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明箱内之物定下字据彼此各收执一份,张扬出去非但自速其祸,更使金鹰镖局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为今之计,我等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在此守株待兔,下下之策也是上上之策!”
蓝仲威想了一想,哈哈大笑道:“果然妙计,属下自愧不如。”
裘观海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渐入卫童巧计泥淖中无法自拔……
□ □ □
巧手翻天卫童暗随着燕云三枭进入浏阳高升老栈,毗邻而住,一板之隔,话语举动均无何隐秘。
燕云三枭由店小二接入房内后,玉面狐杜奎道:“小二,有什么现成的酒菜赶紧送来!”
店小二诺诺连声而退,甫出房门只见卫童翩然闪入,示意自己噤声,刚溜出口边的话倏又咽了回去。
卫童拉着店小二避入后厢,取出一绽纹银塞入店小二手中,低声道:“老朽长沙府总捕头,奉命查案缉捕江洋大盗。”随即附耳密语良久。
店小二急急连声应允,答道:“小的无不遵命!”
卫童身形闪得一闪,迅即杳然。
店小二把酒菜送入燕云三枭房内,杜奎道:“小二,店内还有什么人住下?”
三枭都是独行大盗,经验老练,行事异常谨慎。
小二躬身禀道:“小店傍晚时分旅客才先后投宿,鸡鸣破晓即行离去,大白天里很少住店,眼前只有三位大爷,别无他人。”
雷九云哈哈大笑道:“那我等可猜拳行枚了,稍时还有叫几个粉头左拥右抱乐上一乐。”
杜奎挥手示意命店小二离去后,低声道:“小弟尚须侦明小二之言是否是实,去去就来。”言毕一闪而出。
须臾杜奎回转,证实了小二之言不虚,遂开怀痛饮,杜奎长叹一声道:“杜某只觉裘观海已陷入危中,我等虽不知他所保的镖究系何物,但当众启钥展视却变了一尊石像,与我等遭遇一模一样,为此杜某不胜忧心我等处境之危。”
劳品点点头道:“瞧裘观海当时神情不胜骇然,似箱内之物被偷天换日易换而去,手法与玉佛如出一辙,莫非同是一人。”
杜奎颔首道:“看来,裘观海与我等一样,身不由主,暗中已受门主所控!”
雷九云冷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眼前江湖谣传甚盛,燕云三枭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正邪双方所难容,行迹不慎之祸,与其躲躲藏藏,反不如投入天竺,携带玉佛作为晋身之阶。”
杜奎闻言不禁精神一振,目中神光大盛,笑道:“果然好主意,我等返回大罗山藏处起出玉佛投身天竺。”匆匆计定,决在午夜离去兼程赶往韶州。
天色渐暗,暮霭苍茫,投入顺吉老栈旅客相继而至,顿增繁嚣嘈杂。
川堂内一张方木桌聚坐四个彪形大汉,大碗酒大块肉,豪兴逸飞,嗓门宏亮如雷。
杜奎只听得一人道:“金鹰镖局裘观海不愧老谋深算,狡诈如狐,把红镖当众亮开,竟说是为人盗去,如今传讯同道相助追寻下落,殊不知他施展的却是障眼法。”
另一人道:“朱老师说他原镖未失么?”
“不错,”那人答道:“风声现已传闻,无任何隐秘而言,此乃金鹰镖局自身之事,除非觊觎他那所保的红镖!”
“红镖究竟保的何物?”
“传说纷歧,人言人殊,但眼前一项传言却断然可信,并非金鹰镖局所说的珍器玉玩,而是震荡南天武林的翡翠玉佛。”
“这话不可听信,此岂非欲盖弥彰,任何物件均可用人混淆他人耳目,何必用那石像。”
“这就是裘观海高明厉害之处了,燕云三枭现扮作金鹰镖局镖师,这趟镖就是三枭所托!”
房内燕云三枭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忐忑不宁,只觉其中必有蹊跷,难道黄雀在后翡翠玉佛为人窥知,在藏处起出了么?”
卫童也在房内,轻酌浅饮,暗道:“燕云三枭势必非回大罗山不可了!”
午夜一过,万籁人静,燕云三枭悄然离店而去。
巧手翻天卫童得道多助,缴约甚多武林同道好友暗中依计行事,两月来经过慎密筹划,只觉布署业已就绪,只要逐步施为,时机一至必可水落石出。
他安下了一着好棋,就是金鹰镖局裘观海,使之进退维谷,左右两难,六合帮必陷入慌乱,非短短时日可以澄平,趁此返回岭南一趟,探望无名叟及叶一苇,更重要的是,必须查明燕云三枭来龙去脉。
第 八 章 似玉美男
下弦月高挂天际,郊野静谧如水,三枭一路疾奔如飞,却不料有人在后暗辍。
天未亮,三枭便已投入衡山城外客栈内。
一路行去,由於夜行日宿,形迹慎密,虽未遇上什么难阻,却耳闻传言纷歧,愈来愈盛,多半要对三人不利,不禁心惊肉跳。
途中非一日,但安然抵达韶州,三枭只觉疲累日甚一日,从衡山起即觉如此,落店后即进食沐浴,再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已是日影西斜,但感疲累尚未尽复,练武人不应如此,何况三枭武功极高,百思不得其解,略事调息行功,饱餐后立即上路。
然而,疲累之感日甚一日,在韶州客栈内三枭已觉两腿沉重,腰痛背酸,忧心忡忡不已。
方欲就寝之际,突闻店伙数人进入邻室,送上酒菜后邻室数人即聚饮低声谈话。
只听一人道:“多日来查访,燕云三枭形迹宛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谅系亡命天涯了,可惜翡翠玉佛竟为三枭带走,令主极为震怒,恨三枭误事,若然获擒,三枭必遭惨死之祸。”
另一人冷笑道:“你太多言了,言多必失,我等已奉命赶回分舵,另有差遣,你我仅奉命行事,何必过问其他,自找烦恼。”
邻室等人立时转言其他,天南地北,茫无边际。
三枭不禁暗暗心惊,知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追觅自己三人下落,尚未正午,三枭离店赶向大罗山中。 藤萝密翳,苍翠插云,三枭已找到当日埋藏玉佛壁隙山洞,只觉两腿浮软,一阵耳鸣目眩。
蓦地——
洞外深谷中隐隐传来数声长啸,三枭不禁大惊失色,此时此刻已无力应敌,劳品面如土色,道:“不好,我等三人形迹已落在追踪眼中。”
啸声愈来愈尖锐响亮,不言而知来人已近。
杜奎苦笑一声道:“我等已成瓮中之鳖了!”
突闻洞下喝叱声起,金铁交击,啸风破空入耳,敢情来的是同一目的而尖锐对立武林人物。
雷九云忙道:“速挖出玉佛趁机逃走!”
杜奎黯然一笑道:“杜某两足酸软乏力,两位速抱出玉佛逃去,无须顾及杜某了。”
雷九云劳品何尝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相视苦笑。
忽闻洞外传来一声叹息道:“三位迄至如今尚执迷不悟,积重难返,死得未免不值!”
杜奎面色大变,高声道:“尊驾是何来历,敢请当面说话?”
“老朽不能进来,三位是否知道在裘观海处当众展视红镖之际,已为江华岳发现!”
“江华岳是何人?”
“他就是奉命来在双燕堡与三位联系,哪知一步之差,竟事与愿违!”
三枭闻言心神猛凛,杜奎道:“既然江华岳发现在下三人,为何不立即出手?”
“贵门主志在追回玉佛毒珠,更三位已罹受无形奇毒,再过三日恐武功全然消失。”
三枭不禁胆寒魂飞,面无人色。
只听长叹一声道:“江华岳受命一路追踪,在三位酒食中下微量之毒,使三位疲累之感日益加深!”
杜奎只觉心惊肉跳,知所言句句是实,忙道:“尊驾见告德重心感,但不知尊驾真正用意。”
“老朽并非志在玉佛毒珠,而是追查主凶真实来历,如三位明白见告,老朽不但能将三位救出险境,更保证三位不死。”
杜奎道:“不瞒尊驾,在下三人也不知。”
“老朽知道,三位只须明白见告受命经过先后详情,老朽自会循绪追查!”
燕云三枭相视了一眼,知安然逃去已是绝望。
老朽语声又起:“再过片刻,三位只有束手就擒了,如不置信,三位可行功运气,真力尚可运用自如么?但最好谨勿尝试,否则将武功尽失,再者老朽亦不愿乘人于危,三位倘成擒后,老朽仍可从这些人身上循迹查明,不过倍加艰幸罢了。”
杜奎道:“在下等应允就是!”
洞口藤蔓内搜搜搜鱼贯穿入三个黑衣劲装汉子。
只听苍老语声传来道:“速点他们‘天枢’、神藏’、‘精促’三处穴道,阻止毒性侵入内腑。”
黑衣汉出指如电,燕云三枭应指倒下。
□ □ □
金鹰镖局局主裘观海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般团团乱转,浑没主意,镖局上下亦忧心如焚,无精打釆,坐卧不宁。
副总镖头三阴绝户掌蓝仲威道:“局主,真个无计可施了么?”
裘观海道:“蓝贤弟,你我只有等,此外别无良策!”
“等什么?”
“等待托镖原主来到,一箱金珠珍玩价值连城,风声已传了开去,他们一定会到。”
蓝仲威摇首苦笑道:“恕属下直言无忌,局主如何璧还原镖?”
裘观海道:“贤弟委实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袭某忖思再三,只觉此乃极歹毒的陷井,你我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蓝仲威诧道:“局主是说托镖人就是盗镖人么?”
“不错,裘某认定如此,或可从他们身上追回,重振金鹰镖局威誉。”裘观海苦笑了笑接道:“万一并非他们所为,也好讨一个宽限日期追回原镖。”
蓝仲威暗道:“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宅外忽传来急如骤雨奔雷蹄声,倏又寂然而止,只见一镖伙急急奔入禀道:“长沙府衙朱捕头求见!” 裘观海不禁一怔,忙道:“就说裘某出迎!快去!”霍地离座随着镖伙快步趋出。
长沙府衙捕头朱彦四旬开外年岁,浓眉大眼,貌像威武,虽下得马鞍,却单手握着丝缰未放,目睹裘观海快步走来,朗声道:“裘局主,知府大人命朱某请局主同往府衙一叙!”
裘观海神色一变,道:“裘某身犯何罪?”
朱彦哈哈大笑道:“裘局主想到哪里去了。”随即附耳低声道:“那托镖的正主见现在府衙,千万不可轻易泄露,否则局主难免不测奇祸。”
裘观海忙嘱镖局上下不得擅离,等候其返回,由镖伙牵着一匹骏骑,与朱彦双双跃上马去,挥鞭快马奔往长沙,黄尘滚滚,瞬眼远去无踪。
双骑驰越一条松径后,突由林内掠出一个少女及一双壮健少年,玄衣劲装,肩带兵刃。
那少女不过二九年华,蛮腰似柳,虽不甚美,却妩媚逗人喜爱,一双晶澈明眸又圆又大,唇边长着一颗粟米大小黑痣,更平添了几分俏丽,但眼神不时*泛杀气。
一双健壮少年均年在廿五六,面目阴沉,鹰扬虎视,傲气*泛眉宇,却对少女神情异常敬畏。
少女目送朱彦、裘观海两骑身影远去后,发出一声冷笑道:“你们猜测裘观海此去是否尚须返回?” “当然尚须返转,不出一个时辰便可见到,苹姑娘,在下独自一人必取下裘观海颈上人头!”
少女面色立时罩上一层严霜,叱道:“乌云飞,怪不得小姐一再嘱咐,说你们二人自恃武功高强,动辄杀人,恐为本门引来是非,若敢故违,命我废了你们一身武功,打入地牢!”
乌云飞面色如土,道:“在下是请命苹姑娘,怎敢妄自杀人!”
另一少年道:“苹姑娘,是他胡乱说话,怎么把在下黎环也拉上了!”
少女娇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乌云飞道:“小姐遣苹姑娘来此,难道不是取裘观海性命么?”
少女叱道:“谁说的,你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定然坏事,赶紧回转分舵候我返回。”
黎环忙道:“我们走了,苹姑娘不是手下没有办事的人了么?望苹姑娘收回成命。”
少女鼻中轻哼了一声不语,似在思索一椿难解之谜,秀眉深皱。
乌云飞忽面色微变道:“有人来了!”
三人迅疾闪入松林隐去。
但见四条身影慢步飘然走来,原来是金府少主追魂三绝剑金独白偕同三个短装老者,金独白一入松林,即环顾了一眼,颔首道:“此处甚好,稍时裘观海必经由此处,我等立即拦截,切莫被他脱逃。”
一头发花白老者道:“如此一来,岂非长沙金家要背上劫镖黑锅么?”
金独白道:“在下又不伤害於他,只须问明他去长沙府衙何故?在下实未料到裘观海与朱彦有此深厚的交谊!”
“倘老朽所料不差,裘观海极可能已知劫镖者线索,向官府求助,但裘观海镖货究竟何物?谣传纷歧,莫衷谁是,难道真是翡翠玉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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