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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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门启开,兽神倪森满脸惊怒之色跳了出来。
黄石生一时走避不及,急中生智,连忙在冉肖莲和董明嵩身边盘膝跌坐下来,望着倪森露齿一笑,缓缓说道:“阁下就是黑谷兽神倪大侠么?”
他本不认识倪森,只是从月眉利用巨雕传讯中,对谷内情形略知大概,现见倪森的年貌气势,冒叫一声,不想恰好叫对了人。
倪森微微一怔,答道:“不错,老夫正是复仇会总堂堂主,朋友是谁?如何识得老夫?”
皆因倪森也从未见黄石生,又懔于冉、董二人都落在黄石生手中,心里先有了疑惧,加以自从“黑谷”瓦解,倪森迄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突然被黄石生一口叫出姓名,惊疑更盛,越发估不透眼前这瘦削怪人是何来路了。
黄石生见他满面惊容,索性再诈他一下,便含笑着,说道:“在下与倪大侠,虽素未谋面,但家师兄却是倪大侠的故人,只是阔别多年,倪大侠或许已记不起来了。”
倪森诧道:“是吗?但不知令师兄是哪位?”
黄石生道:“家师兄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烈字。”
倪森骇然失声哺哺道:“太阳史东方烈?” :
原来太阳史东方烈名列“大荒三老”之一,正是当年黑谷四凶的克星,倪森心惊胆颤之下,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三步,精目暴睁,瞬也不瞬的瞪视着黄石生。
黄石生镇静的淡淡—笑,道:“倪大侠是觉得在下年纪太轻,有些不信吗?其实,在下与家师兄虽属同门,彼此却也没有见过面,只不过依门谱相叙,应是同辈罢了。”
倪森茫然道:“那是什么原因?”
黄石生道:“原因很简单,咱们虽然同一位祖师,所习也是同一种武功,更同一辈份,但入门有先后,且相差甚远。”
这是黄石生谨慎之处,他自忖武功不高,又不知道太阳史有无传人,更要顾虑倪森的盘问,是以,牛皮不敢吹得太满,得替自己先留下退步的余地。
倪森听了,轻“哦”一声,惊惧之情略灭,但想到此人既是太阳史的同门师弟,武功自然也不是庸俗之辈,语态上不敢怠慢,便再度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驾临敝谷,有何见教?”
黄石生含笑道:“不敢,在下姓黄,草字蜀树,今日冒昧而来,有点小事,竟欲见见复仇会主。”亏他这时候还有闲情占人的便宜, “蜀树”与“叔叔”谐音,敢情竟要倪老魔头做他的侄儿哩!
倪森眉头微皱道:“但不知黄兄欲见敝会会主,究有何事?”
黄石生道:“不瞒倪兄说,在下和风铃魔剑杨君达曾有八拜之交,近日问得他做了复仇会主,特来一叙。”
倪森大喜道:“原来黄兄与敝会主有旧,这就更不是外人,敝会主因事外出,不在谷中,倪某吞为会中总堂堂主,理应代会主接待贵宾,请黄兄人谷奉茶……”
黄石生没等他把话说完,摇了摇头,道:“且慢,在下必须先与贵会主见面,然后才能入谷。”
倪森道:“为什么?”
黄石生正色道:“因江湖传言,都说风铃魔剑杨君达已在承天坪仰毒而死,如今复仇会主,乃是他人假冒他的名号。”
倪森笑道:“这是从哪里说起,敝会主乃堂堂一代宗师,岂是他人能够假冒的?黄兄快别相信那些胡说……”
黄石生道:“不然。如今武林中易容化装术风行一时,令人不能无疑,是真?是假?在下必须当面一见,才能断定。”
倪森为难的道:“但目下敝会主不在谷中。”
黄石生道:“在下愿意在此地等候,嘿嘿,在下必先弄清真假。”
倪森道:“敢问黄兄,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
黄石生仰面吁了一口气,肃然答道:“如果是真,在下愿助他一臂之力,扫平四门五派,报雪承天坪的奇耻大辱,如果是假,嘿!嘿嘿……”
倪森接口道:“怎么样?”
黄石生咬牙切齿地道:“那时在下要以平生所学,替故友报仇雪恨,将四门五派和假冒匹夫!一个个斩尽杀绝。”
倪森心头一震,目注黄石生颔首微笑道:“黄兄义重如山,令人敬佩,这也正是倪某加盟复仇会的动机,看来真是英雄之见,不约而同了。”微顿又道:“既然黄兄立意先与敝会主见面,倪某不便多说,但有一桩不情之请,尚希黄兄俯允。”
黄石生道:“请说!”
倪森指着冉肖莲道:“这位姑娘乃是杨大侠的得力助手,现任敝会副会主职务,不知何事冒犯了黄兄……”
黄石生故作惊异地道:“原来她竟是复仇会的副会主,在下倒失敬了。”
倪森腼腆的笑道:“此女武功虽然不济,平日参赞会务,颇富机智,深得敝会主信赖,倘有冒犯之处,务希黄兄看在杨大侠和倪某薄面。”
黄石生笑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方才在下初抵谷口,见她正与毒神苗大侠争论,在下好意上前询问,不料他们竟反责在下偷窥复仇谷,一时言语冲突动起手来,在下因气愤之下,才冒昧将他们一并擒下,既是倪兄讨情,在下决不会难为他们,只等复仇会主回来,定将他们当面交还,保证毫发无伤。”
倪森道:“黄兄能否现在就将他们交倪某领回呢?”
黄石生露齿一笑,道:“这个要请倪兄原谅,在复仇会主的真假未明之前,敌友尚难论定,请恕在下无法应命。”
倪森心中大怒,却强自将怒炎压抑下去,冷笑道:“黄兄这是不给倪某人面子了?”
黄石生傲然道:“在下不原开罪朋友,更不愿轻易纵放敌人,倪兄能谅解固所感激,如果不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倪森眼中凶光一闪,沉声道:“但站在倪某人的立场,却不能坐视本会会友,落在外人手中。”
黄石生脸上毫无惧色,耸肩而笑道:“倪兄一定要把在下当作外人,在下也不便厚颜以朋友自居,该怎么办,但凭倪兄吩咐就是。”
倪森见他应对从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倒不由迟疑起来,暗慎:这黄蜀树名不见经传,却能将董、冉二人一并制住,委实令人莫测高深,一旦翻脸动手,万一胜不了他,岂非弄巧反拙,自讨没趣么?
想到这里,态度不禁软化,堆笑说道:“敝会主一二日内即返,稍缓数日本来不要紧,倪某是担心谷外既无房舍,又缺款待,生活起居缘有未便,黄兄坚持须等敝会主见面之后才肯入谷,实叫倪某放心不下。”
黄石生淡淡一笑,道:“山野之人,何处不可安身,既然会主一二日内即可返谷,在下就在那旁树林中等他回来。”
倪森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黄兄如此坚持,倪某也不便勉强,只是在敝会主返谷之前,务必请黄兄不可离开那座树林,以免彼此滋生误会。”
黄石生道:“倪兄是怕在下带人逃走么?那尽请放心,在下不辞千里而来,见不到复仇会主,便是八人大轿来抬也抬不走的。”
倪森微笑道:“但愿如此,倪某这就放心了。”
话落,举手一扬,嗤嗤连声,数道带烟号箭破空射起,直升到二十余丈,方先后爆裂开来,在空中结成一幅形如猛狮般的烟雾图案,那图案随着风势,舞爪扭头,卷尾摆头,栩栩若生,历久不散,奇妙生动,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那狮形烟雾逐渐淡漠之际,黄石生哈哈笑道:“狮乃百兽之上,倪兄以狮为志,不愧是兽神之称。”
倪森阴侧侧道:“多在谬誉,请黄兄谨记诺言,倪某暂时告退了。”说着,大袖一拂,退回石屋,刹时机声隆隆飞驰而去。
黄石生仰面凝注着空际业已零乱的烟雾,暗暗吐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齐效先由树林中飞步赶了过来,低声道:“四叔,真有你的,一番话,就将那老魔头唬住了……”
黄石生挥挥手,道:“快把人带着,先回林中再说。”
效先连忙挟起董明嵩和冉肖莲,跨开大步,奔回林中。
骆伯伧和宗海东迎住黄石生,彼此都松了一口大气,骆伯伧道:“亏得四弟机警镇静,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愚兄见你应付那老魔头,真替你捏着一把冷汗。”
宗海东笑道:“好一出绝妙的空城计,四哥不输诸葛亮,那老魔头可连司马懿也不如。”
黄石生摇头道:“眼前虽然渡过一关,事情并未算完,相反的,咱们已经被困在这座树林里,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三人骇然道:“为什么?”
黄石生道:“那倪森号称兽神,擅长驱御猛兽,方才临去的时候,曾经施放号箭,并且一再要求不得离开这座树林,很显然的,他已经在树林四周有所布置。”
骆伯伧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厮已召集猛兽,暗中包围了这座林子?” ,黄石生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宗海东接口道:“光天化日,兽群多半匿伏不肯外出,那斯纵有御兽之能,未必就能在顷刻间召来许多野兽,咱们快些动身,也许还来得及。”
效先忙道:“大家别急,让我先出去看看……”
话犹未毕,林外已传来一声刺耳的狼曝。
曝声一起,四野回应,刹那间,虎啸狮吼并作,整个树林内群鸟争飞,兔狸奔窜,乱成一片。
骆伯伧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不出四弟所料,咱们已经陷在兽群包围之中。”
齐效先奋然道:“几只野兽有什么难斗,咱们冲出去!”
骆伯伧道:“千万鲁莽不得,如今兽群只在林外,咱们不去招惹,尚可相安无事,一旦激怒了它们,我等四人纵能上树躲避,还有康浩和月眉以及五个昏迷不醒的人,必将伤在兽群之口。”
齐效先道:“难道咱们就困守在林子里坐以待毙不成?”
黄石生道:“那倒不至于,我看倪森那厮一心急于援救冉肖莲,只要她在咱们手中,倪森便绝不敢妄动,趁此时机,咱们先设法救醒康浩和月眉再说。”
说着,举步走向毒神苗廷秀身边,低头一看,只见苗廷秀仍然昏迷未醒,衣衫已被解开,地上零乱地放着十六八个药瓶子。
宗海东没等黄石生询问,便皱眉说道:“这些药瓶都是从苗廷秀身上搜出来的,可惜咱们不知哪一种才是解药。”
黄石生拾起那些药瓶,一一审视了一遍,回头对齐效先道:“你守在老毒物身边,先闭住他的穴道,然后才给他蜂毒解药。”
宗海东急忙叮嘱道:“四哥要当心,这老毒物出了名的奸滑。”
黄石生微笑道:“不妨,我自有方法。”说着,就在苗廷秀身傍盘膝坐下来。
齐效先依言点闭苗廷秀的双肩穴道,又喂了他一烂蜂毒解药,没多一会,苗廷秀便悠悠醒来。
黄石生不待他开口,便右掌连挥, “拍拍”给了他两记耳括子,两眼一瞪,恶狠狠的喝道:“姓苗的,你也有今天?老子若不把你一刀刀凌迟寸碟,难消心头之恨!”
一面喝骂,一面跳了起来,拳打脚踢,掌劈指戳,不由分说,先将老毒物结结实实狠揍了一顿。
而且,落拳着掌之处,避开了要害,专找老毒物伤残的地方下手,不是掌掴丑脸,便是脚踢断腿,只揍得苗廷秀昏头转向,恍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黄石生打得累了,又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愤愤插在地上,自己却一面坐下来喘气,一面叱道:“阿毛,把这老贼开刀,从两条腿开始,给我一块块向上面割。”
齐效先应声上前拔起匕首,一脚踏住苗廷秀的胸膛,手起刀落,果然在他大腿根部割下了一块肉。
苗廷秀疼得大叫道:“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跟老夫何怨何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黄石生冷哼道:“你不认识咱们,咱们可认得你这老匹夫,我问你,你就是毒神苗廷秀吧?”
苗廷秀道:“不错,正是老夫…”
黄石生叱道:“不错就行了,阿毛,给我再割!”
效先也不开口,挥起匕首,又狠狠割下一块肉。
可怜苗廷秀满头雾水,直疼得毗牙咧嘴,冷汗涔涔,急于又衰叫道:“我和诸位素不相识,到底有什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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