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张凤翼撇嘴悠然地看着他发笑,一句话也不说。
庞克看到了张凤翼眼中戏谑的笑意,拉下脸不悦地道:“凤翼,你正经点好吗?我可是很郑重的和你商量事情呀!”
张凤翼瞅着身旁同样面带讥讽的阿尔文笑道:“老弟,你去给庞克老大解释解释我为什么发笑。”
阿尔文双手叉腰走到庞克身前,怜悯地上下打量着庞克,点着头批讲道:“庞克老兄,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爱犯这自以为是的毛病。刚才是自以为能和凤翼老大动手过招,现在是自以为有权任命千夫长。让谁当千夫长,这种事是你说了算的吗?你以为千夫长就像你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铜币买的护身符,想给谁就给谁?啊!还是你以为你可以代替斡烈师团长发号施令?”
阿尔文还要再说,张凤翼连忙摆手制止他,“行了,老弟,你可真是小人得志,揪起来没完了。”
阿尔文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踱了回来。
庞克臊得满脸通红,他看了三人一眼,把脚一跺,转身就走。
第九集 第八章
阿尔文冲着庞克的背影不屑地道:“切,不是我说这人没劲呢!一点气量都没有,开个玩笑就气走了。还是咱们凤翼老大有风度,从不这样小肚鸡肠的。”
多特看着庞克远去的背影,小声地对张凤翼嘀咕道:“老大,这样不好吧!庞克好歹也是一片好意。”
张凤翼没回答多特,倚着草料包又躺了下来,眼睛眯着,似睡非睡。
阿尔文悄悄凑近,试探着问道:“老大,要说这话我不该问,以你与斡烈大人的关系,官复原职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可这都快二十多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张凤翼懒懒地笑道:“斡烈大人是要给我官复原职的,不过被我拒绝了。”
阿尔文与多特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为什么?”
张凤翼睁眼瞅了瞅两人,突然诡异地一笑,“多特,我记得你说过要攒一笔钱回家乡开个杂货铺的,不知你现在还想不想了。”
多特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张凤翼,吃吃地道:“老大,你说这个干什么,现在的情势,还不知有没有性命回去呢!”
阿尔文狐疑地打量着张凤翼,压低声音道:“老大,你该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张凤翼望着他莫测地低笑道:“你说呢?”
阿尔文抚着脑袋小心地道:“不可能吧!怎么想也不应该呀!我们这些混不出头的就不说了,你可是风生水起啊!将来就算再也升不上去了,策封个骑士什么的总没问题吧,好歹也是当上贵族老爷了。”
张凤翼神秘地一笑,眯着眼又进入了假寐状态。
阿尔文心急地一推张凤翼道:“我的亲哥哥,别吊胃口了,你要不想说你装什么大神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想把我们急死吗?”
张凤翼睁开眼冲他俩一笑,望着他俩平静地道:“我当初是怎么进来的你俩心里最清楚了,告诉你们吧,现在这事东窗事发了,参军司正派人摸我的底呢!”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阿尔文与多特脸上登时血色尽褪。
张凤翼看着他们张惶的神情,缓缓笑道:“你们别怕,别忘了掌管军藉档案的是宫策呀,所有入伍资料都已改得四平八稳,我入伍时的十人队已经全都阵亡了,只剩下我一人活着,这事怎么也连累不了你们与庞克的。”
阿尔文与多特心里稍踏实了一些,接着两人就开始为张凤翼担心起来。
多特一把抓着张凤翼的肩头紧张地问道:“凤翼,那么说就是没事喽,一切都死无对证,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张凤翼面色不变地笑道:“档案上是查不出什么来的,如果有人到师团里查的话,只要弟兄们口风紧,你们也不会有事的。可我就不同了,他们在这里查不出结果,就会派人到张凤翼的原藉调查,别忘了那个真张凤翼说不定正在家里快活呢,如果揪出两个张凤翼来,可就有笑话瞧了!”
多特感到天都塌了下来,六神无主地看着张凤翼道:“凤翼,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阿尔文瞪着他一言不语。
张凤翼瞅着他俩缓缓地道:“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了。”
多特带着哭腔抓住张凤翼的手道:“凤翼,你别走,总会有办法的,别离开我们,我不想你走。”
阿尔文看了多特一眼,长叹一声,没再多话。
张凤翼拍了拍多特的手温和地笑道:“多特,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啊!所以我想邀你们跟我一起走,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怎么不愿意!”多特立刻斩钉截铁地道:“凭老大你的本事,到哪里不是出人头地。凤翼老大,我跟你走!”
阿尔文一狠心,一拍大腿道:“既然这样,凤翼,我有个主意,咱们拉一伙兄弟一起走,到驿路诸城邦组个佣兵团,要不强盗团也成,老大你来当头儿,把庞克也带上,这家伙头脑虽说简单了点,干些弯刀对擂之类的粗活倒是把好手。”
张凤翼摇头笑道:“除了你们我不会带走任何人的,我离开是为了不给师团带来无谓的麻烦,斡烈大人那么器重我,我没有报答他已经很不应该了,怎么能再去挖师团的墙角呢?这事我也不会让庞克知道,庞克已经升为千夫长了,咱们更不能让他弃了前程陪咱们去冒险。”
阿尔文撇嘴不满地道:“老大,那你带我与多特走算是怎么回事?这就不算挖墙角了吗?”
“当然不算了。”张凤翼若无其事地道:“你俩要不是因为亲兵的身份不用冲锋,早在战场上死过多少回了。实话说,你俩根本不是当军人的料,我愿意带你们走,也有保全的意思,我实在不希望将来见到庞克时听到你们的噩耗。”
多特不服气地拿眼瞪着张凤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逞强的话咽了回去。
阿尔文沉默半晌,苦笑道:“老大,事实虽然是这么回事,你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张凤翼瞅着他笑道:“你俩少拿自己当盘菜了,要走的话我就带上你们,我也多两个伴儿,不走的话跟庞克混也不错,你们考虑吧!”
阿尔文把牙一咬道:“老大,我决定了,你走哪儿我跟哪儿。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开溜?”
多特在一旁重重地点头道:“对,就是这话。凤翼,我对你最有信心了,跟你干我一定能挣到开店的本钱的。”
张凤翼眯眼一笑,“要走也不急在一时,你们心中知道这个事就好了,平时该干嘛干嘛!现在这样聚在营盘里,天天点名报到,管得也严,警戒也严,哪里也走不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部队就要开拔了,行军途中开溜的机会多得是,咱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用不了多久就要开拔了?老大,你为什么这么说?”阿尔文疑惑地看着他。
张凤翼抿嘴笑道:“腾赫烈人最近四处搜杀咱们的斥候小队,说明敌军已探知了我军的虚实,想封锁咱们的耳目,这背后肯定有针对我军的大动作!敌军已经逼到眼前了,参军司不可能再拖着不动了,打也好走也好,一定要出个对策。你们等着瞧吧,要不了两天就会有命令下来的。”
多特一听激动起来,击掌道:“这么说庞克猜对了,又要打大仗了!”
张凤翼上下打量着多特,冷冷地道:“多特,你什么时候转了性了,一听要打仗这么兴奋,咱们师团死的弟兄还不够多吗?”
多特抚着后脑勺讪讪地笑道:“反正咱们师团也出击过了,再打仗也轮不到咱们了,看看热闹还是很不错的。”
张凤翼冷着脸道:“我劝你最好祈祷诸神让参军司不要决定打战!咱们眼下在这里聚集了多少部队?三十万大军。你们想想,敢对三十万大军动念头,能会是小仗吗?肯定是规模空前的大会战,紧要关头是个活人都得顶上。庞克还巴望着咱们师团能躲过再次出战呢,简直是痴心妄想。”
“啊!这么说咱们也得上阵了?”多特张大嘴巴吃惊地道。
张凤翼拍了一下多特的脑门破颜笑道:“笨啊,忘了咱们要开溜了吗?没等开打咱们就离开这里了,输了赢了随他们去,咱们不伺候了。”
三个人六目相视,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
※※※※
此时的参军司金顶帅帐里气氛压抑,托斯卡纳亲王站在巨大的挂图旁边,俯视着依次列座的几位军团长道:“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吧!”
帐内一片沉默,谁也不想先开口,半晌,伊诺清了清嗓子问道:“总参军大人,斥候营有没有上报关于敌军数量多少的情报。”
坐在上首的奥兰多开口道:“向北面派出的十五支斥候小队只回来了七支,斥候营损失惨重,恐怕能亲眼看到敌军的斥候兵都牺牲了,所以现在咱们还得不到敌军规模的确切数字。”
伊诺捋着山羊胡子缓声道:“搞清敌军人数很重要,在下的意思还是应加派斥候继续侦查。”
奥兰多欠身一礼,瘦脸摆出笑容道:“参军司已经向北面加派了三十路斥候,关于敌军规模的确切数据虽然还不知道,不过从东北方回来的斥候兵发现了敌军用过的宿营地,宿营地占地方圆几百帕拉桑,周围的草场都被牲畜啃食干净,留有大批的马粪、羊粪,燃过的火堆痕迹超过三万多处,照此数据推算,敌军规模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一听这话,四军团的军团长西蒙头一个坐不住了,脸色微变地站起道:“哎呀!若照一个十人队用一堆火烧饭的算法,敌军规模岂不是超过三十万了。”说到此急切地转头向主座的托斯卡纳道:“亲王殿下,敌军主力已经倾巢出动了,咱们得赶紧回兵固守主要塞,若被敌军从背后包抄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军团长没有一个接他的话茬,大家淡淡地看着西蒙,眼中均有讥笑之色。
托斯卡纳摆手示意西蒙坐下,脸上带着他那习惯性的微笑,“西蒙大人,别着急,先坐下来,有什么意见慢慢说,几位军团长都在这里,总会有办法的。”
西蒙看了看左右诸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尴尬地坐了下来,笑着解释道:“呵呵,我的意思是,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军前出这么远,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敌军主力决战的嘛,这下好了!正要毕其功于一役!哈哈,哈哈哈……”他自己一个人掩饰地自说自话,旁边诸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托斯卡纳微笑着颔首道:“呵呵,这么说四军团的意见是主张向北出击,与腾赫烈主力决战喽?”
“啊?”西蒙尴尬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试探地偷看着托斯卡纳,托斯卡纳的微笑像面具一般,看不出一丝端倪。他的视线挨个向左右看去,大家都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啊!是,是,我的意思是全军向北出击,寻找腾赫烈决战。”
西蒙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
托斯卡纳笑着看向伊诺,“伊诺大人,四军团已经表态了,你们十军团有何高见?”
伊诺欠身一礼,面无表情地道:“亲王殿下,属下认为应加派斥候侦察,摸清腾赫烈军的虚实再说。”
听伊诺这么说,奥兰多一怔,心中有些上火,斥候与情报是他这个总参军的职责,这个伊诺死揪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他嶙峋的瘦脸干笑道:“军团长大人可真谨慎啊,本来在下也想等加派出去的斥候回来后再向诸位大人汇报的,无奈敌军行动太迅速了,前几天被袭的斥候小队还是派向东北方向的,今天回来的斥候却是在正北方向侦查时遭袭的。我恐怕不等咱们把情报摸清,敌军已经迂回到位了啊!”
伊诺枣核脑袋一摆,手捋着山羊胡子思忖着道:“如果真是几十万人的大军的话,那也走得太快了,这其中说不定有诈啊!”
费德洛夫不满地插话道:“能有什么诈?牺牲的斥候骑兵的尸体可是明摆着的。伊诺大人,别忘了,腾赫烈人可全是骑兵,如果是骑兵行军的话,这个速度并不算快。”
伊诺脸上皱纹堆起,冲费德洛夫讪然地一笑,“大人,你说得没错,如果全是骑兵的话,这个速度是在情理之中。可如果是几十万人的主力部队,是不可能不携带大批辎重的。旁的不说,据我所知,腾赫烈人习惯驱赶大批羊群作为随军口粮,战马可以一日行进几百帕拉桑,绵羊可走不了那么快呀!”
费德洛夫狮鼻一翻,重重地哼了一声,霸道地提高音量道:“别管敌军人数多少,有腾赫烈军迂回到咱们后侧总不假吧,就算没有三十万,有个十万八万就足以使咱们被动了。若照大人的打算,等斥候回来摸清敌情再做反应,咱们回要塞的归路都没了。”
面对近乎训斥的质问,伊诺脸上的皱纹都没有颤动一下,他俯身向费德洛夫欠了欠身子,若无其事地道:“还是军团长阁下的见解高明,在下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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