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张凤翼连忙做出暂停的手势,口中连叫:“打住,打住。”阻住她说话,接着他满面堆笑地道:“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考验考验你的肚量如何。”
看到她绷着脸盯着自己,张凤翼轻咳一声,一脸公正地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说你们师团长是因为我才生气的,要我向她赔罪,我打赌她根本不会承认是我得罪了她,也不会接受我的赔罪。如果我输了的话,愿意为你办一件事,这件事无论多么无理、无论多么荒唐我都必须去做。反之,如果你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你看这样公平吗?”
珀兰不理解张凤翼为什么要打这种必输无疑的赌,她狐疑地瞅着张凤翼,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端倪来。
张凤翼挺起胸,坦然地笑道:“怎么了,心虚了吗?要是心虚就算了,你放我回去吧,也免得你弄错了,面子上不好看。”
这可把珀兰逼到死角了,她恨恨地扬起下巴道:“谁心虚了,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要为我无条件地办一件事。”
“是赌赢了之后,如果珀兰小姐输了也要无条件的为我做一件事。”张凤翼微笑着纠正她。
※※※※
张凤翼两人一路上再没说话,很快就到了梅亚迪丝帐外。
珀兰转头道:“我进去禀报,你可别想逃跑。”
张凤翼不解地笑道:“看你说的,我还没领取赌金呢,为什么要逃跑?”
珀兰看了他一眼,转身掀帘进帐。
珀兰进来时,梅亚迪丝正用手肘支着下巴,倚在书案上发呆。她已换上了睡袍,发髻解下,长发披于肩上。
珀兰一进来就得意地道:“师团长,我把那小子押来了,他正等在帐外要向你请罪呢!”
“谁?把谁押来了?”梅亚迪丝怔然道。
“就是那个张凤翼呀!我把他从营帐里拎出来的,今天他要不向你赔罪就要他好看。嘿嘿,姐姐,我够意思吧?”珀兰笑嘻嘻地表功道。
“你说凤翼千夫长就在外面?”梅亚迪丝顿时惶急起来,“我这副样子可怎么见人哪!”连忙起身找衣服。
“姐姐,别急嘛,让他在外面等着好了,多等一会儿也死不了人的。”珀兰乐呵呵地道。
要把衣服全换好可得一阵子,还有头发呢!梅亚迪丝无奈地看着那摊衣物道:“小妹,你可害死人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呢?算了,你请凤翼大人进来吧,让客人久等太不礼貌。”
珀兰搔头迟疑地道:“这样不好吧,你还穿着睡衣呢!”
梅亚迪丝打断她道:“别说了,快请凤翼大人进来吧!”
珀兰心中有点不舒服,莫名其妙觉得对自己有一种威胁,她出帐后对张凤翼警告说:“喂,记着进帐后不许东张西望地乱看,更不许拿眼睛直盯着我们师团长。”
张凤翼笑道:“那你把我眼睛蒙上,给我找根棍子我摸黑进去好了。”
珀兰也笑了。
两人进了大帐,眼前的情景让张凤翼一呆,帐内红烛高烧,烛光使帐里气氛温馨备至,梅亚迪丝只穿着一件粉色的绸质睡袍,长发披肩,浅棕色的长发亮泽柔软,宛如匹缎。她娴静端庄地跪坐在毯子上,明亮的眼眸闪动着笑意,烛光下显得风情万种、娇慵动人。张凤翼立刻被那盈盈的眼波催眠了,痴痴地注视着她。珀兰也吃了一惊,怎么才一转身,梅亚迪丝的神情气度完全变了?
梅亚迪丝掩口轻笑,轻咳一声。
张凤翼猛然醒悟,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忙手臂横胸行了一礼,歉然地笑道:“师团长大人,属下来的太冒昧了,惊扰了大人休息。我看还是明早再来谢罪吧!”说着就想转身退出。
梅亚迪丝矜持地笑道:“现在并不晚,我也没有要休息,其实我是嫌军服太僵紧才穿成这样子的,这样更舒服一点,没想到让凤翼大人看到我这副随便的样子,是我应该道歉才是。”
张凤翼忙道:“哪里哪里,蕾大人过谦了。”
梅亚迪丝抿嘴笑道:“咱们都别客气了,凤翼大人快请坐,坐下来说话方便一些。小妹,你坐这边。”说着伸臂相让。
张凤翼退去靴子,在毯子上盘坐下来,梅亚迪丝又招呼亲兵端了三杯香茶。
待三人坐定,梅亚迪丝才凝视着他笑道:“凤翼大人,你来找我想必是有事相告吧?”
张凤翼眼瞅着珀兰笑道:“属下本想就阻击腾赫烈军的事儿向蕾大人详细请教的,不过却绝不敢深夜造访,打扰蕾大人休息,在下其实是被逼无奈,被这位珀兰小姐用刀押来的,珀兰小姐声言在下在今晚的会议上冲撞了蕾大人,惹得蕾大人心中不快,特逼在下前来向大人赔罪的。”
珀兰从张凤翼狡黠的微笑中感到了一丝不妙,她硬着头皮大声道:“对,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师团长都被你气哭了,你还不赶快向我们师团长赔礼道歉。”
“小妹,你就爱说笑,我什么时候哭了?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哭?”梅亚迪丝如水明眸漾着笑意,宽容地看着珀兰,完全不承认有这回事。
张凤翼同情地瞥了一眼珀兰,疑惑地看着梅亚迪丝,有些内疚地叹道:“不会吧,珀兰小姐说我是在今夜的会议中得罪了蕾大人,想起来,今晚属下有些话实在说得太不应该了,简直是目无上级,斡烈师团长正要治我侮慢上司之罪呢!”
“凤翼大人怎么能如此说,今晚的会议本来就是各抒己见的讨论嘛,我岂能因为凤翼大人与我意见相左就怨恨在心。再说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已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怎么能以军阶相压?”梅亚迪丝侃侃而谈,眼睛坦然地注视着张凤翼,没有丝毫躲避,纯净的近乎天真无邪。
张凤翼长松了一口气,心有戚戚地叹道:“我就说嘛,蕾大人不会如此量窄的。自你走后,我们师团三位大人又认真考虑了蕾大人的意见,态度已然大有不同。我们本来还担心蕾大人会心存芥蒂,现在看来完全是我们多虑了。”说罢看着珀兰,畅快地朗声大笑。
珀兰脸涨得通红,羞窘难当,她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就要发作。矮几下面,梅亚迪丝的玉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轻捏了捏,她抬头盯着梅亚迪丝,梅亚迪丝用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对她轻轻地摆了摆头,示意她不要发作。珀兰赌气地甩开梅亚迪丝暗中握着的手,那只手又抓住她的手,并哀求地摇了摇。她再看向梅亚迪丝,梅亚迪丝满眼恳求地盯着她,珀兰气得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张凤翼彷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小动作,兀自感叹地道:“这真是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这下好了,一天乌云赶散,咱们两军以后的合作肯定会更加默契团结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发现珀兰半晌没说话,就关切地问道:“珀兰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珀兰强装笑脸道:“是。”
张凤翼笑着对梅亚迪丝道:“蕾大人,天色不早了,误会冰释,我就不再打扰大人休息了,请恕属下告退。关于作战方略等事情,属下明日再来讨教。”
梅亚迪丝含笑道:“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我穿成这个样子不好出帐送你,小妹,你代我送送凤翼大人。”
珀兰突然忸怩地道:“师团长,我还有事要向你禀报,让他自己回去吧!”
梅亚迪丝有些不解,但还是笑道:“那多失礼呀,小妹,代我送送凤翼大人,有话回来再说也不迟,我在帐中等着你。”
珀兰为难地看了看梅亚迪丝,看实在拗不过,只有点头答应。
张凤翼笑咪咪地看着珀兰,向梅亚迪丝行了个军礼,与珀兰一前一后出了寝帐。
※※※※
两个人出了梅亚迪丝的寝帐,张凤翼也不看珀兰,迳自向外行去,珀兰也不敢乱说话,低着头在后跟着,两只手玩弄着衣襟,像个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女孩。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默默地走到白鸥师团的营区门口,珀兰实在忍不住了,心虚地小声道:“凤翼大人,已经到了营门口,我要回去了。”
“哦?要回去了吗?没忘记什么吗?”张凤翼好像在沉思中被打断,蓦然回过神说。
珀兰不敢直视张凤翼,目光躲躲闪闪地反问道:“忘记了什么?没有呀!”
张凤翼目光凝视在她脸上,含笑道:“小妹妹,别紧张,反正当时只有我们两人,无凭无据,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勉强女孩子的习惯。就这样吧,祝你今晚做个好梦。”说罢转身欲去。
“你等等!”珀兰被讲得脸上挂不住了,咬着下唇道:“好吧,算我输了,你有什么要我做的,说出来听听,先声明,这可不是无条件的,不该说的、不该做的我一律不答应,所以有些事你趁早免开尊口。”
张凤翼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走着,“若是谁都能轻易知道、得到的东西,还用打赌吗?我说过不勉强别人的,不愿做就算了,不用内心有愧。”
珀兰恨恨地跺脚道:“我凭什么内心有愧?我可是实践了诺言,你不提出要求来是你自己的事,错不在我。”
张凤翼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走回来,边走边笑道:“我就说白鸥师团的姐妹们个个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要不怎么能成为王牌师团呢?”
珀兰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少来吹捧,我可不吃这套,该帮忙的帮忙,不能帮忙的说也没用。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凤翼向左右看了看,营门口站着巡哨的士兵,营内火把、灯笼明亮,大部分的军帐都亮着灯,不时传出谈笑声。
他笑咪咪地道:“珀兰小姐,这里不方便谈话,能不能拣个清静的地方说话,你的帐篷有人吗?”
珀兰看着他,撇嘴笑道:“若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趁早别摆出来。”
张凤翼不再说话,只冲着她微笑,眼眸纯净的像个婴儿。
珀兰低头想了想道:“好吧,你跟我来。”
※※※※
张凤翼二人又回到了白鸥师团的营区,珀兰的帐篷距离梅亚迪丝的寝帐不远,只是小了许多,为了款待白鸥师团,斡烈师团长把缴获腾赫烈军的最好的帐篷拨给她们用,这些帐篷全是厚厚的羊毛毡制成,既挡风又暖和。
两个人进了帐篷,帐中挖了一个地灶,周围铺着毡毯,打扫得乾净整洁,两人脱去马靴,盘坐在毯子上。珀兰燃起了柴火,烧水烹茶。
张凤翼寒暄地笑道:“说起野外生存的本领还是腾赫烈人最拿手,咱们汉拓威人也得跟着腾赫烈人学,这几个月来,我住帐篷住得感觉自己也像个腾赫烈人了。”
珀兰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只低头弄着柴火。不知怎的,珀兰感到帐内与帐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帐外有战友与哨兵们在远近活动,她感到与张凤翼说话很率直与自然,没有别的想法。可当帐篷中只有两个人时,她就感到气氛好像变了,有了一种不同的东西,她甚至还感到一丝忐忑不安,对张凤翼有一种矜持与防备,连说话也都不再敢理直气壮了。
张凤翼盘腿坐在柴火边伸手烤火,丝毫没察觉这种变化,也彷佛忘了来干什么了,一副随遇而安的架式,口中笑问道:“珀兰小姐,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你们师团的朋友全是女的,你们师团真的全是女兵吗?”
珀兰自豪地笑道:“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能战斗的女将毕竟不多,我们师团绝大部分还是男的,只有我们师团长与苏婷万夫长以及我们这些亲卫队是女兵,加起来不过二百多名。”
张凤翼恍然笑道:“我说呢,如果全是女兵,靠谁来上阵杀敌呀!”
珀兰瞪大双眼道:“你怎么能这样讲,我们女营可是经过重重筛选组成的,苏婷万夫长与师团长亲自主持操练,战斗力是我们师团最强的,就拿我来说吧,我们师团长的那些千夫长们无一不是我手下败将,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切磋切磋。”说罢挑衅地看着他,言下之意张凤翼的下场也一定和那些千夫长们一样。
张凤翼赶忙笑道:“我信、我信。”接着又颇有感慨地道:“其实在你们师团当差最好了,不仅待遇好,还能天天充满好心情,我真后悔没到你们师团来。”
“和好心情有什么相干?”珀兰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然啦,每天眼中看到的都是珀兰小姐这样的大美女,能不养眼吗?能不心旷神怡吗?能不心情舒畅吗?”张凤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贫嘴!净瞎说。”珀兰笑骂着低下头拨火,火光融融,珀兰的俏脸也映成了红色。
过了一会儿,珀兰抬起头看着他道:“我们是甲类师团,可不是谁想进就进得了的。如果你想到我们师团来,我倒是可以帮你向师团长说说,职位一定不会比现在低。”
“我嘛,懒散惯了,当兵不过是混口饭吃,不定哪天就当逃兵了,丙类师团很少打仗,正适合我这种人混日子,还是不要给你们师团长添麻烦了。”张凤翼打了个哈欠道。
“你这种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