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瘸粢斐#钊俗髋弧?br /> “齐鲁怪乞”坐在地下运气半晌,才开口说道:“厉害,厉害。”
说罢翻身立起,对岳文骧兜首一揖,说道:“岳小侠,我老化子真个走眼,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今日起绝不以貌取人,老化子虽未见小兄弟一显身手,以方才治伤手法,却知小兄弟武学高不可测,大德不足言报,日后如用得着我老化子处,万死不辞。
”
岳文骧见他说得过於诚恳,知他外刚内和,性情中人,把先前初见时一点芥蒂,全部一扫而光,即拱手微笑道:“尚老前辈,说哪里话来!救伤扶危,系我辈武林人士本分,何敢言谢,些微小事何足挂齿。
”
尚维三见他如此,也不再说,胸中已打好了主意。
这时场中形势大变,原来滕雷见姑娘年轻,暗想以他数十年功力,还不手到擒来?
继见姑娘剑招神妙,无懈可击,自己双掌一触剑芒,即痛若彻骨,不由大惊!
知非易与,忙将阴劲运足,出掌发招,如同狂风骤雨般招招狠毒,似实而虚,似虚而实,错综百出,真叫人防不胜防,错非姑娘实难对付。
要知南宫姑娘一身艺业传自“雪山神尼”慧如大师,那神尼在廿年前即为魔道剋星,姑娘这身武学还会错得了的。姑娘斗得兴起,剑势一变,将禅门至高无畏的“降龙荡魔剑法”施展开来,一时剑风腾啸,银光熠熠,卷起一股凌厉无比的寒风,把滕雷身形完全罩在剑浪之下。
岳文骧先时尚有点耽心姑娘不是滕雷敌手,此刻见姑娘剑招一变,态度从容,似未竟全力,又看滕雷这时只是守多攻少,脚步浮动,就知姑娘胜券在握,大是放心,即转身急急走开,诸、赵、尚三人见他走开,以为内急也未在意。
场中滕雷一见南宫姑娘使出荡魔剑招,就知凶多吉少,卅年前随其师玄灵道人泰山相遇慧如大师,一言不合,相与较量,玄灵道人为慧如大师荡魔剑砍去一臂,身带重伤,回山伤发而亡,至今余悸犹存,此时一见此种剑法,即知对方必是老妖尼门下,不由悔恨交加,滕雷、滕云兄弟受乃师遗命不准报仇,亦不准与大师门下动手,今日怎么这等糊里糊涂,不问师承,即行下手,自骂该死。
不道滕雷自己悔恨,却说姑娘荡魔剑招施展开来,威力无穷,滕雷仗以成名之“蚩尤阴风点穴掌”现在不但无功,连自己掌劲犹未发出一半,却被剑风反击回来,撞至心胸,隐隐作痛,几次想趁隙冲出剑幕,均未能如愿。
蓦地姑娘发出一声银铃也似地轻笑,剑势又倏地一变,将“荡魔剑法”三大绝招施开,一招“天王祭塔”直似银虹万丈,匹练横空,突顺劳沉腕,又是一招“佛祖降座”宛若天河下泻,电芒星射,再倏地剑变“韦护架杵”只见腾起满天银花朵朵,向滕雷全身逼近,片刻间,只闻得疾剑奔涛,狂风怒吼,震荡心魄的声音,刺进耳鼓,令人颤抖。
滕雷此时见到这等神妙难测、威力无穷的剑招,又含佛门荡魔禅理,亦吓得亡魂皆冒,胆战心惊,疾忙将身一矮,用蚩尤掌法“雾迷月掩”“星潜云密”两记救命绝招,用十成真力发出凌厉掌风,将剑招挡得缓了一缓,冒死趁隙身形一窜,首足环抱以“金蝟翻滚”身法弹出剑幕以外,但荡魔剑招威力无穷,滕雷掌劲一消,复又云卷风飘似地追往滕雷身后划去,饶他身形何等之疾,也被宝剑芒尾削去滕雷股后下襟三尺,右腿股际割了差不多五寸口子伤口,鲜血不断溢出,点点滴滴流了满地。
滕雷并未丢过这么大的脸,日后如被传入江湖,颜面何存?心中又急又恨,面色青白互呈,一时怔在哪里,不知道怎么才好?连自己受伤冒红也未觉察。
蜈蚣帮众场外观战,只看得神颤心震,像这样的高手对阵几曾见过?
帮主齐云生素来阴沉,喜怒不现於颜色,这时也看得个目瞪口呆,动弹不得。场上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此时岳文骧匆匆走回,向赵君玄略致数语。
忽见滕云纵向滕雷身旁,阴恻恻地望着南宫姑娘说道:“家兄滕雷一剑之赐,代为领谢,三年今日当至贵帮拜山。”
又向齐云生说道:“愚兄弟学艺不到,相助无能,歉疚良深,现暂拜别,转回东海,重修绝艺,雪却今日之耻后再行相见。”
说罢,一拉滕雷,双足几个箭步,瞬即无踪,三年后滕氏兄弟果来寻仇,几乎把金鹰帮搞得个天翻地覆,几至烟消瓦解,这是后话不提。
岳文骧此时笑吟吟地向南宫姑娘说道:“这柄剑是不是慧如师伯镇山之宝“断虹斩龙剑”么?”
姑娘微笑颔首,小侠复又说:“姊姊,这个荡魔剑法虽然威力无穷,却难得姊姊使得神妙入化,几时有暇,望姊姊传授个三招两式,也显得小弟师出名门,好么?”
姑娘妙目含情笑道:“贫嘴,要学剑倒可以,不过先要叩头拜师,还须担上三个月水,再行传授,你道它容易学的吗?”
小侠舌头一伸,微微摇首说道:“罢,罢,罢,这样受苦,我也不要学这个甚么捞什子。”
不道两小取笑,这时西域番僧多臂罗汉摩诃萨向齐云生说道:“滕氏兄弟太小家气了,受了这么一点挫折,就夹起尾巴跑回东海,真是实在不成气候。”说着,袍袖一拂,全身未见稍动,一朵红云似地落在南宫姑娘的身前,微一稽首说道:“女菩萨,小僧溷迹西域,尚未见过这等禅门高妙威力的剑法,今日何幸,得开眼界,小僧不才,不觉技痒,女菩萨可愿赐教么?”
摩诃萨稽首之间,只觉有一股悠悠的冷气,吹向姑娘身上,寒气彻骨,姑娘不由打个寒噤,玉体微抖,摇摇欲坠,往后退去。
姑娘先前见他一来,也未在意,等到觉察时,急用内家真气逼起护住全身,已然迟了一步。
摩诃萨一见大喜,机不可失,即伸手欲待挟持姑娘起身纵去。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忽闻一声雷喝:“秃贼敢暗箭伤人。”一声未了只见番僧似断线纸鸢,在半空中翻翻滚滚,落在七、八丈以外场地上“轰隆”一声,只跌得“一佛涅槃,二佛出世”眼冒金星,四平八稳躺在地上。
原来小侠见番僧毒计暗算姑娘,既惊且怒,猛纳一口丹田真气,将“天山神翁”一再告诫,不遇强敌,不得轻易露出的“天罡神掌”双手一扬,一招“破月摘星”带起无比强烈罡风,向番僧撞去,可怜番僧有多大气候,岂能抵敌玄门至上,屏禦邪魔外道的修炼天罡真气?
休看小侠年轻“天山神翁”极喜他秉赋特厚,不惜损害本身真元,一连三天三晚为他打通奇经八脉,气透灵关,传他天山神掌,故番僧挨这一掌,不啻是“天山神翁”自己亲身发出,这回番僧苦头吃得太大了,摔得浑身骨节胀痛如裂不说,只觉一阵阵晕眩,胸膈逆血上涌,似欲喷出,赶忙掏出灵药咽下,闭目端坐,用本身真气调息一会,才觉伤势渐可,随即立起向岳文骧狠狠瞧了两眼,惨笑一声,也不向齐云生招呼,袍袖连拂,两足一蹬,往西奔去。
岳文骧双掌击出,也无暇顾及番僧死活,急急掏出玉瓶,倾出一粒颜色朱红,异香入鼻,太乙九转夺命神丹,送入姑娘口中。
姑娘此时玉容惨淡,浑身抖战,已是难以支持,但灵药入口,只觉一股阳和之气,直透丹田九腑,片刻间姑娘不但内伤爽然若失,还较前增加不知若干倍功力,芳心大喜,知弟弟给自己吃的定是旷世难求,秘制仙丹,星目含情,嫣然称谢。
小侠见姑娘已然复元,心中大喜,即转身向赵君玄说:“赵道长,我等还是速离此是非之地为妙,夜长梦多,鬼蜮难防。”
说着,双足一点,飞身落在齐云生面前,闪电般一伸右手,执着他的右腕寸关尺,微一使力,笑道:“齐帮主,初次拜山,盛情心感,本当稍留,奈岳某等尚有他事,急须离山,中秋之约,再来拜见,素仰帮主义薄云天,可否为岳某一送,效李白、汪伦桃花潭水,美传千古,可乎?”
齐云生一时不防,等小侠执定右腕,只觉半身麻木,冷汗直淌,心知鬼计已被他识破,忙即微笑道:“岳小侠,老朽与尊驾等,虽是初会,却一见如故,老朽身为帮主,一诺千金,既订下中秋之约,还有甚么毒计不成?尊驾此说,有点以……”
岳文骧还没等他说完,即接口说道:“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请问帮主,前山通道埋放火炮,丛林巖洞遍装飞蝗毒弩,却是为何?难道这又是礼宾待客之道么?岳某本於自卫,将贵帮主手下弟兄多人点倒,埋伏尽废,无奈出此,祈请见谅!现烦齐帮主送我等出山,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恕岳某失礼了。”
齐云生暗暗心惊,面呈苦笑道:“岳小侠既如此说,老朽也无话可讲,谁是谁非?过后方知。”回首叫道:“孩儿们快放旗花,传令送客。”
岳文骧笑道:“齐帮主,我等把臂同行,虽说中秋不远,但相见恨晚,趁此同途稍释离愁,岂不妙乎?”
齐云生此时命握在小侠手中,不行也得行,一闻此言,知小侠顾全自己体面,不由心生好感,即答道:“敢不如命,赵堂主先请吧。”
众人一行,安步当车,南宫姑娘牵着小侠爱马,齐帮主与岳文骧、翁伯海押后,沿途帮众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以为小侠绑架帮主,意欲动手抢救,翁伯海忙使眼色止之,不准妄动,投鼠忌器,恐伤帮主,帮众只好以目送之,实是好笑。
到达山口官道,小侠放手哈哈笑道:“承蒙相送,心感不已,千里送君终须别,我等就此告辞,岳某尚有数言,望帮主採纳。
尤天贵鹰扬虎视,面有反骨,有道是两雄不并立,恐遭其反噬,创业易,守成难,祈请三思,今日之事,为友为仇悉听尊便。”
说罢拱手作别。
第四回
功亏一篑 狡谋奸计枉费心
桃源初渡 巫山云雨真销魂
且说岳文骧一行五人,离了蜈蚣帮总堂,与齐云生作别返回赣州府城。
南宫姑娘异常喜爱这匹乌云神骏,就向小侠借骑,小侠见心上人要骑,当然首肯,没有话说,於是姑娘乘马,其余四人步行。好在四人均有一身精湛武功,能与乌云神骏并驾齐驱。
姑娘骑在马上,爱在心里,喜上眉梢,爱的是个郎君英俊不凡,喜的是得悉仇踪,大仇可报,一路上眉展颜开,直叫弟弟长,弟弟短,问个不已,娇憨天真媚笑嫣然。
“齐鲁神乞”尚维三,出得山来只是不声不语,行至半路,忽然长叹一声,向诸子坤说道:“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古人说得一点都不错,真人不露相,岳小侠武功绝世,态度谦沖,老化子这点微末之技,相形之下,瞠乎其后,才知方才老化子虚骄之气,倨傲狂放,尽在小侠大肚包涵之中,现在想起,真令人羞煞、愧煞。”
说着,微微摇首又说:“长江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看起来老化子真个要觅一隐迹之处,埋骨荒山了。”
小侠见他这般神情,不由暗暗替他难过,忙笑道:“老前辈,何必如此难受?在下哪有甚么真才实学,在师门中偷得几手绝招,岂足重视,适才老前辈与滕雷交手之际,只是一时大意,偶然失手,算不得甚么了不起之事,依在下一孔之见,其实以老前辈之功力,就是落败,也未必这样快,只是一上手即错用白猿掌,白猿掌法以轻功闪跃为胜,全身真气,为之损耗一半,余存一半用之於对付武功寻常者则可,若滕雷之辈则未必尽然,滕雷蚩尤掌法虽然凌厉诡异,但过之於刚猛,阴柔则不及,发招吐纳之间,风势微现断续,尚有隙可乘,倘老前辈以太极掌对之,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磨耗他的真气,乘隙进袭,战局或可改观,真不知鹿死谁手哩。”
这一番话只说得个老化子口服心服,大笑道:“岳小侠所说,句句中肯,由此可见一班,果然高明,老化子怎么计不及此?该死,该败,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挨这一掌不算冤枉,不过岳小侠别尽在老化子脸上贴金,谁胜谁败?就是不换这一掌,明眼人一看即知,彼此心内有数,还有甚么含糊得了!如不是老化子年岁太大,死期不远,真想向小侠执弟子礼咧。”
岳文骧微笑答道:“老前辈这样说,直令在下无地自容了,适才所说,句句是实,并无虚假,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自谦乃尔。”
尚维三听说,心中甚是感动,当下也不再说。
此时诸子坤向岳文骧问道:“蜈蚣帮在出山通道,及其他地方安设地雷火炮、石灰毒弩,老弟何由得知?不是老弟你向齐云生叫破,贫道等还蒙在鼓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