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
我说:“然后呢?”
季风说:“然后?噢,我希望日子慢慢地过,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像你一样可靠的男人,嫁给他,然后跟着你工作一辈子。”
我说:“可靠……是什么意思?”
季风说:“很多方面,比如你的才华,你的强大,你的责任感,你的善良。”
我说:“那你直接嫁给我不就完了。”
季风说:“周,老,大!你又胡搞!”
我说:“我没胡搞。”
季风说:“我不会嫁给你。”
我说:“风向怎么一下就转了?”
季风想了一会儿才说:“周老大,老实说吧,你这个人只适合做偶像。”
我说:“具体点。”
季风说:“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说:“我已经很生气了。”
季风说:“那我们就结束这个谈话吧。”
我说:“你必须说。”
季风说:“我对你太熟悉了,我觉得,在所有人际关系中,你不适合做老公,不适合做情人,不适合做领导,不适合做下属,不适合做朋友……你的为人和气质,只适合做偶像。”
我半天没说话。
认真想想季风的话,挺正确的。
我这个人天天好高骛远,一心一意朝前飞,不是家庭型的男人,因此不适合做老公;热爱女人,但不是具体哪个女人,因此不适合做情人;把任何人都当成兄弟姐妹,吃喝玩乐,毫无威严,因此不适合当领导;心性狂野,桀骜不驯,头顶有任何东西,都要把它推翻,因此不适合做下属;一个人闭门造车,和外界切断了联系,从来不维护关系网络,因此不适合做朋友……
偶像注定是寂寥的。
季风说:“你只适合被远远地喜欢着。”
我说:“好吧,可以结束这个谈话了。”
我们真的结束了谈话,各自拿着手机,用宾馆的Wifi上网。这是我们跟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
季风说:“你发现没有,吴城的网速不一样。”
我说:“嗯,很快。”
季风说:“快得有点出奇……”
是的,不论什么网页,一点即开。
我说:“有什么不好吗?”
季风放下了手机,又说:“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宾馆的墙?”
我说:“哪个宾馆?”
季风说:“都一样。”
我说:“怎么了?”
季风说:“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先不说,你自己看。”
我觉得她的话很奇怪,就站起来,走到墙边看了看。
墙是白的。
任何一面墙,不管它多洁净,如果你仔细看,都不可能没有一点点污渍。但是,我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眼前这面墙雪白雪白,没有任何印痕。
我说:“新刷的吧?”
季风说:“前进桥宾馆也一样。”
我说:“你想说什么?”
季风说:“你再看玻璃。”
我走到窗户前,朝外看,窗明几净,玻璃同样没有任何印痕,就像不存在一样。
我说:“很干净。怎么了?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风说:“你注意外面的花草了吗?”
我说:“女孩子才注意那些东西。”
季风说:“它们……太鲜艳了,就像假的一样。而且,我闻过,它们没有任何味道。”
她的话终于让我不舒服了。
季风又说:“你再看外面的天。”
我从窗户看出去,天那么蓝,就像童年时代故乡依龙镇的天。我终于摸到季风的那种独特感觉了!有个词叫“万里无云”,实际上天上不可能没有一丝云彩,而吴城的天,确实没有一丝云彩,它蓝得就像画出来的。
章回没找到办假证的,他不甘心。
他跟着孟小帅他们混在一起,在蓝天宾馆住下来,离开吴城之后,大家分道扬镳,他就麻烦了。
办假证的,应该在偏僻之处。
章回走进了一条胡同,路上铺着碎石块,特别干净。他走了半天,只看到一个老人,他是个少数民族,戴着褐色无沿小帽,白袍子,布鞋。这个老人留着花白的长胡子,身体很硬朗,他和章回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对章回友好地笑了一下。
章回走出胡同,穿过大街,又走进了一条胡同。
几个小孩在玩儿,自从在罗布泊深处遇到淖尔,章回对小孩有些戒备。那些小孩根本不理他,你推我搡,玩得正欢。
当章回走进第三条胡同的时候,看到两个年轻男孩,大约20岁出头,他们靠在墙上,聊着什么。
章回走过去,说:“帅哥们,我想打听个事儿。”
其中一个男孩说:“什么事?”
章回四下看了看,才说:“吴城哪里有办证的?”
男孩说:“办什么证?”
章回说:“身份证。”
男孩说:“公安局啊。”
章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哪里有……办假证的。”
男孩说:“假证什么意思?”
章回说:“就是假身份证。”
两个男孩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突然哈哈大笑,另一个也跟着笑。
章回说:“怎么了?”
一直和章回对话的那个男孩说:“你在吴城找找,有假东西吗?”
章回不敢久留,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那个男孩最后一句话刺激了他——吴城没有假东西?
扯!
没有假奶粉?没有假鸡蛋?没有假药?没有假乳?没有假感情?……那么,有没有假发套呢?
章回决定不找办假证的了,他想去买个假发套。他不知道他的通缉令有没有发到吴城,如果走在大街上被警察逮住,那才叫倒霉。
结果,他找了几家商场,人家都告诉他:没有。
奇了怪了。
他离开最后一家商场的时候,有点恶作剧地问售货员:“吴城有卖假牙的吗?”
售货员笑了,笑着摇脑袋。
想不到,这个小城和内地的差别那么大。
我和季风聊完之后,上街了。
我去寻找这个城市的疑点。
它什么样的墙没有一点污迹?孩子画的墙。什么花很鲜艳,却没有任何味道?孩子画的花。什么天很蓝很蓝,却没有一丝云彩?孩子画的天……
我写过一个故事《冥婚》——夜里,一男一女住进了宾馆。那座小楼是灰白色的,楼顶高高举着两个霓虹字——宾馆。
结果夜里,他们听到一个奇怪的女声,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住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宾馆……唉,外面的霓虹灯残缺不全的,确实容易看错。你们不觉得那个宾字太瘦了吗?其实啊,那只是半拉字。你们不觉得宾字和馆字离得太远了吗?其实啊,那中间还夹着一个字……”
我走出宾馆之后,特意抬头看了看——蓝天宾馆。
没问题。
《冥婚》里还写道——
那对男女第一次来到异乡,四处转了转,该见到的好像都见到了:银行,邮电所,幼儿园,宾馆,饭庄,茶座,桌球厅,发廊,渔具店,工艺店……他们看什么都新鲜,因此没有注意到一个天大的漏洞——他们并没有看到派出所……
我去过吴城公安局,不用担心陷入《冥婚》的那个骗局中。
故事中那对男女还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他们看到了一家工商银行,工商银行的标志是一个圆圈套着空心的“工”,而那家银行的牌匾上是一个圆圈套着空心的“中”,那是中国银行的标志。
也就是说,银行是仿制的!
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转悠一路观察。
一家幼儿园。牌子没有错别字,传出一阵阵小孩的嬉闹声。
一家饭馆,门迎女孩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等待顾客光临。
一家蛋糕店,橱窗里摆着各式诱人食物。
一家医院,门诊楼上顶着红十字,有人进进出出。
一个十字路口,交警用标准的手势在指挥车辆。
没有任何异常。
我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把我送回刚才那个宾馆吧。”
司机说:“好的。”
然后掉头。
我乘车回到宾馆,大概需要12分钟。
另一个周德东四处寻找我,找了整整一上午,他也返回宾馆了。他步行,回到宾馆也大概需要12分钟。
就是说,12分钟之后,我们将在蓝天宾馆门口相遇。
第128章 他被他抓到了……
帕万活着的时候,有天外人附在了他身上。
我很清楚,绝不是帕万疯癫了了,胡言乱语,他引导我在沙漠上找到了那个地球上不存在的物质,那是不可置疑的物证。
我为什么不叫他们外星人呢?
一提到外星人,就会让人想到是科幻,而我确实遇到了他们,这不是什么他妈科幻,而是现实!
而且,说起外星人,肯定居住在宇宙深处的某个星球上,我觉得不一定,他们是来自天外的生命,至于他们住在哪儿,谁都不要妄加定论,也许是宇宙之外。
谁说宇宙没有边际的?胡扯!
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说的是,如果天外人在某个地方,俯瞰着吴城,那么,他们会知道,我乘坐出租车回蓝天宾馆,一定会在门口遇到另一个周德东。
没有人告诉我。
如果,途中出现交通堵塞,那么,我就会跟另一个周德东擦肩而过,不被他看到。可是,道路无比通畅。
如果,途中出租车和别的车辆发生刮蹭,那么它就走不了了,可是司机的车技娴熟,大家都很遵守交通法规,没出现任何交通事故。
如果,我半路突然尿急,下车去一趟公共厕所,也会耽误时间,可是我根本不想上厕所……
就这样,我顺利地朝蓝天宾馆奔驰而去。
命中注定,我要跟那个要杀死我的人撞到一起。
另一个周德东正在按照命运的安排,快步返回蓝天宾馆。
他也许根本没想到,会在蓝天宾馆遇见我。
当他接近蓝天宾馆的时候,看到了我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从对面开过来,停在了路旁,接着,他看见我从出租车上钻出来。
他全身的肌肉顿时绷紧了,把手伸进口袋,抓紧了一把杀猪刀。
宾馆门口,是个广场,有花坛和喷泉之类。出租车开走之后,我正准备朝宾馆大门走过去,一下看到了他,我愣住了。
他在我对面,正顺着人行道走过来。他朝我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哎,你等一下!”
我撒腿就朝宾馆跑。
宾馆门口有个保安,很职业地来回走动着,巡视着。我以为另一个我会回避,因为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包括衣服,保安如果同时看到我俩,那肯定是个麻烦。
没想到,他不管不顾,紧紧盯着我,跑着追过来。
我一边跑一边看他。
他前面有个井盖“哐当”响了一声,接着,突然伸出一双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一个脚腕,他“啪嚓”一声扑倒了。
我一下停住了。
那双手要把他拽进下水道,他回过身,两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脚拼命蹬踹。不过,那双手太有力了,就像拽着一个毛绒玩具,很快就把他拽了下去,他不是毛绒玩具,他有四肢,有骨头,磕在井盖四周,“哐哐”响。
他被拽进去之后,井盖就被移回原位了,平平静静,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我紧张地四下看了看,那个保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街上的车辆很少,更是没有人察觉。另一个我就这样不见了。
毫无疑问,那双手是令狐山的。
他把另一个我当成了我。
我快步回到酒店,敲响了季风的门。
我不想让她紧张,一边敲门一边说:“我!”
季风把门打开了。
我闪身进去,对她说:“我看见另一个我了……”
季风说:“啊?”
我说:“就在刚才!”
季风说:“怎么又冒出一个你来了?”
我说:“我不知道总共有多少。记得我们的暗号吗?重复一下!”
季风说:“——令狐山。”
我说:“很好。”
季风说:“他现在在哪儿?”
我说:“我估计他也住在这个宾馆,他看到了,朝我跑过来,结果从下水道里伸出一双手,把他拽进去了。”
季风说:“令狐山?”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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