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
峰!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苏毗公子像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往峰的身上倒去,峰搀住了他,大声道:
“不会的,公子,圣女答应过您会救活她,圣女老人家所说的话一定会实现的!”
陆寄风胸口一震,苏毗公子也信服了舞玄姬?
那么,此宅也是舞玄姬的据点之一?但为何空旷无人?
苏毗公子颤声道:“但是……三十年了……我日复一日地遵照圣女老人家的指示去做,为什么越娘还是没有起色?”
峰道:“当初您向圣女老人家要求与夫人常保青春之容,永结同心之好,圣女老人家答应了,您看,您还是当初的模样,圣女老人家没骗您,等夫人清醒的那天,一定也是当初的姿容,那时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陆寄风心念电转,想道:苏毗公子为了一个情字,甘心受舞玄姬驱策,不知道舞玄姬要他做什么事?如果能救活越娘,是否苏毗公子就会叛弃舞玄姬?不知道越娘是生了什么病,如果治得好,舞玄姬早就治了,又怎会一拖三十年?
自己是不死之体,或许可以治好越娘,因为这是唯一陆寄风肯定可以与舞玄姬抗衡的能力。
这么一想,陆寄风遂打定了主意,先问清越娘是什么病再说。
陆寄风轻咳了一声,从花木后面站出身来,苏毗公子和峰没料到有人,都望向他,神情警戒。
陆寄风道:“在下无意间游园至此,误听公子之言,失礼之至,请公子见谅。”
苏毗公子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寄风道:“方才听见公子所说的话,甚感深情,在下虽不精于医术,但是或许能尽棉薄之力。”
苏毗公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道:“你说什么?你想救越娘?”
陆寄风并不以他这悉落的口气为忤,道:“若是能略知夫人病况,倒不如请公子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在下不济事,也有一位精通医术的老前辈可以请教。”
苏毗公子冷然道:“多谢你的好意,这么多年来,我请过的大夫也已数不清了,每个人都见了她一眼,便行放弃,您说的那位前辈就不必了。”
言下之意,把陆寄风当成了多管闲事之人。好在陆寄风涵养甚佳,又同情他的一片愈情,只是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道:“那么是我多事了,各人随缘随命吧,在下不多扰了,告辞。”
“慢着!”苏毗公子叫住了转身欲去的陆寄风,眼神有些阴沉闪烁不定,道:“你刚刚听见了什么?还知道了什么?”
他显然担心陆寄风听见他所说的关于舞玄姬的话,若是自曝身份,或许会有危险,但陆寄风既存有助他向善之心,便不再顾忌,道:“在下是你们所说的圣女的死仇,你们何苦加入魔教,误入邪途?”
苏毗公子冷冷地以玉箫轻敲着手心,望着陆寄风,道:“你是来铲除此园的?”
陆寄风失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公子为了夫人之疾,屈身效命邪魔,若是我说我能救活夫人呢?
请续看《太平裂碑记》九
…
第四十九章 幽室一已闭
吉迦夜手中抓着云拭松,立在碎裂的大门前,浑身散发出凛凛之威,令陆寄风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只略微一想,便想通了为何吉迦夜会这么快找到他们。自己当初就曾疑心苏毗府的上空聚满了妖气,吉迦夜必然也认定了此地有问题,而追赶过来。
陆寄风道:“大师,请先将云公子放下,有事细说。”
吉迦夜道:“贫僧与妖党没什么可说。”
陆寄风对于吉迦夜之言竟难以反驳。苏毗府确实是舞玄姬的手下所据之地,自己也确实在此与苏毗公子同列,其中原由,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陆寄风把心一横,看来要解释清这其中过节,只能以非常手段。
陆寄风道:“在下绝对不是大师所想的妖党,一切都是误会。误伤六大夜叉之事,虽然出自万不得已,在下也难辞其咎。若大师非要泄恨不可,那么在下愿站在原地,任凭大师连击六掌,绝不还手,以化解此仇!”
吉迦夜一怔,想不到陆寄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吉迦夜苦修佛门身如意神通,已练得身如铁壁,拳如山崩,陆寄风能受他六掌而不死,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吉迦夜冷冷地说道:“你为了要我放过云公子,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
陆寄风道:“大师的目标既是在下,多杀旁人又有何用?”
吉迦夜默立了一会儿,提着云拭松的右手轻轻一挥,云拭松便感觉身子有如一叶,被拂向一旁,千绿急忙上前扶起云拭松。
陆寄风竟会说出自愿受吉迦夜六掌,令千绿几乎不敢相信,还以为只是骗吉迦夜放开云拭松的权宜说法。现在云拭松已经被放开了,她想陆寄风应该会找机会逃走才对,可是陆寄风还是立在原地,与吉迦夜对望,没半点退却之意。
千绿忍不住焦急地轻声唤道:“陆公子……”
吉迦夜道:“陆施主,你明明认为伤六大夜叉之罪,并非有意,为何又甘心受贫僧六掌制裁?”
陆寄风道:“我以误会伤人,人以误会伤我,一报还一报,自当甘心承受。”
吉迦夜目露赞许,道:“善哉!陆施主此念,深得轮回果报要谛。”
千绿见吉迦夜对陆寄风的敌意大减,正要放下心来,不料吉迦夜接着却说道:“贫僧此掌,曾经裂大象骨为三千六百段,陆施主小心了。”
说完,吉迦夜已一掌向陆寄风印堂拍去!
吉迦夜一击中便立刻退回原地,身如黑风般飘渺。众人根本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连吉迦夜的手是否真的拍中了,都看不大真切。
见陆寄风依然屹立如初,吉迦夜倒也并不意外。他的裂象之掌打在陆寄风身上之时,陆寄风并未以真气相抗,果真受下了那一掌。
吉迦夜点了点头,道了声:“很好。”又快掌接连在陆寄风檀中、丹田、连击两掌,依然无声无息,如击绵絮,当吉迦夜退回原地时,见到陆寄风仍是浑若无事,忍不住更是惊异。
吉迦夜愣了一会儿,才道:“陆施主无恙乎?”
陆寄风道:“还有三掌,三掌之后,请大师将仇恨放下。”
吉迦夜双掌合十,犹豫着该不该接受陆寄风的条件,一方面也感到似乎自己受了骗。可是看在千绿和云拭松等人眼中,反倒奇怪吉迦夜怎么没有拿出绝招来,竟随便打陆寄风三掌了事。
殊不知这三掌货真价实,都有裂山之威,普通人受上一掌,马上要骨烂如泥,惨死当场,就算陆寄风功力过人,也该受到一些伤害才对,想不到对陆寄风完全失效。
吉迦夜既惊且惑,想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受我三掌而无事?难道我掌气衰退而不自知?不,我勤修苦练,不可能突然退步的!究竟他以什么法子化了我的三掌?究竟是什么法子?”
望着眼前的陆寄风,吉迦夜很快将心定下来,气沉双掌,蓄上了九成真气,往陆寄风身上击拍而去!
这一掌击至,陆寄风整个身子竟猛然被击飞,在半空中像片飞絮般翻旋。
干绿吓得差点叫出来,被打飞到半空中像败絮般摔滚的样子,半点生气也无,根本像是个无知觉的尸体。
想不到陆寄风落下来时,身子轻轻一晃,有如翩翩的飞羽。自千仞坠落,犹然不伤。
见到陆寄风落地时的轻絮之态,吉迦夜先是一呆,脑中灵光闪过,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总算知道了陆寄风为何连受四掌而无事,陆寄风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将自身完全开放,不去抵抗,反而接受,让吉迦夜的力量注入而化解无形。若是掌力太大,便全身随着掌力推去的方向而动。吉迦夜第四掌排山倒海的力量,本就存着要将陆寄风身子击穿的劲道,也被陆寄风顺着推力,全身御气而翻飞,至力消方落,因此无事。
吉迦夜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佩服,佩服。中原武功奥妙,真是闻所未闻。”
陆寄风识过吉迦夜的深厚功力,再不敢与他硬碰硬,顺势而动虽不能得胜,却也可以立于不败。
陆寄风道:“在下已受四掌,还有两掌。”
吉迦夜道:“陆施主虽然神通高妙,机智绝人,可惜命不久了!”
说完,吉迦夜气随掌出,陆寄风凝神随势,不料吉迦夜中途骤变掌为指,单指点向陆寄风的丹田。
这一指有如尖针,陆寄风全身一震,顿时下半身酸麻,有如化作木石,动弹不得。
吉迦夜这一指,并非点穴,但陆寄风竟感到下半身整个失去了知觉,不由得大为惊骇。
吉迦夜所修的西域武功,路数及方法全与中原不同。他不懂中原的穴道经脉,因此不懂陆寄风的武功何以能忽柔忽刚;同样的,陆寄风也不懂为何他能一指就将自己的下半身定住。
吉迦夜所修练的内容,以中原的说法虽是武功,但其实是所谓的“神变”。
以神变宣扬佛法者,称作“神变教授”,当初佛陀僧团之中,就有不少弟子习得神变,例如大迦叶、阿那律、迦旃延、舍利弗……等等,其中目犍连号称“神通第一”,曾与两名凶暴的龙王博斗,降服龙王。但佛陀在传授神通的弟子上,挑选极严,就算传授了神通,也不许宣扬,若是滥用神通,佛陀更会严加惩罚,绝不宽贷。
因此,得授神通的弟子往往秘而不宣,到万不得已,甚至宁肯将劫数当作不可违抗的“业力”,而不以神通化解灾难。佛灭以后,凡人修习神通更是难如登天,遂不再出现当年释尊僧团的盛况。但也因为这样极度的谦退,导致神通渐渐失传。佛灭以后,短短三,四百年之间,天竺饱受异族侵凌,异族的恶王破坏塔寺,杀害众僧,僧人们竟无力抵抗,佛法到了濒临灭亡的程度。如今虽然那几百年的异族入侵已经被击退,残存的佛教又支派杂生,许多国王改信有神通的佛教支派邪派,以帮助自己拓展实力,战场得胜。
当初佛陀已预言过:“正法干年,佛法尽灭”,如今已接近千年的期限了,残存的僧人之中,吉迦夜便是痛定思痛者之一。他自幼眼见佛法沦亡,认为只有僧人自身能力强大,才能生存传法,遂苦修身如意通,希望能达到当初神变传法的效果。
他怀着这样的大愿,对身如意通钻研极深,陆寄风自然难窥其堂奥,故被定了身,竟不知是什么手法。
陆寄风怔立着,吉迦夜既封住了他的半身,陆寄风有如被定在陆地的大树,狂风若至,非折断不可。吉迦夜只要最后一掌,就能让陆寄风丧命。
陆寄风心念电转,若是自己发力相抗,虽然或许可以保命,但这就违背了“绝不还手”
的承诺,所受的五掌也就如同虚设。但是不还手,非送命不可。
千绿和云拭松都屏息看着最后一掌,他们见陆寄风连受五击而无事,都认为最后一击也可以承受下来,殊不知现在局面完全不同,陆寄风原先的计划已整个被破,只能束手待毙。
苏毗公子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寄风与吉迦夜的对决,看到如今,竟弄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底细。
吉迦夜缓缓地聚气于掌,当他手掌举起时,隐隐有雷霆之声,接着身如狂涛,袭向陆寄风。
原本立地不动的陆寄风,急忙举掌相接!
两人四掌相对,竟无声无息,但是地面却整个晃动了一下,水面上的竹斋也晃动了起来。
绕着竹斋的水流被激起波澜,苏毗公子连忙扶住了门缘,以免被震落水中。
陆寄风与吉迦夜四掌相对之后,吉迦夜便是一怔,陆寄风往左侧身,吉迦夜也跟着侧身向右,两人的四掌始终黏在一起,不知是谁被谁所牵制。
吉迦夜手中真气催发更盛,但是不管他怎么催发真气,都发觉掌心似陷入了一片大海一般,无从着力。陆寄风依旧没有还手,却黏住了吉迦夜。
原来陆寄风无法再随势而动,便急忙借力转力,汇在双掌间的真气介于有与无之间,似有若无,似实若虚,吉迦夜的真气既无法击入陆寄风体内,又无法返退回去而伤自身,便顺着两人掌间的空处散了出去,让吉迦夜的双掌被这似有似无之间的内力所牵引,竟欲脱不得,欲进不能。
以无化有,却也只是起牵制的作用,自己也无法脱身。现在他已受了六掌,没有还手,双方恩怨已经扯平了。接下来若是想击退吉迦夜,以解除困境,除非吉迦夜出现破绽。但陆寄风明知不能硬来,也只有以静制动,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战法,与吉迦夜僵持不下。
见两人只是四掌相抵,周围风平浪静,苏毗公子以玉箫轻击着掌心,专注地看着陆寄风和吉迦夜的对招,峰似乎要有所动作,却被苏毗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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