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黄无父道:“愚兄仅是听人传说,目前还不知道是否确实,假如这传说确实,假如这传说确实,那就证明易君侠曾经去过西域大漠,也就证明他便是当年诱骗我母亲叛门私奔的男人……为了寻找证据,愚兄曾先后潜入一剑堡查探过四五次,更在后园峭壁顶上,苦苦守候了将近三个月之久,可惜始终没有查到有力的佐证。”康浩剑眉微皱,默默想了好一会,说道:“小弟有一句话想请问大哥,不知当问不当问?” ’黄无父道:“你我义结金兰,有话但说无妨。”
康浩道:“如果有一天,证实那一剑堡主易君侠就是大哥的生身之父,大哥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黄无父仰天发出一声冷笑,切齿说道:“这很简单,我会亲手杀了他,替母亲报仇出气。”
康浩道:“可是,他无论如何总是大哥的父亲,也是伯母倾心相爱的丈夫,大哥这样做,只怕……”
黄无父冷漠地摇摇头道:“不!他生而不养,不配为人之父,他始乱终弃,连累我母亲惨死,自己却另娶妻室,安享荣华富贵,更不配为人之夫,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不杀他岂有天理?”
康浩本待劝他,但念他自幼孤独,以兽乳为食,与虫蛇为伴,二十年荒山石洞的生活,不知捱受过多少艰苦,孕育了多少仇恨,这些愤世嫉俗的思想,决非三言两语所能所解,是以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黄无父似乎也看出康浩欲言又止的神情,转变话题,微微一笑道:“今天是咱们结拜的好日子,过去的事,说完就算,别再提它了。来,干了这一杯,愚兄有一份见面礼送给你。”
康浩举杯饮干,笑道:“道义之道,不当有些俗礼,大哥何必破费呢?”
黄无父道:“这礼物是现成的,愚兄不须化费一文钱,贤弟却千金难买。”
康浩讶道:“哦?那是什么东西?”
黄无父含笑摇头道:“不是东西,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于是,便将自己趁隙劫走易湘琴的经过,略述一遍。
康浩大喜道:“多谢大哥厚情,如今她人在何处?”
黄无父取出一支小锁匙交给康浩,说道:“人就在石家客栈西跨院第二间客房中,这是房门锁匙,等一会贤弟自己去接她吧!时间不早,咱们也该分手了。”
康浩急道:“大哥怎么不和小弟返客店去?”
黄无父站起身子,诚挚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许多朋友,都住在石家客店,但现在我还不想跟他们见面,我是孤僻的人,不惯与人交往,你不必勉强我。”
康浩垂首道:“小弟谨尊大哥的吩咐,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哥。”
黄无父笑吟吟道:“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贤弟,这世界能有多大,还怕见不到吗?”
说完,举的一拉竹笠,洒步便走。
康浩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道:“大哥请留步。”
黄无父回过头来问道:“贤弟还有什么话要说?”
康浩道:“谈了许久,小弟竟忘了请问伯母的尊讳了,日后如有机会,也好相助大哥查访。”
黄无父轻“哦”了一声,答道:“她老人家名叫黄莲花。”话落,把手一拱,大步而去。
什么?黄莲花? 。
康浩心头猛可一震,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他微一怔愣之际,黄无父业已走无影无踪。
他既惊且诧,不由暗自思忖道:“奇怪,难道世上真有一位黄莲花?难道欧阳佩女晰说的故事是真实?”
念头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顾不得再寻黄无父急忙奔回城中。
甫抵店门,老人家一见康浩,立刻满面含笑道:“少侠回来正好,六爷和七爷都到了,东家正想派人去寻少侠呢!”
康浩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石老,你可知道西跨院客房里住着什么人?”
石掌柜略一凝神,道:“是兄妹两个,那妹妹患了病,还在房里,哥哥去替她配药尚未回来……少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康浩道:“那哥哥是不是穿一件蓝色外衣,脸上有许多疤痕?”
石掌柜讶然道:“不错啊!莫非少侠认识他们?”
康浩长吁一声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石老,快带我到西跨院去。”
那石掌柜虽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见他神色欢悦,猜想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连忙兴冲冲在前领路。
进入西院,指着两间紧闭房门的客室,道:“喏!他们兄妹俩住的,就是这两间。”
康浩取出房门锁匙,微笑说道:“现在,你可以下令将各处人手全都撤回来,并且请你告诉骆伯父,就说易姑娘已经找到了。”
石掌柜吃了一惊,说道:“少侠,你是说那患病的女人,就是咱们要寻的易姑娘?”
康浩点头道:“一点也不错,咱们派出放多人去打听她的消息,谁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竟和咱们仅仅隔着重院子。”
石掌柜睁大了眼睛问道:“这……这话当真……”
康浩一扬手中锁匙道:“自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么有这柄房门锁匙。” ·石掌柜脸色陡然变色,呐呐道:“可是……那位易姑娘,她……她……”
康浩笑道:“她就在他房间里,虽然受了一场惊吓,想必没有遭到损伤,石老,你右是不相信,请跟我一齐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说着,举手投人锁孔,略一试探,门锁果然应手而开。
推开房门,康浩便迫不及待跨了进去,扬声‘叫道:“小琴!小琴!小……”
叫声未落,突然一惊住口,原来房中空空荡荡,何曾有半个人影。
再看床上枕席方正,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不像有人住过的模样。
康浩心头一沉,失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石掌柜嗫嚅的道:“少侠可是问原来住的这间客房的那位姑娘?”
康浩道:“是啊!她的人呢?”
石掌柜道:“刚才老汉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姑娘已经被人接去了……”
康浩大惊,反手一把抓住老人家的胳膊,急急问道:“被谁接去了?快说!”
石掌柜道:“少侠请放宽心,那接人去的车子,是本城太和堂药铺的私用车,随车来的人老汉认识,就是太和堂的少掌柜,有名有姓,不怕他跑上天去……”
康浩顿足道:“别说闲话,那太和堂药铺在什么地方?快些带路。”
石掌柜道:“容老汉禀告东家……”
康浩道:“来不及了,快走!”不容分说,拉了他脚不沾地向外就走。 … 。
途中,石掌柜才把经过情形大略告诉了康浩,原来就在康浩返店不久前,太和堂药铺少掌柜亲自驾车到石家客店,自称受客人之托,专程来接一位寄寓西跨院的黄姑娘前去诊病,店里伙计都知道西跨院里住着一位患病的女客人,见姓氏实情俱都相符,药铺少掌柜又是熟人,不疑有他,便任由那车子将人带走了。
康浩听了,心里更急,但暗忖易湘琴困在石家客店的事,除了自己和黄无父,别无第三个人知道,那利用药铺车辆将人接走的,会是谁呢?
他首先想到白云山庄李家姊妹,会不会是她们躲在暗处,偷听到自己和黄无父的谈话抢先进城,接走了湘琴?
稍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一则李家姊妹如知道湘琴被困在客店里,尽可正大光明去救人,何必绕这个大圈子?再说,黄无父是在临别的时候,才提到湘琴的事,时间上李家姊妹也不可能如此从容。
接着他又想到月眉,会不会是她因嫉生恨,暗暗劫走了湘琴……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湘琴在石家客店中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石老,可曾看见齐姑娘回店里来?”
石掌柜答道:“回来过,但没有多久,又和齐少侠一块儿出去了。”
康浩道:“他们离去是在易姑娘家被接走之前呢?还是之后?”
石掌柜道:“齐姑娘和她弟弟先离去,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太和堂的车子才来接走易姑娘。”
康浩顿足叹道:“糟了;这样看来,八成是她们姊弟俩了……”他深知月眉性情偏激,对湘琴始终怀有仇恨的心,如果是她挟忿劫走了湘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口口口 ’
太和堂药铺在邻近西门不远的转角处,这时候,药铺中正人头踵躜动,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门前,车向两侧漆着鲜明的店名标志。
石掌柜吁了一口气,指着那辆马车道:“还好,车子在,人—定还没有离开,咱们总算赶上。”
康浩眉锋微皱,摇摇头道:“不,咱们来得已经太迟了,但是,有这辆车在,多少能够得到线索。”
两人刚赶到药铺门前,只听众人纷纷嚷道:“好了,石掌柜也亲自赶来了,大家别乱猜,且问问石掌柜是怎么一向事。”
一个头发斑白的长髯老人大步迎出店来,探手一把拉住了石掌柜,颤声叫道:“石老哥,你来得正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掌柜一愣,道:“我也正要问你,是谁叫你派车到我店里接人的?如今人在哪儿?”
那长髯老人吃惊道:“是贵店一位客人患了急病,托咱们火急派车去接来诊治,怎么石老哥竟不知道?”
石掌柜道:“我若知道,何必再赶来问你?现在休说这些闲话,我只问你那病人在什么地方?”
长髯老人愕然道:“病人根本没有到店里来,半路就出了岔子,我正想请问石老哥呢……”
康浩连忙摇头,说道:“二位不要争执,且容在下请教几勺话,这位老人家尊姓——”
长髯老人道:“老朽李太和,就是本号店主。”’ 康浩拱手一礼,道:“久仰,李老人家能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说给咱们听听呢?” .李太和焦急的道:“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老朽三代单传,就这么—个个儿子,如今眼看活不成了,‘叫老朽哪有闲情说那些不关重要的事。”
康浩吃惊问道:“莫非是令郎受到了伤害?”
李太和道:“伤倒没有伤,但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叫他也不知道答应,就像中了邪一样。”
康浩轻“哦’’了一声,道:“人在哪儿?请带在下看看。”
李太和连忙分开人丛,领着康浩和石掌柜穿过店堂,直入内室,只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张口瞪目,直挺挺—动也不动,旁边围着几个少妇,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哭。
康浩略一扫视,不禁失笑道:“令郎没有受伤,更没有中邪,只是几处穴道被制了而已。”
李太和道:“不会吧?老朽一家是祖传习医,颇精歧黄,对人体穴道也略曾涉猎,如果一个人穴脉被制,气血不通,一定会呼吸短促,脉象虚浮、血行受阻,一定会四肢冰冷,浊气上升,一定会面红目赤……他怎么会没有这些征候!”
康浩笑道:。“老人家说的是病理,令郎受制的却是一种武功,而且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手法。”
李太和援须摇头,说道:“武功也得遵循脉理,天下岂有这种不合脉理医道的功夫……”
康浩懒得跟他争辩,举步走上床前,左手将那年轻人翻了一个身,左掌倏起倏落,在他背上连拍了三掌。
三掌拍完,那人喉中“咯”的一声响厂长嘘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几名少妇破涕而笑,有的道:“谢天谢地,相公的病已经好啦!”
李太和脸上—阵红—阵白,连忙叱道:“别吵!别吵!重病初愈的人是最要静养,快让他躺着,先喂他一盅‘人参大补汤’,给他调气补元,我陪这位少侠到客室谈话,回头就来叫他诊脉开方子。”
一家人忙忙碌碌,分头办事,把个骨瘦如柴的宝贝儿子,像捧凰似的扶持躺下。
李太和这才躬身肃客,亲自陪同康浩和石掌柜到客室落座。
宾主分会,小学徒献茶,李太和少不得要向康浩寒喧道谢,却把康浩急得不耐烦了,拦住话头道:“现在令郎已经没事了,老人家请将经过赐告,我等还要赶去追人呢!”
李太和连声道:“好!好!老朽就要奉告了,少侠如此急迫,想必跟那生病的姑娘是亲人吧?”
康浩不愿多解释,只好点头道:“不错,正是亲人。”心里却暗暗焦急,忖道:真要命,这是什么时候?偏偏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
李太和仍在摇头晃脑,不住叹气,慢条斯理的道:“唉!这件事说来真叫人难以相信,老朽借大年纪,一向悬壶济世,与人无仇,真想不到是谁要跟老朽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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