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年少丰道:“三位武功虽高,但不可轻视中原武林无人,故而梁丘院主沉稳持重,不取得秘笈与返魂珠,未便轻举妄动。”
住月禅师道:“老衲等未尽全力,不然岂能让田非吾等安然而退,何况老衲等此来志在与厉白晤商除去凤郡主。”
“谈何容易,”年少丰淡淡一笑道:“三位不可见怪,若说力敌,不要说是三位,就是十倍三位之数,亦动不了凤郡主一丝毛发。”
住月禅师道:“那么说来,年少施主成竹在胸了?”
年少丰点点头道:“这是当然,稍时凤郡主来时,三位切宜恭敬,不可显露丝毫傲慢之色,否则徒贻杀身之祸,要知除去凤郡主非一朝一夕之功。”
金环三佛互望了一眼,面现不信之色,鼻中冷哼出声。
年少丰淡淡一笑道:“稍时凤郡主来时,三位最好不要露面,谅凤郡主未必识得三位老禅师。”
金环三佛原打算与厉白晤面后,用暗袭手法将凤郡主制住,但此刻恐事与愿违,见年少丰说得如此郑重,勉强应允,然心内甚是不忿,暗道:“一个女娃儿能有多大气候!”
蓦地——
空中忽传来一声鸽哨,只见一只白鸽疾泻而下,在年少丰头顶盘旋三匝。
年少丰面色微变,单掌一招,白鸽迳落在年少丰肩上。
那只白鸽似为年少丰断臂惊异,侧目咕咕低鸣。
年少丰解开鸽足信管,取出展阅之下,迅揣入怀,沉声道:“去吧!”
白鸽立即升空穿入云霄而去。
住月禅师道:“院主传谕何事?”
年少丰淡淡一笑道:“院主谕我等不可违忤令主前令,半年期间不得搅事生非,违者处死!”
住月禅师轻哼一声,张目四巡,道:“半个时辰已过,怎不见凤郡主到来!”
一个银铃悦耳语声随风传来道:“你们是何来历?想见我们郡主为了何故?”
年少丰不由自主地心神猛凛,听出那是苹儿语声,他耳熟能详,从苹儿语声中含蕴浓重的杀机,不禁为金环三佛危,忙忖思自保之策。
第十三章 箕豆相煎
苹儿久久不见现身。
年少丰朗声笑道:“是苹姑娘么?这三位老禅师乃在下忘年之交藏边哒噶寺长老金环三佛,苹姑娘为何吝於现身?凤郡主何在?”
只听苹儿道:“少侠不遵令主之谕在外惹事生非,恐遭杀身之祸,眼前谣言盛传,谓少侠就是引走金万森毒人之一,黑白双道无不搜觅你的下落,少侠还不速离此是非之地。”
年少丰忙道:“在下只求与郡主见一面,有事禀告,立即回山。”
“郡主因事他去,少侠有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
年少丰略一沉吟,循声迈入林中。
只见苹儿面覆一面薄如蝉翼的黑衫,衣裙飘飘如仙立在一株银杏之下,道:“少侠有何事相告郡主?” 年少丰忽面现为难之色,嗫嚅难语。
苹儿道:“少侠既有碍难,不如不说。”
年少丰似鼓足勇气,道:“在下闻听讯息,本门不少年少高手为觊觑郡主美色,意欲暗算郡主,苹姑娘转告郡主日后遇上本门之人,小心为上。”
苹儿道:“这点郡主早已知道了,蒙少侠见告不胜感激。”说时朝年少丰断臂注视了一眼,接道:“少侠断臂之伤虽说无妨,但伤毒仍在,强行闭凝在空穴内仍虞不时发作!”语落人起,穿空如飞疾杳。
年少丰只觉有满腹言语未了,料不到苹儿说走就走,而进去得奇快,不禁叹了一口气,身形疾跃出林。
哪知身形甫一沾地,张口向金环三佛欲言,四外突然纷现出人影,扑势迅快,年少丰只觉一条黄色人影阻在身前,抬目一望,不禁骇然变色。
年少丰认出那人正是苗疆毒龙郗南鸿。
其余之人除苗疆门下外还有四个灰衣老僧及一双束发全真。
郗南鸿目注年少丰道:“尊驾好歹毒的心机,驱策毒人移祸苗疆,用心究竟何在?”
年少丰冷笑道:“阁下谅是苗疆门主,无形之毒仅阁下精擅,为何谓指在下,请拿出真凭实据!”
郗南鸿道:“尊驾好一张利口。”
冷面瘟神祝同突跨前一步,沉声道:“咱们少主为追寻毒人一条右臂被暗算炸掉,郗门主含血喷人未免太过。”
郗南鸿冷厉寒芒朝年少丰注视了一眼,忖道:“莫非传言是假?”
突闻一蚁语传声道:“郗门主不可受他之愚,此人除无形之毒与郗门主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尚擅飞蛇蛊之术!”
郗南鸿不禁面色一变,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年少丰抓去。
年少丰不禁心胆皆寒,双足一跃,穿空飞起。
冷面瘟神祝同与扬花姹女彭凌仙各打出一蓬暗器,腾空护着年少丰而去。
金环三佛高喧了一声佛号,镔铁禅杖势如万钧扫向郗南鸿而去。
郗南鸿哈哈大笑,陡的仰腰倒窜出三四丈外。
金环三佛如影随形扑去,一到中途,却倏地止住。
郗南鸿猛一挺腰,扬手欲劈。
三佛认他施展奇毒,心中一凛,故而中止前扑之势。
郗南鸿冷冷一笑道:“在下如真个施毒,恐早就尸死魂销了!”
住行禅师道:“以武论胜,各凭真实功夫,如施主般鬼蜮暗算,令人齿冷。”
郗南鸿放声大笑道:“在下志在寻找移祸苗疆之人,三位禅师竟助纣为虐,还责在下暗算!”说着右掌虚空疾拂而出。
金环三佛骇然失色,赶忙屏住呼吸,暗运罡气护体,不使无形之毒入侵。
郗南鸿又听得蚁语传声道:“郗门主为何舍本逐末,那断臂少年才与毒人之事大有关系,这三老秃驴却丝毫不知情!”
语声极细,以内家真力透出,字字清晰入耳。
郗南鸿不知此人是谁,却知此人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不由向金环三佛挥手道:“三位快走,在下不伤害三位就是。”
金环三佛怒视了郗南鸿一眼,倏地转身,执杖如飞奔去。
郗南鸿示意门下暗蹑金环三佛之后,身形一跃,落在四僧二道之前抱拳笑道:“在下不愿妄入人罪,必须找出真凭实据,故而在下纵之离去。”
一个皓首老道:“郗檀樾之言极是,方才郗檀樾未施展无形奇毒么?”
郗南鸿道:“在下如任意施展,江湖上恐无在下立锥之地了。”随即又道:“今晚在下打算去金府别业查证是否传言失真。”
只见五个黄衣汉子疾奔回来,朝郗南鸿禀道:“金环三佛身法奇快,不敢*近,不料一晃眼就就没踪影。”
郗南鸿沉声道:“他们跑不了!”心里想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忌讳四僧却隐忍不敢出口。
苗疆一行离去后,金环三佛突现身而出。
住行禅师寒着一张脸,道:“两位师兄,我们胆子越来越小了,无形奇毒焉能伤得了我们?”
住月禅师道:“话可不是如此说的,年少施主说得不错,中原武林大有能人,那苗疆门主擅使无形奇毒,我等目的不在争雄斗胜,怎能轻易树敌结怨!”
住云禅师道:“既然厉白不知何往,又不知凤郡主何在,留此无益,不如返回五行院……。”
言犹未了,蓦闻一个阴冷如冰笑声传来道:“想走么?未必如此容易!”
住行禅师面色一变,右腕疾扬,三只金环脱手作品字形飞出,一前两后,漩飞若电,带出破空悸耳锐啸循声袭去。
这语声来自一丛翠篁绿竹内,只见三只金环投入竹丛之前,突变交错电漩,那丛翠竹立即倒下了一大片,威力骇人。
突闻叮叮之声金铁交击之声,三支金环竟然震撞得飞了回来,漩势更疾,锐啸刺耳。
金环三佛不禁大骇,住行禅师飞身跃起,双臂挥飞收回发出三环,但来势沉猛,差点伤了自己。
只听一片苍老冷笑道:“好霸道的夺命金环。”
不知何时,距金环三佛身前两丈开外现出一个鸡皮鹤发老妪和七蒙面持剑少女。
住月禅师口喧了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是何来历?”
老妪正是唐嬷嬷,面容如冰道:“藏边凶邪,怎在中原武林撒野,老婆子如非还有几分武功,定是丧在金环之下。”
金环三佛最忌称他们邪魔外道,住月禅师目中精芒电射,厉喝道:“出口伤人之辈,休怨老衲心黑手辣!”
唐嬷嬷道:“与五行院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不是凶邪是什么?”
金环三佛就因为她喝破五行院之事,所以住月禅师猝施煞手。
住月禅师面色一变,道:“女施主来历可否见告?”
唐嬷嬷道:“老婆子与五行院主梁丘皇誓不两立,凡与五行院勾结者杀无赦!”
住云禅师狂笑道:“好大的口气!”
别看住云禅师个子枯瘦如柴,嗓门倒真大,炸耳欲聋。
七蒙面少女身法奇幻,一眨眼就在四外布设了七星方位,看起来陈陈落落并不起眼,却在行家眼中无异天罗地网,插翘难飞。
金环三佛面色大变,瞧出阵式玄奥奇诡,不禁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知唐嬷嬷来历并不简单,这七个蒙面少女亦很扎手。
唐嬷嬷嘿嘿一笑道:“如何?三位如束手就缚,尚可饶恕你等活命。”
住月禅师低声道:“师弟,此乃正反七星阵式,若攻向七女必自投困境,有道是蛇无头不行,愚兄攻那老怪物,二位师弟分攻七星首尾。”话落人出,手抡禅杖一式“神龙摆尾”挥出。
住云住行二僧猛一翻身,分向七星首尾劈出。
西域武学以诡异见长,但金环三僧刚猛中含蕴奇绝,招中套招,式式连环,风卷云涌,劲风如山……。
□ □ □
在年少丰逃去之前,叶一苇悄语道:“姑娘,西域武学蹊径别走,金环三僧此来与厉白晤面,志在对付姑娘,他们身蕴奇学,不见着姑娘他们决不会施展,但最好不要碰面,亦不要与三僧力敌,只宜智取。”
狄云凤嫣然一笑,凝眸含情,只点头不作答。
苹儿道:“公子,你太小觑了我家小姐了。”
叶一苇俊面一红,道:“在下怎敢,姑娘若出手三僧必死无疑,但在下认为多造杀孽上干天和,最好生擒活捉,废了武功放他一条生路。”
狄云凤道:“贱妾谨遵公子之命。”
突见年少丰与祝同彭凌仙三人先后穿空遁去,叶一苇忙道:“在下去去就来。”身形一闪追去。
年少丰与祝同彭凌仙三人逃出四五里外,见无人身后追踪方始身法放缓了下来。
祝同道:“属下耽心金环三佛不敌苗疆毒龙。”
年少丰长吁了一口气,摇首答道:“西域武学怪异,金环三佛必可自保无虞,唉,在下以不曾与凤郡主晤面为憾。”
彭凌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妒意,却不形於颜色,狐媚一笑道:“少侠此刻打算何去何从?”
年少丰略一沉吟,道:“在下要去找一位巧匠打造一只铁臂。”
祝同道:“少侠不弃金环三佛?”
“他们要杀害凤郡主,谈何容易,说不定要赔上一条性命,依在下看来,厉白必凶多吉少,在下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行走间,不觉走近一处茅舍,孤零零地,门前一株老柳系着一头水牛,树旁放着竹笠铁锄,茅屋上炊烟缕缕升空,肉香送鼻,令人食指大动。
祝同道:“腹中饥肠辘辘,不如吃饱了再走。”
年少丰颔首道:“也好!”
祝同当先入得茅屋,只见一个老农正端着一盘红烧鸡放在桌上,灶下锅内饭香扑鼻,逐朗声笑道:“在下等赶路错过了饭店,老丈可否分少许菜饭饱食一餐如何?”说着取出一锭白银。
这时年少丰彭凌仙已双双趋入。
老农忙笑道:“出外人错过了宿头饭铺那是常事,如不赚弃粗茶淡饭,贵客登门招待尚恐不周,哪有接受钱财之理。”
祝同不允,连说那有白吃白喝之理。
老农方予收下,农家不虞米酒新蔬,又加添了一尾鲜鱼。
三人入席后坚邀老农共餐,老农推说老伴及儿媳田间未回,告辞出屋而去。
老农出得门外手中竟多出一纸卷,自是年少丰怀内鸽讯,面泛一丝愉悦笑容。
年少丰等三人酒醉饭饱,已是夕阳归山,暮霭断垂之际,只听屋外一阵人语笑吟之声传来,见一白发老妪及一双少年夫妻入内,均是农家装束,朴厚憨诚。
白发老妪道谢三人给予银两,并谓天色又晚,若不赚茅屋地狭人稠,歇过一宿明晨再走。
年少丰答称尚须赶路,委实抱歉,酒好菜好,多谢贵居停,访问老农为何尚未回来。
老妪笑道:“田间尚待事了,片刻即回。”
年少丰不打算多作逗留,惟恐为人发现,立即告辞上路,三人疾展身法如飞奔去。
屋角一株老树后忽转出翩翩不群的叶一苇及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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