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还有这事?这么说他们因为怕再伤了同僚不敢上来了?”
听了斥候的报告,斐迪南与索普齐齐瞪圆眼睛看向张凤翼。
“凤翼,这是你早就想好的计策吧?”
妮可看怪物一样地审视着张凤翼,道:“先借刀杀人,再利用敌人误伤同僚的内疚与自责心挫折敌军的战意。啊!这样的计策你也想得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张凤翼板着脸转头道:“小妹妹,这几百个俘虏的死跟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只是将他们推下马而已,是后面的那伙人太蠢了,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是吗?原来你是无意的。”妮可鄙夷地撇嘴,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道:“那还有七百多名俘虏呢,后面的骑兵再追上来的话还扔不扔了?”
张凤翼没回答她,面无表情地反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是希望我们被追上吧?”
妮可神情一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张凤翼不再理她,目视前方专心策马。
滚滚升腾的浓烟直冲天际,浓黑的烟柱越来越粗大,辎重营粗大的营栏已然在望,远远地可以看到营外几千名九师团的官兵布置成稀疏防线,在弓弩射程之外鼓噪。
张凤翼他们还离得老远,营内望楼上的哨兵就发现了,辎重营内爆发出一阵阵士气高昂的欢呼声,官兵们爬上高耸的粮跺,挥动着手中武器向前来会合的战友们致意。外面围营的九师团士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停止了辱骂与呐喊,愣愣地看着营内突然兴奋起来的叛军,气势一下子减了许多。
片刻,背后马队隆隆的马蹄声让他们明白了叛军来了外援,接着眼前的营门被轰然推开,如潮的骑兵从营内涌出,长矛如林,点点枪刺映射着寒光。
马上要被前后夹击了,负责指挥的威尔万夫长一声发喊,引马向侧翼逃离,他手下的官兵都是步兵,哪有和骑兵对抗的胆气,一听长官喊撤退,呼啦一声四下逃散。勃雷与庞克也无意杀伤,带着骑队赶羊般巡了一圈,把营门清理干净,向张凤翼等人迎去。
几位老友跳下马拥抱在一起,互相捶打着问候了一圈,长长的马队涌入营门,负责守营的宫策也迎了出来,大伙见面又是一番寒暄,大营内外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
直到辎重营的大门重新关上,威尔万夫长才敢重新回到营外召集残兵列队。
不一会儿,陶伦斯率领的骑兵到达了,看到那粗大的营栏与营栏后端着弓弩严阵以待的弓弩兵,陶伦斯没有妄动,他明智地选择了列阵相持,几千名骑兵在营地前列队,人头攒动,战马嘶鸣,黑压压的看上去很有压迫感。
“看来是打算稳扎稳打了!”张凤翼站在望楼上俯视着下面,抿嘴笑道。
“巴不得他们稳扎稳打呢!”宫策负手背后,俯望着敌阵,傲然笑道:“我们营中的粮草堆积如山,无论耗多久咱们都能奉陪到底。”
索普道:“他们是在等其他三个师团到达呢,到那时,这座营盘外就会有八九万人了。”
庞克有些担忧地道:“我们只有三千多人,不知道能支援几天?”
张凤翼回头目光湛然地看着庞克,绷起唇角自信地笑道:“老兄,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们能坚持几天,而是他们能坚持几天?粮食都在我们手里,首先撑不住的肯定不会是我们!”
宫策笑咪咪地补充道:“即使交手我们也不会吃亏,这次出征没有攻取城池的任务,全军都没有攻城器械,一道麻袋垒出的简易城墙就足够让外边的伙计们吃尽苦头了。”
斐迪南搓着手掌笑道:“呵呵,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干起来吧!”
宫策捻髯笑道:“根本不用咱们动手,我们攻陷这座营盘时抓了好几千俘虏,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让他们搬麻袋垒工事。”
陶伦斯坐在马鞍上,绷着脸望着对面的辎重营。
对面除了营栏后面端着弩机静静警戒的弓弩兵之外,营区里面宛如开了锅般一片沸腾,一队队的驮马拉运的辎重车来回往复,卸下一车车装满谷粒的麻袋,再由俘虏们一层层地堆垒起来……
顿饭功夫,麻袋的高度已经齐胸。手持马鞭的军卒喝斥催促俘虏的骂声此起彼伏,几百步之外的九师团的士兵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万夫长威尔看着陶伦斯的脸色道:“大人,咱们没有攻城的家伙,这用麻袋垒工事别看简单,却坚固得很,等他们居高临下的时候,咱们就难攻了。你看是不是趁他们没垒好之前出击一下,起码阻止他们继续筑墙。”
陶伦斯默然片刻,轻声叹道:“还是等军团长大人来了再说吧!”
威尔没拖住勃雷,也没拦住张凤翼,心里担心一会攻营受阻,陶伦斯会把气发到他身上,想先撇清责任。
他张嘴还想再说,陶伦斯身旁的幕僚官悄悄扯住他,低声劝道:“大人的想法不错,不过大人有所不知,叛军手中握有大批的人质,辎重营的还好说,可军团部的有七八百人呢!这些人都是军团长大人的亲信,万一叛军杀俘报复,军团长大人怪罪下来,咱们吃罪不起。”
幕僚官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陶伦斯,见他脸上没有不豫之色,又接着道:“大人,十一师团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其中的是非难说得很,如果是编散吞并了还好说,反正是肉烂在窝里,可要把一个屡立战功的功勋部队剿灭杀光,嘿嘿,这事就是罪名大过天也难免让人背后猜疑啊,这个恶人可不能光让咱们当,其他几个师团也得沾沾手才行,否则这事将来保不定就变成师团长大人的把柄了。”
威尔听罢,打了个冷颤,立刻乖乖闭嘴了。
这边话音刚落,只后背后号角声传来,众人齐齐回头。
陶伦斯沉声道:“诸位,军团长大人率队到达了,咱们迎接军团长大人去。”
整队的哨声响起,骑兵方阵向两翼移动,一队队长枪兵、弓弩兵、刀牌手插入进来,列阵以待。西蒙在大批骑兵的簇拥下来到营前,陶伦斯带着一众官佐上前见礼,向他报告追击的情况。
听罢陶伦斯的报告,西蒙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悦地道:“这么说,除了死了三百多名被俘的官兵,那伙叛军根本没受任何损失,毫发无伤地逃进辎重营里喽?”
陶伦斯单膝跪下道:“大人,叛军拿军团部的同僚当人质,属下实在是投鼠忌器呀!要是属下紧逼太甚,恐怕那一千多名弟兄都会没命了。”
陶伦斯突然伸手指着对面营区正在垒麻袋的士兵,惊声喊道:“那是在干什么?”
他多看两眼就明白过来了,转回身盯着陶伦斯,怒道:“他妈的,你没看见叛军在垒修工事吗?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如果垒高了就不好对付了,你带着那么多骑兵,为什么不冲上前阻止?”
陶伦斯不动声色地道:“大人如果想让属下出击,属下这就组织人马冲上去。叛军的工事还没垒过一人高,现在冲过去也为时不晚!不过叛军已经杀害了三百多名扣押的弟兄,现在冲上去,剩下那些被俘弟兄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西蒙一怔,铁青着脸气冲冲地斥道:“照你说就没办法了,就任由这伙叛军为所欲为不成?”
陶伦斯鹰勾鼻子一耸,咧嘴笑道:“大人其实不必着急,这伙叛军已经被咱们死死围住,哪里也跑不了,其他几个师团的人马正在向这里赶到,叛军再变花样也飞不上天去。”
西蒙闻言脸色稍缓,悻悻地道:“话不是错,可咱们摆着这么多人马,难道眼看着叛军嚣张不成?”
“哪能呢?大人,其实咱们手中也不是无牌可打呀!”陶伦斯凑近谄笑道:“大人忘了那个阿瑟了,阿瑟在十一师团极具威望,叛军匪首张凤翼就是阿瑟的亲信下属,他们这次发动叛乱也是打着营救阿瑟的招牌煽动下面官兵的。咱们把阿瑟押到阵前,命令他劝说叛军投降,就是叛军不降,起码也会重重打击叛军的士气。”
“嗯!是个办法!”西蒙手抚着下巴思忖,“阿瑟呢,不是在你营中押着的吗?”
“属下已派人押解去了,要不了多时就到。”
就这样,两军相持起来,太阳偏西的时候,营外九师团一方起了骚动。张凤翼、宫策登上望楼眺望,只见营区外烟尘飞荡,枪刺林立,各色旗帜飘扬,几路长蛇般的行军队列正在向辎重营接近,队列蜿蜒伸展,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呐,这么多!”张凤翼与宫策还没开口,身后的阿尔文就失声惊叫起来,说话声音都打颤了。
张凤翼回头不悦地看了阿尔文一眼。
阿尔文一缩脖子,嬉皮笑脸地道:“老大,总不能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吧,俺们这样的自然不能和你比,外面铺天盖地的这么多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妮可双手抱拢身子倚在围栏上,幸灾乐祸地瞅着张凤翼,笑道:“说他不害怕那也是假的,他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张凤翼眼角一挑,板着脸道:“是!我害怕,我在硬撑,咱们马上把妮可公主送到军团长大人那里当求和的见面礼吧!军团长大人得了美女,玩得一高兴,说不定就饶了咱们呢!”
妮可野猫般一个虎扑,两手抱着张凤翼的腰部,一头顶向他,铜铸的头盔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腹部,两人的冲势不停,重重撞在望楼的围栏上。要不是张凤翼眼疾手快,死死抓牢栏杆撑住妮可,两人就要一齐摔了下去。
这一下太快了,直到两人摔倒,阿尔文与多特才“啊”的一声扑上去拉妮可的胳膊,但妮可抱着张凤翼的腰部死死不松手,张凤翼的胃部被头盔撞得疼痛难忍。
他抽着冷气,恨恨地道:“你疯了吗?咱们俩差点就掉下去摔死了。”
妮可抬起头,红着眼睛,愤愤地道:“你现在明白了?你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下次你再敢惹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说罢松开了两手,任由阿尔文与多特把她拉起来。
“老大,你消消气,她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阿尔文殷勤地在张凤翼身上乱摸。
“撞痛哪儿了?我给你揉揉。”旁边多特紧绷着嘴,一副憋不住笑的怪样。
张凤翼痛得没力气与他们斗嘴了,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妮可带下望楼。
“老大,你先歇会儿,我们就不打扰了。”阿尔文如逢大赦,与多特两个紧护着妮可屁滚尿流地下去了。
望楼上只剩下宫策与张凤翼两人,宫策忍着笑道:“别站起来了,坐着缓缓劲吧,呵呵,那丫头可够狠,用带尖的头盔撞,就差拿长矛直接戳了。”
张凤翼用手揉着胃部,苦笑道:“要不是有一层皮甲护着,这一下就是个窟窿。”
说着,他转头看向营外,道:“四个师团都到齐了,看来一场攻防战怕是免不了了。”
宫策应道:“只要工事垒好了,应付三四天的强攻还是没问题的。”
张凤翼苦笑道:“我不是怕开打,我是怕伤亡太大,与外面的师团结下死仇了。要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打仗只不过是在作秀,分化笼络、寻找同情才是咱们的主要目的。如果攻防战中伤亡太多,双方杀红了眼,咱们就是再有理也没人听了。”
宫策道:“我倒更担心阿瑟大人,西蒙他们这么长时间不发动攻势,一定是在等阿瑟大人到来。阿瑟大人如果出面喊话劝咱们投降,咱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是咱们置阿瑟大人于不顾,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张凤翼也沉默了,叹了口气道:“这事全都怪我,突袭军团部的预定目的一个也没达到,既没救出阿瑟大人,也没扣住西蒙,表面看似风光,其实白跑一趟。”
宫策连忙道:“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们吸引了陶伦斯的兵力,我们也不可能占据辎重营的。其实困难不过是前面的几天,等到外面的师团饿肚子时,咱们就好动作了。”
第十三集 第八章
“什么,阿瑟到了!快!快把他押上来。”看着对面的工事一层层垒高,西蒙早等不及了,一听到属下说阿瑟押到,赶紧召了上来。
五花大绑的阿瑟被两个军卒押了上来,才几天功夫,他仿佛老了十岁,胡须、头发斑白蓬乱的连成一团,脸上的皱纹一下多出了许多,神情憔悴不堪。
“混帐!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还不快给万夫长大人松绑!老人家为了帝国出生入死一辈子了,他老人家为帝国军效力的时候,你们这些人还没出生呢!”西蒙一拍桌案,瞪眼怒斥道。
押阿瑟上来的军卒吓得一哆嗦,连忙手忙脚乱地为阿瑟松绑。
西蒙大步迎上前,一把握着阿瑟的手,动情地叹道:“老大人,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本来我是打算请你到大营说说浑水滩战况的,都怪下面人会错了意思,我这一忙又把你的事忘了,竟让你受这么多天肮脏气。唉,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哇!真是无脸面对了,只能恳求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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