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
但是见到他平安无恙,陆寄风依然满心欢喜,道:“我以为你遭了不测,很耽心你…………”
眉间尺回想起彼时的凶险,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出现一点惧色,微笑道:“我命大,要杀我不是那么简单,我是来带你回剑仙崖,我有事要对你说。”
陆寄风道:“我现在要到平城观去办点事……”
眉间尺道:“不必去了。”
“为什么?”
“你被人利用了,你知道吗?”
陆寄风一愣:“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先找处僻静之所,我对你说明原委。”
陆寄风只好先与他同行,两人才奔出数里,便听见一声呼喝,背後奔出数人,呼喝道:
“包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接著几道身影,掠过他们的头顶,挡在前路。
陆寄风定神一看,那些人都是道士装束,个个都佩著剑,前面三人,後面两人,左边一人,右边两一人,一共八个挡住了陆寄风与眉间尺,八把剑或前指,或横在身前,都是蓄势待发的样子,而仔细一看,更会发现这八人所立的方位,看似随意,但其实结了稳固的剑阵,陆寄风和眉间尺想要脱出此阵,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寄风道:“你们是何人?”
前方一名高大的男子道:“停云道长座下弟子,贫道乾阳君。”
陆寄风一听是停云道长的弟子,心中略宽,问道:“为何阻拦我们?”
乾阳君道:“自然是为师父报仇!”
陆寄风不解,道:“停云道长怎么了?”
乾阳君悲愤地说道:“你少在这里装蒜!师父西归了,就是死在你们两个手中!”
陆寄风大惊,道:“什么?这……这不可能,停云道长他离开我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其中必有误会……”
“人都死了,什么误会!”
乾阳君悲愤莫名,就要振剑,另一名道士发话道:“师兄,稍安勿躁,别忘了师伯的吩咐。”
那名道士转头望向陆寄风,道:“陆寄风,贫道坤阳君。”
他先自报了道号,态度较为客气,陆寄风对他点了一下头,等他说下去。
坤阳君说道:“你也算是本派的人,我们不会为难於你,只要你和眉掌门随我们回通明宫,诸位师伯自会听你们辩解。”
眉间尺哼了一声,道:“跟你们回通明宫,那还有活路吗?就算不死,被你们关了起来,十年八年的不放人,凭什么?”
乾阳君道:“你不敢吗?作贼心虚!”
眉间尺道:“在下就算做贼,也不心虚,况乎没做?你们说谁杀了停云那牛鼻子?你们谁见到了?”
背後的一名道士说道:“我见到了!我亲眼见到的,就是你杀了师父!虽然你蒙著脸,但是你的背影,你的声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眉间尺转过头去,望向那名高瘦的道士,怒道:“你胡说什么?你又是谁?”
那道士恨恨地说道:“我是巽阳君,你一定没料到那一剑没杀死我,因为我的心脏比别人生偏了一寸。”
他扯开衣领,瘦骨如柴的胸口上,在心脏的地方还包扎著,血迹透出了伤布,殷然可怖。
眉间尺诧异之色略现,剑眉一挑,道:“我没见过你,我也不知是谁伤了你。”
乾阳君道:“眉间尺,你以为你一问三不知,就能脱罪?别把我们都当傻子,如果你问心无愧,就跟我们上通明宫,对质清楚。”
眉间尺哈哈大笑,道:“我说没杀人,就是没杀,何必跟你们进通明宫对质?”
陆寄风心知停云道长武功不弱,应该不会轻易中袭,甚至被杀,再说眉间尺也才死里逃生,实在不必故意树敌。
陆寄风便说道:“各位道长,我师父没有道理杀停云道长,你们硬要咬定是他,总有个原因……”
乾阳君道:“很好!你要我们说原因,我们还要问你原因!你为何要杀弱水师叔?”
陆寄风道:“弱水道长是死於妖女舞玄姬,并不是我……”
乾阳君眼带讥色,道:“他死於舞玄姬?呵!我倒问你,他死於舞玄姬的什么妖术武功?”
“他是死於舞玄姬的花影铭心,心脏被真火灼为灰烬而死……”
众人都面带冷笑,乾阳君道:“那么他的督脉,也是舞玄姬以截江手给断了?”
陆寄风没听说过什么叫“截江手”,因此有些困惑。截江手是通明宫的一路掌法,剑仙门的武功多与通明宫相通,陆寄风所学的内家心法虽是剑仙门为底,但还是十年来通明宫传授的多,他截断弱水道长的督脉时,顺手就断,并不知招名。
陆寄风道:“弱水道长身受重伤,是我断了他的督脉,阻止真气攻心……”
乾阳君悲愤地冷笑道:“你断了弱水师叔的督脉,反倒是救他?哈!陆寄风,你的谎扯得可太好笑,把我们都当做三岁小儿!”
陆寄风听他这样说,仍镇定地说道:“难道弱水道长身上没有花影铭心的毒招?”
乾阳君道:“师叔的尸身之上,就只有你的毒手!”
陆寄风大吃一惊,道:“这…………这怎么会……?”
他亲眼见到弱水道长的心口被烧,也试过他的真气,怎么会尸体到了乾阳君等人面前,换了个死法?
眉间尺道:“徒儿,你见识到这群牛鼻子的莫名其妙了吧?别跟他们胡扯,咱们走!”
他拉著陆寄风,便往前跨出一步,乾阳君喝道:“哪里走!”
眉间尺只一动,前方三人的三把剑尖已同时招上眉尖尺的三处要害,眉间尺来不及出剑,闪过两剑,噗地一声,乾阳君的剑尖没入眉间尺肩头寸许。
眉间尺受伤,陆寄风忙道:“此间定有误会!”
他随手出剑,长剑一转,锵锵锵三声格去紧接而来的第二招,将乾阳君等三人逼退,来不及看清背後,风紧剑至,已刺向他的後心。在此危急之时,许多反应根本都是不暇细想的,陆寄风直觉地就判断出对方的剑位,反手一格,长剑划出,对方惨呼了一声,踉跄跃退开去。
陆寄风心中暗道:“糟了,真的伤了人。”
“离阳君!你怎样了?”坤阳君忙叫道。
那名受伤的道长掩著脸,血从指缝间不断汩汨流出,惨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乾阳君仇恨地望向陆寄风,道:“你分明是畏罪伤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寄风见已不能善了,道:“我一时失手,并非有意……”
“不必废话,看你们要活著上通明宫,还是死的上通明宫!”
嗤嗤风响,当头两剑刺到,陆寄风斜身窜出,一剑格退了前面两名道长的攻势,左右两边的剑者也同时抢上,三把剑由左右两边攻来,陆寄风身子一旋,长剑一转便挡去众剑,但尚未稳立,前後四剑已同时刺到,配合得绵密无间。陆寄风觑见破绽,身子扑倒,躲过那四剑,那前後四剑竟自己相击,而双双震退。
但这是因为其中一人被陆寄风刺瞎了双眼,退在一边,没有上前同战。若是方才陆寄风没有伤他,也不会露出了那个破绽。
他们的八卦剑阵已缺其一,威力自然大减,可是还是凌厉之极,七把快剑忽进忽退,攻势不绝。陆寄风又要保护眉间尺,又要对上七人,也无暇分心,手中长剑快招翩连,清音不断,在八人剑阵中穿梭游移,瞬间便接下了百来剑,八卦剑阵走到了离阳君的方位,登时破绽大出。
陆寄风抓著眉剑尺,一剑直冲生门,便脱出了阵中,乾阳君自背後追攻,以轻功跃上,一剑剌至,眉间尺叫道:“小心背後!”
陆寄风连看也没看,反手便当当两声,击退乾阳君,把乾阳君震退之余,更兼心惊,他已算是当世的高手,虽然不是从未败过,但这样看都不看就能把他击退的,却是前所未有。
陆寄风转过身来,数剑急攻,七名道长各自连忙挥剑抵挡,陆寄风一把快剑,转瞬间就连攻了七七四十九招,那七名道长各自急挡了七招,竟完全无法还手,全惊得或冷汗,或热汗,汗流不止。
眉间尺看陆寄风一人反守为攻,一把剑将七人斗得全无还手之力,武功神妙,当世无匹,不由得又惊又喜,他看了一会儿,发现陆寄风全是以本门的武功还击,心头更是宽慰无比。
一旦攻守易位,胜败就分了,那七名道长习武已久,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们心知不是陆寄风的对手,但是还是奋力还击,剑法一丝不乱,果然是名家风范。陆寄风不愿与通明宫误会更深,他发出一声长啸,拉著眉间尺跃出数丈,道:
“各位道长,承让!”
乾阳君等人大汗淋漓,面面相觑,没想到陆寄风在完全占了上风之际,会自动退出战局,不再逼杀。
坤阳君喘了口气,慑定心神,道:“果然名不虚传,陆寄风,多谢你点到为止。但是师父和师叔的仇,依然不能就此罢手!除非你上山说清楚!”
陆寄风道:“我确实不知事由,还请道长明说。”
乾阳君怒道:“你要我们明说什么?”
陆寄风道:“弱水道长是死於魔女舞玄姬之手,此事在下亲眼所见……”
乾阳君又打断他:“你说你亲眼所见,还有没有别人见到?”
陆寄风道:“没有。”
乾阳君道:“哼,那就奇怪了,师父与师叔相偕下山找你,他们应该都一起行动的,为何魔女没杀师父,只杀了师叔?”
陆寄风道:“停云道长没有与我们一同战魔女。”
乾阳君道:“师父不可能让师叔一个人落单的!”
陆寄风道:“当时局面危急,我说不清,但是事情发生在虎牢云家大宅内,云家上上下下百余人,都可以作证。”
乾阳君道:“好,那我问你,你说师叔被魔女亲手杀死,师父为何没有将你带走,只带了师叔的尸体离去?”
陆寄风道:“这是弱水道长的遗嘱,他交代了我诛杀魔女的法子,并且要停云道长带他尸体回通明宫。”
乾阳君冷笑道:“你推得很乾净,要是我问你师叔的遗嘱呢,你一定会推说不知,对不对?哼!你的话处处破绽,又何必假装无辜?”
陆寄风耐著性子,道:“我亲眼见到停云道长带著弱水道长的尸体离开云家,此後的事就不知道了,劳烦道长详细告知在下。”
乾阳君一指眉间尺,道:“你问他!”
眉间尺傲然道:“不知道!”
坤阳君道:“眉掌门既然坚持推说不知,巽阳君,就你来说吧!”
巽阳君吸了口气,道:“好,我说,我就说你怎么杀人之後,还将尸身送上通明宫,耀武扬威。”
眉间尺挑了挑眉毛,一时之间九个人都屏息无声,等著听巽阳君说出真相。
请续看《太平裂碑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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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谁知非与是
在众人的注目下,巽阳君说道:“自从陆道友你失踪之后,宫里便通令各分观找寻你,前一阵子听说你出现在虎牢,师父和弱水师叔才奉真人之命,亲自下山,要带你回去……”
陆寄风心想:“原来他们还不知道真人云隐的事。”
这么重大的事,难为了烈火道长等人能瞒这么多日而不走露风声,但是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了通明七子还没有想出对策,才会继续隐瞒下去。司空无的消失,是无法永远隐瞒的,等到再也瞒不下去时,通明宫只怕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
巽阳君道:“前几日,虎牢的分观收到传书,听说你出现在王府,师父和师叔就到处找你,到了云家又听说你往山上去了,官府派了不少人捉拿你,都没找着,师父和师叔也亲自上山找过。”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两位道长先我一步到了云家,可是那时舞玄姬也找上来了。”
巽阳君脸上大有不以为然之色,看来未必相信陆寄风的话,问道:“舞玄姬那狐妖亲自追到云府做什么?”
云若紫活生生死在舞玄姬手中的那一幕,弥天盖地地朝陆寄风脑海扑了过来。怀里依然有抱着云若紫冰冷尸体的感觉,那种极度绝望之感,似乎又要攫住陆寄风。
陆寄风怔仲不语,看在巽阳君等人眼中,还以为他是无法自圆其说。巽阳君道:“哼,你只管推给舞玄姬吧!云府我们会去问的。那日……”
巽阳君的神情开始激动了起来:“那日师兄弟们前往平城观议事,只剩下我,留在观里处理观中事务。突然负责传信的五代弟子至诚来报,说见到师父放的急烟,要我们去城外接他。我知道一定是有急事,可是诸位师兄弟部不在,我只好带了六名之字辈和复字辈的弟子,朝信烟的方向赶去。”
“我们赶到城外,沿路见到师父留的记号,一面跟着记号走,一面担心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和弱水师叔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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