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朽极愿与小友再见一面!”
叶一苇道:“请老人家指定时处,在下准时赶来恭聆教诲!”
龚不平似颇称许,点了点头道:“这七日期中老朽每日正午在鹦鹉洲上望月亭内等侯小友。”说时在怀中取出一只血玉葫芦。
那葫芦小巧玲珑,镌琢精巧,细如拇指,色泽晶莹,宛如羊脂,却带有淡淡胭脂霞彩,极为悦目,悬有一串丝练。
龚不平将葫芦递向叶一苇,道:“老朽身上别无长物,聊以奉赠,望珍藏於怀,日后或能给小友莫大助益。”言毕振臂如鸟掠去,转瞬身影如豆,渐消失在迷蒙月色中……
蓦地——
天际遥处风送入耳一声嘶裂长啸,回荡在如水宁静夜空中,啸音宛如狼嗥,令人不寒而慄。
叶一苇仰首眺望了星宿一眼,知三更将残,那黑袍老叟必会再度前来搜觅韩仲屏于冰,啸声定系他所发,暗道:“卫前辈智比诸葛,料事如神,虽此人来历如谜,但知其与梁丘皇有强仇宿怨,有此人在可与梁丘皇莫大的无形威胁。”
只见郊野人影纷纷如豆,疾行如风,掠至近处,果见为首者正是那面目难辨的黑袍老叟。
老叟倏的身形停住,暗黑中突掠出一人躬身禀道:“那两人迄未发现,似未离开夏口。”
“老夫知道,伹老夫尚须打草惊蛇,如料测不错,两人必藏身在尼庵内。”手掌一挥,随来诸人纷纷隐去,仅五人随定黑袍老叟疾腾而超扑向夏口。
这时,叶一苇却比他们先一步由捷径回五尼庵。
片刻,尼庵佛殿外先后落定四条身形,庵内一无灯火,沉寂如水。
忽闻殿外传来苍老女声道:“老尼一向闭门自守,从不问武林之事,四位施主为何夜闯小庵?”
黑袍老叟道:“深夜打扰,深感歉疚,伹为事所*,身不由主,望予见谅,老朽来此是为了一双江湖宵小而来。”
“请问施主,一双宵小关贫尼何事?”
“老朽追踪一双宵小至宝庵内巷内,伹老朽因有急事离开,留下四名手下暗中监视,却为暗袭点中穴道,这两人似藏身宝庵内别无他处。”
“贫尼及弟子一向持戒谨严,而且男女有别贫尼从不允男子踏入小庵一步,何况又是一双江湖宵小,奉劝四位速速离去,以免小尼冒犯!”
老叟呵呵大笑道:“老朽必须搜觅一双江湖宵小是否潜藏在宝庵内,决不妄动宝庵一草一木,有碍方令亦予见谅!”
只听佛殿内传出一声叹息道:“想不到拖主固执如此,小尼已立下森严禁令,外人侵入,不听劝解逞强者,必须留下一臂。”
黑袍老叟不禁呆得一呆,倏又转颜呵呵大笑道:“宝庵好森严的规矩,那并无不可,但愿在老朽搜索了以后,端视庵主能不能留下老朽四人手臂。”
只见佛殿内缓缓走出一头戴尼帽灰衫老尼,双手合十,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施主竟是如此刚愎固执,贫尼也无可奈何!”说时四外暗中人影纷闪,现出九个黑纱蒙面劲装少女,手捧寒光森森长剑。
黑袍老叟不禁一怔,暗道:“老夫闻言这庵内仅住持老尼及一专司炊食俗家老婆子,看来传言不实,这老尼定是一身所学高深不测之辈?”不由心神暗生别念,无奈话已出口,不便示弱。
只见老尼合十微揖,道:“施主请搜!”
黑袍老者顿生侮意,忖道:“即使他们两人藏身庵内,如今亦已出庵,此搜必然扑空,庵外老夫留有二人倘及时发觉阻截则尚有转寰余地,不然恐弄巧成拙。”虽然如此,却口中朗声答道:“请庵主命一弟子领路如何?”
“无须,容贫尼与施主同行,小庵小得可怜,除佛殿外,仅有十数间厢房及三处院落!”
老尼说后即与黑袍老叟同行,九女却紧随着另三人之后,逐室察看。
黑袍老叟深知不但不能发现韩仲屏于冰两人,而且无从查出一丝留下可疑痕迹,逐处察看只不过是形式而已,心中暗暗打点如何应付之策。
不觉行至韩仲屏于冰两人藏身处院落中,突闻苹儿道:“师父,您老人家一定要开杀戒么?”
老尼缓缓转身身来,目中*吐两道慑人心魄寒芒,冷冷答道:“本庵所定禁例不容更改。”
苹儿道:“也许这位老施主所说的真是一双江湖穷凶极恶之辈,传扬出去,恐有损恩师清誉。”
老尼面色一寒,沉声道:“倘若为师真的藏匿一双宵小,那是为师罪有应得,眼前这位施主不但无中生有,而且刚愎固执,为师不能自破禁例。”
此话斩钉截铁,几乎没有转圜余地。
苹儿道:“依徒儿之见,还有第二条路走!”
老尼尚未答言,黑袍老叟竟抢先答道:“姑娘,第二条略如何走法,老朽愿洗耳恭听。”
苹儿道:“老英雄自负甚高,明知如此察看根本无用,又不便改口示弱,动手相搏,胜败尚未可知,也许老英雄此刻正在忖思片刻之后如何迎敌退身之策。”
“不错!”黑袍老叟脱口赞道:“姑娘灵慧过人,老朽心思真被你错看了。”
苹儿微微一笑道:“遇承谬奖,愧不敢当,我想彼此既无宿怨,又无过节,委实犯不着动手相搏,伹敝庵禁例又不可改,所以我想得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请说!”
“老英雄可能说出那一双江湖凶邪来历姓名,只要他们未离开夏口三十里内,明午时分定可探出下落据实见告,至於本门禁忌,老英雄四人不妨择一和我印证高下,如胜任凭离去,倘败则以发代首。”
黑袍老叟暗道:“此女委实灵慧可爱。”略一沉吟,慨然应允道:“好,老朽依你就是,明日午刻老朽独自一人在黄鹤楼下江边一艘乌蓬小舟内候驾,一双江湖宵小来历姓名在离开宝庵之前定然据实见告,此刻老朽命首徒与姑娘印证武功,但不知令师意下如何?”
老尼冷冷答道:“既然小徒已说出两全其美之策,贫尼并无不可,但施主必须应允自今而后,不得把今晚之事吐露,也不许窥探或怨怨相报。”
黑袍老叟道:“老朽应允。”手指一瘦小五旬上下老者道:“你与这位姑娘印证武功高下。”
瘦小精悍老者躬身应了一声是,立即双手交叉一拍胸前,霍地撤出一双恶鬼手。
这一对恶鬼手制作精巧,可套扣在腕上,一变成为精光乌亮,比常人大出一倍的手掌。
苹儿只感微微一怔,立时撤出一柄青虹眩目长剑,震出七朵碗大寒星,嗡然生啸,道:“阁下请!” 瘦小精悍老者一声好字出口,恶鬼掌法倏的展了开来,招式诡异迅快,似一蓬黑网望苹儿迎面罩下…… □ □ □
玉面哪咤韩仲屏及阴司秀才于冰两人原在烛光如豆下浅饮轻酌,低声商论日后如何行事之策,黑袍老叟四人甫入庵内即得讯吹熄了烛火,屏息凝神戒备,双双掠在窗前点破窗纸仔细观看。
只见庵主与九女及黑袍老叟四人鱼贯走入院中,韩仲屏不由自主地心神猛震,暗道:“要糟,他们入室定然发现,看来凶搏难免!”
于冰却似若无事般凝视窗外。
但闻苹儿出言转圜,果然黑袍老叟中计了坚持继续搜觅,韩仲屏暗道:“苹儿灵心裴舌,换在自己也要为地说动!”
及至瞧见瘦小精悍老者与苹儿印证过招,双方武功诡异精奇,不禁大感骇异。
于冰低声道:“那老者武功怪异,一双恶鬼手招式精湛歹毒,少侠有望胜他么?”
韩仲屏轻吁了一口气,摇首道:“平心而论,若不出奇制猛,在下最多与他打个平手。”
“那么,苹姑娘是否能克敌制胜?”
“能!”韩仲屏斩钉截铁道:“今日之前,在下尚未敢断定,于堂主请看苹儿剑招精奇绝伦,以缓制快,每一式都尅制双方的奇招,所以说苹儿必胜无疑!”
只见苹儿剑式宛如行云流水,寒如飘飞,攻其必救,瘦小精悍老者一双鬼掌虽是迅快若电,急如骤雨,却攻得快,收得快,撤招回救,半数招后无形中正反逆变。
原来瘦小精悍老者恶鬼掌法变为攻中带守,而苹儿却守中带攻。
在场诸人最为惊骇者就数黑袍老叟,暗暗思索这老尼是何来历。
突然,场中情势为之一变,苹儿长剑一式“飞瀑狂泉”剑化漫空流星,娇躯疾跃开七尺,娇笑道:“尊驾可以收招了。”
瘦小精悍老者闻言大感诧异,只觉不知是何用意,却如言身形疾退,撤式不攻。
但见漫空流星飞虹倏然敛消,苹儿长剑仍然平指,剑尖上却挑着一绺发丝。
黑袍老叟沉声道:“你们三人在庵外守候为师!”
瘦小精悍老者一脸惶愧之色,偕同其他两人立即穿空拔起,振臂身形轮转翻落庵外隐去。
黑袍老叟向苹儿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姑娘武功果然不同凡响,老朽算是开了眼界了。”
苹儿道:“老英雄夸奖。”
黑袍老者长叹一声道:“时刻无多,容老朽一叙往事,仅能简扼提及,庵主说过久已不涉江湖,但庵主是否耳闻十数年前北天山群雄觅取藏珍之事?”
老尼颔首道:“贫尼略有耳闻,与日下盛传武林的翠佛毒珠之事似乎有关。”
“庵主说的一点不错,当年武林精英丧身在北天山不在少数,这些武林精英并非死在藏珍洞府禁制之下,而是为人暗害狙杀,埋尸在积雪之下,老朽故旧及小犬也身罹不测,老朽与至交同道经多年查访,似与六合门五行院主梁丘皇有关,老朽追踪下乃梁丘皇之徒韩仲屏及阴司秀才于冰,志在*出梁丘皇自露阴谋,此行并非老朽为首,老朽不过是前任先锋。”说着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当然,老朽要取那韩仲屏于冰性命,宛如探囊取物一般,似只诛首恶,不罪末徒,老朽—虽不为己甚,却剥茧抽丝,势所必然。”
老尼合掌诵经,一声佛号,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但愿施主少种杀孽,则武林苍生幸甚,徒儿,代贫尼送客。”
黑袍老叟道:“无须,老朽冒昧之处,望能见谅。”话毕人起,身影在夜空中只闪得一闪,形影自杳失无踪。
七个捧剑少女疾如惊鸿般穿空而起,四向飞落隐入暗黑中不见。
老尼转身缓缓走出院外而去。
苹儿道:“韩少侠、于堂主现在可出来了!”
玉面哪咤韩仲屏阴司秀才于冰快步走了出来。
于冰抱拳向苹儿一揖,谢道:“苹姑眼一语退兵,妙计安天下,老朽自愧不如!”
苹儿冷冷一笑道:“别讽刺我啦!于堂主以为此老真个退去了吗?这夏口镇内满布眼目,宛如撒下天罗地网一般,你们两人恐无所遁形。”
韩仲屏怔道:“此老人为何来庵?”
苹儿道:“目前尚不知,似与梁丘院主是深仇大敌必然无疑。”
“明午之时,姑娘是一定要去的了。”韩仲屏面露忧容道:“他若发现受骗,恐怕是不了之局!”
狄云凤淡淡一笑道:“谁说骗他,此庵有一秘密地道,可引两位安然离开本庵,但终久逃不过他的眼目,谅少侠也带来甚多人手,倒不如与他们放手一拚,使知六合门并非易与之辈,或可使其知难而退。”语气却婉和,似严肃凛然。
于冰道:“郡主之见甚是,不过胜算难卜。”
狄雪凤道:“于堂主请放心,两位必是有惊无险!”即使望了两人一眼,又道:“此庵原不允男子进入,今晚破例待客,可一而不可再,苹儿,你领两位由地道出去,行动必须谨慎,不可让对方发现,否则一番苦心俱付之东流了。”一言毕转身莲步姗姗向院外走出。
韩仲屏开口欲言,却为于冰目光示意禁止。
苹儿道:“天近破晓,两位快随我来吧!”
那是一条普通的地道。阴暗不平,却极干燥,出得地道,原来是一幢荒凉颓败废宅。
宅中早有黎环、乌云飞两人守候。
苹儿道:“找出了通行的路线么?”
乌云飞:“找到了。”
苹儿点点头,望了韩仲屏于冰一眼,道:“两位请随乌云飞及黎环两人前往,途中请勿耽搁,到了地头最好传讯禀报梁丘院主,但只恐不获梁丘院主见谅,两位似身负重任,希望不要办砸,否则难逃梁丘院主院规赐死。”言毕一闪而杳。
只见乌云飞、黎环已然前奔十余丈。
于冰道:“少侠,趁着天黑未明,赶至地头。”
夏口万户人家,僻巷如网,夜静似水,四人前后奔行似风,不到半顿饭光景,已然出了夏口镇外,望一座烟树笼郁山谷奔去。
韩仲屏忽见前行乌云飞、黎环两人身形影突杳失无踪,不禁呆得一呆。
但闻乌云飞传来语声道:“前行百数十步可见茅屋一楹,就是地头,小的要赶返向郡主覆命,恕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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