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
房间很大,但是放了5张床,就显得很拥挤。
我们分散地坐在床边,都不说话。
窗外的天依然那么蓝,蓝得就像一张巨大的画布。
郭美先说话了,打破了沉默:“我们报警吧……”
我说:“吴城不存在,我们却在网上查到了它的信息和地图,因此……我们用的网络其实也是假的。”
孟小帅说:“我说呢,网速那么快……”
我说:“我发过微博,很多读者还留言了,现在看来,那都是假的。”
白欣欣说:“为什么总认为是假的?说不定是人造的阴谋。”
我看了他一眼。
只有他在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没有脱鞋子,他脚下的床单被踢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我说:“你坐起来,要不然,你就把鞋脱了。”
他没有动,很无赖地说:“既然都是假的,还怕把床单弄脏吗?”
我实在不想搭理他。
孟小帅考虑了一下,说:“周老大,对呀,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害我们?”
我说:“没人有这么大的力量。”
停了停,吴珉说:“那么,我们跟家里通电话……也是假的?”
我说:“假如我们能走出去,你回家之后问问你家人,他们肯定没接到过你的电话。”
郭美突然说:“报警吧!”
我说:“吴城是假的,警察也是假的。”
我忽然感觉我的口气那么冷酷。
孟小帅说:“那章回他……”
我说:“鬼知道他被弄到哪去了。”
郭美说:“如果什么都是假的,那我们吃的东西肯定也是假的,我们来吴城这么多天了,应该早饿死了啊。”
我说:“我们在吴城也许只是……一瞬间。”
郭美愣愣地看我。
我说:“我的意思是,这里的时间也是假的。”
郭美说:“这么说的话,1层和2层也是假的,我们在三层,怎么没有掉下去?”
我说:“我们并不是在三层。空间也是假的。”
孟小帅说:“周老大,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吴珉突然恶狠狠地说:“我们去搞炸药,把这个地方炸了!”
我说:“炸药也是假的。”
吴珉泄气了:“那怎么办!”
白欣欣又说话了:“实在不行我就留在这儿了,泡个妞,结婚生孩子,也挺幸福的……”
我说:“这里的女人都是假的,生了孩子也是假的。”
孟小帅说:“周老大,我们……会不会也是假的啊!”
我看了看她,十分肯定地说:“我们是真的。”
孟小帅说:“我们步行也走不出去吗?”
我说:“我想能走出去,只是我们会再次回到罗布泊,继续被困。”
孟小帅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自从我们进入罗布泊之后,我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我相信你们也感觉到了。现在,我想我们是进入了它的大脑里,或者说,进入了它的想象中。”
孟小帅说:“我头脑简单,不理解你的话,你具体一点。”
我想了想,冷不丁说:“幻术。”
所有人都看我。
孟小帅说:“幻术?”
我说:“几句话说不清楚。接下来,我们只有等待,以静制动。”
晚上,白欣欣躺在靠窗的床上,第二张床是吴珉,第三张床是孟小帅,第四张床是郭美,第五张床是我。
大家没有脱衣服,和衣躺下了。
关了灯之后,白欣欣去了趟厕所,此人很不文雅,传来“哗哗”撒尿的声音。每个人都不说话。
他出来后,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弄得床板“吱呀吱呀”响。
月亮很美,让我想起西部歌王王洛宾的歌《半个月亮爬上来》。他活着的时候,我在西安采访过他。不知道他在天之灵会不会想到,他歌里的“半个月亮”,同样照在这个不存在的城市之上。
白欣欣第一个睡着的,我听见他在磨牙,“咯吱咯吱……”听起来很是凶狠。
一个人讨厌,睡着了也讨厌。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要宽宏大度,磨牙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
在这个夜晚,我竟然梦见了一个人,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出发来罗布泊之前,我曾经连续三天做了同一个梦:一大片水域,四周似乎都是沙子,有个女子,身上披着金色的花朵,在绿水中央,笑着朝我招手……
三次我都从梦中惊醒了。
进入罗布泊之后,我问大家,来罗布泊之前,有没有做过一个有关沙子和水的梦?
想不到,孟小帅、布布、白欣欣、魏早、号外、章回、徐尔戈……都做过这个梦!只不过大同小异。
当时我就觉得,我们来罗布泊是命运的安排……
是的,这一夜,那个身上披着金色花朵的女子,再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又看到了那一大片水域,四周都是沙子,她站在绿水中央,笑着朝我招手。
我有点害怕,远远地看着她。
她轻飘飘地从水面上朝我走过来。
我有些紧张,我担心,当她走近之后,我忽然发现,原来她是我的一个熟人,比如,她是季风,或者是死去的浆汁儿,再或者是躺在我旁边的孟小帅……
在梦中,躺在我旁边的不是郭美,而是孟小帅。
她越来越近了,我渐渐确定,我不认识这个女子。
我看清了,她的头发是白色的。她很年轻,头发怎么会是白色的呢?我首先想到,她染过,或者戴着假发。她穿着一条连衣裙,上面缀满了金色的花朵,我只能理解为那是一件演出服。在梦里,我还很疑惑——这里没有人迹,她演出给谁看呢?
她的脸很白,不是恐怖片女鬼的那种白,而是那种高贵的白。
她笑着看着我,似乎想搭话。我感觉,她的表情有点像……推销保险的。
我静静地等着,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终于,她停在了我面前,轻轻地说:“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明白……什么?”
她说:“你真的不明白?”
我说:“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朝回走了。
我很害怕她停在我跟前,更害怕她离开。她走了,就把谜底带走了。
我叫了她一声:“哎,你能告诉我吗?”
她回过头来,无奈地说:“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然后,继续朝前走了。
我不知所措了。使劲地想,我很笨吗?我到底不明白什么呢?
她越来越远,回到了那片水域,终于消失在天水之间了,我的视野中只剩下黄沙,绿水,蓝天,烈日……
我突然醒了。
不知道此时是夜里几点钟,天好像阴了,四周一片漆黑。
我感觉有风,很冷。
我忽然意识到,我是被冻醒的。
我瞪大眼睛朝上看,隐隐看到了星星!我伸手朝身下摸了摸,都是沙子!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软件照了照,发现我、郭美、孟小帅、吴珉、白欣欣一字排开,都躺在空天旷地中,我们的房间不见了,度假村不见了,吴城不见了!
第149章 《恐怖漂流》1
我们明明躺在度假村三层的房间内,一觉醒来,度假村不见了,我们躺在罗布泊沙漠上!
我在鬼狐小说中,看过类似的故事——某书生进京赶考,路上救了一只狐狸,这一夜,他投宿一家荒村客栈,老板没有收他房钱,还叫出女儿陪他喝酒。女儿送给书生一块手绢,叮嘱他,万一遇到灵异之事,这块手绢可以辟邪……
现在,我竟然亲自遇到这种事了!
那么大一个城市,那么多楼房,那么多街道,那么多人……就像驴皮影,光没了,什么都没了。6天时光,就像短短一场梦!
我突然哈哈大笑。
沙漠昼夜温差大,冷风吹着我,瑟瑟发抖。我一边抖一边笑,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吴珉先醒了,他迷迷瞪瞪问了句:“周老大,你怎么了?”
他马上发现环境不对,坐起来,慌乱地四下乱摸,接着一边推孟小帅一边叫起来:“你们快起来!快起来!”
孟小帅、郭美、白欣欣都醒了。
每个人都目瞪口呆。
白欣欣突然跳起来,撒腿就跑。
我不笑了,大声喊道:“你回来!”
他一下停住了。
我说:“你干什么去?”
他说:“废话,跑啊!这地方明显在闹鬼!”
我说:“到处都是沙漠,跑到哪儿都一样。回来吧,我忽然很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白欣欣犹豫了一下,没人跟他一起跑,最后,他回来了。
孟小帅颤巍巍地问:“周老大,你要……讲什么?”
我说:“跟吴城有关的。”
这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听。
我就讲起了一个漂流的故事——
为了便于记住,我把故事里的4个人分别称为——猫,兔子,狐狸,大鹅。
大鹅就是我了。
17年,我混在北京。当时,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就是猫。
我和他的关系有点特殊。
我算是他的崇拜者,或者说追随者。
猫不是明星,不是诗人,不是发明家,不是持不同政见者。那么他是干什么的呢?他从事一种比较古怪的行业,被多数人排斥和戒备,多数人里的多数人根本就不相信,因此我不提也罢,你们知道那是一种神秘的行业就好了。
我信他。
而且,我有点怕他。
我是通过一个老同学认识他的,后来,我和他联络比较多,偶尔还一起喝喝酒。当然,他滴酒不沾,只是我一个人喝,他喝饮料。他从来不谈跟他那行业有关的事儿,他只谈时事和人生。
但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老实说,我想拜他为师。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她叫狐狸,我陷入极度悲伤中不能自拔。我想他能帮上我。听到这儿你们会认为他是个催眠师,错了。你们又会猜他是个通灵师,也错了。
不要乱猜了,那真的是一种冷僻而隐秘的行业,说出来你们会害怕。
狐狸是怎么死的呢?有一次,她去京南漂流,掉进水里呛死了,几秒钟的事儿。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不爱我,我却爱她爱到了骨头里,心肺里,血液里。如今她去了天国,我的单相思变成了空相思……
一天,我对猫提出了我的想法,求他收我为徒,我说我想再次看到亡故的狐狸,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半天才说:“大鹅,你疯了吗?我只是个中学数学老师!”
我盯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知道你能做到。”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你爱信不信吧。”
我再次见到猫是在一个多月之后,他放暑假了,而且多了个女朋友,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听说移民美国了,她回到中国跟猫见面,猫天天陪着她,两个人玩得上天入地。猫长得挺帅的,只是多少有些阴柔,正像他的名字。不过,据我所知,女孩一旦爱上他就魂牵梦绕的,不知道这跟他的那种地下行业有没有关系。
那个漂亮女孩就是兔子。
这次我们见面,猫带上了兔子。我们在一家咖啡馆里闲聊,我突然对他们说:“明天我们去漂流吧。”
猫愣愣地看了看我:“漂流?去哪儿漂流?”
我说:“京南啊。”
既然猫不同意收我为徒,我就想让他们陪我去狐狸淹死的地方看一看。
也许女孩天生喜欢漂流这项运动,兔子在一旁高兴地说:“我喜欢我喜欢!”
猫说:“我不喜欢。”然后他看了看兔子,说:“我们不是说好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吗?”
兔子抓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摇了摇:“买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啊。我从小就喜欢漂流,爸爸从来不带我去,你就带我去玩玩吧!”
猫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太危险了。”
兔子说:“漂流都穿着救生衣,有什么危险的!”
猫还是说:“反正我不会带你去的。”然后他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显然在怪罪我不该提这个建议。
我一点都不后悔,静静地看兔子。兔子如此爱漂流,我看猫怎么对付。
果然,兔子说:“你不去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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