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阿尔文吓得发一声喊,连退几步,也从腰间拔出一把割肉小刀举在脸前,弓起腰紧张地道:“小姐,你别逼我,我只是不愿让你受伤罢了,真动起手来,你胜不了我的。”
“阿尔文,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愿伤了你,只要你乖乖的束手就缚,我一定不会害你性命的。”妮可格格轻笑着,举着匕首一步步逼近。
阿尔文退到一座帐篷前,退无可退。两人举着匕首对峙,彼此都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阿尔文额头满是冷汗,小刀的握柄都被汗湿了,迟迟不敢出刀。
妮可浅笑盈盈,晃动着匕首道:“阿尔文,做个了断吧!要么刺过来,要么把刀放下让我把你捆起来。”
“啊——”阿尔文大叫一声,身子前跃,短刀豁地刺出:妮可早料到他这招,侧步一滑,让开刀锋,顺势起脚,长筒马靴结结实实地挑在他的裆上,一靴差点没把他踢得跳起来。阿尔文尖声哀嚎一声,撒开短刀,双手捂着裆部跪倒在地,痛得翻来滚去。
妮可笑咪咪地摇头叹道:“阿尔文,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呀!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干呢,没想到你真的忍心用刀刺我!唉,心寒哪,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刀刺你的哟!”
第十二集 第六章
阿尔文的惨呼没有一个人听见,此时所有人都在营地的南面,三千多名官兵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吵得如开了锅一般。这其中的核心是七八个阿瑟直属千人队的百夫长,他们一个个脖子上青筋迸起,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一副斗鸡的架式,围着斐迪南、勃雷、庞克三个千夫长破口大骂,再外围则是剑拔弩张的两派官兵对峙着。
“大家静静,这样争吵成何体统!还有没有军阶了,还有没有尊卑上下之分了?”庞克挥着双手劝大家安静。
一位百夫长马上冷笑道:“庞克千夫长说得好,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尊贵地位’是哪来的?你以为没有了阿瑟大人,你这个千夫长还能干多久?别忘了,你可是斡烈大人与阿瑟大人提拔起来的,阿瑟大人还没死呢,做人不能太凉薄了!”
“对啊!还尊卑上下呢,你才当了几天兵,能爬到千夫长的位置,还不是因为三位大人看重你,现在阿瑟大人有难,你不挺身相救,还有脸来跟我们说‘尊卑上下’?”周围立刻七嘴八舌跟风起哄,把庞克逼得脸色涨紫,说不出一句话。
争吵中,勃雷大声压下众人的声音,喊道:“诸位,要说我们都是斡烈大人与阿瑟大人提拔起来的。可我们几个、你们大家、在场的每一位,包括阿瑟大人,包括死去的斡烈师团长与迪恩万夫长,我们不单是十一师团的弟兄,我们还是帝国军的官兵呀!如果是去打腾赫烈人,我们几个皱一皱眉头,大伙只管骂到我们脸上。可现在要对付的是自己的上级呀!你们想过没有,即使咱们强抢下了阿瑟大人,这同袍相残,冒犯上级的罪名,让阿瑟大人如何承担呢?他还能回来当咱们的万夫长吗?”
“那把脖子一缩什么也不干就行了吗?”几个百夫长抢着质问道:“咱们没人去争取、去营救,没人向军团要给养,大伙这么饿着就行了吗?”
一个百夫长叫道:“几位千夫长,你们这么相信上级,你们敢不敢拍拍胸口给弟兄们一个说法,上头到底什么时候给咱们下发给养,什么时候释放阿瑟大人?你别说得好听,随口糊弄大家,有没有个准确日子呀!”
这话勃雷也答不上来了,斐迪南接过来喊道:“大伙放心,我们几个会极力向上级争取的。”
“争取?免了!从早上起都没吃饭呢!等你们争取到,我们大家也饿死了。”
另一百夫长挥臂叫道:“弟兄们,当官的怕丢官,我们当兵的可不怕丢官。趁那伙抓阿瑟大人的兔崽子们没走远,咱们追上去乱刀砍他妈的。”
几个百夫长同声吼道:“弟兄们,是好汉子的大家同去救阿瑟大人呀,去的有粮食,不去的把路让开!大伙回来后也别厚着脸皮来要吃的。”
从早上都没吃饭,官兵们一个个早都虚火上扬了,这时听人一鼓动,立即蜂拥着要出营。
斐迪南一看形势要失控,也急了,拔出斩马刀高声叫道:“都不许走!阿瑟大人不在,这里我们几个千夫长说了算,我看谁敢离队!”
“呀喝!要动刀吗?来呀!”几名百夫长争相迎着斐迪南涌上,“青黄岭、那兀河、浑水滩千万腾赫烈人也没能把我们怎样,今天倒有幸死在千夫长的刀下了!弟兄们,大伙都看着,看看斐迪南大人是怎样拿自己人立威的。”
大群官兵敌意地迎着斐迪南拥上,斐迪南连连倒退,举着的斩马刀僵在半空中,惶急地道:“你们、你们别过来,大家都退下去!……”
几名百夫长嘲讽地道:“斐迪南大人,把刀落下啊!老举着,你累不累啊!”
“大人,要不把我们都杀了,要不就把路让开!”
“让开!让开!让开!……”几百名官兵举着刀枪愤怒地高喊。
“斐迪南,你把路让开,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横!”正在不可收拾之际,一个漠然平淡的声音从斐迪南背后传来。
这个声音音量虽不高却极清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千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叫喊的官兵都闭上了嘴,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斐迪南一听到这声音,立刻长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拭了一下满脸的汗水,绷紧的精神猛一松弛,浑身一阵虚脱的感觉,他转身让开道路,一语不发地站到了一边。在他身后,他的千人队纷纷为要出去的人闪开道路,宽阔的路面让开了。人群的尽头,张凤翼静静地驻马而立。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几个闹的最凶的百夫长没有一个敢往前闯,一个百夫长干咳一声,陪笑道:“凤翼大人,我们也是好意,害怕阿瑟大人吃眼前亏。”
“呵呵!阿瑟大人光是你们的上司,就不是我的上司?就不是斐迪南的上司?只有你们对阿瑟大人一腔忠诚,谁违逆了你们谁就是忘恩负义!是不是这个理呀?”张凤翼直直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抿唇淡笑道。
几个百夫长齐齐摇头,“大人,我们可没那个意思,我们只是看到阿瑟大人被抓,也没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心里一着急,说了些过头话。”
“对对,凤翼大人,那都是些过头话,作不得数的。”一干人纷纷地陪笑着帮腔。
张凤翼唇角一挑,笑道:“你们也不用客气,刚才喊的一个比一个响,我在营区北面都听到了,口口声声要乱刀把人家一个万人队全砍光的,这么有血性的话,我听着也自愧不如。你们别光说不练,趁人家还没走远,赶紧追上去比划比划,看救不救得下来阿瑟大人。”
“凤翼大人,你说笑了,论身手,你才是咱们师团当仁不让的首把交椅,我们哪能跟你比呢!”一个百夫长耸着鼻子尴尬地应道。
“就是呀!大人,我们不过喊两句,虽然有心却成不了大事,救阿瑟大人终究还是要靠你来出面主持大局哇!”另一个百夫长道。
这嗓子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响应,七嘴八舌地应和着喊道:“是呀!凤翼大人,我们都听你的,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救出阿瑟大人来的。”
张凤翼看着众人,似笑非笑地道:“你们连军营中军阶层级都不要了,千夫长的命令都不听,还听我的干什么?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统领你们这些老爷兵哇!”
八个闹事的百夫长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地向张凤翼跪下道:“大人,我们以下犯上,不听号令,冲撞上级长官,已经触犯了军规,甘愿领受军法处罚。”
张凤翼看着他们点点头道:“你们能认错这很好,不过怎么处置你们要看几位千夫长大人怎么说了。”
说着,他眼睛看向斐迪南、勃雷、庞克三人,“你们看该拿这群人怎么办?”
斐迪南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一圈人,对张凤翼道:“凤翼,现在师团只剩下这么点人了,再经不起损耗了。我看就先饶他们这一回吧!”
庞克点头道:“他们都是阿瑟大人的部属,看在阿瑟大人面子上,这次就不要追究了!”
勃雷也道:“阿瑟大人被抓,咱们当然不能坐视,真到万不得已,少不得还需要人手出力,到时候他们几个就用上了。”
张凤翼转头道:“听到没有!三位千夫长大人宽宏大量,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你们还不谢过三位千夫长!”
几个闹事的“刺头”又向斐迪南他们磕头行礼,“谢过千夫长大人!”
看到众人的情绪缓和下来了,张凤翼高声向众人喊道:“诸位弟兄,咱们在浑水滩浴血奋战,超过一半的弟兄牺牲了。军团长把兵败的责任完全扣在咱们头上,不但不给咱们补给军粮,还把阿瑟大人也抓了去。但是,这实在是冤枉的,在场的所有弟兄都清楚,浑水滩之败是实力悬殊所致,错不在我们,参战的每一位弟兄都是好样的,上头这么对待我们是不公平的。大家心中不服气,我们几位千夫长身为十一师团的一份子,心情与大家是一样的,我们几个谁也不会咽下这口窝囊气。弟兄们如果相信我们不会出卖大家,相信我们不会对阿瑟大人不管不顾,就把事情交给我们几位来办!由我们代表十一师团全体官兵向军团高层交涉,一定要军团长官释放阿瑟大人,为我们十一师团正名!”
说到此,张凤翼环顾四周,高声问道:“怎么样?诸位弟兄,大家愿意相信我们几位吗?”
“愿意!我们愿意听从凤翼大人的号令!”
“我们相信凤翼大人!凤翼大人是不会存私心的。”
“大家都听凤翼大人的!凤翼大人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远近四周的官兵高声响应,赞同的喊声此起彼伏。
勃雷砸嘴苦笑着叹道:“还是凤翼人气高哇,我们磨破嘴皮都没用,凤翼一声喊,应者云集!”
张凤翼摆手制住众人的呐喊,向众人道:“今日的变故太出人意料,让大家都措手不及。怎样营救阿瑟大人,我们几位千夫长得商量个对策才行。我会命令辎重营宰杀劣马分发各队暂充口粮,大家都先回各自的营区待命,各队百夫长、十夫长约束好自己的部众。一有结果,我会马上通知大伙的。好了,现在大家解散回营吧!”
伴随着嗡嗡嘤嘤的议论声,人群开始缓缓的散开,官兵们七个一群、五个一伙向各自的营帐走去。
张凤翼翻身下马,对几位千夫长道:“怎样?大家找地方谈谈?”
斐迪南道:“就去阿瑟大人的帐篷吧,索普、宫先生、恩里克也一起来。”
张凤翼牵着马,几个人并肩随着人流向回走,这时迎面一人跌跌撞撞地逆着人流闯过来,大家都往营区走,独他向外闯,使这人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张凤翼抬眼一看,来人竟是多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多特连滚带爬地扑到张凤翼面前,带着哭腔叫道:“老大,你骂我吧!我俩没用,让那小妞儿逃了。”
张凤翼还没开口,庞克上前一把揪住多特的领口把他拎了起来,气愤骂道:“我就说你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果然最终还是被你们办砸了。你们两个窝囊废,连个小女孩也看不住!你说你俩还能干什么?”
多特抽鼻涕抹眼泪地悲声道:“老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就狠狠惩罚我们吧!”张凤翼脸上青气转了几转,最终按捺下怒火,淡淡地道:“怎么只有你来了,阿尔文呢?”
多特畏惧地瞅着张凤翼道:“阿尔文受了点小伤,动弹不了了。”
“啊!阿尔文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庞克一听就急了,瞪眼问道。
多特道:“阿尔文被那妮子踢了一脚,正踢在裆上,虽然痛得很,倒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张凤翼问道:“那小妞往哪个方向跑了?”
“听阿尔文道,那小妞往正北方去了,逃走时还牵走了三匹换乘的战马,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多特怯懦地道。
张凤翼踩蹬翻鞍坐上“掠风之翼”,一带马缰勒转马头,纵马就要加速。
斐迪南叫住他道:“凤翼,一个俘虏,追不上就算了,现在军心不稳,不要为她误了大事。”
张凤翼冷笑着回头应道:“怎可能追不上?你们先商议着,我去去就回。”说罢一磕战马,“掠风之翼”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
“驾!驾!”妮可大声叱喝着,用力鞭打胯下的战马,战马口鼻喷着水雾,以阵前冲刺的速度奔跑着,但妮可却嫌马儿的速度还不够快,不停地鞭催战马。
三匹战马换乘了一遍,已经不停歇地奔出十几帕拉桑了,妮可的心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还一直在狂跳不止,她暗中不停地祈祷:“那个叫张凤翼的汉拓威人千万别追上来。
汉拓威人正在闹内讧,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的。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战俘,在这种非常时刻,谁也没功夫来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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