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你以为我会以此为荣吗?”张凤翼马上接道:“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为了生存,一个人往往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别人看到你军功多,也许会羡慕你,会认为你是个强者,可你自己心里清楚,从手上沾染血污的那一刻起,你的灵魂已经印上了永远洗不脱的污点,你已永远无法得到诸神的救赎了。”
妮可默然片刻,抬起头嘴硬地道:“你少吓唬人,我才不信这一套,我来袤远就是为了成为一名纵横沙场的女统帅,你那些迂腐之论还是留着诳骗别人吧!”
张凤翼摇头叹道:“唉,阅历未到,说也不明白的,想怎样随便你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多事做过之后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看你将来会怎么样吧!”
经张凤翼这么一说,妮可虽然嘴硬,心里终究发虚,再不敢乱插嘴使坏了。
大家又走了一阵,张凤翼身旁的索普看到妮可真的老实下来了,不禁暗赞高明,偷笑着向张凤翼比了胜利的手势。张凤翼抿嘴一笑,假作没看见,接着振缰催马,向前赶路。
部队马不停蹄的行进,又走了一程,脚下的地势逐渐起伏起来,平地变成了连绵的缓丘,植物也由茂草变成了一蓬蓬的灌木丛,远处的山丘后面隐隐看见军旗的旗尖。
带路的十夫长指着前方,对安东诺夫道:“万夫长大人,前方就是军团的主营区了,请让我告知加里大人,他正在营区里等着迎接您呢!”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号角,期待地看着他。
安东诺夫脸皮僵紧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张凤翼,张凤翼隐隐点了下头。
安东诺夫一摆手,“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十夫长昂首吹响了号角,嘹亮的号角声在天际回荡。不多时,远处的营区也响起了号角声,那是出发号,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迎接队伍出来了。
张凤翼感慨地对安东诺夫道:“大人,这位加里大人与你私交不错吧,一知道你回来了,竟然迎出这么远,真叫人心里热呼呼的啊!”
安东诺夫一咧嘴,尴尬地笑道:“加里是我们九师团最年轻的千夫长,待人最是仗义热情,是个好小伙子。”
“啊!那真太好了,这回可遇上值得一交的好朋友了。万夫长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好好引介引介这位加里大人。”张凤翼眼里满是兴奋与期待,“真情爆发”地感叹道。
一旁的索普转过头,唇角一弯露出一抹坏笑,道:“呵呵,凤翼,这位加里大人这么年轻有为,恐怕看不上咱们这些残兵败将啊!”
张凤翼马上反驳道:“索普你多虑了,有安东诺夫大人在呢!加里大人是不是能保持前程远大,就看咱们万夫长大人的态度了。”
此话一出,索普、妮可、阿尔文等人都隐带笑意地看着安东诺夫。
安东诺夫知道张凤翼是在暗中警告他,脸色一黯,低下头去。
旁边的十夫长听得满头雾水,不明白加里大人的前程跟安东诺夫大人有什么关系,只有傻傻站在一旁陪笑。
不一会,前方迎面奔来一支马队,大约一个百人队的样子,为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满身甲胄,方正的脸庞被晒成健康的紫红色,一副活力充沛的样子。
他离老远就笑着招手喊道:“安东诺夫大人,你可回来了,升职也别忘了旧同僚啊!我们都等着你请客呢!”
安东诺夫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难为情地回头看了看张凤翼。
张凤翼在马上探身,凑趣地笑道:“大人,旧同僚要请,新部下也要笼络啊,我等虽然没有加里大人的脸面,却也想叨扰大人一顿好吃的呢!”
两支部队转瞬会合在一起。
“老弟,你倒是嚣张啊!学我找名目蹭饭也就罢了,连新上任的顶头上司也敢‘叨扰’?不怕以后他给你‘小鞋’穿?”那年轻人加里热情地向张凤翼伸过手来,接着转头对安东诺夫笑道:“老大哥,你这位新部下可有趣得很啊!不愧是十一师团啊!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头角峥嵘。老大哥,你有了这样一群强横的麾下,以后九师团的王牌就是你啦!”
这话把安东诺夫刺激得一阵心酸,咧着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老弟,你别说了,你这不是损我吗?以你大哥的能耐,什么王牌,今生是没指望了。”
张凤翼眯眼笑着端详加里,又皱眉佯装责怪地对安东诺夫笑道:“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话可谦虚过头了,即使你视功名如粪土,我们这群属下还想寻个晋身之阶呢!你要不升迁,我们这些人指望谁来提拔呢?大人,我们再不济,也要出死力保着大人在师团长、军团长面前多多露脸的。”
“哈哈哈……听到没有?安东诺夫老哥,你新收的这小兄弟太会说话了,与他比起来,我都感到自己白活了。”加里大力拍了张凤翼的肩膀一下,调侃地笑道:“老弟,就冲你这份伶俐劲儿,将来一定会平步青云、前程似锦的,我们之中谁不升官你也得升官啊!”
索普在一旁看着张凤翼表演,手抚下巴阴阴地陪着发笑,斐迪南别过脸不忍再看安东诺夫难受尴尬的样子。
“引狼入室的傻瓜,咧大嘴好好笑吧,到时让你哭都找不着地方。”妮可轻蔑地看着加里,小声嘀咕道。
第十三集 第三章
大家寒暄一阵,合兵一处,几个首领在队首打头,边走边谈引着大军向主营区转进。一路上连过了几处岗哨,斥候兵们不但不查问,还主动跑出哨位,向加里他们行礼。
张凤翼不停地与加里寒暄,时不时地探问一些四军团的营区与兵力部署情况,同时还逼着安东诺夫也发表意见,免得冷场。他后面的索普与斐迪南更是四下扫视,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地势。
“呵呵,加里大人,看来军团长大人还是器重咱们九师团一些,要不然怎么会把军团部设在咱们九师团的营区呢!”张凤翼满口咱们咱们的亲热地叫着,俨然已经是九师团的一员了。
“那当然了,咱们九师团无论是兵员还是装备都是全军团最好的。”加里得意地道:“就拿你们来说吧,其他师团都只设二个万夫队,哪有第三万人队这一说的,从这点就能看出咱们师团的不一般了。”
这时,部队行进到了主营的营门口,张凤翼与加里正谈得投机,两人说笑着纵马进入了营门。
营门口执勤的十夫长带着所有手下士兵站得笔直,举着胳膊恭敬地向“诸位大人”敬礼。
安东诺夫忧心地看了加里一眼,知道一切已无可挽回,暗叹一声,低着头引马跟了进去。在他身后,一直暗自紧张戒备的斐迪南与索普唇角微撇,相视而笑。再后面,蹄声滚滚,盔甲振响,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兵跃马涌入营门。
妮可看了一眼前面的安东诺夫,只见他缩在马上,佝偻着身子,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她本来十分鄙视他的,此刻看到他万念俱灰的样子,突然间失去了幸灾乐祸的兴致。
平心而论,这人除了有点趾高气扬外,并无大恶,接收十一师团也不能说全是那个西蒙军团长的不对,毕竟人家是军团最高指挥官,直接管辖着十一师团,发布军令既名正又言顺,无论合不合理,都轮不到一个千夫长来置喙。
可惜的是,这个刚刚升职的安东诺夫遇到的对手是那个有头脑、有野心、有手腕、有威信的超级亡命之徒张凤翼,整个十一师团从上到下都处于张凤翼的绝对掌控之中。有张凤翼在,无论谁来十一师团,都不可能坐稳头把交椅的。
现在十一师团不但集体哗变了,还“李代桃僵”打着他安东诺夫的名义,涌入四军团的军团主营“以下犯上”,无论张凤翼他们成功与否,这个安东诺夫的前程算是毁了,谁知他将来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喝!到底不愧是军团部所在的大营啊!这气势,这规模,这纵横交错的马道!加里大人,不瞒您说,要没您在,我一个人进营肯定要迷路了。”张凤翼东张西望,问这问那,时不时地咋舌赞叹,完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
后面的阿尔文与多特看得捂着嘴偷乐。
“哈哈,一般般了!其实营区只驻扎了咱们一个师团而已,其他三个师团都在外围驻扎,不过这里是中军,全军团的辎重都是存在这个营区的,所以看起来规模大了些,防守也严密了些。”看着张凤翼兴奋得脸皮发红的样子,加里心里得意极了,越看越觉得这“小老弟”顺眼知趣,心里一高兴,对他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啊!真没话说了,到底是军团的核心主力啊!一个临时行营都建的跟要塞一般,随便一出手就显出甲级师团的风范来了,哪像我们过去,布个哨兵,把马一拴就叫营地了。加里大人,我这一看真感到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张凤翼摇头叹气地感叹不已。
“老弟,你太谦了。其实真要急行军,哪有可能这么扎营的?天天那么干累也累死了。现在这样主要是因为军团长大人下令这么干的,大概是军团长大人想让部队长驻一段时间吧,所以才扎这么粗的营栏与拒马,弄得跟要塞似的。”加里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哦?不是说腾赫烈军主力正在北面吗?难道说军团长大人不想率领咱们北上参战了?”张凤翼睁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这种事可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能知道的。”加里皱眉摇头,说罢又凑近了张凤翼,小声神秘地说:“不过据我看军团长大人是有这样的意思,要不部队何以待这么久不动弹呢?”
张凤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机密,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噢——是这样啊!加里大人,我们这些外围师团的官兵真是太闭塞了,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您把这么机密的消息告诉我,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加里拍拍张凤翼的肩头,得意地道:“哈哈,老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以后咱们都是一个师团的弟兄了,还分什么彼此?过几天等你们营区扎好了,诸事都安定下来了,你一定要到我的千人队坐坐,哥哥我为你办个接风洗尘宴,到时给你介绍几个交得过的好朋友,大伙好好聚一聚。”
“这、这如何敢当!”张凤翼两眼放光,惊喜地道:“应当是小弟我准备好礼品拜会诸位兄长才是,哪能叫大哥您破费!”
“哈哈哈!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老弟你就不用推辞了。”加里爽朗地大笑,拍着张凤翼的后背道:“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刚走背运打了败仗,为了跑路把家底都丢的差不多了,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老弟,你们的处境我心中清楚,你就别绷着了。只要你有这个心,咱们以后交往的日子长着呢!大家同在一口锅里混饭吃,以后哥哥我少不了有求到你的地方,到时你别翻脸不认人啊,哈哈哈……”
加里与张凤翼正谈得投机,部队已行到了一处马道的分岔口,张凤翼口中谈笑着,若无其事地带马拐上了其中的一条岔路。
加里正说得高兴,走了老远突然一拍脑门,叫道:“哎哟!老弟,看我这路带的!咱们走错路了,现在咱们应该去划给你们的营区扎营,这条马道是通往军团部的。”
说罢,他还转头半是玩笑半是责怪地对安东诺夫道:“老兄,你也真是的,这座行营凤翼老弟是头一回来,你可是走惯了的,怎么看着我走错了也不提醒一下啊!”
安东诺夫转头惊恐地瞅着张凤翼,嘴唇全无血色,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凤翼看得好笑,唇角翘起,调侃地笑道:“大人,千夫长大人问你话呢,你净看属下干什么?”
加里察觉出气氛不对来,扫视着周围诸人,突然回过脸狐疑地质问道:“安东诺夫,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这里是咱们的地盘!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我、我,这、这……”安东诺夫眼睛发直不敢看加里,浑身抖得说不出话来,圆脸蜡黄如死人一般,不停地伸袖子在脸上抹着,虚汗抹了一层又冒出一层。
他身后的索普吊儿郎当地两手抱肩,歪着头看着他发笑,斐迪南面沉如水,眯着眼,一语不发地盯着加里,两手紧握长枪。后面所有的官兵脸色都僵紧起来,几个百夫长紧张的看着张凤翼,只等他一个手势就要发难。
张凤翼策马转身,靠近安东诺夫,抚着他的肩头,柔声和气地笑道:“万夫长大人,你不是说要先去见军团长大人汇报的吗?是不是因为身体一时不适给忘了?”
安东诺夫身子一颤,突然抬起头绝望地瞪着张凤翼,道:“凤翼大人,你杀了我吧,我再也受不了。反正你们早晚都要动手的,就不要逼迫我一个阶下囚了吧!”
张凤翼一怔,继而惋惜地摇头叹道:“万夫长大人,你真是不明事理呀!都是自己人,我不就是想少流点血吗?就拿眼下来说吧,加里千夫长这么血性热情的好朋友,让人怎么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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