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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娜塔莉突然一脸揶揄地对珀兰笑道:“珀兰姐姐,你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吗?”珀兰窘迫地答道:“为什么问我?我怎知道他去了哪里。”
“咦?不是他同你一起打水去了吗?难道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娜塔莉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珀兰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装作漠不关心的说道:“回是回来了,我怎知他取水后又去了哪里,娜塔莉,你没事问他做什么,他在不在这儿又有什么关系?”说罢,心里不禁为自己的从容应答感到满意。
“哎呀!珀兰姐姐你好狠心呀!打水的时候还手拉着手好亲密的说笑呢!这会儿竟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好半天没看到心上人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吗?”娜塔莉演戏般故作天真地说道,还没说完便先“格格”地笑出声来。
女孩子们一片哄笑,场面立时乱了起来。
珀兰羞得耳根发热,再也憋不住了,一下跃起身道:“烂舌头的娜塔莉,敢耍我!看我不把你的小嘴撕碎。”
娜塔莉站起来就跑,边跑边夸张地叫道:“仆兵哥哥,珀兰姐姐欺侮人啦!快来主持公道呀!”
周围的女孩子们有的笑得捂着肚子喊疼,有的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为娜塔莉加油助威。正在场面混乱的时候,“吱——”坡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哨声,声音很短促,好像声音才响了个开头就被人卡住了。
那是哨位的方向,梅亚迪丝立刻站起身来,夜色中坡顶光秃秃的,不见了哨兵侍立的身影。
“有警!拿起武器备战。”梅亚迪丝脆声喊道。
女兵们纷纷跑向帐篷挑拣武器,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随着“呵呵”的呼哨声,大群跃马扬刀的腾赫烈骑兵在坡顶上现出身影,人数怕有梅亚迪丝的禁卫队十倍还多,剽悍的骑兵们挥舞着弯刀居高临下向营地冲来……
此时,梅亚迪丝手持长剑镇定地喊道:“一二小队列环形队列,第三队居中用弓箭攻击,第四队为预备队,替补一二小队伤亡,大家缩小圈子,死守位置。”
女兵们迅捷有序的站好位置,霎时间,一个防守严密的环形队列布好。
梅亚迪丝看到队列中的姬雅,拉住她问道:“姬雅,张凤翼放马去了多长时间?”
姬雅急得要哭出来,“大人,他可能把战马赶到南面了,我这就去寻他,死也要把战马带回来。”
“不要去了!现在无论如何也是冲不出去的,脱离队列只有送死而已。咱们还是专心应战吧!”梅亚迪丝观察着迎面冲来的骑兵淡淡地道。
腾赫烈骑兵越驰越近了,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滚滚的马蹄声像战鼓一般擂动着每个人的神经,队列内圈的珀兰首先挥臂掷出标枪,标枪呈弧线在空中划过,一枪透过冲在最前面的骑手,中枪的敌兵松掉弯刀,惨叫着捧着胸口从马头滚过,这边白鸥师团的战士们一片欢呼。
队列中珀兰高喊道:“弓弩手,开射!”
松弦声“铮铮”的响起,羽箭如飞蠓般向骑兵们袭去。前面的骑手成排的从马上栽倒,后面的骑手则毫不停顿的跃过尸体向前冲去。没前冲几十步,又一轮羽箭迎面扑来……
骑兵们冲到了步兵队列的面前时,弓箭手们已发射了三轮弩箭,阵前的空地上参差躺满了中箭的骑兵,阵列外围的长矛手迎着敌骑高扬起长矛,喊杀声响起,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
射下的大雁肥硕多肉,足够饱餐一顿了。张凤翼心情好到了极点,他哼着小调,用小刀将雁毛与内脏清理干净,在雁身内外涂上孜然与盐末,插在斩马刀上腌渍一会儿,又寻来几根枯死的灌木,点起一堆火,把腌好的雁儿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油脂流出,肉香四溢,张凤翼割下一小条放入口中尝尝,立刻闭目陶醉地叹道:“唉——好口福!好口福呀!给个神仙也不换!”正要举刀再割,坡下的马群突然不安的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张凤翼纳闷地站起身子探头向坡下望去,耳听脑后风声陡起,身后的灌木中猛然扑出几道黑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五六条大汉结结实实地压翻在地,四周人影幢幢,十多名持刀张弓的大汉从远处的草丛站起身来。
一个压在张凤翼身上的汉子兴奋得向远处挥手高声喊道:“队长,得手——啊——”还没说完,身下传来利刃贯腹的惨叫声,身下有人惊喊——
“小心他的匕首!”、“剁他的手!”……
远处的武士看到情况陡变,急向这里冲来,可是已然迟了。
张凤翼像条遍身黏滑的大鱼,缠身扭打中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压在他上面的两个大汉企图去捉他握割肉刀的右手,被张凤翼一刀插在一人的胁下,那人像被划破的水袋一样瘪下来。
他毫不迟疑,干净俐落地拔刀反腕一割,在另一人的颈侧划过,黏腥的液体飞溅出来,第三人惊呼着跃起躲开,张凤翼手腕轻陡,刃尖只一晃,匕首在那人肚皮上划了个“Z”字,红白之腑脏流了一地。
剩下两人再不敢与他近身,恐惧地向两边跃开。张凤翼如影随形,身子紧贴着一人揉身而进,右手挺匕一搠,对手心窝已被匕首洞穿,中匕那人闷哼一声,拔出一半的腰刀跌落在地上,尸身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穆拉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转眼间变成了尸体,却不及赶去相救。他急切地对还活着的那人喊道:“快捡走弓箭!千万别让他拿到弓箭。”
张凤翼此刻全身如浴血一般,听了穆拉比的叫喊,他转头龇牙笑着把手中的匕首一晃。那唯一的幸存者早被他凌厉的出手吓得亡魂皆冒,意志彻底崩溃了,哪里还敢捡弓箭,他失控地哭叫着扔掉手中的斩马刀,连滚带爬的逃下山坡。
穆拉比看到这场景气得咬牙道:“窝囊废!开弓,给我射死他!”
十几人一齐拉动弓弦,空中响起“嗤嗤”的羽箭破风之声,张凤翼早轻灵地跃起向侧方扑倒,十多枝雕翎箭在身后划过,他落地后一个翻滚从地上站起,从容地捡起自己的长弓、箭壶和斩马刀,冲着穆拉比粲然一笑,转身没入灌木丛中,消失了踪影。
十几个人站在草丛中面面相觑,都感到浑身透着寒意,要不是四具尸体摆在眼前,真不敢相信一个人杀人能如此干净利索。
好一会儿,穆拉比突然气急败坏地挥刀喝道:“排成一线,给我搜!灌木丛就这么大,看这厮能飞上天去!”
一伙人手持着刀剑警戒地向坡顶移动,灌木丛只有稀疏的一小片,根本藏不住人,搜了一遍,连根毛发也没找到,手下们停止了寻找,都拿眼看着穆拉比,穆拉比站在山头四望,心中也没了主意,难道自己这四个手下就白死了不成?
突然,他看到了坡下啃草吃的马群,立刻用战刀指着坡下道:“咱们下去把马牵走,看这小子能逃多远。”
听到不用再去搜索,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那人动作快得像鬼魅一般,搜不到还好,如真搜到了,还不定得陪葬多少人呢!
一伙人小心翼翼地向马群接近,突然一匹健马长嘶一声,跃蹄奔驰起来,张凤翼奇迹般从马鞍后冒了出来,他长笑一声,“啪”的一声响亮地甩动长鞭,马群跟着动了起来。
“不好!咱们的马,别让他把咱们的马也带走了!”穆拉比恍然醒悟,当先跑起来。部下们也反应过来,在草原上没了坐骑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群人拼命向驻马的地方跑去。可再快也赶不上战马快,奔驰的马群如旋风一般,向穆拉比他们来的方向驰去,转瞬间跑出了半帕拉桑。
十多匹散开缰绳的战马正在草地上安静的吃草,两个看守的士兵纳闷地站起身,不明白怎么会多出这么些马来,“啪啪”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来,抽得两人在地上抱头打滚,一个人挣扎着站起来,拔出佩刀,那牧马的长鞭如灵蛇般卷住持刀的手腕,鞭梢颤动,把那人身子抡起,远远地甩出,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佩刀早不知丢到何方了。轻松料理了两个看守马匹的士兵,长鞭接着“啪啪”连响,穆拉比他们的二十多匹战马嘶鸣着、被催动起来,加入进了奔驰而过的马群。
等穆拉比带着这十几个部下跑到驻马的地方,马群早已去远了,草地上空荡荡的,两个看马的士兵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痛,穆拉比跑得眼前发黑,喘着粗气弯腰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听着远方传来示威般响亮的鞭声,穆拉比气得吐血,恨不得找块石头磕死。
他一撑胳膊跃起身,马靴对着两个看马的士兵没头没脸的乱踢,咆哮地喊道:“饭桶!饭桶!全他妈的是没用的饭桶!!”
※※※※
冲锋过后,五十多具尸体被留在了环形阵的外围,白鸥师团的伤员被抬入环形阵中,能动弹的腾赫烈伤兵企图爬回自己的一方,被弓箭手们重新钉在了地上。
梅亚迪丝命令五名战士手持盾牌出阵去牵散落在阵前的战马,对方随即发射了一轮弓箭,战士们狼狈地退了回来,所有阵前的战马都被射杀了,双方陷入了僵持。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天上堆压起黑云,遮住了星星与月亮,大地一片阴霾,伸手不见五指。
珀兰用袖子擦拭着颊上的血渍,冲梅亚迪丝撇嘴笑道:“姐姐,不管能不能捱过今夜,起码现在已经赚回本钱了。”
梅亚迪丝观察着对面,头也不转地道:“刚才牺牲了多少姐妹?”
“三十七个。”珀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大声道,却掩不住声音的颤抖,“咱们虽然没有重盾与拒马枪,可有夜色保护,管叫再多的敌人也讨不了好去!”
梅亚迪丝手持长弓凝视着前方的黑暗,淡然道:“敌人比咱们多几倍,硬拼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有战马更是别想摆脱敌人。珀兰,咱们只能战死,绝不能被敌人俘虏,若我负伤无力自裁时,你要帮我,别让我受辱于敌。”
珀兰冲动地说:“姐姐,别那么想,形势并非无法挽救,只要张凤翼没被他们截住,我们就还有一丝希望。”
“他嘛——”梅亚迪丝抬头若有所思地道:“若赶回来也是凶多吉少,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冲过敌人拦截,把战马带进来。与其被敌人截住杀死,还不如逃得一命,把咱们阵亡的消息传出去,也好使苏婷有所准备。”
珀兰泪水盈眶,挥动着弯刀喊道:“姐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指挥整个师团作战呢!怎能栽在这种小阵仗里!放心吧姐姐,珀兰会拼死保护姐姐周全的。”
此时对面又响起了滚滚的马蹄声,珀兰精神一振,辨别着马蹄的方向,握拳笃定地道:“师团长,他们硬冲不行,要靠近了骑射!”
梅亚迪丝嘴角牵动,淡然蔑笑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展开对射,射箭可是我们最拿手的!”
马蹄声接近了,敌骑果然没有直接冲出来,而是沿着白鸥师团队列的外沿几十步远奔驰,暗夜中响起“嗤嗤”的羽箭破空之声。
珀兰高叫道:“全体避箭。”
外层的轻盾上响起一阵箭头入盾的“夺夺”声,仿佛急雨打过。几名不幸被射中的女兵痛叫着倒地,被队友拉入环形阵的内圈。
箭雨持续了一阵,稀疏了下来,珀兰这边又下令道:“弓弩手,回射!”
内圈的弓弩兵们端着弓弩向马蹄声密集处发射回击,黑夜中传来中箭落马的惨叫倒地声与惊马的嘶鸣。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是零乱的马蹄声,珀兰焦虑地道:“师团长,敌人把我们包围了,这样摸黑对射,敌人目标分散,咱们集中固定,最终吃亏的是咱们。不如集中一点突击吧,好过这样慢慢地熬死!”
梅亚迪丝正开弓还击,头也不转地断然道:“不行,敌人人多势重,又有战马的优势,咱们这样严守阵列还能多坚持一会儿,一旦陷入混战我们就全都完了。”
“咱们要是也有战马就好了,该死!为什么天都黑了还要让他出去牧马!”想起张凤翼,珀兰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师团长,他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肯定是被敌人截住了!”
梅亚迪丝引弓张箭地凝视着漆黑的暗夜,珀兰没有发觉,当她如此说时,梅亚迪丝妩媚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目光闪烁着落寞与黯然。
※※※※
其实张凤翼此刻离梅亚迪丝她们不过几十步远,正混在腾赫烈军的骑兵圈子里围着她们打转,寻找机会与战友会合。
他的身躯随着战马奔驰的节奏起伏着,感到后方马蹄声距离稍有拉开,蓦地一个转身,弓弦响处,身后二十步远一名正在向内开弓的骑手惨叫一声栽下马去。由于黑夜的掩护,身前身后的腾赫烈骑兵们想当然的认为倒下的战友是被包围圈里的敌人射杀的。
看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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