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家父莫非确藏有返魂珠么?”
巧手翻天卫童略一沉吟,摇首答道:“未必,”接着叹息道:“老朽只能是知返魂珠来龙去脉,数十年前有一双武林高手,垂暮之年联袂遍游天下名山,偶经天山绝顶发现一座洞府,闻系前辈仙真在此修练羽化飞升之处。洞府深邃,禁制重重,一双武林名宿尝尽艰辛才到达修练丹室,发现壁上留有镌言谓他留有一颗返魂珠及一卷秘笈留赠有缘,只须揭开十六句偈语,方能取得。”
叶一苇道:“十六句偈语写的是什么?”
卫童道:“事过境迁,这些却无关宏旨,那一双武林名宿留在洞府三日并无所得,又无食物,只得记下地形偈句各自返回家中潜心推悟其解,武林中人均是血肉之躯,既非圣贤,更非神佛,贪嗔爱欲之念怎能勘破,独自潜往数次天山,但却空手而回,缘其未得偈语其解。如此一来那一双武林高手只觉独力难任,各自求人参悟,於是风声渐传遍开来……”
叶一苇道:“那一双武林高手是正是邪?”
无名叟忽微笑道:“善恶正邪端在一念方寸间,凡晚节不终,令名不保,皆病在性为欲泊,心为物动之故,其后天山之行,劫杀纷生,尸填沟壑,那一双武林名宿含恨而终。”
卫童道:“不瞒公子,老朽两人亦曾参与天山之行,当然还有其他武林高手先后登临,一步之差,所需之物竟为人得手取去,洞内洞外积尸多具,血肉模糊,面目难辨。”
叶一苇道:“两位前辈均已悟透偈语了么?”
卫童摇首答道:“一知半解,碰碰运气而已,无名老友并非同路,而且比老朽早去了一天。”
无名叟黯然叹息道:“老朽只能告知公子,赶往天山洞府竟遇上一场惨烈搏杀,发现所求之物已为别人得去,而且分置三处。一藏玉佛,另两处则分藏返魂珠及秘笈,到手之人显然逃之已远,而搏斗之人均为蒙面,不明身分来历,老朽不欲卷入急急逃离,掠出洞外之际,忽遇一捧着翡翠玉佛蒙面老者猝施毒手,老朽猝不及防,为此人震伤内腑坠向百丈绝壑之下,幸而不死,苟延至今。”
“认出此人么?”
无名叟摇首答道:“未曾,事后听闻甚多武林精英均丧身在天山之行,但三物却杳不知下落!”
卫童道:“话到此处,老朽此刻才明白当年天山之役令尊或许亦参与其事,燕云三枭身后主使谅系当年掌伤无名老友手捧翡翠玉佛之人!”
叶一苇诧道:“怎么我爹迄未提及,未必参与天山夺宝之行!”
卫童道:“老朽只是猜测之词,并未肯定。”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屈指算来已有十六个年头了。”
十六年不算太短,也不算长,斗转星移,其中经过了多少沧桑,卫童神情似是不堪回首,长长叹息一声道:“无名老友,小弟不知那玉佛慧眼中却是苗疆毒龙镇山之宝毒珠,看来事情竟是愈来愈离奇幻变,老友,你空有一身绝学才华,却已是无用之躯,心余力绌,为之奈何?”
无名叟黯然答道:“小弟并不希冀什么武功秘笈及返魂珠,只是追查小弟恩人夫妇是丧生毒手,谋害在何人之手?并寻获恩人子嗣下落,如心愿得偿,死又何憾?”
巧手翻天卫童不由哈哈一笑道:“老友,你莫非在痴人说梦么?非返魂珠无法治好你那伤势,兄弟独力难任,看来此生无望了。”
无名叟不禁黯然神伤,凄然笑笑不语。
叶一苇对无名叟有种强烈亲切之感,心中着实替无名叟难过,道:“返魂珠谁也未见过,传说中妙用未必不言过其实,言人人殊,晚辈却不信别无灵药可治?”
卫童道:“公子之言甚是,须知世有灵药,但可遇而不可求,只有一法可达成老友心愿。”
“什么方法?”
“觅一根骨秉赋上乘,心性品德绝佳的弟子,无名老友将一身绝学悉以相授,有事弟子服其劳,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病榻上无名叟笑笑道:“你又在宽慰小弟了!”
卫童正色道:“眼前叶公子正是极好人选,恕老朽直言无忌,双燕堡目前正是多事之秋,叶堡主恐无法独善其身,此后必劫杀绵绵,凶危难免,叶公子虽欲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就拿丘象贤而言,不测风云旦夕祸福非我等所可逆睹!”
叶一苇心中一动,道:“两位前辈莫非是指双燕堡劫运难免么?”
卫童徐徐答道:“老朽臆测之词不可尽信,风起频末却信而有徵。”
叶一苇略一沉吟,道:“晚辈请示家母后再作决定如何?”
无名叟忙摇首道:“公子不可请示令堂,老朽片刻之后便要离去!”
叶一苇不禁一怔,道:“前辈莫非不悦晚辈推托,其实……”
无名叟忙道:“公子不可误会,老朽留此,若不慎被仇家发觉,恐为双燕堡带来一场滔天大祸,实非老朽初愿,请公子见谅。”
叶一苇与无名叟一见投缘,摇首道:“前辈无须还言离去,晚辈前已应允守秘,既然如此,容晚辈……”
言犹未了,忽示意噤声,似有所觉,凝耳倾听,只听门外起了剥啄敲声,叶一苇朗声道:“莫老么?”
莫潜应声答道:“主母已至,请公子出见!”
叶一苇低声诧道:“家母为何来此,晚辈去去就来,两位前辈务必等侯晚辈!”
无名叟挥了挥手,颔首默允。
叶一苇抱拳躬身一揖,一转身启门而出,带上房门锁上,只见莫潜立在花径中相候。
莫潜道:“主母发现公子失踪才匆匆找来。”
叶一苇只微微一笑,转过花径,步入前轩步上石阶,即见老夫人独自一人端坐室内,忙高声道:“娘!”
老夫人面色微愠,道:“苇儿,你为何不留下片言只字回至宝林寺,害得为娘命人四处寻找。”
叶一苇陪笑道:“娘,孩儿也这么大了,又不是三岁孩童,何况又有莫老相随,还怕孩儿走失不成?”
老夫人道:“胡说,若在平日又当别论,眼前双燕堡大祸临头,灾变迭生,万一有甚失闪,为娘怎能独活,倘非发觉莫潜亦失去踪迹,娘才想到你们两人取道秘径而行,才匆匆赶来,你来此途中有否遇上阻拦?”
叶一苇遂将遇上一双面涂油彩怪人之事说出。
老夫人面上立变阴沉,思忖良久,叹息道:“双燕堡已非静居之地,你爹必重入江湖卷入是非漩涡,为娘也要另择清修之处,苇儿,娘并不希望你涉身江湖,但日后恐有不能,莫潜一身武功卓绝,勤加讨教俾能自保,娘也好安心。”
叶一苇吃了一惊道:“娘要离开双燕堡么?”
老夫人霭然笑道:“孩子,娘要离去还会不让你知道么?双燕堡内上万人烟,如遭池鱼之殃,为娘於心何忍,是以你爹和娘势非离开么?至於你避居在宝林寺亦仅暂时而已!”
叶一苇道:“娘,你老人家对返魂珠之事知道多少?”
老夫人心神一震,和颜悦色道:“为娘丝毫不知,或许你爹略知一二!”
叶一苇道:“也许娘讳莫如深罢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好,为娘要回堡去了,你今天不回去了么?”
叶一苇道:“有秘径之便,孩儿随时均可回堡,”说时面向窗外高声唤道:“莫老!”
莫潜应声而入,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叶一苇道:“老夫人回堡,有劳莫老护送!”
莫潜道:“老奴遵命!”
叶一苇恭送其母至月洞门外,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只觉其母似有难言之隐,对来历似谜的涂绘油彩的一双怪人及返魂珠来龙去脉虽不置一词,却从其母眼神中必知道不少,更知燕云三枭翡翠玉佛之事决非偶然,势必燎原,波及整个武林,不禁暗叹了一声,急返回轩中,只见莫潜已迈身入内,问道:“莫老,娘回去了么?”
莫潜答道:“主母一踏入秘径,即命老奴返回!”
叶一苇点点头道:“方才查录典籍未竟其事,傍晚时分你我再回去吧!”言毕重回书室,与无名叟及巧手翻天卫童相见。卫童两人正细叙当年往事,回首前尘,不禁慨叹唏嘘。
叶一苇趋前恭敬长施一揖,道:“晚辈欲行拜师之礼,望两位前辈不吝收录!”
卫童手指无名叟笑道:“公子请拜在无名老友座下!”
他们两人均系武林异人,一身所学超凡入圣,悉心指点,倾囊相授,造就一朵武林奇葩。
此后,白眉神驼莫潜似有所知,却隐忍不言,也不多问,偶发现叶一苇花间演练武功迅疾避开,暗中守护。
第 四 章 苗疆毒龙
叶玉蓉等一行到达象埔集外,即有双燕堡手下奔来晋见,手指东南重峦叠峰,禀道:“燕云三枭逃往山中,却发现两三拨不明来历江湖人物似亦追踪三枭扑入山去!”
九指雷神桓齐面色一变,喝道:“我们快走!”率先领着门下飞掠而去。
邓雅飞微微一笑道:“桓山主心切一双门下之仇,未免太心急了一点,要知燕云三枭亦并非易与之辈,我等此行未必就能可将燕云三枭生擒活捉!”
程映雪道:“邓少侠与桓山主同来,怎不急急赶去?”
邓雅飞面无忤色,道:“堡主大寿,在下奉命来此祝贺,忝属子侄,理应效命!”
叶玉蓉娇笑一声,与程映雪六卫二婢望前途飞掠而出。
金独白见状,唉声叹气道:“叶姑娘恨在下入骨,不想邓兄竟遭池鱼之殃。”
邓雅飞道:“此时此地不说为好,走!”
双双疾掠而出,望二女一行身后追去。
山谷中林树茂密,四外忽起刺耳长啸,相互应和。
九指雷神桓齐似有所觉,面色一变道:“我等似陷身重围,此必是苗疆毒龙门下,不愿三枭为我等所擒!”
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桓山主委实睿智,不错,燕云三枭岂能落在你等之手!”
九指雷神桓齐宏声大笑道:“就凭你等也能活捉燕云三枭么?”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三枭已是瓮中之鳖,不劳桓山主忧心。”
桓齐目中怒焰暴射,喝道:“燕云三枭身怀贵门镇山之宝‘毒珠’,不畏奇毒,恐尊驾无法得逞!”
“此乃苗疆的事!”
桓齐厉声道:“老夫两名门下惨死及拥翠山庄丘少陕身罹剧毒,此刻仍在昏迷不醒,又是谁的事?” “桓山主倘心怀不忿,不妨请去金钱谷,敝门主无不接着,但此刻决不容桓山主插手干与!”
桓齐大怒,暴喝如雷道:“你等如再不知进退,可别怨老夫心黑手辣!”
“桓山主也别忘了丘象贤前车之鉴,再进一步,恐身化浓血惨死!”
话声末落,邓雅飞肩上飞芒锤忽离地飞出,循声疾如雷霆打去。
叭的一声巨响,击实在一株树干上,枝叶簌簌飞落如雨。
突闻四外草丛中起了一片沙沙瞿瞿之声,程映雪发出一声惊呼道:“蓉姐瞧那是什么?”
只见草丛中探出无数蛇首,均是罕见毒蛇,红信伸缩不停,腥臭之气中人欲晕。
但闻那人冷笑道:“奉劝桓山主诸位,不如撤回双燕堡,兄弟如擒住燕云三枭寻回毒珠,丘少侠身罹之毒必代治愈。”
金独白忽朗声道:“尊驾盒送娄敬龙首级真正用意是……”
“无他!需找出燕云三鸟的下落,下落既得,也无需诸位了。”
金独白宏声狂笑道:“尊驾未免过桥抽板得意太早,燕云三枭亦非易与之辈,何况他们有毒珠在手,倘三枭在你等手中逃去,哼哼,自有人将金钱谷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久久并无答声。
山谷内此起彼落刺耳啸声逐渐远去,丛草中群蛇忽倏然隐去不见。
罗刹二女寒着一张脸不出一声。
九指雷神桓齐道:“看来苗疆毒龙门下已撤去,莫非燕云三枭遭了他们毒手?”
邓雅飞似知二女心意,此行虽以她们为首,却又多了九指雷神桓齐,论理桓齐乃武林前辈,未便发号施令,索兴一言不发,遂微微一笑道:“桓山主,现在又该如何?”
金独白道:“这还要问,桓山主如不将三枭活捉,岂肯走回头路!”
九指雷神不禁气在心里,揣手入怀取出一把霹雳子打出,连声爆音,火光疾闪过处,草丛中冒出熊熊烈火,刹那间风助火苗,竟蔓延开来,大喝一声道:“走!”
率领四个门下高手宛如飞鸟般腾起,掠越火焰,扑向山谷深处。
程映雪道:“邓少侠,桓齐此人心地狭仄,睚眦必报,祸从口出,少侠日后必需留神一二。”
邓雅飞道:“多谢程姑娘提醒,不过澄波邓府未必惧怕九指雷神。”
叶玉蓉道:“但愿如此!”素手一牵程映雪飞越火势,二婢六卫亦跟着腾起,金独白、邓雅飞接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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