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哼哼,我哪跑了?你口口声声说你带的都是精锐,我就巡一圈挑几个卖相入眼的掂掂份量喽!”张凤翼抬手用衣袖拭了拭额际细密的汗水,浑不在意地笑道:“哼哼!原来腾赫烈军精锐中的精锐就这种档次,一刀下去论串穿的,比杀羊方便多了,哈哈哈……”说着仰面朗笑起来。
兀骨塔一张脸气成了青紫色,催马向前,举着狼牙棒怒吼道:“小子,有种别乱跑,再逃就是婊子养的。”
张凤翼端平长刀,脚跟一磕马腹,迎着兀骨塔放马冲去,口中笑道:“你才是婊子养的呢!仗着人多逞威风,有种别叫小喽啰上来碍事,咱们单挑!”
兀骨塔跃马驰近,大声向左右喊道:“都听到了吗?只要这汉狗不逃跑,你们都不许出手,我要和这个汉狗单挑。”
左右部属都对自己的万夫长充满信心,眼前的拼斗不过是胜利后的助兴节目罢了,挥着武器哄然为兀骨塔叫好助威。
在周围腾赫烈官兵的起哄声中,两匹战马陡然驰近,双马交错的一刹那间,两人同声发出暴喝,“当”的一声巨响,张凤翼的长刀被狼牙棒砸出外侧。双马交错后,兀骨塔立刻勒马回身,紧追着张凤翼杀过去。
经过首个回合的试探,兀骨塔内心自信暴增,事实表明,连番的鏖战已使对手出刀的速度大不如前,他成功封住了这个汉拓威人的长刀突刺,对手的速度优势已不再,剩下的便是狼牙棒发威的时刻了。
张凤翼第一回合处了下风,可他并没躲避,不等兀骨塔赶上,就已勒马回身,主动迎着对手杀去。双马再次接近,张凤翼长刀平端,染血的刀尖突然暴长。兀骨塔心中底气十足,看也不看递到眼前的长刀,吐气开嗓,一声厉唱,狼牙棒挟着风声对准张凤翼的头顶砸下。
狼牙棒已到头顶,张凤翼却瞬也不瞬,染血的长刀毫不退缩,直直奔着兀骨塔咽喉刺去。
“不好!这小子想同归于尽!”兀骨塔看到了张凤翼坚定决绝的眼神,一下子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稳操胜券,怎么会和一个走投无路的对手拼命?狼牙棒急急中途变势,冲着刀杆砸落,与此同时,下颔紧收,在马鞍上仰身后倒。
无奈张凤翼刀势已成,怎会容他想躲就躲,他只觉脸颊一凉,被长锋在脸颊上划了一指长的口子,鲜血顺腮流下。
“大人受伤了!”围观的腾赫烈官兵鼓噪起来,这些人只看到兀骨塔脸上、脖子上全是鲜血,也没搞清他伤势轻重,立即围拢上来,几个百夫长叫喊着催马向张凤翼冲去。
张凤翼冷笑的睨视着慌作一团的敌兵,一群敌骑怒骂着一窝蜂地冲上,他一句话也不说,挺长刀与之混战起来。
兀骨塔气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在脸上破了相,他还从未遭受过这种羞辱呢!
他挥臂赶散了围拢上来的亲兵,瞪眼怒吼道:“都看什么,只不过破点皮而已,死不了的。”说罢双脚一磕战马,拎着狼牙棒向张凤翼冲去,一边策马急驰一边朝围攻张凤翼的官兵叫道:“大家都撤开,这小子是我的,他只能死在我的棒下,你们谁要是伤了他我和你们没完!”
一众腾赫烈骑兵闻言都散开了。
张凤翼驻马横刀,看着他抿嘴不屑地笑道:“呵呵,手下败将又跑来送死了,你不要那些虾兵蟹将帮忙行吗?这回再动手可不只脸上划一刀那么简单了。”
兀骨塔铁青着脸咬牙,“小狗,少逞口舌之利,你早已是强弩之末,我刚才不过是中暗算罢了,现在就把你砸回原形。”说着抡起狼牙棒,劈头向他打去。
张凤翼举刀奋力抵挡,两人又缠战起来。兀骨塔口中叫得强横,其实心中早有对策,知道张凤翼已存必死之心,对于他那些同归于尽的出刀再不上当,总是先防守再反攻,甚至与张凤翼拉开距离,不再主动攻击他的身体,狼牙棒只对其长刀劈砸。两人的格斗变成了单纯的兵器对格,只听“锵锵铮铮”的对磕之声不绝于耳,看似拼斗激烈,其实兵器连对方的身体都触不到。
张凤翼心中暗自叫苦,几次挺刀突入近战,都被狼牙棒硬磕了回来,自己速度已失,对方要防住自己的进攻轻而易举,现在的打法完全是拼耗力气,别说如今已是灯枯油尽,就是精力充沛时单纯较力也敌不过这个强悍的腾赫烈人。
几个回合下来,兀骨塔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心态越发沉稳,防守越发严密,他知道只要再有十几个回合,那柄长刀一定会被他的狼牙棒砸得脱手飞出的。围观的腾赫烈人也看出了这个趋势,哄然杂乱地为他们的万夫长大人叫好助威。
张凤翼额头鼻尖全是汗水,一边被动的举刀格架,一边利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形势,四周敌骑密集的群聚在一起,根本没有可供脱逃的空隙。算了,就是逃不出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起码比在这里生生耗死强。张凤翼心里想着,暗中打定了主意。
“锵”的一声,兵器相击后,两马错开,张凤翼没有转马返身再战,而是突然策骑加速,挺刀向围观的敌兵冲去。
兀骨塔勒马转身,高声叫道:“哪里跑!”拎棒就追。
围观的敌兵一阵骚乱,张凤翼正面的十几名敌兵纷纷抽刀持盾戒备,张凤翼挺刀前指,决绝地纵马前冲,同时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准备着刹那间的刺击。战马已经临近了围观敌群,眼看只有一步之遥就要接战,突然变生俄顷,他胯下那匹疲累已极的战马一个落步不实,前膝一软,跪倒在地,高速疾驰的惯性让马背上的张凤翼直直飞出,长刀脱手飞刺中前方敌骑的战马,十几名敌骑策马围拢上来。
张凤翼飞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去势未尽,连滑带滚又冲出老远,一下摔入敌骑的马群之中。
只听到远近的敌兵纷纷喊道:“踩死他!踩死他!纵马踩死他!”几匹被冲势惊散的战马靠过来。
张凤翼顾不得浑身彻骨的疼痛,单手一撑利索地站起身,唰地拔出腰刀,对着靠过来的马腿挥刀砍下,一条血淋淋的马腿被生生卸下,受伤的战马惊嘶着倒地,马上骑士一下子被惊马掀翻。
张凤翼冲上去向摔得动弹不得的敌兵补了一刀,返身挥舞着腰刀阻止其他敌骑的靠近,围攻的敌兵看他凶悍,纷纷带开战马,把他拢在圈子中间。张凤翼浑身又是血、又是泥,羊皮袍子也撕破了几处,却拎着腰刀主动窜跃着向靠近的敌骑劈刺,伺机抢夺敌军骑兵的战马。
一个十夫长叫道:“这小子疯狂得紧,大家用不着死拼,放箭射他,把他穿成刺猬!”兀骨塔也到了,在外围喊道:“你们都闪开,让我来,这个汉狗是我的。”
正在此时,腾赫烈军外围哄然作响,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一个十夫长喊道:“汉拓威人杀进来了,大伙快来支援。”周围的士兵纷纷策骑而去,向外围支援。
兀骨塔充耳不闻周围的骚动,凝聚起全部精神对付张凤翼,一心要把这个顽强的对手彻底了结。张凤翼手持着腰刀沉静地盯着他,虽然身处劣势,既失去了战马!兵器也短了一大截,神色却从容镇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
兀骨塔看着他持刀戒备的样子,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对手,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这人还是没放弃抗争之心。他忍不住拎棒勒马,缓声说道:“小子,你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以留你一条活命,虽然可能变成奴隶,不过总比脑浆迸溅要强。”
张凤翼鄙夷地撇嘴一笑,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想让我脑浆迸溅,就过来动手哇!你不是以为我会束手就缚吧?”
兀骨塔深吸一口气,笑道:“呵呵,是我一时心软,前面的话全当我没说。”
张凤翼咧嘴笑道:“这就对了,别以为有把蛮劲就能包打天下,我没倒下之前就不算分出胜负。”
兀骨塔不再说话,跃马前冲,举棒向他驰去。张凤翼紧盯着兀骨塔,弓身下腰,持刀相迎,就在战马接近的刹那,身子突然向左侧一闪,兀骨塔早就在判断他要往那边躲避,一看他闪向左侧,狼牙棒随之从左侧落下。
张凤翼身子一晃,脚步并未移动,就在要被奔马迎面撞上时,身子闪电般滑向右侧。兀骨塔双手持握狼牙棒,前方又有马头阻拦,兵器想要瞬间换侧不容易,这下他的右侧完全暴露给了对手。张凤翼一跃而起,腰刀从下向上直捅他的腹部。
危急中兀骨塔棒杆回退,用狼牙棒柄部斜下探出一截,将刀刃撩起,张凤翼的腰刀被打偏角度,贴着兀骨塔胁侧滑去,刀刃与铁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凤翼一击失利,前机尽失,兀骨塔狼牙棒换过手,居高临下,对准他展开一轮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劈砸、横扫、豁挑,狼牙棒从不同角度连续攻击。张凤翼双刀握紧腰刀,上下挥舞格击,一连串锵锵铮铮声后,张凤翼的刀刃被砸得全是锯齿状的缺口。最后一下刀棒相击,兀骨塔双腕运力一绞,狼牙棒的钢齿一下卡住了狭长的刀身,两人同时后夺自己的兵器,张凤翼终于坚持不住,脱力松开刀柄,兀骨塔持棒上挑,卡在棒头的腰刀“嗖”地甩入黑暗之中,飞得无影无踪。
张凤翼纵身后跃,张手弓身戒备地盯着兀骨塔。
兀骨塔快意地咧嘴狞笑,“哈哈,这回看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样儿来!”说着纵马向前,举棒攻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凤翼身后突然传出拼杀声,几名围拢观战的腾赫烈骑兵惨呼着栽下马,密集包围的敌骑瞬间开了小口,张凤翼返身即跑,向一匹空出的战马奔去。
兀骨塔红了眼睛,大吼一声,跃马向张凤翼扑去,张凤翼还没攀上空马的马鞍,兀骨塔手起棒落,一棒砸在那匹马的头部,马头像落地的鸡蛋一样砸得粉碎,红白脑浆飞溅,那匹马哼都没哼即软倒在地。
兀骨塔棒头稍抬,第二棒对着空手的张凤翼疾削而下。
此时几名汉拓威骑兵跃马冲进圈子,冲在最前面的首领对着兀骨塔挺矛便刺,口中喊道:“凤翼,快走!”
张凤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的竟然是斡烈师团长。
兀骨塔眼看张凤翼又要从手心逃走,气得嘶吼连连,对着阻截的斡烈奋棒便打,几个汉拓威士兵一齐挺矛冲上去围攻兀骨塔。
侍卫长索普策马驰近张凤翼,在马上伸出手道:“凤翼,快上来。”
张凤翼不暇细想,握住索普的手掌,纵身跃上马背,索普转马即走,张凤翼在马上转脸喊道:“大人,敌酋棘手得很,千万别恋战。”
“别管了!”斡烈举矛迎战,头也不回地叫道:“索普,带着凤翼快走!”
兀骨塔挥棒打倒了一名斡烈的亲卫士兵,放声喊道:“别让汉拓威人逃了!”
周围的腾赫烈士兵纷纷抢上拦截,索普纵马向外疾驰,张凤翼摘过索普腿侧挂着的弓囊与箭壶,挽弓回射,羽箭成串飞出,追击的敌骑接连中箭。就这么一停顿间,索普的飞骑冲出了圈子,没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第十一集 第八章
跑了一阵,张凤翼拍着索普的肩头道:“索普,停下,放我下来。”
索普头也不回地道:“老弟!这儿到处都是腾赫烈人,有事不能脱困后再说?”
张凤翼道:“我得找匹马骑,咱们俩这样跑不了多远就得被腾赫烈人发现。再说了,也得等等师团长他们。”
索普闻言轻勒缰绳,战马缓缓地停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不时有腾赫烈军的马队奔驰而过,不过两人并不担心,营区里走散的伤兵溃卒极多,夜色之中也辨不清楚。
张凤翼从战死的尸体上捡了把染血的弯刀拎在手里,四下张望着希望能找到战死者遗落的战马。合该背运,等了片刻,竟没看到一匹。
索普望着他们逃出的方向焦虑地道:“师团长他们怎么还没冲出来?算时间也该到了。”
张凤翼嘴上不说,心里早急了,手握着弯刀道:“别急,等我找个落单的敌兵,抢匹战马,咱们就杀回去接应师团长。”
正说着,一队举着火把的腾赫烈骑兵从不远处经过,领队的百夫长看他俩可疑,停住马冲他们喝道:“喂!你们两个!哪个千人队的?谁的部属?前面打生打死,你们倒好,没伤没病的站在这里聊天!”
索普默然不语,眼睛直直凝视着敌兵,双手握紧了长矛。
张凤翼朝那人招手笑道:“大首领,这儿原先就是我们的营区,刚才我们百人队被汉拓威人冲散了,我俩只得在这儿等着上头来人召集。”
“噢,”那个百夫长脸色缓和下来,“那你俩跟我走吧,我们是骁骑军先锋万骑队的,正在清扫战场上的汉拓威伤兵,多个人多一分力量,你们也跟着帮点忙吧!”
张凤翼笑道:“大首领,只要有用得着属下们的地方,我俩一定尽力,只是属下的战马被流箭射死了,怕跟不上队伍。”
那百夫长挥手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