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
鄯善国王确实不知,想了一想,心头猛跳,道:“难道……难道……是一条看不见的道路?”
八国国王虽未回答,那眼神却已经说明了确实如此。
都善国王道:“呃……中原离此有多远?那条道路真的通得了中原吗?”
乌孙王叹道:“原本九国是合作无间的,但是您的先人家族被灭之后,工程也告暂停,我八国当时不知您的立场是支持邪教,还是反对邪教,便无人泄密。现在已经隔了这么远,你的政权也已巩固,我们没有必要再隐瞒你。”
都善王道:“那么古老的事……如今再提,有什么用处呢?”
乌孙国王道:“最近中原变事极大,教我们不得不忧!狮子重生了,你知道吗?”
“这……略有耳闻……”鄯善王道:“可是重生的狮子,与九国隔着千里沙漠,应该也威胁不了我们吧……?”
乌孙国王道:“那可未必!不久之前亡国的夏王赫连定流窜到西域一带,还有能力灭了秦王乞伏暮末,屠杀秦王王族,没留下一个活口。何况狮子高强于赫连定百倍,如今知道他已经重生,九国早已人人自危。”
陆寄风想不到自己放过赫连定一命,他在流亡之际却仍如此凶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道乱世之中,就非如此狠毒狡猾,才能够生存吗?
鄯善王道:“话是如此……那么,诸位有什么打算呢?”
乌孙国王道:“唯一能打败他的高僧吉迦夜,也不知身在何方,因此八国讨论后,认为还是应该再继续地下工程,当初只通了几百里,就没有再通了,只要通到敦煌,便足以暗中往来东西。”
“暗中往来东西……有什么用呢?”
八国国王互望了一眼,似觉鄯善王这个问题问得奇怪,道:“当然是避过柔然、北凉的耳目,打探消息,随时防备!谁与北凉交战,我们便帮他,好灭了狮子比丘!”
鄯善王道:“这……其实也没有必要。”
乌孙国王奇道:“难道你不怕狮子比丘报仇?再说,那水道下有九国联盟誓言,若被狮子知悉,谁也逃不了。”
鄯善王道:“什么?还有九国誓言?”
乌孙国王道:“没错,当初是为了起相互牵制的作用,因为狮子未必知道是谁找来吉迦夜、谁围攻他,若是狮子找来,九国谁也不能出卖其他八国……”
鄯善王道:“万一他已经知道了呢?”
乌孙国王道:“那就九国联心,再次围攻他!”
鄯善王道:“这……”
看鄱善王那犹疑不决的样子,八国国王都感到不对了,一时之间无人开口,席间一片静默。
高处之上,一阵压天盖地的浑厚真气传了出来:“九国联心,再度围攻狮子,很好!很好!哈哈哈……”
那阵笑声,引起广帐一阵震动,八国国王都吃了一惊,龟兹王惊道:“这笑声……?”
浑厚的笑声一阵一阵地传来,帐篷也越来越是晃得厉害,眼看中央的支柱已经出现裂痕,九国国王身边的护卫都连忙叫道:“大王,快出来!”、“大王勿留险地!”
天上的笑声仍然以震耳之势传出:“哈哈哈……”
喀拉几响,帐篷在这阵笑声的震动中,周围的支架一一崩断,帐篷倾斜,吊挂的香炉玉饰一一缀落,叮叮咚咚,不时打在各王的头上,九王纷纷抱着头奔窜而出,还来不及跑出来,框啷一响,整座广帐已经轰然垮了下来。
来不及跑出来的国王们在帐下惊呼大叫,护卫们连忙掀帐推柱,想要入内护驾,但是看似轻柔的帐篷建物,其实也是十分沉重结实的木梁所连接而成,被压在下面的国王们并不好受,有的当场肋骨就被折,有的腿也被压断了,一时间哀叫连连。
众王被这突然的变化给吓着,通通逃出帐篷,那阵笑声也嘎然而止。
只见传出笑声的高处山顶上,立着几道人影,当中的一人伟岸高大,身上的黑色巨大斗篷随风飘扬,衬托得他有如居高临下的猛狮,睥睨地看着他的猎物。
“狮子……狮子比丘………”
八国国王不约而同惊叫了起来,昙无忏的声音,就像自天博下的雷霆:“现在我就接受九国围攻,看看九国同心,是否还动得了本座!”
远处冷眼旁观的陆寄风,一想到他被西海公主恶整的那副德行,便感到这些蒙语全是纸老虎的威风,倒也不急着出面。
九国国王惊愕得说不出来,鄯善国王连忙道:“国师:小王已经依照吩咐,请来八国国王,全听国师驱策!”
乌孙国王惊道:“什么?你……你早就与狮子勾结上了?”
鄯善王道:“那些陈年的恩仇,怎能算数?为了国家百姓的安全,孤三只好选择更强大的盟友。”
陆寄风心中暗想:“说得可真好听,我杀了鱼妇龙,救了你的国家,你还设险局杀我,这样无情无义之人,说什么为了国家百姓!”
乌孙王道:“胁迫八国国君,这样的事闻所未闻,你究竟打算怎样?”
鄯善王道,“也不是胁迫你们,只是想请八国合力作一件事……”
高处的昙无忏冷笑道:“不必合力了,今日是本座的报仇之期!”
“报……报仇……?”鄯善王惊问。
昙无忏道:“当初你们以为有吉迦夜,就可以杀我?哼!吉迦夜在魏国,已经被我废了神通,成为废人一个,现在就轮到你们了!”
鄯善国王连忙道:“可是我们要替您找寻陆寄风的尸体……”
昙无忏冷笑道:“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们?也太小看本座!今日狮子便要一战灭九国,扬威西域,重振威名!”
他一拳拒地,起初众人还不明何以,只见他所立足的山下,竟迅速裂出一道闪电般的裂痕,裂山之痕迅速往周围爬去,接着轰隆隆轰隆隆巨响不断,又大又多的落石便以盖地之威,狂滚了下来。
九王惊呼四散,但乱石又快又多,根本来不及跑,眼看着立刻要将所有的人打死在乱石堆下。惊恐绝望的哀叫,被滚石巨响以及昙无忏的意的哈哈大笑所掩盖。
陆寄风已完全明白,鄯善王被昙无忏所迫,不得不设计捕杀陆寄风,也是情非得已,陆寄风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昙无忏敢公然屠杀这么多人,因此,暗处的陆寄风身子一闪,双掌推去,上清含相功的掌气,将乱石给全数往回击!
昙无忏原本高立山上,以拳威欲压死九王和随从们,正想好好地欣赏这残酷的景象,谁知挟着拳劲之威的巨石竟在半路骤变去向,反弹回来。昙无忏大惊,急忙双掌急挥,护住前方,身子拔空飞起,闪开狂袭而来的乱石。
但那些巨石全被往上打,高山上与昙无忏同列的人可就惨了,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眼看着全要被袭来的巨石所击中。
陆寄风突然听见一、两声女子的惊呼,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陆寄风连忙排空御气,人比巨石还要先了一步,果然见到一道俏影立在华盖下,就要被乱石当头打中。
“喝!”陆寄风同时发掌打开那巨石,身子疾点,有如惊鸿掠影,抓住了女子在手,同时他感到身边黑气一闪,昙无忏竟也掩上前抓了另一女。
陆寄风连忙纵开极远,昙无忏也往反方向退去,两人都心存忌惮,不敢轻易交手。
陆寄风飘然立在另一边的山头,昙无忏也立在对面山头,一时之间虎踞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被陆寄风抱住的女子又惊又喜,说道:“你……你怎么没死?”
…
第七十一章 九域甫已一
陆寄风转头一看,自己匆忙之中竟抓了西海公主。他连忙望对面山头看去,黑猛高大的昙无忏手中抓着的白衣身影,娇小纤细,正是拓拔雪。
拓拔雪动也不动,愣愣地被昙无忏抓在手中。昙无忏反倒比较紧张,道:“陆寄风!别伤了她!”
这句话本应该是陆寄风讲的才对,陆寄风自然知道昙无忏怕的是什么,万一西海公主死了,昙无忏就一辈子别想重振雄风了。
陆寄风对西海公主道:“用你的命换昙无忏,也很值得。”
西海公主脸色一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同伴!”
陆寄风道:“什么同伴!你与昙无忏的勾当,我全知道了!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泄露我人在鄯善国的事给他知道的?”
西海公主愕然道;“你说什么?”
陆寄风道;“不然昙无忏怎会找来,还从容操纵鄯善王设局杀我?”
西海公主听了,大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她一把推开陆寄风,顺手一挥,“啪”地一声在陆寄风脸上打了一耳光。
不要说陆寄风自己愣住,就连对山的昙无忏、山下的九国国王、侍臣们,也全都看傻了。
西海公主气得脸都红了,揪着陆寄风的衣领道,“你是在地下被石头压坏脑袋,还是被沙子闷呆了?我干什么告诉昙无忏你的下落?”
西海公主人虽被制,行事还是盛气凌人,一点也不怕陆寄风。陆寄风拉开她的手,喝道: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西海公主火气上来,道:“好,就是我串通昙无忏杀你这个白痴,怎样?你杀死我呀!”
见到陆寄风与西海公主争执,远处的昙无忏就怕陆寄风一气之下,杀死西海公主,那么自己就再也无法当男人了,昙无忏急道:“是本座找到你的,与她没有关系!”
陆寄风道,“你如何能找到鄯善国来?”
昙无忏哼了一声,道:“你的行踪根本不是秘密,你破了本座设在大漠的黑灵城,掀起沙暴,本座岂会不知?”
“黑灵城是你所设的?”陆寄风惊愕。
昙无忏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不过是些幻影迷象,也差点就把你困住了!你竟能脱困,让本座意外!”
想到自己在黑灵城内为心魔所迷,陆寄风心头一阵愧意,若非拓拔雪的发带,也不会将他唤回现实。可是此刻的拓拔雪立在昙无忏身边,也不反抗也不说话,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委实令陆寄风不解。
昙无忏冷冷地说道:“你落下地道,本座循位寻至,也下了水道,本想了结你的生命,谁知引出怪物,倒是不必劳驾我动手了。”
原来在地下水道里,真的有人偷袭他,并不是陆寄风的错觉。而陆寄风自己也没想到背后还有昙无忏紧跟在后,这条水道的险关,原来比原先所见的还要可怕。
而以后的情况也不必再问,想必是昙无忏跟着他们一同出了祭坛,也看见了壁上的九国文字,所以找出当年围杀他的对象。或许在陆寄风与西海公主等人留在鄯善的第一个晚上,昙无忏就已潜入了鄯善王宫,制住鄯善王,逼他表面上假意服侍陆寄风等人,暗中却布下天罗地网,想把陆寄风活埋在地下。
这些过程,不必说陆寄风也猜得到。
陆寄风对西海公主道:“就算变生突然,你为了保命而假意应付昙无忏,也不必这么狠心,毒杀鄯善国的居民,帮昙无忏报仇!”
西海公主吸了口气,道:“你以为是我干的?”
“你是最擅用毒的毒妇,连昙无忏都怕你,不是你还有谁?”
西海公主怒视着他,道:“爱情会让恶毒的女子变得温柔,同样的,也会让温柔的女子变得毒辣。你就是一个让善良女孩变得邪恶的臭男子!”
陆寄风一时未听懂,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西海公主道:“白痴!你还不懂吗?下毒的人不是我,是小雪!”
陆寄风根本不信,道:“小雪不可能做这种事!”
西海公主道:“就是她!那丫头偷了我的君子风,全倒在鄯善城的水源里,替你报仇!”
“什……什么?”
西海公主道,“她见到昙无忏,本来吓得要死,一听说你死了,她跟疯了似的,逼问鄯善王,又冲到你落难的地方看,见到整个地面下陷,还引了会起火的黑水烧过,遍地焦土,她才失神落魄地回来。本来我怕她寻死寻活,谁知道……她竟偷了我的君子风,毒杀全城的人为你报仇!要不是我告诉她你没这么容易死,你想她活得到今天?”
陆寄风怔然不语,“爱情会让恶毒的女子变得温柔,也会让温柔的女子变得毒辣”……
拓跋雪为了他,竟做得出像舞玄姬一般狠毒的事。
陆寄风望向对面山头的昙无忏与拓跋雪,一时之间胸中既沉重,又酸苦,陆寄风对拓跋雪原本只有怜惜恤弱之意,没想到她却对他用情深至如此。
昙无忏的声音从对面又传了过来,道;“陆寄风!你再不将西海公主交出来,休怪我再开杀戒!”
他见到对面陆寄风和西海公主不知在说些什么,陆寄风脸色阴晴不定,似乎随时有可能动手杀了西海公主,心中十分着急。不料陆寄风突然间抓住西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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