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
他话里带出了封秋华,疾风更加不悦,喝道:“那孽畜已经让我亲手打死,你也一样!”
疾风跨前一步,被他拉在身後的两串人也跟著被拖前一步。
管子声软软地笑了一两声,道:“道长向来不杀生,这个在下略闻一二,因此才敢抖胆犯颜。道长的高足只是让道长教训了一场,何来打死之说呢?”
他们竟连封秋华是被疾风所伤都知道了!可是两人决战之时,疾风与灵木很确定四周没有旁人,他们怎么会知道此事?疾风与灵木都心生不祥,最坏的打算,便是陆寄风等人已经落入管子声手里。
疾风道:“我打不打死他,与你无关!”
管子声笑眯眯地说道:“道长说得对,是在下多管闲事。此罪另日再亲自向道长负荆,今日有更要紧的事,得先弄个分明。先前小寨的友盟,为了天婴之争,得罪了道长,现在便是亲自来向道长谢罪的。”
疾风与灵木更是诧异,望向黑鹰寨,黑鹰寨众人脸色阴沉,双手是都安安份份地放在背後,全体肃立,虽然看不出什么道歉的诚意,也不像要动手的样子。
疾风问道:“有什么罪好谢?”
管子声道:“虽然圣我教与通明宫,信仰不同,百年来却也相安无事,实在不必动手结仇,多生事端……”
不等他说完,疾风便不屑地翻著白眼道:“相安无事?哼!通明宫迟早要灭了你们这些邪教走狗,现在事端结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妙!”
管子声道:“唉!若是如此,在下甚为遗憾。可是道长一路上照顾云公之女,依然是件大恩,能否暂时化去双方成见,欢晤一夕?在下已备盛筵,希望能向道长陪罪。”
“罗哩八唆,你打什么鬼主意,趁早说了!”
管子声叹道:“道长就是不相信在下的修好之意,真令人怅恨!如果在下意图不轨,早已动手杀了令徒、劫持二童,何必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呢?道长如果不信,在下可以让道长亲眼瞧瞧。”
说完,管子声双掌一击,自人群後方,缓缓地驾来一辆牛车,车厢宽大平稳,前面的御座上,除了车夫之外,还坐了一名白发乌衣的老者,老者面无表情,却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厢的帘子被掀起,陆寄风探出头来,对疾风和灵木苦笑了一下,道:“二位道长好,大家都没事。”
疾风听他之意,封秋华或许也在车中,安然无恙。这下子疾风更搞不清楚管子声的用意,眼神阴晴不定地看著管子声等人。
疾风与灵木已肯定了被擒的这四队手下只是诱饵。管子声故意让疾风和灵木发现一部份跟踪的手下,然後利用他们的轻敌之心,诱开两人,轻易擒到云若紫与陆寄风。这样的手段,果然狡猾无比。
车厢之中,除了陆寄风之外,还平躺著伤势沉重的封秋华,云若紫和二虎也都在车内。
但是疾风道长没想到的是:他们确实都是好好地被请来的,这一点管子声没有骗他。
原本在客店之中,陆寄风等人的房舍被六名大汉前後上下包围得密不透风,陆寄风察觉这批人有问题,在房间内踱步搓手,却想不出什么脱身良策,只暗暗祈祷疾风道长和灵木道长快点回来。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个大汉领著一名老者,进入店中,直赴客舍的前庭。
汉子将老人带至门口,道:“小兄弟,云小姐起来了罢?”
陆寄风听见脚步声和那些人的说话声,一颗心噗通噗通地疾跳著,道:“又有何事?”
汉子道:“我们快马加鞭赶回去,云老爷马上派了位老家人来,请公子开门。”
下等那汉子说完,老人嘶哑颤抖的声音已叫道:“公子,里头的是公子吗?”
陆寄风心头一震,那是陆喜的声音!陆寄风抢上一步,打开了门,被汉子们夹在中央的,果然是老家人陆喜!
两人竟在此地相逢,一见到陆寄风神清气裕,健康更胜往昔,陆喜欢喜得立刻老泪纵横,陆寄风也鼻头一酸,奔上去抱住了他,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
陆喜抱著陆寄风,哽咽著道:“太好了,公子您平安无恙,老爷在天之灵,不会责怪我这老没用了。”
那些汉子们一怔,听陆喜叫他“公子”,反而不怎么搭理云若紫,似乎有点乱了套。见房内除了云若紫,还躺著一个男子,便一把推开门口的陆寄风及陆喜,大步跨入屋中。
陆寄风来不及与陆喜问明失散後之事,连忙奔至云若紫身边,道:“你们……你们果真是云老爷派来的,嗯……那个,那很好,这位是云老爷的结义兄弟,封爷,他伤得很重,移动不便,得找辆大车送他。”
陆寄风知道已经逃不掉,那么还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免得多吃无谓的苦头。
这几人应了一声,果真弄来厂一辆大车,小心翼翼地将封秋华送上去。
一路之上,陆寄风直想问陆喜为何会被他们所擒,又怕被这些人听出不对,只好暂时忍住疑惑,在车中安抚云若紫,且看这群人作何打算。
方至树林,在车中的陆寄风听见疾风道长与管子声的对话,颇感诡异,云萃怎么可能会结交天下百寨联的土匪?他们明明可以轻易抓了自己,却这么迂回礼貌,想必还有别的目的。
由管子声的笛音,疾风知他内力修为不差,究竟有几分实力,没动手之前是判断不出来的。再加上黑鹰寨的萧冰不知是否在场,这匪头虽然老是使卑鄙手段,武功倒也难敌。眼前这个场面,疾风与灵木暗忖必是一场硬战。
再说,人质都在他们手中,疾风与灵木两人虽然牵了二十八个,可是殷曲儿说得没错,这二十八人只是小罗喽,就算全被击毙,想必管子声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要战?要如何脱身?默默不语的灵木道长心念急转,最要紧的是抢回天婴之体的陆寄风,别的还在其次。
疾风道长与灵木想法相同,不等灵木发难,便纵声长啸,往大车跃去。
管子声喝道:“道长你做什么!”
声音未出,手中翠笛倒快了一步,往疾风道长胫部点去。这一手劲力笔直穿过,逼得身在中空之中的疾风道长骤变去势,弹向东侧的树干。疾风道长双足在树干上一点,马上又弹回了原地。
管子声长吐了一口气,道:“道长还是不信在下之言,必要大动干戈吗?”
灵木冶然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有人先了一步,把你们的诡计说破。”
管子声皱眉道:“我说为何二位道长如此动肝火,原来是听了谗言!唉,是谁无在道长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
灵木道:“醉月楼殷姑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小道还能分辨。以後你若是叫人为难她,损了她一根寒毛,可别怪小道不客气!”
管千声越听,脸色越怪,忍不住喃喃道:“那婊子别为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谁还会去为难她!”
这句话又颇出疾风与灵木意料之外,不知是否又是管子声的故作哀兵。
灵木道:“你若是觉得被她冤枉,那也好说。咱们都把人交出来,各自带回各自家,那么就本日公休,千戈也动不起来;不然者,就别洒狗血了,看本事下定论吧!”
管子声更是脸色阴沉,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好说,道长您还是先听听在下解释 ……” 话未说完,管子声足步—倾,便往大车闪去,竟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疾风与灵木大吃一惊,疾风喝道:“住手!”同时灵木道长大手一挥,众人只见一大团臭哄哄的黑影扑了过来,连忙伏倒闪避。
灵木挥甩的正是被他拉在身後的那一串七人,两串人就像两把巨大无比的铁链一般,所挥之处,众人皆惊呼偃倒,抱头闪避。被挥起的寨众们哇啦乱叫,才脱屎境,又陷泥尘,如今却飞空凌云,真是水、火、风三劫,齐汇此夜。
疾风道长就地一弹,向管子声弹去,管子声身子正要闪入大车,陡觉身前巨物扑至,顺手一挥翠笛,“噗”地一声,笛内射出毒针。
疾风道长弹势看似猛烈,却仍属轻功,而非弹力,在丰空中圆身一矮,闪过毒针,势道未有梢减,还是笔直扑来。管子声大惊,没想到这团肉球轻功如此了得。
眼看管子声必要与疾风道长迎面撞上,管子声连忙举笛刺去,手中蓄满了真气,这一笛刺出,翠笛竟整只没入了疾风道长胸内。
管子声大骇,立刻要按笛上的暗器机括,却怎么摸也摸下著机括,原来是已陷进了肉里,而疾风已一掌拍向他的脑门,除非是放手弃笛,否则管子声只怕避不过这一掌。
管子声头一侧,左手如爪,扣向疾风道长的手腕。疾风道长中途再变招,一式 “风刀”
横向削去,管子声两下疾点,指上真气叩著疾风手腕脉门,紧握著笛子的右手真气勃发,爆喝一声,欲震退疾风。
但是疾风只被震得往後滑退,管子声不愿撤手放苗,便被拉得一同滑去几步,远远观之,好像是管子声正在推著大球快跑一般。
管子声喝道:“取剑!”
一旁的手下连忙抛出一柄长剑,管子声扬手欲接,既然笛子剌不死疾风,那就用剑刺;如果连剑都会被他的一身肥肉夹住,那么管子声也认了。
疾风道长一个大翻身,管子声也跟著凌空翻转,结果落下的长剑反而让疾风伸手抓了住,往管子声的方向刺去。
管子声头一缩,左掌中指点中疾风手肘,疾风手一麻,长剑脱手,管子声垂臂捞住,却又被疾风猛地踢出的脚点中手腕,再度脱手。
疾风道长足尖点中管子声腕部,接著一挑,挑起剑身,总算再度握剑在手。
管子声左手如爪,抓向疾风道长,疾风道长长剑往两人当中一挥,逼得管子声收手,转瞬之间,近身肉搏的两人又拆了七八招,招招皆是短兵相接,凶险之极。
疾风道长暗自惊忖:管子声武器被挟,若是他肯放手,实力当不止如此。
此笛其实固然华贵,但也不是世间难觅的奇物,只不过这把翠笛乃是南宫碎玉所赠,管子声视为毕生殊荣,爱不释手。此刻就算胜算大减,也要力拼一场,绝对不肯失去此笛。
管子声一面与疾风缠斗,对於周遭情景,倒是也还知其大要,灵木拉著两串人作武器,众人被他的怪武器打得落花流水,几十人辛苦地围战一人,而东边的黑鹰寨众,居然都还是动也不动,袖手旁观。
管子声满肚子火,大声道:“萧寨主,帮我!”
可是黑鹰寨根本就没有动静,竟是存心坐收渔利的样子。管子声更是气恼,圣教中,黑鹰寨就是比白鹇寨讨上面欢喜,万一这次人是被黑鹰寨送去,功劳肯定一大半要算在他们头上。
管子声一想到此节,气愤填胸,脸上青光一闪,疾风登时觉得夹住翠笛之处一阵阴寒,差点要打起冷颤。
管子声手中透出一阵阵的寒气,全身肌肤在一瞬间化作死尸之色,冰凉阴沉。
疾风一怵,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忙运起纯阳之体,与这股阴寒之气相抗。
管子声使出的,正是他苦学多年的功夫,也是多年前他立下大功,舞玄姬座下护法才传予他的“万尸手”。
修练此功,必与死去十年以上的僵尸同修,以大周天之法,将尸体的阴毒吸入自己体内,化作功力。一具僵尸全被吸乾了尸气,又得再找一具僵尸修练。等练完了一两百具尸体,才算小成。若要发挥足够的威力,一两千具尸体也不为多。据舞玄姬座下传功护法所言:自古以来,最厉害之人据说也不过练完了八千多具僵尸,而成为一时魔头,所向无敌。若非那人起了异心,胆敢背叛舞玄姬,谋夺她的地位,最後被舞玄姬散尽宝体而死,现在不知有多高的造诣了。
而当练此功者成功地吸收了尸气,在自己体内积蓄为内力後,这股尸气打入对方穴中,便化作尸毒,逐步腐蚀对方经脉骨血。功力轻者,能让对手一时之间动作迟缓,反应变慢,尸毒人体生根,往後再难驱除,纵使不是立刻身亡,日久也将成为重患,身上尸气遍布之时,更是非断魂绝命不可。至於练到了化境,则一出手必见尸。
这样阴毒的功夫,对人亦有伤害,修炼者每进境一步,尸气就更强一分。管子声本是个美男子,为了练万尸手,弄得自己阴阳怪气,不人不鬼。但是万尸手的威力实在太强,叫他放弃不练,绝无可能。
管子声练到如今,已练完五百多具僵尸,算是小成,虽不能出招立刻见尸,但这股尸气也已强得有如一根锐利的针,笔直刺入疾风道长右胁大包穴中。大包穴属睥经,疾风登时体内烦恶,腹部如绞,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疾风道长知道管子声使出了绝招,不敢大意,至极纯阳之功在胸前汇聚,全身骨节有如炒豆般发出霹雳啪喇的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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