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岳文骧本是饱受屈辱之下,愤怒攻心,已将昏死过去。
几个大汉一挺身,奇痒奇痛立止,被二女熟悉的哭声一叫,他就矍然睁开无神的眼睛,目睹此情此景,也是心中一酸,鼻中更酸,惨然一叹,也流下英雄泪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皆缘未到伤心处!
老怪本已暴怒,略一沉吟,忽然吓吓阴笑道:“小子!你服了么?乖乖求饶,老夫既往不究,为你破例收回成命,连两个女娃也仍可归你。”
岳文骧紧剉刚牙,目保餮蠼校骸袄显簦≡牢逆鞴恚脖剜⒛阒猓笳煞蛩烙泻尉澹 ?br /> 声未罢,老怪大怒,拍桌大喝:“小狗至死不悟!快给我下手收拾。”
那四个壮汉立时如鹰抓燕雀似的把二女抓起,摔出丈许外一齐动手,就要对岳文骧下毒手……
岳文骧厉声大叫:“翠娥姊姊……瑶妹妹……原谅我今生对你们不住……来世再见吧……”
老怪连连拍桌,喝命火速动手!
二女忽然不约而同的向老怪跪下叫道:“要杀可以先杀我们。”
老怪哈哈大笑道:“丫头不懂事!岳小子自己找死,如何怪得老夫?这小狗没有良心,连你两个,他都宁死也不要你们!只要你们能叫这小狗向老夫降服,老夫岂好杀人哉?不但收他为徒,连你二人也可以拜在这位公主门下,只要小子听话,老夫还可成全你们的好事!否则,哼……”
二女知道绝望了……
她俩当然知道岳文骧的个性,绝不会向老怪丧志屈节,眼看心爱情郎就遭惨死,柔肠寸断,不禁伤心欲绝,哭倒在地。
猛听沈一飞大喝:“两个臭丫头,哭甚么丧?岳小狗还没死呢!哭甚么?小狗死了!二爷收下你们,保证比这小狗强过百倍!无窃享受,无比快活,眉开眼笑哩。”
说着,人已离座而起,向二女逼近,似要伸手把二女抓出大殿!
老怪也大笑道:“老二也说得不错!两个丫头,乖乖的听话!好处多的是,老夫叫沈老二好好对你们,不欺侮你们就是。”
沈一飞刚把二女一手一个,拉了起来,已被二女劈面吐了满面香沫,还要咬他的手,气得沈一飞猛的一摔,把二女摔了一个屁股,顿跌翻在地。
沈一飞大骂:“臭货!等下二爷叫你们好受……我把这小狗收拾给你们看好了。”
说着,把四个大汉开,夺过一个大汉手中的银针,一把抓住岳文骧的那话儿,就要……
两声悲叫,二女已拚命滚了过来!
猛听“百花公主”娇滴滴的荡笑道:“沈二爷!你好狠呀,对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奴家看得不顺眼!你师父不是叫两个姑娘劝这小子么?还没有开口,你怎么用强?莫非妒忌那小子做你的师弟?还是眼中没有师父?”
声未罢,赤面老怪已拍桌大声喝住沈一飞,沈一飞颓然缩手!
也不念他是有意?抑无意?手虽摆回,岳文骧的那话儿已皮破血出,成了血流标杆。
“百花公主”那双媚眼,更是似乎可挤出水来,瞟着岳文骧鲜血淋漓的东西,微咬银牙,花容上起了奇异的色形。
老怪喝道:“两个丫头,听到没有?公主为你们说情了!还不快说?真的不听话,等老夫一掌劈了这小狗,你们再哭也不迟。
”说着,霍地起身来。
南宫姑娘明眸一转,便俯在岳文骧身边,附着岳文骧的左耳,即即浓浓的低语着,倒很像恩爱夫妻,并枕附耳,喁喁腻语情话。
可惜,气氛不同,情趣各异,无异生死取决於此刻。
原来,南宫姑娘到底是女孩子,缺乏英雄毫气和勇气,尽管她明邪正,知善恶,平时也是巾帼红粉,不让鬚眉,有英雄肝胆,可是,一到了涉及死亡……而且是自己的心爱的人时,便儿女情长,露出女孩子与天性俱来的弱点……偏狭、自私、小气、贪生怕死,不惜忍辱求全,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甘受委曲,以换取心爱的人好感。
因为,女人把爱情视作生命,高於一切……包括正义、良知……
她深爱岳文骧,当岳文骧生死呼吸之间,而转捩点又关键在与她有关系之时,儿女私情掩盖了正义、公理!
连葛瑶姑也如此——不过她尚不脱天真稚气,世情不及南宫翠娥成熟,性情也较刚烈。
这时,如果能挽救岳文骧的性命,她也可以牺牲的——甚至为岳文骧献出生命……
南宫姑娘附在岳文骧耳边细语,即是要岳文骧暂受一下委曲,大丈夫能屈能伸,兵不厌诈,不妨先答应赤面老怪,作缓兵之计,一则等彼援兵来助,二则可以留得有用之身,伺机脱身,到时再报仇雪耻,消恨洗辱也不迟。
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聪明如南宫姑娘,也当面临心爱的人死亡关头之际,想为了活着而不顾一切,忍辱负重下来,这不能怪她,谁叫她是女孩子?
她却不知,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在於舍生取义,捐躯成仁,这种生死关头,正是看一个人的品德操守之时,一念之间,可留香千古,也可遗臭万年。
试问,以岳文骧的身分,他是武林北斗,侠义道共仰的“神州双奇”亲传弟子,又是武林同辈中的翘楚,脱颖而出,秀出群伦,已赢得侠名远震和“神州追魂”的贺号。
也即是,岳文骧已扬名立万了,也即是成名了,正是武林道闯江湖,出道扬名的最要紧关头,以他现在在中原武林心目中的分量,就他一身系中原武林安危也不为过。
如果,他向赤面老怪一输了口,则不论以后如何?难逃今生怕死,有亏节操的污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也即是辱及“神州双奇”的清望威名。
也即是自毁了他自己已成之名望。
也即是玷污了侠义道的清白。
还是为名而生?仰是为名而死?全在一念间的抉择了!
人有生必有死,死有重於泰山,有轻若鸿毛,如果岳文骧忍辱偷生,答允的依赤面老怪门下,人虽活着,难洗污名!反之,不屈而死,却能得到武林称颂……
第二十八回
重友急飞援 毒蝶伤人 狂蜂盖地
临危来高士 阎罗遭厄 神鸟垂天
南宫姑娘虽如此婉劝,内心也是沉痛、惭愧的!
但是,她不愿岳文骧就此惨死,她认为好死不如恶活,她紧张得娇躯抖颤,泪随语下,充满了紧张、恐惧、愤怒的综合……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起——都在岳文骧惨白的面上,等待他开口如何说?
也等於他自己宣判自己的生与死。
只见他惨白憔悴的脸色连变,不住的涌现一瞥百幻的线条——可见他心情的激动,但算不眩樱渎送纯嗪头吲词堑币桓鋈诵闹凶髦卮缶龆ㄊ保俑薪患拇碜郾浠?br /> 蓦地,他一阵急剧的连连摇头,表示他不愿听她的话,也不愿听下去!
葛姑娘的神色也在急剧的变化着,眼光只在岳文骧面上转。
南宫姑娘焦急的,莫可如何的伏在他铁肩上,泪如雨下,作无声的暗泣,伤心付之一恸!
蓦地,岳文骧发出竭力换气说出的声音:“姓乜的,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么?”
赤面老怪疾声道:“只要你先答应,老夫甚么也可答应你。”
南宫姑娘蓦地抬头螓首,泪眼轻翻中,由绝望而射出希望,不,实是切盼,企求的眼光。
岳文骧一字一句,吃力的大声道:“请你放走南宫姑娘和葛姑娘。”
赤面老怪“哼”了一声道:“为甚么?你自己还没答应呢?”
岳文骧张目道:“因为她二人是我的妻……”
赤面老怪道:“只要你答应,老夫可以答应你。”
岳文骧大声道:“请立即快马送她二人下山,岳文骧万死不辞。
”
老怪沉声道:“你已答允依老夫门下了?”
岳文骧惨笑道:“我尚未答应。”
老怪冷笑一声:“那老夫也未答应!先管你自己,少管别人,自身难保,安能管身后之事?”
葛瑶姑尖叫道:“骧哥哥!要走,我们一同走!要死,我们一同死!我不会离开你的!”
岳文骧厉声道:“瑶妹,你要听我的话!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勿以我为念。”
瑶姑娘泪如雨,泣不成声。
岳文骧大喝道:“我不喜欢流泪的女孩子。”
南宫姑娘悲声道:“骧弟弟!你真不念我与瑶妹么?”
岳文骧双目圆睁,沉忧的大喝:“我爱你们,也爱我自己,更爱我师门威名和武林道义!如果,姊姊和瑶妹真个爱我,是岳文骧的妻子,就不能陷我不义,我一死,必有人为我报仇。”
声未罢,老怪大喝:“恐怕由不得你们!哼!三条小命,决於老夫一句话!小狗如此可恶,遗言到此为止,给老夫把这两个女娃子抓出去。”
阶下暴雷似的大喏,立时,捻出两个红衣大汉!
沈一飞挺身疾出,把二女一手一个扣住脉门,向赤面老怪躬身道:“小狗该死,这两个女贱婢恋奸情热,恐出岔子(怕她俩自戕)弟子愿负监视之责。”
赤面老怪笑道:“你喜欢,赏给你好了。”
沈一飞大喜谢赏!
二女本就穴道被制,有力难施,无异待宰之羊,二臂反绑,而沈一飞扣住脉门,血攻内腑!痛得银牙紧咬,却半点挣扎不得,眼看生离死别,又气、又怒、又悲之下,刚想咬舌自杀,已被赤面老怪弹指点了“脑户穴”立时舌头僵直,牙齿无法着力。
岳文骧惨笑一声:“姊姊!瑶妹!记着,活得骄傲!站得坚强!死得清白!我虽死无憾。”
声未罢,被沈一飞猛踢了一脚,狞笑一声!“小狗临死还要作梦!为了免得你死而遗憾,沈某先把这两个贱货弄个自尽快活给你瞧如何?”
说着,裂帛声响,已用极快的手法,把二女上衣由背部撕开,立时雪肤半现,柔肌映眼。
二女骤受如此羞辱,双双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沈一飞“哼”了一声:“贱货倒会装死!怕羞么?也好,我带进内室消受一个够。”
便把二女一手一个,如拾小鸡似的往偏殿掠去。
“哀牢双煞”哈哈大笑道:“沈二弟倒是痛快得紧!女孩子都是天生装摸作样的,倒免得这姓岳的小子临死还咽不一口醋气。”
岳文骧目保餮ぬ疽簧漳坎挥铩?br /> “百花公主”忽然娇笑道:“我看得怪可怜的!不如饶了他这条小命,三天为期,由奴家说服他如何?”
声未罢,自山下随风送来尖锐刺耳的胡笳和厉啸之声!
接着,有人飞般进来:“禀告教祖爷!山下发现敌踪,已有人混了进来。据外围信号报告,已有三个女娃儿闯关,已被弟兄们擒下!请示定夺。
”
赤面老怪挥手道:“火速将擒住的人押上山来。”
手下应声而去。
老怪狞笑一声:“岳文骧!你听到没有?你这小子,桃花运不坏!大概来的女娃儿,又是为你而来,年纪轻轻的死了太可惜!老夫给你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你服也不服?”
岳文骧惨笑一声:“岳文骧死则死耳,虽死不服。”
老怪大怒,拍桌大喝:“小狗一定要死!如他的愿好了。”向“百花公主”拱手笑道:“公主求情,理应遵命!可恨这小狗自己活得不耐烦!听报山下已现敌踪,一定是一些老鬼来送死了!留下这小狗,是一个祸胎,只有把这小狗毙了,先挫那些来救小狗的老狗们锐气也好。”
“百花公主”冷冷一笑道:“教祖爷要如何就如何?奴家没有话说!不过,奴家认为如此杀人,不够高明,既有敌人入山,就应光明正大的把这小子推出大门,当着来人杀以示威,才显得教祖虎威。”
老怪忙道:“公主说得是,只便宜了这小狗落个全尸。”一挥手:“把这小狗推出大门外广场上,敌踪一现,便先毙了这小狗,给来人一个下马威!”
姜声诰和“哀牢双煞”同声道:“如此甚好!我们就把这小狗作诱敌之物,引鱼上钩,一网打尽,让他们一同并骨好了。”
“百花公主”媚笑道:“有现成的新鲜玩意,可以吩咐“象奴”让大象一脚把这小子踏个五脏翻转,六腑迸出,先使来敌亡魂丧胆。”
声未罢,赤面老怪和“哀牢双煞”一齐击掌叫:“好!到底公主慧心巧思!好计。”
老怪立时命令徒党四面戒备待敌,由姜声诰把岳文骧和欧阳喻秋押出大门广场上,负责监视。立时,魔党们如鸟兽四散,把岳、欧阳二人推着蜂拥而出。
老怪自己陪着“百花公主”拉着她的玉手,肉麻当有趣的并肩踱出大门。
广场上,立时火炬高照,亮如白昼。
由两个全身黑炭似的,白布包头,白色长衫的“象奴”牵着两条巨象,到了场中,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