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强龙
怀一倾,酒往下流,怀也脱手往下掉。
这瞬间,三个人六只手,同时向自斟自酌的赵九一杨,暗器电射而出。
接着杯盘像暴雨,是阴魂不散扫出的怪招。三个人随在暗器与杯盘之后,凶猛的向
赵九扑去。
赵九惊叫一声,掀倒食桌,砰一声大震,撞毁了窗户,跌出店外去了。
“他中了暗器,追!”叶巡察急叫,首先穿窗而出,迅捷绝伦。
店侧是小巷,赵九似乎右腿不便,一跳一跳地沿小巷飞逃,进入集外的果林府园中,
三两起落便消失不见。
三人狂追不舍,循声急搜。对方受伤极为明显,当然必须加快追上。
丘陵区的田野中,到处都可以躲藏,地里的麦子也可以藏身,行家三窜两窜,就可
以把追的人扔脱。
三个追的人,也是追踪的行家。
不久,三人看见一座看田人守夜的小棚室。六亲不认站在屋侧,可以监视整座棚屋。
棚屋是没有后门的,唯一的出口是那扇紧闭的木板门。
叶巡察与阴魂不散堵在门外,先发出一阵刺耳的得意狞笑。
“出来吧,赵九。”叶巡察得意地说:“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取针裹伤,像你这种精
明的老江湖,一定以为追的人不会浪费工夫搜屋,逃命的人不会躲在容易引人注意的地
方,而你就自以为是,认为躲在引人注意的地方反而安全,现在证明你错了。”
“太爷过去拖他出来。”阴魂不散怪叫。
“他会出来的。”叶巡察说:“报应四妖神不是懦夫,不会赖在屋子里等人宰割。”
木门徐徐拉开了,赵九气色甚差,一瘸一瘸地踏出门外,双手也掩住右肋,脸上有
忍受痛苦的线条。
“叶嫣红,你说对了,报应四妖神不是懦夫。”赵九有气无力地说:“你果然了不
起,居然看出是我。你们荆楚总坛提调辖下,果然人才济济。”
“我和你相处甚久,你怎能逃得过我的眼下?”叶嫣红显得神采飞扬:“一看你的
眼神,我就认出是你。”
“女人总比男人细心而且敏感。但我也不弱,一进店,我也立即认出你的本来面
目。”
“没想到我看破你的底细?”
“没有,所以上了你的当。叶嫣红,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不听耿姑娘的劝告,纵虎归山,后悔无及。天杀的!后悔得真快。”
“你的确后悔已来不及了。”
“叶嫣红,你欠了我一条命的情。”
“是吗?”叶嫣红脸都不红,反而得意地笑:“像我这种女人,铁打的心肠……”
“我已经领教过了。叶嫣红,你答应过我……”
“我叶嫣红从不把承诺当作一回事,只怪你其笨如猪。以我的身份地位来说,我怎
么可能抗命脱教另找活路?也许,我对你多少有些歉意,我不再向你动手。”
“谢啦!好心有好报的。你这两位……”
“他们是真的六亲不认和阴魂不散。说巧真巧,我逃回武昌总坛,将经过禀告总坛
主,恰好这两位同时光临武昌,知道安陆方面有人冒充他们的名号闹事,找到了本教弟
子打听消息。总坛主派我带他们找你们报应四妖神,因为我认识你们四个人,所以……”
“所以,你找到河南来了。所以,你用手拈酒在桌面书写,通知这两个混蛋,说我
就是赵九,定下动手的记号,三人同时用暗器袭击。”
“咦!你……你知道?你……”叶嫣红大吃一惊。
“象你这种女人,就算你死了躺在路上等人收尸,我在走近察看之前,也会加意提
防的,即使已确定你是个死人。”赵九腰杆一挺,吸口气伸伸懒腰活动手脚,语气一变,
变得坚定有力:“贴身突下杀手,你也伤不了我,这时我早已提防,你来免太过自信了
吧?动手啦!”
他双手一分,丢下三种暗器,阴魂不散的三枚断魂镖、六亲不认的两枝铁翎箭、叶
嫣红的七枚三寸飞针,三种暗器分向三人轻轻抛出。
叶嫣红脸色惨变,悚然向后退。
身后不远处,传来拨草声。
“这一面是我八方土地的地盘。”身后有人发话:“不知自爱的人胆敢侵入,杀无
赦。”
阴魂不散哼一声,拨出了三棱刺。
“哈哈哈哈……”六亲不认身后的张三狂笑:“这一面也是我张元帅的地盘,谁敢
进入,我要他的命。”
“李天王在此。”李七出现在另一方:“专收孤魂。阴魂不散,你是我的。”
报应四妖神,恰好把住了四方。
四位神皆没带兵刃,两手空空。
六亲不认一双不认人的怪眼,不住打量包围在四方的四个人。
“你们,就是什么报应四妖神?”六亲不认的语气充满不屑:“站在那儿不象个人
样,倒象他娘的一堆杂碎。叶巡察,你说,哪一个杂种冒充我六亲不认?”
报应四妖这时的装扮,的确不象是练武的人,倒象是一群可怜的走私小穷混混。
“你少臭美。”王五冷冷一笑:“是叶巡察的弥勒教徒子孙们,硬把在下当作你六
亲不认,现在又把你这恶名昭彰的贼王八找来对付我,你自己上了当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反而赶来充人样。就算你急于进枉死城投到,也用不着急急忙忙拼命赶呀!你他娘的浑
球!”
叶嫣红知道报应四妖神可怕的程度如何,两凶魔却不知道厉害。六亲不认被激怒得
快要疯了,一声怒吼,凶猛地向王五扑去,象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声势、力道、速度,
已经达到人体的极限,眨眼间便近身了。
这瞬间,练子枪闪电似的自腰间射出。
这是六亲不认邢天雄突袭的绝技杀着,有许多武功比他高明的人,就是死在这一招
的,对方以为他扑上用拳脚攻击,却没料到他在近身的同一刹那,以令人难觉的手法用
练子抢攻击。练子枪是软兵刃,不论用拳脚或刀剑在近身时封架十分凶险,猝不及防时
更无法招架。
王五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在枪尖前萎缩,人向下仰身躺倒,右脚也在这电
光石火的刹那间,向上一挑。恰好挑中冲上的六条不认下裆要害,同时向侧滚。
六亲不认一冲而过,似乎刹不住脚步,收不了冲势,直冲出三丈外,猛地身形不缩,
脚下一震。
“噢……”六条不认叫嚎,反而被自己的练子枪所缠住了,砰然大震摔倒在地挣扎。
王五一滚即起,站在原处拍拍身上的尘土,神态悠闲,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变政,
不曾扭头看结果,不理会身后的六亲不认是死是活。
“现在,轮到你了。”张大妖神用手指向阴魂不散勾勾:“弥勒教硬栽脏,硬指我
是阴魂不放,不理会我多方的解释与否认,咬定我嵇武是嵇斌。当然你找的是我,我陪
你玩玩。”
“你……”阴魂不散却向王五一指,语气不稳定:“你是怎么……用什么歹毒暗器
杀……杀死邢兄的?”
“我用暗器?开玩笑。”王五冷笑:“杀你们这种浑球,还用得着使用暗器?他的
练子枪,却是用暗器手法功击在下的。我踢了他一脚,正中海底要害,要是不信,你可
以去检查验看,可不要胡乱猜测,破坏我王五的声誉。你说话是要负责的,毕竟你是个
声威震江湖的成名人物,而不是造谣生事信口开河的三姑六婆。”
“阴魂不散,你是一个没有种的泼棍。”张三大声说:“你就没有六条不认的霸气
豪气,他还有勇气冲上攻击,你却拖死狗似的,想在嘴皮子上制造逃命的机会。冲我来,
不管你愿不愿意出手拼命,哪怕你跟在地上求饶,我也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你不想死
得英雄些吗?”
阴魂不散环视一匝,感到心向下沉。
“叶巡察。他向站在一侧发抖的叶嫣红沉声说:“看来,拚是唯一的生路,咱们联
手拚,也许可以杀出一条活路来。
“你一个人拚,与我无关。”叶嫣红打一冷战说。
“什么?你……”
“我是奉总提调之命,带你们到河南,寻找报应四妖神,负责帮助你指从他们。”
叶嫣红振振有词:“现在我已经替你找到了他们,我的责任已了。这里没有我的事,是
你的过节,不是我的。”
“该死的女人!”阴魂不散怒火上冲:“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你?”
“他们如果要杀我,我早就死在赵爷手下了。”叶嫣红的声音在发抖:“我只是奉
命行事。再说,我已经表示过不与赵爷动手了。报应四妖神不是好杀的人,他们很讲道
理,不杀身不由己不抵抗人的。”
“你……”
“你得靠你自己了。要不,就丢下兵刃认栽吧!何必再逞强呢?一只活的蚂蚁,仍
然比一头死的狮子强,他们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贱女人,你要我……”
“丢兵刃认栽,并不是丢人的事……呢……”
阴魂不散手中的三棱刺,突然闪电似的点出,身形也向前切入,刺贯入叶嫣红的左
肋,深入胸腹近尺。
这瞬间,赵九看出危机,几乎同时飞扑而上。
“你该死……”赵九的怒吼有如天雷狂震。
来不及了,三棱刺已贯入叶嫣红体内。
赵九的双爪,同时搭上了阴魂不散的脑袋,脑袋在他的爪下碎裂。
阴魂不散向下挫倒,三棱刺立即在叶嫣红的体内扩大致命的创伤,内腑一团糟。
赵九向后退,神色凄然,一双手鲜血淋漓。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向仍在抽搐的叶嫣红凄然地说:“我抱
歉,这次我来不及救你,但我已经尽了力,你为何不在安陆就远走高飞?唉!”
“四弟,不要责备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张三黯然地说:“她不可能摆脱弥勒数
的控制,也舍不得放弃既有的名位,已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我们把尸体埋了吧!”
“我来掩埋尸体,我要亲手葬了她。”赵九仰天吸入一口气“距家乡已是不远,咱
们就在此地分手吧。”
“你……”
“我要留下来善后,至少得买地建墓,总不能埋在地里肥了麦子吧?”
“这……也好。”张三点头同意。
“有关联络的事,我一到家就着手。”
“好的,反正我们要休息一段时日,足以从容准备。我们先走了,小心注意。”
一个月后,武昌方面已经销声匿迹的弥勒教湖广总坛,派了一群人光临柳林集。
他们的眼线,发现了叶嫣红的坟墓,信息传抵主事人耳中,所以派人前来善后,并
进行调查。
叶嫣红在教中地位甚高,派来的人作主开坟,用骡车载了棺木,运回湖广改葬。
调查工作做得很仔细彻底,柳林集的乡民相当合作,当天事故发生的经过,乡民知
无不言。
而在这些人进行调查期间,有一位来自湖广的年轻柳姓旅客,恰好病倒在集内的小
店中。
半月后,调查的人走了,姓柳的小伙子多逗留了十日,然后一人一骑,孤零零北上
河南。
他在茫茫人海中追寻,追寻报应四妖神的动静与下落。
可是,报应四妖神似乎在世间消失了。
十年来,有许多有心人,也在暗中追查报应四妖神的底细,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每当报应四妖神露面时,也就是他们施行报应的最后阶段,结案后立即消失无踪,闻风
赶来的人皆扑了空,毫无线索可寻。
叶嫣红与两凶魔之死,总算留下了线索,那就是报应四妖神在挑了弥勒敦安陆香坛
之后,是从河南走的。
这位姓柳的年轻旅客,就凭这根线索进入了河南。
第八章
光州,禹贡扬州之城,周初的蒋、黄、强三国。
这里地属河南的东南隅,通过东南的山区便是古庐江都,因此是至南京的要道,也
是出江淮平原的要冲,下荆楚的中途站。由于民风淳朴,商业颇具规模,但并未染上豪
侈恶习,民风依然朴实而近乎闭塞保守。
百余年来,派任的知州大人总算颇孚人望,所属的胥吏也能以乡梓为重,一般说来,
光州总算是问题最少的地方。汝宁府的知府大人,从来就不必为光州烦心,该州所属的
下面三个县,也从没发生重大的天灾人祸。
本地人大家都心里明白,这里其实并不是上天见怜,得到菩萨的眷顾而得天独厚成
为太平地方,虽然没有重大的天灾人祸,但地方上多少会发生一些问题。
在治安上来说,这里就是亡命者偷渡过境的中途站。
可是,光州对亡命者来说,并不十分安全,这是十分遗憾的事。
那位判官朱康朱大人,可说是可恶透顶,不但精明公正,而且铁面无私,属下的巡
检和巡捕,都是干练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