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人生





  茉莉天真的眨眼:“她是重要的人吗?” 
  戴尔头疼:“算……是吧。”虽然他每次都想把这家伙抽筋扒皮,又不得不每每作罢。 
  “那还用得着考虑?”茉莉反问。 
  戴尔笑,的确,用得着考虑吗?大人反倒不如小孩子清明。不管又惹什么麻烦,他都得罩着自己的小弟不是么! 
  **** 
  戴尔是人类,这点绝对没错。可他不过是通过神器继承风神的力量和意志的人,并非风神。 
  多少世前,风神曾经存在。并非人类,而是风的精魂以实体形式存于世间。 
  纯粹的能量体,在能量殆尽前不会消亡,按理应该如此。 
  可是……千错万错不该爱上人。 
  爱情,本连许许多多人类都不懂。可是它却懂得了,一个能量变迁的物象,被冠以风之名的精魂懂得了爱。 
  它存在了很久,在它存在许久之后才有的生命。它无形无色又无所不在,所以它本以为这世间没有它没见过不了解的物象,更何况区区人类。 
  只是……偶尔耳边响起悲哀的叹息。一种难以形容说不上的感觉夹杂在叹息中,复杂到令单纯的它无法立即理解。 
  是哭吗?这声音是哭声吗?它听到过不少的哭声,每一种哭都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从没有这样无情又饱含未知得某种东西令它难受的声音。 
  它化作人形,寻找到声音的来源。它反而更加迷惑了。她,从哪里来?它所在的世界不该有她的存在,她究竟是什么? 
  她为什么总用莫名,绝望,奇妙,令人无法呼吸的眼神看着某个人?这种堵在胸口的悲哀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连它也有了类似的悲哀? 
  有一天它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看人?” 
  “我想,我是嫉妒。”女孩回答,“我想我是喜欢王帆,所以看到他和凉叶在一起我非常嫉妒。” 
  它震惊,她说她喜欢那个男孩?可是,她绝望、痴迷的目光从未离开和那男孩在一起的女孩啊! 
  可悲的爱,绝望的爱,连对象是谁都不愿不敢分清!假使她爱的是个男人,甚至是女人也好;只要不是凉叶,不是伟大的意识! 
  就算死也无法阻断,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永恒的在痛苦中挣扎,永远的懊悔。只因,爱上超越神的绝对存在。 
  它用微风包裹着她,轻轻地说:“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迷惑,却仍旧点头。 
  如果这一切是诅咒就让它来替她承担,只愿她能有一次幸福的机会—— 
  以风神的名义。 
  作为风之精魂我别无所求,舍弃作为能量意识体的生命存在,去换取这个机会! 
  只为,你能幸福。 
 
 
 
  
 ~第三十四章 感同身受~
 
  当天晚上蓝冰就醒来,看上去健康得很。唯一问题是她的气质变很多,总是戏谑不正经的脸上多几分深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赵琦明显的发现蓝冰的黑瞳中被注入一股强烈随时都会漫溢出的悲恸。 
  多少折磨,遭受怎样虐待这女孩都表现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乐观;为什么一场高烧,她就像变了个人?赵琦很担心又不敢问。她帮蓝冰整理好床铺后就回去睡觉了,临睡前把自己被蓝冰所握已经发青的可怜胳膊冰敷上,对那弄伤她的罪魁祸首又恨又怜。 
  蓝冰没睡,她瞪大眼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抬起手遮住眼。 
  “为什么要我想起来?我情愿忘记!” 
  怪异的梦唤醒她对于风神的记忆,以及那份无望绝望的爱恋。 
  虽然从前她早已隐隐知道前世的事,知道自己是因为爱上伟大的意识才留在这个世界,可是她从未这样清晰强烈的感受到! 
  就像她在原本世界的记忆令她痛苦不堪,本该忘却的感情正在席卷她的大脑,扰乱她的心。 
  热烈、疯狂的爱蚕食她,如烈焰灼心! 
  ‘即使所有人忘记我都会牢牢记住这份思念,将这该死的烙印一起带入坟墓!’ 
  这是她前世的誓言。 
  蓝冰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本该有她与那位大人契约的痕迹。 
  胸口,热到发烫。 
  啊!让她用手撕裂自己的胸膛,抓出自己的心脏捏碎吧!好难过,好痛苦,情愿死了也不想再继续这种痛苦!怎样才能摆脱,怎样才能停止! 
  好想得到那个存在,想得都要发疯了!就算粉身碎骨,让这世界沉沦也再所不惜! 
  “咔嚓!”一声,她的腿骨断碎。她咬紧牙挺过贯穿神经的疼痛,勉强抬起带有厚重铁镣的手,重重的落在她的另一条腿上。 
  “咔嚓!” 
  呵呵,呵呵呵,这样她就不会逃出这里去伤害那个人了。如果是我的手想要伤你,我就切断我的手腕;如果是我的眼忍不住渴望看你遭受痛苦,我就剜去这对眼。曾经差点伤害那位大人的错不容再犯! 
  可是渐渐的她笑不出来,大喘着气身上冷汗直冒。 
  好痛苦!肉体的疼比不上心灵的渴望!很快,就要不受控制了…… 
  “谁……快来帮我!再这样下去我——” 
  将不再是我。 
  **** 
  ‘他’坐在尸体堆砌成的山丘上悠然欣赏自己赤褐血色的手。 
  围剿‘他’的教廷的人全军覆没。 
  按理讲,虽然‘他’与教廷势不两立,也没必要把人全亲手屠杀尽,毕竟这样做十分费力。如果耗尽力气,对‘他’的安全来说很值得忧虑。可是‘他’却这样做了。 
  因为‘他’恐惧。 
  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走,袭击任何有可能危害自己比自己弱小的对象,这是一种本能。 
  好可怕,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人类!那家伙,真的是人类吗?‘他’不由自主再次颤抖,红眼流露出恐惧。 
  冲‘他’微笑,命令‘他’离开的青衣人暗藏着的强大能量令‘他’战栗,服从强者本就是魔族的本质。然而逃出好远后,‘他’还是忘不掉那人身上奇异恐怖的腥味。 
  像杀人会留下血腥,猎杀魔族的人身上会留下淡淡的魔气,而堕天使的血肉里则有股浓重的腥臭。那人身上的腥臭,分明是早已经绝种的堕天使的味道!堕天使与魔族差别很大,能力自然也差许多级,就像狗和狼的杀伤力一样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那个人竟然重伤过堕天使,否则不会留下如此浓烈的味道!好恐怖,好可怕! 
  还好,之前‘他’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之间就有契约,‘他’还曾经借给这个身体的主人力量,使得‘他’和身体间有不容易切断的联系。否则那个可怕的人一句话就能形成力场将‘他’抛出这具身体!‘他’得想办法完成‘契约’,让这具身体完全属于自己。 
  ‘他’记得契约的内容,好像是去救一个女人。那时候还有一半封印,他记不大清楚那个女人是谁。不过既然是情愿献出身体都要营救的人,一定是这具身体主人深爱的人。 
  身为恶魔的‘他’对情爱欲望非常了解,自然而然联想到当时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女人。当时的那一吻中掺杂着得香甜血味,真令‘他’回味无穷,比他吃过的任何一个人类的血肉都回味无穷。 
  可是——他不敢回那个地方,万一再碰到那可怕的人怎么办? 
  狡猾的‘他’即刻拿定主意,守在蓝应龙的基地附近。李蒙等人刚一带走蓝冰‘他’就跟上去,一直跟到万祁琼在黑道的地盘据点。他一直不准备出手,而是潜伏在暗中等待。期间不少教廷的人捣乱,都被他解决干净。 
  ‘他’得先等等,确信那个人不会出现,然后再出手‘救’人。对了,顺便尝尝那女人味道如何。‘救’人等于完成契约,之后‘他’再怎么处理猎物都无所谓。 
  ‘他’咽下口水,想象着如何玩弄撕裂到手后的猎物;然后再去教廷找曾经封印‘他’的人类一血前耻! 
  **** 
  “霍~霍~” 
  半夜三更,厨房传出此种声音。 
  刀光一亮,金达嘿嘿一笑,将刀插入行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道门前,开门~~~ 
  “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夜慵懒的声音。 
  金达干笑:“呵呵,那个,我出去吃夜宵。” 
  “店铺关了。” 
  “那个,去上厕所。” 
  “屋里有厕所。” 
  “散步,我说错了,是去散步。” 
  夜长叹口气:“带着一把雪亮的菜刀,和一个月的食粮去散步?” 
  金达扭头瞪眼,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夜无力,不要说他与他心灵相通,就算是住一个宿舍的人,半夜有人磨刀还不吓一跳爬起来看看到底这是要干嘛? 
  金达犹豫一下,终于说:“我觉得恩人可能需要帮助。” 
  金达早先就发觉,一种可怕的心痛蚕食他的心,令他难以自拔。不晓得为何他竟以为那是恩人的感情! 
  她需要帮助。 
  夜皱眉,他从未想过金达与蓝冰之间竟然也可以进行心灵联系!所谓心灵联系,自然要敞开心灵才能接收讯号。他一直以为金达对蓝冰多少有戒备,两人之间没有多深交往,谁想到……是他的错吗?不该允许金达与蓝冰每天用通讯器胡乱聊天,居然聊出感情了! 
  “需要帮助也轮不到你,你去只是给她增加包袱。”夜冷冷道。 
  金达气得鼓起腮帮,捋起袖子显示一下自己小得可怜的肌肉:“谁说的,我能帮上忙!” 
  “不行。” 
  金达急了:“她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去!如果连朋友都帮不了,我真是白活了!”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摔门就跑。夜愣住,望着金达奔跑的身影突然了悟什么。 
  啊,是这样!如果不被人需要也没有拼命去做什么的热情,而是一直被他关在温暖安全的金丝笼中,金达当然会越来越虚弱生命渐渐流失! 
  他竟然犯了这种愚蠢的错误!只有拼搏和求生的欲望才能延续生命,只有自由才是金的氧气;他早该知道! 
  早在数十年前,那个人没有选择憎恨而是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就该知道; 
  展翅飞翔的青鸟是因为喜欢才停在谁的手上,它真正追求、热爱的从来只有蓝天。 
 
 
 
  
 ~第三十五章 惊天阴谋~
 
  “失踪?” 
  阴暗的灯光照在沙发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点一下烟,带有火星的烟灰散撒在跪在他面前的李蒙手背上,灼起红肿的燎泡。 
  “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你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调养下?”冷漠的声音戏言道。 
  李蒙汗水淋漓,不敢移动低垂的头。黑社会的人都狠辣无比喜怒无常,他的头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知道别看他为老大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只要一句话他就当场挺尸。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李蒙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赶紧分配手下去找人。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伸吸一口烟蒂,信步走回自己的私人房间。他的保镖在门口停下,忠实地守在门外。 
  男人掐掉烟,从柜内取出玻璃高脚杯,走到储藏酒饮的保险箱跟前。他蹲下身,手指探向保鲜箱的把手时,一个冰冷的东西硬硬的顶在他的额头上。 
  保险柜旁的组合柜上竟然坐有人!太不可思义了,他走过来的时候经过组合柜跟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到! 
  不用抬头,他就知道额头上顶着的东西是枪口。而且当他感觉到额头上的接触后立即赶到微妙的震动——他反射性用眼扫到枪的扳机已经被扣下一半!他不敢动,生怕对方一激动枪走火。不要怪他胆小,越是他们这种长年和这枪支打交道行走生死间的人越了解枪的危险性能,以及生命很容易流逝的道理。 
  还好,在他额头上的扣动扳机的手指行动十分缓慢,似乎要许久才会扣动下去。正是这样更令人心惊胆寒,不知道何时才会遭受致命一击。他脑中飞速运转,立即猜出用枪顶着他脑袋的人是谁。 
  “小姐,你的爱好是偷窥美男子吗?”男人故作幽默道。 
  对方并不领情,仍然缓慢的扣动手指,眼看三分之二都被扣入,男人终于忍不住叫道:“等一下!杀了我你更难逃出去!” 
  呼吸由远及近,对方的脸贴近他,使他更加寒栗。 
  “我对逃出去不感兴趣。看你慢慢,慢慢的的临近死亡,比什么都令我满意,万祁琼。” 
  万祁琼急忙道:“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他突然又意识到眼前的对象不会听他解释,只有想办法证明活着的自己比死的对她有用。 
  “你不想知道辛特的下落?” 
  “你调查工作做得不错。”枪口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指着他的眉心,“要是一天之前我也许还感兴趣。现在,很抱歉,我没兴趣。” 
  万祁琼立即意识到是不是蓝冰对她的敌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