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匡散接过,立即告辞,宏声道:“老朽回去服下,倘无丝毫异状,非但老朽在这四外伏椿全部撤走,而且老朽说话算话,月内定可查明宝眷下落奉告,否则院主及贵属五十三人无一幸免身化浓血之危。”言毕飘然迈出。
梁丘皇面色异样难看,把匡散怨毒入骨,却无可奈何。
门外忽传来语声道:“属下乔显求见。”
梁丘皇道:“进来!”
只见走入一个瘦长神态骠悍,目光炯炯如电身着玄色长衫中年汉子,趋前躬身行礼。
梁丘皇道:“乔贤弟免礼,事办得如何?”
乔显道:“禀院主,各大门派内应均奉命下山清除凶邪,院主这一着委实神机妙算,不露半点痕迹!”语声略略一顿,又道:“方才属下目睹搜魂阎罗匡老鬼,院主为何纵使离去,徒贻后患。”
梁丘皇叹息一声道:“本座也是投鼠忌器,与其本座杀之,反不如假手各大门派。”
“院主说得极是。”乔显道:“从离开五行院后,院主已习成旷绝奇学,属下等因院主刻意传授,功力大进,就不倚仗不解奇毒也能捭阖纵横,图霸武林,院主请莫再犹豫迟疑。”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这点本座岂能不知,但妻儿犹陷在恶徒之手,何况恶徒竟然也将不解奇毒配方得到手中,为此本座不得不投鼠忌器,为今之计,莫如设谋除却恶徒,将妻儿安然救出后再作道理。”说着又道:“乔贤弟可查出门主及狄院主下落么?”
乔显摇首答道:“属下奇怪得很,门主及狄院主犹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三才院手下也似在这个人世中消失了一般,难道均遭了毒手不成。”
梁丘皇叹息道:“本座不信就查不出一丝端倪,为振兴六合门,本座意欲近日转回三才院,乔贤弟奔波劳累,下去休息吧!”
乔显欠身施礼道:“属下告辞。”转身走出,忖思院主为何不问自己办事详情命他离去之故,与向来行事大相违悖,行走之间,却遇上翟羽。
翟羽本与乔显莫逆,拉着乔显走入自己居室聚饮晤谈。
乔显说起梁丘院主神情大异寻常,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也难怪,乔兄刚到,无人告知内情所以乔兄不知。”翟羽道:“乔兄在今日之前知否院主尚有妻儿家室!”
乔显不禁一怔,道:“院主自离开五行院后,偶然告知他尚有妻儿陷身在番酋呼延罕手时,现呼廷罕兵败成擒,院主又命西门贤弟四人赶往救出虎口,难道未救出么?唉,愚兄怎么一时想起亦未详细询问。” 翟羽便把详情告知乔显嘱道:“此事院主一直讳莫如深,即使小弟也无从知道原因。”
乔显目中怒光迸吐,厉声道:“原来院主所说恶徒就是小贼韩仲屏,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所以孔洪领院主之命,去将郗南鸿押送前来,以郗南鸿抗御韩仲屏可稳*胜算。”
乔显冷笑道:“缓不济急,远水救不了近火,愚兄此次非但圆满达成了任务,而且邀约了甚多武林同道,无奈院主为了叛徒韩仲屏前车之鉴,非其亲信不能掉以轻心大意,这不要紧,愚兄以为院主不可信赖匡散老贼,因他本与小贼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匡散哪有不知院主妻小囚禁之处!是以愚兄决为院主分忧解恨,探出匡散藏身之处,再抽丝剥茧,其他一切无不迎刃而解了!”
翟羽见他说得未免太容易,将信将疑,正要开口劝说务须慎重,却不料乔显话声一落,身如电闪人影已杳。
梁丘皇此时身形忽在门外现出,跨入室内。
翟羽不禁骇然变色。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难得乔贤弟如此忠义,深获我心,让他去吧!谅此刻匡老儿党羽俱已撤走,你传本座之命,以进为退,分向撤往三才院。”
□ □ □
一辆双驹华丽套车在山道上飞驰着,马是关外良驹,一黄一黑,通体毛片雪亮,车是前后两个厢坐,故而比平常的套车来得宽敞,朱漆殷红般异常醒目,车内帷幕垂蔽。
车前车后簇拥着十数骑,骑上人都是劲装捷服,肩上兵刃丝穗飘扬,神态严肃,两道眼神不时向两侧觎望,如临大敌。
车把式高踞辕头,手挥长鞭响起叭叭破空声响,烟尘滚滚,汹涌漫空。
日影已斜,暮色苍茫,车马远逝之际,道上忽闪出一男一女,正是葛林李如霜夫妻二人。
葛林笑道:“霜妹,不知你是否发现孔洪、尤际云两人已易容改装避人眼目。”
李如霜颔首娇笑道:“小妹倒不顾忌两贼,忧虑的是叶少侠能否赶到,届时若引起沈夫人误会,那就不可收拾了。”
葛林略一沉吟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今晚,梁丘皇前途已派人接应,万一郗南鸿丧命,沈夫人又滋生误会,更事无佐证恐弄巧成拙,你我速赶往前途吧。”双双腾身如飞掠去。
疏星几点,冷月迷蒙。
道旁山洼孤零零现在一家矮檐柳林旅店,那华丽套车马匹装在椿上,店内微现灯光,昏黄凄迷。
店南数十丈外一双鬼魅人影站在合抱大树下窃窃低语,一人话尚未了,突脸色大变,双眼努瞪,口噤不语。
另一人发现有异,情知不妙,张口欲发出啸声示警,猛感颈后一麻,便自仰面倒地。
匪徒共是十二人,六人一组轮值,分三向巡守,稍有异动即可呼应相援。
这面两匪已中暗算,其他四匪亦相继受制。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孔洪与尤际云自店内现身而出,跨出后即站在门首,尤际云在身旁取出一只形如笔角之物,就唇吹起呜呜声响,高低疾徐不定。
尤际云为搜魂阎罗匡散神不知鬼不觉把信函塞在自己身上后,便自提高警觉,不敢掉以轻心,深知匡散和韩仲屏无一不是好惹的人物,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虽说此行异常隐秘,难保又在韩仲屏眼目之下,故而如此谨慎。
这时,尤际云只觉布伏暗椿久无回声,就知不妙,急向孔洪道:“果然不出小弟所料,速戒备迎敌!”
只听随风传来冰冷澈骨语声道:“来不及了。”
凌空忽飘间落下三个蒙面执剑人,一字掠开,中立蒙面人冷笑道:“孔洪、尤际云,此刻如束手就缚,可免你们一死。”
两人一听对方竟识破自己行藏,不禁骇然猛凛。
客栈内还有四匪闻声知警,不出反退,俱掩藏着一间客房外。
那间客房一明一暗,明间只见一身着黑袍妇人,耳闻屋外喝叱声起,面色变了变,倏地拨出肩后长剑,意欲出外一瞧,忽闻里间似起了一个落脚微声,旋风似地握剑掠入里间,只见苗疆少主郗南鸿仍直挺挺躺在床上,事先已点了喉穴,瞑目安详沉睡,案前一盏油灯昏黄暗弱,并无何异状。
黑衣妇人不禁一怔,暗道:“这落脚微声我听得清清楚楚,难道听错了么?”
蓦地,角隅忽传出细微语声道:“老夫人,可容在下一见么?在下并无恶意,老夫人请勿出声。”
黑衣妇人循声望去,不知何时角隅却立着一带刀少年,就看昏黄灯光映着下竟然瞧出是一俊美少年,及至瞧清了貌像,不禁失声惊道:“是你!”
“在下叶一苇,奉命交还一件信物。”
叶一苇双手托着一支巧工打造的凤簪,晶澈双目注视在黑衣妇人脸上久久不移。
黑衣妇人接过凤簪,似喜不自胜,道:“你就是天南双燕堡少主叶公子么?”
“在下正是!”
“这凤簪是何人命公子交与老身?”
叶一苇恭谨答道:“是家母交与恩师,在下奉恩师之命面交老夫人。”
黑衣妇人忽轻笑一声道:“我真的老了么?”忽双目似含深意注视了叶一苇一眼,诧道:“公子不是在双燕堡为毒罹害?系何人治愈?”
叶一苇道:“在下实未罹毒,那是混淆视听之计。”
黑衣妇人展颜笑道:“大妹子灵慧妙计,我差点错怪了地。”说时望了床上的郗南鸿一眼,接道:“也冤屈了郗少主,幸亏近年来醒悟前非,轻易不愿戳杀宵小之徒,不然郗少主早做了手底冤魂。”
叶一苇道:“其实郗少主乃一孝子,更侠肝义胆,是个铁铮铮的好男儿,老夫人请原谅其无礼顶撞之罪。”
黑衣妇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他似嫌刚愎自用,非但只字不吐,宁死不屈,而且破口大骂……”说着忽摇首道:“这些都事过境迁,不用提了,外面现激搏猛烈,那梁丘皇手下十二人个个都武功极高,公子带来的人恐不是敌手,不如让老身……”
话尚未了,房外突掠入尤际云,刀光疾闪,其快已疾挥向叶一苇而去。
黑衣妇人惊叫出口,突目光呆住,只见尤际云刀势极快,已砍抵叶一苇胸前,却为叶一苇五指捉住。 以她的目光锐利,竟无法瞧见叶一苇是怎么出手的,不由惊喜不胜。
尤际云一刀劈出,势逾奔电,猛感虎口发裂,如同砍实在金钢上,反震之力循着刀身袭臂涌向内腑,无异千斤重击。
只见尤际云右手长刀急垂落下,面色惊悸,张嘴溢涌黑血,仰面轰然倒地气绝毙命。
黑衣妇人双眼睁得又圆又大,似惊奇已极。
窗外传来数声凄厉惨嗥,飘回夜空,令人悚耳心惊,毛发耸立。
蓦闻屋外传来苍老语声道:“沈夫人,可容老朽一见否?”
黑衣妇人听出语音是谁,喜笑颜开道:“卫老是你么?我料测卫老无凶折之理,果不其怨。”
巧手翻天卫童迈步进入,望了昏睡床上的郗南鸿一眼,笑道:“沈夫人多年不见,老朽知你隐秘本来面目,费尽心机查明当年疑案之凶,委实难得,你我不如去往前厅叙话,此处让叶贤侄解救郗少主吧。”
黑衣妇人含笑应了,与卫童走出,接着走入白玉峰、赵鼎两人,用化骨散把尤际云尸体化去后退出。
叶一苇走向榻前,叹息出声,伸指解开郗南鸿睡穴。
郗南鸿睁眼醒来,只觉眼前人影模糊,及至视力恢复,辨识清楚后不禁喜出望外,诧道:“叶少堡主真是你么?兄弟为人闭住穴道,无法动弹……”
叶一苇忙道:“郗兄别急忙说话,小弟对郗兄遭遇并不知道多少,好在以后旦夕见面,可与郗兄剪烛西窗,促膝长谈,此刻且容小弟详叙别后经过。”说时欠身坐在床沿,两手十指缓缓松开郗南鸿封闭的穴道,一面叙述别后详情。
郗南鸿自被擒后便闭住各处重穴,虽行动宛如常人,却无法施展武功,且封制日久,血行滞凝,经脉较萎,只觉叶一苇手指所触之处,其热如炙,舒泰无比。
叶一苇所言自然还有隐秘,那却是他自身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简单扼要,详明不繁。
郗南鸿倾听双眉不胜轩动,似不胜骇异,长叹一声道:“难怪那位老夫人处置兄弟未免过辣,原来误会叶少主遭毒所害系兄弟所为?兄弟已明白其中究竟,胸中了无仇恨之念,闻得梁丘皇已日暮途穷,诚乃可喜可贺。”
叶一苇忽举掌疾拍在郗南鸿胸后命门穴上,笑道:“好了,你我速去川堂。”
郗南鸿一跃而起,整了整长衫,长施一揖道:“相救之德,没齿难忘,容后图报。”
叶一苇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郗兄请!”
□ □ □
山道上行人绝迹,一片宁静,惟风动林木,涛起天籁。
这条山道本就局僻,所经之处甚少人烟,虽可容车马通行,但由於沿途林莽榛密,不时发生猛兽伤人情事,尤其百里外红箭峡传闻有匪盗盘踞,未闻有打家劫舍,却常常行旅失踪,故商旅视为畏途,择此山径而行者,多系孔武有力,成群结队者或江湖人物才得安然无恙。
传闻尽管传闻,可是没有任何人瞧见匪徒及猛兽,瞧见的人不是失踪即是尸骨无存,因事无对证,苦主申告官府,官府虽派人搜寻亦是敷衍了事。
尚未到午刻,浓密森林内隐隐似有对语声,只听得郗南鸿低声道:“卫前辈算准了梁丘皇必派人来接应么?”
卫童答道:“梁丘皇因形势险恶,杯弓蛇形如置身危城,急於奔回三才院,所以仅遣孔洪一人,事后想起不妥,又遣尤际云赶去与孔洪同行,目前三才院现阗无一人,他轻而易举的据有,但郗少主你事关重大,恐孔洪、尤际云两人无法达成任务,更不能出任何差错,老朽断定他必遣人赶来接应,从三才院到此,计算途程,最迟傍晚时分定将赶至。”
“老前辈料事如神,晚辈自愧不如。”郗南鸿道:“请问老前辈,那位沈老夫人真是叶少堡主亲生母亲么?”
卫童轻轻叹息一声道:“一点不假。”
郗南鸿心知叶一苇与沈老夫人之间必有一段武林秘幸,却未便启齿询问。
巧手翻天卫童似察知郗南鸿心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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