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隙游榘桑 ?br />
妮可抬手拂开张凤翼的手掌,直视着他,不敢相信地道:“没想到你是这么冷血的人,你就看着他们这样打人不管吗?”
张凤翼没答她的话,眼皮一眯,哂笑道:“这倒怪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要看我们窝里斗吗?这才不过见了几滴血,离你期望的血流成河还差得远呢!”
妮可立刻哑声了,嘴巴张了张,实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词儿,只好把头一撇,气鼓鼓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身后的骚乱已经见出分晓,那三十多名亲随被蜂拥而上的皮鞭与马靴扁得满地打滚、抱头惨嚎,五六个士兵揪着安东诺夫,拖死狗一般把他拖了出来。
恩里克粗着嗓子凶恶地叫道:“把这头死猪脚踝套上绳子,一会儿行军的时候挂在马鞍上拖着走,看看他这身杂碎挨多远才能彻底磨完!”
七八只大手按住安东诺夫挣动的手脚,两个士兵开始往他脚踝上缠绳索。安东诺夫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般的挣扎着,嚎叫的声音都没了人腔儿了,那带着哭腔的惊恐尖嚎像锯钢丝一般尖厉刺耳。
妮可不忍地闭上眼睛,转头不敢再看。旁边的阿尔文与多特也都有些受不了。
多特皱眉对张凤翼道:“头儿,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这声音听得人起栗子。”
张凤翼也皱着眉头道:“叫成这样,跟杀猪似的,也太掉价了吧!说起来也是几十年的老兵了,还这么怕死!”说罢不再理安东诺夫,认蹬翻身坐上了马鞍,一抖马缰,纵马就要前行。
这时,安东诺夫突然反应过来了,伸着胳膊爬向张凤翼,冲着他惶急地叫道:“凤翼大人!凤翼大人!你别走,求求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张凤翼带住了战马,不耐烦地看着他道:“安东诺夫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安东诺夫抖身挣脱按住他的士兵,几下爬到张凤翼马前,抬头乞求地看着张凤翼,满脸鼻涕眼泪地哀求道:“凤翼大人,我答应你,只要你留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
张凤翼漠然地望着他,唇角一耷拉,曼声道:“安东诺夫大人,千万别勉强啊!你不是说了吗?跟着我们也是送死,大人这么矜贵的身份,我们可不敢要你陪着我们一起死啊!”
安东诺夫张着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张凤翼唇角一撇,哂笑一声,一抖马缰就欲起行。
安东诺夫吓得一激灵,仰头急声哀求道:“大人慢走,先前是我糊涂了,求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发誓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十一师团干到底。”
张凤翼坐在马上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哦?这怎么敢当!陪我们‘死心塌地的干到底’可是很危险的哟,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们这点小盘算,我们这三千人想进入四军团的内层主营区找军团长大人叙叙旧、评评理。这成败的关键全靠大人你这熟门熟路的中间人给开路引介了,其中的风险可是不小,就不知大人能不能担当的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安东诺夫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汗水顺着两腮流下,打湿胡须,又顺着胡须一滴滴落下。答应是死路一条,不答应马上就得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先答应了,好歹还能多活几天。
安东诺夫把牙一咬,抬起憔悴蜡黄的脸庞道:“凤翼大人,只要能让我活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第十三集 第二章
“加里!今天是你的千人队负责巡营与外围警戒吗?”早晨军官例会结束的时候,九师团师团长陶伦斯叫住了千夫长加里。
“是的,师团长,今天我轮值总巡营官,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千夫长加里向陶伦斯站正,恭敬地答道。
陶伦斯点点头道:“是这样的,今天安东诺夫会带领十一师团的残部回来,他们的营地已经划分好了,就在第一万人队南面。你布置斥候的时候让弟兄们注意一下,碰到他们时,你就带我去迎接,把他们领入准备的营地,顺便告诉安东诺夫到我的大帐汇报部队接收情况。”
“大人尽管放心,这事交给我了!”加里行了个军礼,回答道。
敬完礼放松下来,他嬉皮笑脸地道:“师团长,安东诺夫可真走运啊,再见面时我得称他万夫长大人了,心里可真不平衡啊!同是您的麾下,您什么时候也提拔提拔我啊?”
陶伦斯挥掌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口中笑骂道:“小子,你才混了多长时间?胎毛还未褪净呢,老老实实撅屁股干几年吧,论资排辈你还早得很呢!”
“啊!这么高远的晴空,这么宽阔无垠的大地,没有云,没有树,没有房子,四面都能望到地平线的尽头,天地间只有咱们这么一小撮人,这种感觉真奇妙啊!”长长的骑兵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张凤翼坐在马鞍上,大声感叹着。
他转头兴致勃勃地向身旁的安东诺夫问道:“‘万夫长’大人,你说是不是?与天地辽阔相比,人类真是太渺小了。”
“啊,凤翼大人,你叫我安东诺夫就好了,‘万夫长’什么的,再也休提了,听了让人耻笑。”安夫诺夫咧了咧嘴苦笑道,全没心情应对张凤翼。
“那怎么成呢?你这万夫长可是军团长大人亲自点的将呀!哪有不算的道理?虽然你无法在我们十一师团任职了,但还可以到其他师团当万夫长嘛!”张凤翼把手一挥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没有看到安东诺夫尴尬的脸色。
他身后的阿尔文、多特、妮可都似笑非笑地撇嘴瞅着安东诺夫。
安东诺夫坐在马鞍上如坐针毡,羞愧地低下头不再答话。
正说着,一名传令兵打马匆匆地从前方赶来,跑到张凤翼的军旗下勒住战马,坐直身子行了个军礼,道:“凤翼大人,前方碰上了四军团的斥候小队,带队的十夫长要求见九师团的人。”
张凤翼抬手回了个军礼,“好的,你就回报说安东诺夫大人马上就过去。”
传令兵行了个军礼,打马又匆匆地走了。
张凤翼转头对安东诺夫灿烂地一笑,“万夫长大人,说不定碰到熟人了呢,走,一起看看去!”
安东诺夫心中一紧,抬起头近乎哀求地道:“凤翼大人,我就不用去了吧!”
张凤翼看都不看他,对身侧的庞克与索普道:“庞克,你留下节制中军,索普,你带两个百人队跟着我,咱们一齐保护安东诺夫大人。”
索普一声招呼,两个百人队从行军队列中分离了出来,骑兵们策马围聚在几个首领的身侧。
安东诺夫看到哀求也没用,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这时,张凤翼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嗔怪地道:“万夫长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升了官也不能忘了老部属呀,你的老部下们就在前面盼着与你见面,你多少也该高兴点吧!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刚死了爹娘似的,会让属下们产生误会的。”
安东诺夫把嘴一咧,哭丧着脸道:“凤翼大人,我这人就长这样,想好看些也没办法呀!”
张凤翼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万夫长大人,你只管放宽心,这不过是个预演,一个十人队而已,咱们绝对控制得住。大人只要明白,万一搞砸了动起手来,那十条性命都得算在你头上,是你演技不好才让他们丢了性命的。”
安东诺夫心中一揪紧,惊恐地望着张凤翼。张凤翼冲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安东诺夫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过脸去,不敢和他对视。
一行人快马超过行军的部队,赶到了队伍的前头。前面的行军队列已经停了下来,一队十人的骑兵小队拦住了去路,一名士兵的矛尖上挑着第九师团番号的三角旗,为首的十夫长不卑不亢地站在斐迪南的马前静静地等待。斐迪南板着脸坐在马鞍上,看也不看马前站着的十夫长,战马不耐烦地刨着蹄子。
一个眼尖的士兵最先看到张凤翼一行人,喊道:“看,我们首领到了。”
所有人都向他们转脸看来。
张凤翼把马头侧了侧,让安东诺夫居中,脸上笑道:“大人,你先请。”
安东诺夫忐忑地看了张凤翼一眼,深吸一口气,沉下脸,纵马走在了最前面。
“安东诺夫大人!”那名十夫长一眼就认出了安东诺夫,小跑着上前行礼,脸上笑道:“大人,您总算到了,加里千夫长吩咐我在这儿迎着您呢!”
安东诺夫板着胖脸,点了一下头道:“嗯,你是加里千人队的吧!今天是你们千人队当值?”
那十夫长殷勤地笑道:“是,大人,今天负责营区警戒的是我们千人队。大人,属下还没向您贺喜呢,恭喜大人成功率队归来。”说着单臂横胸,弯腰向安东诺夫深深鞠了一躬。
安东诺夫摆摆手,唇角一咧,道:“呵呵,都是自己人,什么恭喜不恭喜的,你们加里大人在哪里?我们的营地已安排好了吧,你这就带我去见你们大人吧!”
那十夫长直起身道:“我们大人一直在营门口等您呢,卑职这就带大人前去。”说罢翻身上马,冲手下们喊道:“弟兄们,上马,为万夫长大人带路!”
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部队又开始前行。
索普看着前面兴冲冲的十人小队,在张凤翼耳边低声笑道:“那下好了,有了通行证了。”
张凤翼只是一笑,没有作声。
他身后的妮可摇着头品头论足道:“我本来以为这个安东诺夫是个窝囊废的,可看刚才的样子还蛮有威严的嘛,起码那一身肥膘就没有白长,还是胖人有派头,那脸蛋子一沉,比你神气多了。”
妮可说的肆无忌惮,周围的人全听到了,阿尔文与多特捂着嘴偷笑出声,安东诺夫不敢回头,假装没听见。
张凤翼转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训斥道:“小丫头,我知道你唯恐天下不乱,不过嚣张也要看时候。你要再敢喊一声,就不用坐在马背上了。我立刻下令用马粪封了你的嘴,把你捆起来塞到辎重车里。”
妮可一摆头,浑不在意地笑道:“嘻嘻,看把你急的,开个玩笑而已,考验考验未来的师团长大人有没有气量、能不能沉住气。前面那几个傻瓜听到了又怎样?动手清理了他们不就得了,反正你们不是本来就准备开打的吗?”
看着妮可耍赖皮的样子,张凤翼沉吸一口气,凝视着她,突然问道:“小妹妹,你还从来没杀过人吧?”
妮可一怔,马上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道:“你什么意思?我杀没杀过人关你什么事!”
张凤翼嘿笑一声,道:“小妹妹,你说的不错,反正我们准备开打的,杀不杀这几个人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杀了这十个人,碰到下一拨斥候时,可以说没碰到他们。只要有安东诺夫大人在,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的。”
“既然这样,你还等什么?干嘛不动手啊!”妮可撇嘴冷笑地看着张凤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张凤翼神秘地一笑,接着道:“动手不是难事,关键是这笔帐要算清楚,这十条人命应该算在谁的头上。小妹妹,你想想看吧,十个人因为你的挑拨死于非命,你的手上从此染满了血腥,你的身上从此背上了十条冤魂,你的灵魂从此受到了玷污,即使你死了也不会升上天国……”
“别说了!”妮可脸色煞白,惊叫一声打断他,“动手的是你们,可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哦?说的好漂亮啊,你可以到神殿中把这番话向诸神告解,看诸神可否会饶恕你。”张凤翼轻蔑地哼道:“我们的对头只有西蒙一个人而已,即使是西蒙,只要谈判成功也不是不可饶恕的。说到底,四军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同袍,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袍的。小妹妹,我们轩辕人有句古话叫‘举头三尺有神明’,凡人的内心是逃不过神灵的眼睛的。”
“好了好了,你烦不烦啊!”妮可一甩头,胡搅蛮缠地道:“那些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是不是他们老死、病死、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也要怪我啊?!”
“从马上掉下来摔死当然怪不到你。”张凤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妹妹,其实做一个纯洁善良、有同情心的人是最幸福的事,比当什么杀人如麻的英雄好多了。”
妮可把嘴一撇,不屑道:“那种老好人除了被人欺负,还有什么好?”
张凤翼抬头叹道:“小妹妹,你还小,许多事你还不明白,其实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心灵的宁静,只有从不伤害别人,从不亏欠别人的人才有可能获得这份宁静。有些事,看起来很风光,可一旦做了就会后悔,做多了就会越加厌恶自己,杀人就是这样的事。”
妮可眯眼看着他,一脸的不屑,“哼!说得好听,看不出你还是个老好人啊!那你在战场上杀死了我们那么多腾赫烈战士又怎么说?”
“你以为我会以此为荣吗?”张凤翼马上接道:“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为了生存,一个人往往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别人看到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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