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
黑暗中的红外线格外清晰,伊藤三郎看清轨迹后,大气也不敢喘,紧紧握住手枪,计算着闯入者的确切方位,等待敌人进屋后给予致命一击。
可总参二部精心挑选的专业特工会失败吗?
经过外围技术员的事先勘查,肯定牢房出入口没有活动的生物后,“黄雀”才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口迟迟未动身,他在等待躲匿在暗处的最后一名男性歹徒自己暴露行踪,然后开枪狙杀。
然而凑巧的是,此次交手的两名特工全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俩情愿干耗着,也不肯拿性命开玩笑,茫然出击,去赌最后的胜利。
沉寂中,半分钟过去了,牢房内依旧没有动静,两人像事先约定好的,玩了心理战术,谁也没有移动分毫。
“黄雀”利用夜视镜,已然看清牢房内被铁链铐住的一男一女,即使女子失去行动能力,他的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黄雀”深知埋伏的暗处的歹徒是高手,只要冒险强攻,进入牢房后的形式定对他十分不利,他也将从主动转为被动,甚至成为敌人狙击的目标。
可这样耗时间并不是办法,假设行动暴露,即使营救成功,离开台湾也将困难重重。于是冷静的思考后,“黄雀”以中文朝联络器低声命令道:“恢复电源!”
好像听见声响,但不知黑影说些什么,没等我反映过来,整个漆黑无比的地下室忽然亮了起来,之前感觉昏暗的灯光此刻如此耀眼,让习惯黑暗的我睁不开眼睛。
利用这个突然的视觉逆差,“黄雀”迅速冲进牢房,眨眼间,适应亮光的双眼看清楚了牢房的一切,他的红外线消声手枪毫不犹豫的瞄准歹徒,并坚决的扣动了扳机。
瞬间的亮光使伊藤三郎措手不及,他的视觉才停顿零点几秒,刚准备扣动扳机进行反击时,两颗冰冷的子弹夹带犀利的风声,“嗖”,“嗖”击中他的额头,当即倒地不醒人世。
凶残的歹徒死了?
亲眼目睹瞬间发生的一切,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恨不得上前鞭笞歹徒的身体,疯狂发些压抑的情绪,把曾经遭受的痛苦加倍奉还。而伊藤三郎的死,对夏玉来说却是另一种滋味,短短几分钟内,情况就发生巨大变化,受次打击,夏玉的脸色愈发苍白,大脑陷入一片混沌的空白中……
同一时间,全无准备下的日本东京总部如临大敌,突然与台北失去同步连接,这让近藤心头猛的一震。
为确保行动顺利,他急忙关照手下与前方取得联系,他要告诉伊藤三郎,即使备份资料的下落不明,也不能让“天使”活着离开日本特工的监控范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个的浅显道理他还是懂的。
然而几分钟后,根据下属传来的最新消息,东京依旧无法与伊藤三郎及手下取得联系,这让近藤不觉感到问题严重。
仔细斟酌后,近藤为保证绑架“天使”的行动万无一失,亲自下达命令,要求隐藏于台北其他地方的谍报人员第一时间赶去出事地点,证实是否发生意外,而且他还给台湾警察局打电话,以逮捕日本通缉犯的名义,要求台北警方协助。
近藤相信在这些保障措施下,“天使”想要安安稳稳的离开台北,甚至逃离台湾,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电光火石间枪杀一人,而且两颗子弹相距仅几毫米,两处血肉模糊的弹孔粘在一起,即使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会心惊胆跳,但“黄雀”对此毫无感觉,他瞟一眼赤身裸体的夏玉,小步走到伊藤三郎身边,蹲下身,在身体上摸索出一串钥匙,然后对着微型对讲机小声道:“垃圾清理完毕,预计两分钟后出来!”
从歹徒身上移开视线,我开始注意身披黑色风衣,威风凛凛的闯入者,他把枪气势磅礴的拿在手里,回过头,摘下那副酷味十足的夜视眼镜,很快一张刚毅、满怀沧桑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我一旦看清了来者何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隔了一会,才哑然失笑道:“是你……穆俊?”
“没错,我们又见面了!”穆俊严肃凝重的点下头,走到我身前,打开束缚我的铁链,然后站在一旁,心底感慨万千。如果他没有执行这次特殊任务,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或许他永远不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在穆俊的观念中,我还是国防大学射击管里的低级军官……
长时间捆绑使我血液不能无法流通,不但感觉整个人身体僵硬,几乎连体内血液都有凝结之感,但我咬住牙,强忍身体所受创伤,硬撑着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想要为夏玉捡起残缺的衣服。
可这三四步的距离,我走的满头大汗,残落在地上的衣服看上去遥不可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差点让我叫出声,就在我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的一瞬间,一双沉重有力的手,稳稳把我扶住。
“谢谢你!”我擦去额头冷汗,向穆俊道谢。没想到国防大学的一次意外比试,会让我在绝境时巧遇救星。
“不客气!”穆俊漠然的回答一声,回头凶锐的目光紧紧锁住夏玉,重新举起手枪。
穆俊要枪杀夏玉,我内心无比惊讶,顺势拉住穆俊,气喘吁吁的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她也是受害者!”
可没等我说完,枪膛中的子弹已经顺着管壁螺旋式转动,以每秒三百五十米的速度,从枪管中射出,直接击中夏玉左胸,染红了她半边身体。
胸口的钻心疼如此清晰,夏玉大口大口的喘息,觉得体力在一点点的流逝,一阵眩晕感包围了她,她感觉周围的东西都在转,身体也越来越沉,但她还固执的坚持着,想要听清周围的说话声,然而恍惚中,她依旧失陷于逐渐模糊的意识里……
第十九章逃出生天(二)
穆俊原先瞄准夏玉头部开枪射击,但由于我的干扰,他没有一枪毙命,子弹仅仅射中夏玉右胸,效果并不理想。
他要谋杀夏玉!
我惊异穆俊毫无征兆的突然之举,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内心惊诧不已!
夏玉赤裸的躯体高高悬挂在铁链上,花容惨淡,樱唇里逸出一缕血丝,她那被鲜血染红的半边玉峰,宛如一朵刺眼红花,令人触目惊心。
“住手,你要干嘛?她也是受害者!”
眼见穆俊再次高举右臂,我豁出全力,激动的拉住穆俊胳膊,不给机会让她继续补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时我看似疯狂的举动,让穆俊清楚理解这句俗语的含义,他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感慨道:“哎,你太天真了,她的全名叫做秋贞玉子,日本高级间谍,专门出卖肉体获取机密的那种!潘俊宇,你冷静想想,你在哪里遭受绑架,日本人为什么不厌其烦,千里迢迢把她带到台湾,只是单纯的怕她泄密吗?”
穆俊吐出的每个字节,让我身心猛地一震,心脏像触电一样一阵痉挛,心底一阵阵发怵。
注意观察对方表情,穆俊见我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随着我颤抖的身体一滴滴的滑落,穆俊为彻底唤醒局中人,继续揭开事实真相,咆哮道:“你再仔细想想,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你身边发生了多少事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日本人早已布下的圈套。你清醒吧!”
“哈哈……”
穆俊说完,我全身都处在麻木中,像是灌了铅块一样沉重,没过多久,我张狂地大笑起来,声音里透出一股不甘与愤懑。
得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种无法言语的滋味。使我无法控制自己地情绪,心理缺口一旦被打开。以前的优越感就会逝去,痛苦会在身上一直蔓延,就像有千万只虫子撕咬我的身体,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是那么难受,那么让人心痛。
我凄惨的仰天大笑。没想到自认聪明的我,居然愚昧无知到了极点,亲身经历后,我深刻体会到这种人世间的复杂,才知道平时从不怀疑地人,或许是伤你最深的人。
我失落地模样,穆俊清楚看在眼里。他能体会到当事人的感受,可这里并不是反省的地方,目前形势紧迫,他看下电子表,提醒道:“你冷静一点,时间不多,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好吧!”持续的笑声让我喉咙生疼,我停下来连喘数口大气,才勉强压制住胸口翻腾的气血,神志稍一恢复,便点头同意。
扶住伤者身体,穆俊提步之前,重新抬起胳膊,把红外射线锁定在夏玉额头,看来他是不打算留下活口。
昏黄地灯光下,我闻着牢房里的血腥味,喉咙口一阵恶心。
殷红的鲜血从夏玉伤口缓缓流出,沿着她白皙的皮肤流到纤细的脚踝,在地上汇聚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注视夏玉披头散发、凄惨兮兮的模样,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拉住穆俊手臂,再次阻止他开枪射击:“算了,她血流不止,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让她这样平静地去吧。”
穆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皱着眉头打量眼前这名年轻人,想要看透对方,但是又根本无法看透,他不明白我是善良,天真,还是愚昧?在这个钩心斗角的世界里,和敌人讲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迎合穆俊那灼热复杂的眼神,体会着他眼神中一股宛如失望却又不显忧伤的神情,我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些妇人之仁,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来,而且我也不愿意在今后的人生里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后悔,因此我坚定自己立场,斩钉截铁道:“她也许时日无多,就这种结局吧!”
我的职务级别和穆俊不能同日而语,他将目光停留在夏玉赤裸的躯体上,根据子弹与心脏的距离,凭借职业常识,他判断即使不用补枪,夏玉生还的机会依旧渺茫,而且我亲自开口,将来他写报告时,也可以推卸责任,所以犹豫片刻,还是接受意见,扶着我迅速向外走去。
可谁也没想到,事实上夏玉一直没有丧失意识,她口干舌燥,喉咙疼痛,只需稍微移动,就感觉头晕目眩,耳鸣心跳。周围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像处于梦幻中,虽然她几乎丧失思考能力,但耳边从未中断过说话声,慢慢的,周围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夏玉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她再也无法忍受彻骨的疼痛,这才迷迷糊糊的失去知觉。
……
风高月夜黑,半个小时后,日本东京防卫厅总部的高级官员办公室里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但随后就没了动静,值班职员以为井上失手掉了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井上的私人秘书熟知底细,战战兢兢的不敢前去打搅。
井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桌内心百涩不堪,难以言表,对着话筒,久久没有说话。
二战以后,日本也有特工遇害,但四死一伤,伤的那人还在抢救中,至今生死为明。这种糟糕的表现,在井上主持的行动中可是前所未有的,刚刚得到消息,他哪能平静下来。
而电话那头,自从听见井上发怒,近藤连大气也不敢喘,待上司稍显平静后,他才忐忑不安的继续汇报。
“笨蛋,单单动用官方手段是远远不够的,马上联系台北所有黑帮,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找到‘天使’下落,我要他插翅难飞。乖乖留在台湾!”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近藤惶恐不安,嗓音颤抖的接受命令。
“混蛋!”
放下电话,井上气愤之余,起身在杂乱的办公室里迂回绕圈,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便调准思路。组织语言,然后向首相汇报最新情况。
大概五分钟后。井上打开窗户,解开衣领,远眺东京灿烂的夜景,缓缓拿起电话。
“你好,首相宫邸!”
听见接线员地声音。井上迟疑片刻,咽下口水,冷静道:“你好,我是防卫厅的井上,我有急事向首相大人汇报!”
“对不起,首相大人暂时不接任何电话,请您留下姓名。待会有人转告首相大人!”
井上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依照惯例报了名字,随后又把电话打给首相第一助理,想通过特殊渠道与日本首相取得联系。
“井上君,首相正在与中国总理通话,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替你转达!”
中国总理?从首相第一助理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井上心中升起一种不祥地预感,他担心两人的谈话内容与此次情报泄漏有关,万一机密资料果真落在中国人手里,并被中国人公开,那引起的政治风暴,井上不敢继续想下去!
电话中听不见声响,第一助理不明底细,疑问道:“井上君,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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