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梁丘皇冷冷地望了翟羽一眼,心内也奇怪于冰友人何能识破翟羽行藏,道:“于冰遇事细心留神,机智又高,是以本座付之以重任,他与你共事日久,何以不能辨识?”说着迳向九如庵主面前走去,一掌紧按在九如庵主胸后命门要穴上。
须臾,只见九如庵主面色惨淡,睁开双目道:“多谢院主相助,只是毒性极强,贫尼已驱*於空穴上。”说着缓缓立起合掌稽首相谢。
梁丘皇微微一笑道:“庵主请助令高足吧!老朽也是一样。”
不道九如庵主相劝二徒行功,翟羽只见梁丘皇目中闪出忧惶之色,不时沉思出神,突然发现梁丘皇肩头一物,不禁诧道:“院主肩头是什么?”伸手一指梁丘皇左肩。
梁丘皇闻言心神一惊,侧目望向左肩,只见是细小刺状之物,长仅寸许,色泽紫红,却又不是暗器,似树上风送飘落粘插衣衫,小心翼翼两指拈下,细心察视,判明是荆棘类属,风送飘落,并非以暗器手法打下,却又认不出何树何本,从未见过。
五行院主梁丘皇端视长久,面色沉肃,小心谨慎放在囊内,忽地展身一跃落在九如庵主师徒三人身后寻视。
果然在九如庵主肩头发现两根,而清萍、清慧身上更多,居然有四五只,令人惊异的是刺状之物并非横黏在衣上,却是根根直刺入体。
如此看来,这中毒的原因无疑出在这根色泽紫黑的荆棘木刺上。
梁丘皇仔细的观察,发现刺状之物宛如一根绣花针,两端尖锐,中间略粗,两端刺尖有孔,内贮毒液,本生有藻膜封死,刺着人体,针尖触及皮肤,人体热力将薄膜融破,毒液溢射而出侵入毛孔随行血攻入内腑。
这时清萍、清慧经其师相助才得将毒性*入空穴内,但神态萎靡。
九如庵主目睹梁丘皇在自己师徒三人身上取下针状之物,骇然惊道:“蹊跷就在此物身上么?”
“不错。”梁丘皇道:“师太见多识广,定知此物出处?”
九如庵主小心翼翼接过,凝视良久,摇首苦笑道:“不知,贫尼遍历名山大川,采药练丹,此物竟从来未曾见过。”
翟羽道:“启禀院主,属下认为此物出自蛮荒瘴疠自古无人之区,谅除了郗南鸿外无人识得。”
梁丘皇猛然心神一震,颔首笑道:“也只有他能辨识了。”倏地面色一变,目中怒光炯炯*射,厉声道:“又是这孽障!走!”
翟羽带头先行,施展上乘轻功,疾如奔马。
忽见翟羽倏地刹住前行之势,前路正是一道峡谷,谷中古木参天,浓蔽不见天日。
一株参天大树树皮被刮空五尺,只见其上墨书四个大字:“妄入者死!”
翟羽神色惊疑,不知这四字究竟是否是指自己与梁丘皇等人。
梁丘皇冷笑一声道:“此孙膑杀庞涓之马陵道故智尔,埋伏并不在这条路径,使我等改道自搜罗网,老朽岂能受愚。”言毕欲摸入林中。
九如庵主忙道:“且慢,容贫尼师徒三人先入探道,看来贫尼*不得已要施展道术了。”
湘西独多怪异术士,诸如赶尸驱狐,五行抑运,视由符水治病及排教玄异,均秘术自珍不在人前炫露,九如庵主仅习得皮毛而已。
只见九如庵主手掐法诀,率着两徒慢慢走入林中。
清萍、清慧均撤剑在手,紧随其师之后。
林中愈深入愈黑,几手伸手不见五指。
九如庵主只觉林中沉寂非常,不见有何异动,低声道:“果如院主所料,此乃疑兵之计!”
忽闻嗤的一声轻笑,宛如枭鸟穿林。
九如庵主面色一变,正待施展邪法,忽觉喉头一麻,目中疾眩,天晕地转倒了下去。
清萍、清慧见状大惊失色,倏地突感喉头飞麻,叫声未出亦自倒地不起。
也是地们师徒仗着邪法及武功在湘西敛财作恶,该有此报。
梁丘皇与翟羽立在林外久久未见九如庵主师徒返回,情知有异,暗暗焦急。
翟羽道:“庵主师徒三人谅已遭困,容属下入林一探如何?”
梁丘皇本欲取出一色不解奇毒交与翟羽遇危时脱身,略一沉吟,立时打消了主意,颔首应允道:“速去速回,小心为是!”
翟羽应声走入,一柄长剑幻起朵朵寒芒,护住周身。
他练就夜眼,可虚室见物,深入七八十丈,竟是越来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远远望去只觉前路横卧着三具躯体,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知道是什么事了,九如庵主武功极高,与自己相比毫不逊色,分明惨受暗算身死,若对方尚潜藏在近处,自己更白白送死无疑,不由胆寒气馁,一抡长剑,转身疾掠出林。
梁丘皇目睹翟羽神色,就知不妙,道:“九如庵主师徒遇袭身死了么?”
翟羽道:“院主料事如神,九如庵主师徒惨罹暗算现陈尸林中,此非善地,院主不如速速离去为宜!”
梁丘皇面色沉肃,冷笑道:“你我还是探视九如庵主致死之因,这等见不得人宵小之徒已然逃去了,不然你何以能安然无恙?”
翟羽不敢再语,低应了一声是,忖道:“对方志在你梁丘院主,我翟羽是无关轻重之辈!”只见梁丘皇已飘然进入林中,忙接踵随入。
林中死寂,毫无异状,梁丘皇有前辙之鉴,不慎让那荆棘针刺毒物之害,将内功玄罡密运周身,缓缓走在九如庵主师徒三人躯体之前,沉声道:“亮起火摺。”
翟羽迟疑了一下,左手取出夜行火摺搧开,拍的一声,一道熊熊火焰升起。
梁丘皇俯身察视三尸如何致死,发现九如庵主师徒“喉结”穴上同现出五根荆棘,梅花形深入穴内,外露约莫半寸。
同样之物,毫无差异,梁丘皇骇然失色,伸指一一拔起,把在掌心端视了一眼,回面喝道:“走!”
□ □ □
成都两城二柳巷一家八字门墙,石狮分列,门额石镌金髹“紫气东来”四个大字,笔力苍劲,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巷内并无行人。
红日初升,寒气却异常*人,春寒仍自料峭。
突自巷端现出一锦衣少年,肩披钢刀,玉面朱唇,目光沉凝,飘然走上这家八字门墙台阶,伸手扣环。 门内忽传来一声沉喝道:“何人敲门?”大门启开,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长衫须长及腹老叟,望了少年一眼,道:“尊驾何事?”
那少年抱拳一笑道:“烦劳通禀双燕堡老夫人,就说在下韩仲屏有事求见!”
老叟不禁面色微变,目注韩仲屏冷冷说道:“尊驾就是韩仲屏么?为了何事?”
韩仲屏道:“老夫人自然明白,何劳见问?”他当然认出老叟是双燕堡旧人锦豹子方浩云,无奈他不能自露身份明言自己就是少堡主叶一苇。
锦豹子方浩云神色激怒,但没有发作,冷笑道:“请候着,堡主夫人未必接见咧!”
韩仲屏微笑道:“在下有贵堡少堡主下落,谅老夫人不会不见!”
方浩云闻言神色一喜,道:“请暂候,容老朽通禀!”说时三步并作两步,奔入内厅,只见堡主夫人端坐神案侧首闭目虔念佛经,一个青衣侍婢侍立夫人身后。
侍婢见方浩云招手,走上前去悄声道:“何事?”
方浩云附耳密语数句。
侍婢急急走回老夫人身旁,低声道:“禀老夫人,外面有一自称为韩仲屏的人求见,他说有公子的下落。”
老夫人立时睁目,喜笑颜开道:“快请!快请!”
方浩云闻言疾奔而出。
须臾,方浩云领着韩仲屏走来,尚未跨入厅门,只听老夫人道:“你们都避开,老身要与韩公子秘谈。”
方浩云闻言面现惊诧之色,却止步不前,含笑道:“尊驾请自入吧!”
韩仲屏谢了一声,慢步跨入厅内,这时侍婢也退出厅外,望了韩仲屏一眼。
老夫人一见韩仲屏,即道:“不必拘礼,同老身去内室叙话吧!”
一进内室栓好房门,韩仲屏即屈膝跪下,道:“孩儿久违膝下,请恕孩儿不孝之罪!”
老夫人伸手抚摸韩仲屏面颊,目露慈祥之色,道:“苇儿起来,为娘有话问你。”
叶一苇立起坐在老夫人身侧,道:“娘,有什么事要问孩儿?万里迢迢来到成都就是为了有话询问孩儿么?爹老人家可好,蓉姐、雪姐未曾随来么?”
老夫人似含有深意注视着叶一苇脸上,慈祥无比,轻声叹息一声道:“苇儿,这些你暂且不必过问,为娘稍时可一一告知,娘先问你,你借韩仲屏之名究竟要借用到何时?”
叶一苇答道:“孩儿借用韩仲屏之名,无非可避过许多许多情孽牵缠,韩仲屏本人昔日作恶多端,罪如山积,非如此不可减轻罪孽,今世种因,来生结果,韩仲屏轮回六畜道,也无法把罪孽减轻,孩儿奉恩师之命如此,难道娘认为错了么?”
老夫人抚摸叶一苇颈项,微笑道:“娘怎么说你错了,不过娘希望还你本来罢了,孩子,你真认为我是你亲生娘亲么?”目中忽泪珠莹然。
叶一苇闻言不禁宛如晴天霹雳,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心知老夫人言中必有内情,发觉老夫人凄然含泪神色,内心宛如刀绞。仰面笑道:“自金塔寺孩儿救出娘后,於臬兰旅邸娘曾说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告知孩儿,只以时机未至,娘又隐忍未言,孩儿已然动疑,不过孩儿只知养身父母大如天,生身父母在一边,纵然孩儿身负血海大仇,只待了结仇怨后,孩儿仍是长侍膝下承欢。”
老夫人哽咽落泪道:“难道你有如此孝心,也不枉为娘苦心孤诣抚育你十数年,你生母来历你那无名恩师及卫老均知情,他们现均在巫山神女峰上等你。”
叶一苇大喜道:“恩师在神女峰么?”
老夫人道:“你那无名恩师非但武功已复原,而且已悟出秘笈玄奥,命你前往传授,使元恶伏诛,你那当年往事自有你师尽情转告,为娘皈依我佛,自甘禅悦,但一想起我儿身世,即彻夜不能安眠,宛如平地涌上一种莫大罪恶,心头阴影始终难释,但又无法出口向你言明。”
叶一苇当真不急于知道自己身世来历么?不,他曾暋芷涫ξ廾叛狄妫涫Τ⒀允サ氖挛镏挥型锵В矍暗牟攀钦媸担耪呒炔豢勺罚凑哂炭晌蚰悴话盐障衷冢衷莆司豢赏荆酥列灾耍钪戏蛉诵那椋质プ约赫饷匆桓霭印!?br /> 於是,叶一苇绝口不提自己身世之谜,问东问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视叶一苇胜於己出,自知叶一苇心意,亦与往常一般,答话之时爱怜倍至,偶提及其父叶楚雄及叶玉蓉、程映雪二女现在桂林澄波府作客,轻描淡写地带过一笔。
叶一苇只当是真,亦不愿追问为何去澄波府之事。
两个时辰过去,叶一苇以本来面目晤见老夫人,老夫人忽道:“时候不早了,我儿仍以韩仲屏身份出府赶往巫山神女峰,你师传授武功事关重大,非三天五日即可习成,在此一段时日务须与你师及卫老要慎筹商,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快去吧!”
叶一苇尚自依恋不舍,经不起老夫人连声催促,只得恢复韩仲屏面貌后叩拜辞出。
老夫人即吩咐侍婢下人说自己须入室静坐,不经传唤不得惊扰,闭上室门后,即见一黑衣老妇端坐室内,笑道:“这孩子真个人品不凡,我喜爱极了,委实舍不得他涉身江湖历尽风险。”
黑衣老妇见老夫人微笑不答,又道:“叶大嫂,你为何不把身世来历明告於他?”
老夫人道:“此子外和内刚,若现在告知他身世来历,於他神女峰之行无益有害,苇儿敬畏乃师犹胜於愚姐,习成功后才明白相告,不然他必自恃现有一身所学盲目寻仇,那不是害了他么?”
黑衣老妇道:“难怪叶大嫂既说出口,又隐忍不言,苇侄好似知你用心,也不追问,唉,但愿上苍有限,大仇得报,这孩子委实聪颖可爱。”说着欠身离座立起,又道:“苗疆郗少主已送至雷波了么?”
老夫人颔首道:“贤妹但请放心,莫潜办事沉稳,一切均照原定之计行事,*使梁丘皇走投无路,罪魁祸首亦因此迫不得已露面。”
黑衣老妇道:“好,小妹相信大嫂就是。”言毕穿窗疾杳。
老夫人目凝窗外长长叹息一声。
□ □ □
梁丘皇回至巢穴后,怒气不息,不时顿足咒骂,切齿痛恨,遣出多人,探觅匡散、韩仲屏二人下落。 翟羽在另屋中与前五行院被梁丘皇带走的同僚话旧及叙现五行院被毁与此行经过。
闻者不胜骇然失色,其中红煞掌孔洪诧道:“以院主之见多识广,居然也没瞧出那荆棘产自何处?” “没有!”
“那么毒叟亦不能瞧出么?”
翟羽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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