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回营开始干吧,说心里话,姬雅姐姐,一看你那迷人的笑容,我就感到活力倍增,忍不住地想干点什么发泄发泄精力。”张凤翼痴迷地凑近了她道。
姬雅根本没听出张凤翼话中的双关之意,格格地笑道:“别贫嘴了,有二十多架帐篷等着你拆呢,保你发泄的筋疲力尽,快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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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酡日坠入西天,天边残云如火,燃烧的大地也仿佛泛起红光。在日落方向,远远地腾起灰蒙蒙的烟尘,尘雾中映射出兵器锋刃的凛凛寒光,接着一队队挥刀纵马的骑兵从马蹄扬起的尘雾中现出身影,像一道道蜿蜒的长蛇向青黄岭伸来。
不一会儿,附近岭脊高地上竖起了猎猎的旗帜,先头部队控制了所有的制高点,一股股斥候分队过梳子般彻底搜索了附近的地面,不时看到两人一组的传令兵们打马向后方疾驰而去……
主力部队隆隆的马蹄声宛如天边云里隐隐滚动的闷雷,身穿黑色铁甲的腾赫烈骑兵漫天铺地的向青黄岭压来,闪亮高挑的枪刺反射着残阳的血光,泛起的尘沙遮天蔽日,将水池边争食的兀鹫纷纷惊起,天空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惊起的兀鹫扇动着翅膀,成群的在空中盘旋飞舞着,发出难听的枭鸣,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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髡屠汗的座车是一驾由十六匹壮马拉动的四轮马车,车厢宽大,像座移动的小房子,厢顶插着一大束孔雀翎,四角挂着彩色琉璃风灯,车厢外壁描画着精美的鹿王转生的神仙故事。此刻这驾华丽的马车停在青黄岭的山脊上,马车周围簇拥着几十名身披各色铠甲的参随将校,再外层是如林的旗幡与玄甲骑兵。山风将军旗与将士们身上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山脊上肃立的骑兵们却仿佛凝固的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宽大的车厢此时正微微摇晃着,从车厢里传来年轻女子喘息的求饶声,“求求你,大汗,别再继续了,车都停好一会儿了,外面好多人等着你发令呢!”
“急什么,让他们等着去吧!小心肝儿,发骚的是你,喊停的也是你。把本汗弄得不上不下的正难搔时就想撒手不管了?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泄了这注再说。”
“嗯哼,老爷,求你轻着点,让外面将军们听见不好。”
“哈哈,他们又不是没操过女人,让他们听听也好。大汗我最喜欢听你颤声叫唤,你好好侍候着,若叫出大汗的尿来,大汗重重有赏。”
伴随着喘息声与淫嘶,车厢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不堪承受车内的耸动,车下的轮轴被摇得吱呀作响。
好一会,车厢内的动静渐渐缓了下来,最后终于停止了。又过了一会,车门打开,那蛤蟆般大腹便便的髡屠汗蹒跚地跨出车厢,左右卫兵立刻搬来一张虎皮座椅。髡屠汗摆摆手示意卫兵退下,他心情舒畅地伸动着胳膊,双手叉腰,甩动着松软下垂的肚子,走到岩边向下俯瞰。
明镜般的湖泊里浮满了浸泡的发黑的尸体,天空中盘旋着黑云般的兀鹫,刚劲的山风迎面拂来,髡屠汗用力耸了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轻闭双眼,体味着那空气中弥漫着的尸身腐烂的腥臭。
好半天,他徐徐吐出胸腔中的那口气,咧嘴笑道:“如此浓烈的气味,恐怕全袤远的兀鹫都闻到了吧!阿撒兹勒!”
“在,大汗请吩咐。”身后一位身材高瘦的将军俯首谦恭地应道,他身披熊皮大氅,一走动身上的锁子甲哗哗作响。
“阿撒兹勒,这种场面你见过吗?”髡屠汗仿佛很高兴,蛤蟆般的大嘴咧到耳边。
“回大汗,卑职在草原上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兀鹫同时集结在一起。”阿撒兹勒恭敬地道。
“阿撒兹勒,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兀鹫吗?”髡屠汗显得更高兴了,嗤嗤地笑着,凸出的肿眼泡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像个找到称心玩具的孩子。
“回大汗,臣也在暗自纳闷,说起来比这更惨烈的战场臣也见过,却从未出现这种景况。”
“是因为这气味呀,只有把足够多的尸体丢在水里,让整池的水发臭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光是死一些人是引不来这么多鸟的。阿撒兹勒,这伙汉拓威朋友为了向咱们示威可是很花了些心思哟,这么有趣的朋友,咱们要不好好会一会就太可惜了。”髡屠汗看着山下咧嘴笑道,眼中泛出着狂热的杀意,“阿撒兹勒,可找到点什么没有?”
“汉拓威军是在岭东的沙漠里扎的营,从灶的数量与营的规模看大概一万人左右。他们有很多马,撤退的时间并不长,可能中午才离开,从蹄印看他们出了岭直向东南阔连海子方向走了。”阿撒兹勒躬身答道。
“看来咱们得运动运动了,阿撒兹勒,这伙朋友机灵着呢!”
阿撒兹勒有些迟疑地道:“大汗,敌军掳获了塔赫勒喀的马匹,他们撤退的路上都是蹄印与车痕……
“阿撒兹勒,你想说什么?是说雅库特人的战马跑不过汉拓威骑兵吗?”髡屠汗的嘴角垂了下来。
阿撒兹勒脸色一变,赶紧俯首道:“大汗明察,将士们已经两天两夜没下马了,都已疲累不堪,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追上汉拓威军也不宜作战啊!”
髡屠汗不说话了,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缓声道:“我知道大家很疲惫,可要是现在停下来,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阿撒兹勒,别老想着那些马蹄印,多想想那些装满辎重的大车,那些大车一天怎么也走不了一百帕拉桑的,只差半天的路程,他们是绝对跑不脱的!!”
阿撒兹勒不敢再说别的,再次俯首道:“大汗英明,属下这就传令各部整队继续向西南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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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干活儿能不能利索点,照你这种磨蹭劲儿,咱们一夜也别想把帐篷搭好。”姬雅甩动着马鞭不耐烦地道。
张凤翼一手持锤,一手扶着木楔抬头笑道:“要想快点还不容易,姬雅小姐也下手帮忙不就行了,有发脾气的功夫也能钉上几根木楔了。”
姬雅负手笑道:“我倒是想帮你,不过就怕我们师团长看见了要不高兴,她吩咐过的,你必须一个人搭好五架帐篷,这是军令,知道吗?仆兵阁下。”
张凤翼看了看远处的梅亚迪丝,她正站在一个高坡上背对着他们向下俯视,珀兰跟在她身旁,正偷眼向这边看。两天前雅库特人曾在这个地方宿营,坡地上留下了一堆堆造饭的篝火痕迹。
张凤翼转头向姬雅笑道:“我倒没什么,反正还得做饭、喂马,一大堆活儿等着我干,睡觉前是别想闲着了,我只是替姬雅姐姐你抱不平,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到了宿营地不但不能休息,还得监视着我这个仆兵干活,真是天理何在?”
姬雅撇嘴笑道:“噢?是吗?我倒没觉得,反正眼前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
“噢?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张凤翼东张西望地转头左右寻找。
“别装糊涂,就是你呀!”姬雅眼中漾出戏谑的笑意。
“我?怎么可能,有没有搞错?”张凤翼睁大眼睛道:“我现在既不用在敌军的日夜追击下疲于奔命的行军,又有姬雅小姐这个又靓又嗲的美女整天陪在身边,整个十一师团包括斡烈大人都没我这样幸运呢,告诉你吧,夜里做梦时我都会笑醒过来。”
姬雅格格地笑起来了,睨视着他道:“她们都说你在十一师团是个角色,我看你八成就是靠了这副巧嘴才当上千夫长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从没见过一个辎重师团的士兵连行李都捆不好的,真难相信这样的人还能由士兵升到千夫长。说实话,你的手要有嘴巴一半灵活我也不会催你了。”
张凤翼抱赧地笑道:“我干活儿是差点儿,没办法,都怪我升官太快,还没把士兵的手艺学全就开始有亲兵替我料理一切了。”
姬雅笑得直不起腰来,纤手指着他说:“拜托饶了我吧,真受不了你的牛皮了,头一回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姬雅!”珀兰突然出现在姬雅身后。
姬雅赶紧止住笑,立正行礼道:“队长!”
珀兰板着脸道:“这个人跟我取水去,你找其他人搭帐篷。”说罢看也不看张凤翼,转身离去。
“是!”姬雅应道。
张凤翼跟在珀兰身后,临走时向姬雅眨眨眼睛,撇嘴一笑。
第四集 第四章
张凤翼拎了十多个牛皮水袋,两个人一前一后渐渐行离了营地,路上珀兰闷头走路,理也不理他。
张凤翼看看左右无人,紧走两步,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亲昵地道:“嗨!怎么不说话,这几天你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咱俩是从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别碰我!”珀兰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
张凤翼偏头观察着她的脸色呵呵笑道:“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惹咱们大小姐生气了?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你早就被那妮子迷的找不到北了,还有空儿管我生气不生气?”珀兰不屑地嗤道,她故意不睬他,仰着头看天,樱唇嘟得老高。
“你是说姬雅吗?嗐!你和她较什么劲儿?”张凤翼代她不值地道:“你们师团长派她当监工,监视我干活儿,你也知道,她现在正管着我,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要想偷点闲儿,只有敷衍她一下,这和咱们的关系根本就是两回事嘛!”
“呸!什么咱们的关系?咱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可别想歪了。”珀兰转头盯着他大声纠正道。张凤翼涎脸笑道:“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准确地说咱们是单相思的关系,是在下对珀兰小姐倾慕不已,珀兰小姐却对在下不屑一顾。”
珀兰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嘴角抿起,隐隐露出笑意,“谁稀罕你倾慕了,死缠着人家,烦都烦死了。”
张凤翼突然仰天叹道:“唉,我真同情你们,摊上梅亚迪丝那种上级也真够倒霉的!”
“那是你有偏见!梅亚迪丝对所有人都是推心置腹、热诚相待。”珀兰不以为然地道:“当然像你这种处处与我们做对、玩阴谋诡计的家伙,是没资格得到友善对待的。”
张凤翼苦笑道:“好好,看来我在珀兰小姐这儿是得不到同情了。不过你发现没有,你们师团长这些天从没笑过,天天绷着脸,好像人人都欠她三百个金币似的,我打赌她不到三十岁,脸上就会长皱纹。”
“她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乱咒我们师团长。”珀兰打断他道。
张凤翼一脸神秘地笑道:“你是她的侍卫长,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珀兰站住脚,闪亮的眼眸凝视着他,嘴上虽没说话,脸上却一副关注的表情。
张凤翼微扬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珀兰立刻扬起尖俏的下颏赌气道:“我是不会去求别人的,不想告诉我就别说。”
张凤翼马上转回笑脸,“只是测试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想听,干嘛生气嘛!”
他接着又眯着眼笑道:“你看咱们每天都在腾赫烈军前一天留下的营地扎营,你们师团长总是在营地四处勘察,其实她这是在通过帐篷与灶炕的痕迹推算敌军的规模。当时在青黄岭那会儿她非要主张固守与敌人交战,这会儿看到敌人留下的那么多灶炕,立刻感到心中没把握了。”
“七万骑兵哪,可不是一口气就能吹走的,她现在是一会儿担心十一师团没到那兀河边就被腾赫烈军追上了,一会儿又担心咱们不能顺利与师团主力会合及时赶上腾赫烈军,一会儿又怕十一师团撑不住先被腾赫烈军消灭了,再转身回攻白鸥师团。嘿嘿,四万对七万,这可是高难度动作,时机得把握得恰到好处才有希望赢。”
珀兰皱眉问道:“你既然知道,可有什么好法子帮帮她?”
张凤翼撇嘴格格笑道:“咱们赌注已经押上了,腾赫烈军也跟进了,输赢一翻两瞪眼,没翻牌之前只有心里煎熬着,这种事谁也帮不了,最好自己别知道内情,一知道难免跟着担惊受怕。”
珀兰轻咬着嘴唇道:“可不是,你这一说我也担心起来了。我们师团长才那么年轻,就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嗨,管她干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你该担心咱们俩,那兀河边肯定要血流成河,说不定你我都过不了这道坎。”张凤翼注视着她道:“咱们得为自己想想,不是吗?”
珀兰紧张起来,盯着他道:“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咱们可都是帝国军人,我是宁死也不会当逃兵的。”
“是吗?”张凤翼手抚着下巴不置可否地道。
“是的,”珀兰肯定地补充道:“我们瑟曼家族的先祖曾追随查克诺雷斯大帝创立汉拓威帝国,历代先祖中册封了数不清的帝国骑士,阿尔弗雷德一世曾称赞先祖勃伯巴罗公爵‘生为栋梁、死为国殇’,我虽是女子,也不能让父兄丢脸,大敌当前,唯死而已。”
张凤翼盯着她的脸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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