绸布匹,情若非不由蹙起眉头。
  这个,难道也要自己来帮着处理?
  可是,总不能叫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家,自己来动手整理吧!
  
  转头看看白胡子老头,见他也用犯难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头一动,故意打趣道:“老人家,可是对刚才的价格不满意,还是其实你没有卖铺子的权利?“
  白胡子老头连忙摇头道:“不不,当家的把这个铺子全权委托给老朽处理,这一点公子尽管放心,转让协议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讹你的。”
  情若非笑道:“说笑了,老人家别介意。”
  白胡子老头抬手抚了下自己的不太长的胡子,神情也在生意完成后放松了下来:“反正店铺卖也卖了,我也就不瞒小哥你了,这铺子确实有些邪门。”
  
  李贵听了在一旁非常不给面子地直翻白眼,插嘴道:“老人家,你年纪也一大把了,还这样狡诈,到现在才说实话。其实,我们这个收购价格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别人知道实情,怕是靠都不敢靠近这铺子一步,更甭说花钱买下来了。这根本就是没人要的倒霉见鬼铺子。”说完又咕哝了一句,“买铺前是小爷,卖出后就成小哥了,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哼!”
  白胡子老头嘿嘿笑了几声,有点尴尬地低声哼哼了几句,不过没人听清楚他在哼什么。
  
  情若非也不跟一位老人家去计较这些,只是指着铺子内的那些凌乱丝绸问道:“这些你要怎么处理?”
  白胡子老头似乎又听到有生意上门了,浑浊的老眼内立刻又放出了精光,微微躬身谄媚笑道:“爷,您要不要顺便收了这批货?价格同样非常低”
  李贵一听,顿时急了:“三少爷,您千万别上当,这批货其他店铺都不要的,说是有邪气会影响他们生意。”
  
  情若非笑笑,拍了一下李贵的肩膀,然后转头对白胡子老头直接道:“我没有多余的银子,你还是找人将里面的这些东西都搬走吧!”
  李贵连连点头,心道,三少爷这话还差不多,那个人精死老头,就想欺负我们家三少爷心软么!
  白胡子老头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我们当家的,把其他店铺都处理掉了,这个丝绸,可叫我搬到哪里去的好?”
  李贵一听,终于又逮着发泄的机会,将刚才憋在肚子里的一堆闷气直接撒了出来:“不搬?难道你还打算把东西赖在这里占地方搁置一辈子不成!你这家伙老则老矣,心怎的这么黑?难怪你家主子派你来卖这倒了八辈子霉还死过人晦气万分的铺子。告诉你,我家少爷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再来算计我们,直接把你的东西都扔到大街上去。刚才还骗我们说这铺子没古怪,现在又说没地方放积压的存货?你当我们都是白痴啊!”
  白胡子老头忙一叠声的陪不是,末了又连连叹气,说道:“不过这事儿确实有些犯难,这样好了,我这批丝绸全部亏本折价处理给两位爷们好不好,包准比你们自己去进货还要便宜十分之一。其实,若不是姓原的逼的我们当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打算撤出都城,就算这铺子闹鬼,老朽其实也是不太愿意卖的。毕竟好不容易在都城里才立稳了脚跟,随知道,哎……世事难料啊!”
  
  情若非听到原字,不由皱了下眉,问道:“原?是否原霸天的原家?”
  白胡子老头点头道:“就是这户人家,原霸天人如其名,做生意非常霸道狠辣,他的儿子原崇英却是个纨侉子弟,喜好美色,男女通吃。只怪我们当家的得罪了他,哎……”
  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情若非皱眉问:“你们当家的,怎生得罪了那个纨侉子弟?”
  白胡子老头气恨道:“还不是原霸天府上的宝贝儿子原崇英,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