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
黄夕在门口出现了,他穿着一件蓝色白条纹运动衫,显得有点怪兮兮的。他走到那几个小哥们的桌子前,双手支在桌边上,说:“我能和你们一起喝喝酒吗?”
一个金链男很敌意地看了看他,问:“大哥,你是谁啊?”
黄夕说:“你们不认识我。”
金链男说:“那你来起什么哄?”
黄夕说:“你们认识我弟弟,4月份的时候,你们不是交过手吗?后来一起进了派出所。”
金链男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是散打冠军,你是不是想给你弟弟报仇啊?”
黄夕说:“是亚军。我没想给他报仇,那天,你们打了他们,他们也打了你们,谁都没占着便宜。我只想跟你们一起喝喝酒,渴。”
一个棕发男很社会,他赶紧说:“大哥,我们已经和你弟弟讲和了,过去了。”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沓人民币,递给了黄夕:“拿去,就当我们请您喝杯酒了。”
黄夕把那沓钱推开了,靠着那个美女一屁股坐下来,说:“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我只想跟你们一起喝喝酒而已。”
美女立刻朝旁边挪了挪,靠在了金链男身上。
金链男站起来,说:“我数三个数,你马上滚开。”
黄夕说:“你怎么这么不友好啊?”
金链男说:“一!”
其他几个小哥们纷纷站起来。
黄夕看着他,没动。
金链男说:“二!”
黄夕还是看着他,没动。
那个美女惊慌地离开了桌子,站到了很远的地方。
金链男突然抄起一个很重的啤酒杯,砸在了黄夕的头上。另外几个小哥们都跟着动手了。酒吧里的人仓皇四散。
黄夕竟然没有还手,很快他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几个小哥们拳打脚踢,揍了他大概七八分钟,然后都跑掉了。他们没有给酒吧结账。
黄夕爬起来,摇摇晃晃去了酒吧厕所,照了照镜子。那是个单人厕所,很小,洗手池上有个很小的镜子,灯也不怎么亮,镜子中的黄夕,脸色苍白,双眼血红,他的脑袋上被啤酒杯砸了一个大口子,肉朝外翻着,却没有流血。
他走出厕所,酒吧服务生小心地问了句:“先生,你要不要报警?”
他说:“不用。”
接着,他很难过地说:“我被困在罗布泊刚出来,那些日子,天天望眼欲穿,盼着能见着同类……现在,终于见着了同类,他们却对我拳打脚踢!”
服务生又说:“需要我们给您叫救护车吗?”
黄夕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说:“我没事儿。添麻烦了。”
然后,他就走出了酒吧,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几个小哥们离开酒吧之后,就分开了,各自跑回了家。
棕发男家住得最远,他打车回到他家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下了出租车,走进了小区。
出租车掉个头,开走了。
棕发男走在水泥道上,心依然“怦怦”狂跳,他不知道那个散打亚军是不是被他们打死了。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人躺在地上,基本不怎么动了。如果他死了,警察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路灯昏暗,有风,两旁的草丛慌乱地摆动着,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条虫子。
“啪啦啦!”头上有什么东西在飞。
他仰起脑袋看了看,是几只蝙蝠。
他拖下一只皮鞋,朝它们扔上去,皮鞋垂直掉下来,那几只蝙蝠追着皮鞋,垂直冲向了地面,快撞在水泥道上的时候,它们又灵敏地飞起来。
这是棕发男小时候他爸爸教给他的玩法。
玩了一会儿,他不那么害怕了,穿上皮鞋,继续朝家走。
走着走着,后面来了一辆车,车灯很亮。
他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不是警车,只是一辆白色私家车。棕发男站在了水泥道边上,它开过去了。
这辆车拐个弯儿,尾灯消失了。
“啪啦啦!”头上又有什么东西在飞。
他仰起脑袋看,突然停住了脚,他没看到蝙蝠,有个很大的黑影,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那是什么?看了一会儿,他差点瘫在地上——那是个人!风刮着他的衣服“噼里啪啦”响,他直挺挺地飘在棕发男头上,正在看着棕发男!
棕发男双腿发软,就那么看着那个半空中的人,大脑似乎死机了。
那个人缓缓下降,棕发男看清了,他就是那个散打亚军。
棕发男说话了,声音在哆嗦,他竟然问了一句:“你是……空军?”
黄夕说:“你上来吗?”
棕发男后退了几步,快哭了:“大哥!你该去找那个戴金链子的人啊!当时我还给你钱了,是你不要,你忘了吗!”
黄夕说:“那个戴金链子的已经到家了,明天我再找他玩儿。”
棕发男说:“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行吗?”
黄夕说:“你只想带你飞,你紧张什么!”
棕发男撒腿就跑。
没跑出几步,黄夕已经俯冲下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了。
几只蝙蝠追着他们飞,他们越来越高,那些蝙蝠终于放弃了。
济南。
一名健壮男子和女朋友约会之后,把她送回了家,然后,他一个人回住处。
女朋友住得很近,步行,一路健步如飞。
他很幸福,因为他觉得他的女朋友全济南最漂亮,其实不是这个样子。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健壮男曾获全国散打冠军,一个人可以对付两个半人,因此,他不怕有人劫他。即使不知道他的根底,那身腱子肉,一般人也不太敢靠近。
他走着走着,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艺高人胆大,他都没有回头。
那双脚步越来越近了。
他走得挺快,这说明对方比他走得更快。
终于,他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有个男人,同样很结实,他离健壮男只剩下七八步远了。夜里也很热,可是这个人却穿着蓝色白条纹运动衫,脑袋上刚刚长出黑茸茸的头发,看来过去是个光头。
健壮男继续朝前走。
背后那个人说话了:“嗨!”
健壮男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这个人走到了健壮男跟前,健壮男愣了愣,一下认出来,对方是菏泽的黄夕。健壮男获得冠军那一年,黄夕正好是亚军。比赛之前,他们曾经在一起训练过两个礼拜。
健壮男说:“黄夕,你怎么在这儿?”
黄夕说:“我来看看你啊。”
健壮男说:“我是问,你怎么在这条路上冒出来了?”
黄夕说:“我专门等你呢。”
健壮男说:“等我?”
黄夕四下看了看,旁边是一个小公园的栅栏,有个乞丐在栅栏下搭起了一个脏兮兮的窝,佝偻在里面睡着。除了这个乞丐,再没看到其他人。
黄夕低声说:“我想和你再打一次。”
健壮男愣了:“打?”
黄夕说:“上次打分不公平。”
健壮男笑了:“黄夕,你是不是喝了啊!”
黄夕说:“你该知道的,我从不喝酒。”
健壮男笑了:“你怎么跟小孩似的,你想要的话,我把那个金腰带送给你!”
黄夕说:“那是你的,我不要,我就想跟你打一次。”
健壮男发现黄夕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笑了,说:“好吧,等下次。”
黄夕说:“就现在。”
健壮男看着黄夕,半天才说:“你什么意思?”
黄夕说:“很清楚啊,重新分个胜负。”
健壮男说:“我们在场上打,那是比赛;在这里打,那就成了打架。我不会跟你打架的,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一次架。”
黄夕说:“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然后他指了指那个佝偻的乞丐,又说:“就让他给我们当裁判。就一个标准,谁趴下谁就输了,我想他会很公平。”
健壮男的口气也变冷了,他说:“你以为你现在就能赢得了我?”
黄夕说:“我刚从罗布泊回来。”
健壮男说:“那怎么了?”
黄夕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你会武术,但是我会巫术……”
健壮男哈哈大笑:“黄夕,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黄夕很认真地说:“你还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经历了什么,我保证结果是这样的——最后知道真相的你眼泪掉下来。”
健壮男笑得更厉害了,点着头说:“嗯嗯,出卖你的爱,我背了良心债。”
黄夕盯着健壮男的笑脸,不再说话了。
他开始慢慢上升。
健壮男一下就不笑了,他呆呆地盯着黄夕,似乎瞬间就变成了雕像。
黄夕在他头顶盘旋了一圈,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比赛开始啦……”
在酒吧打架之后,金链男躲在家里,一直没敢出门。
这期间,他给几个小哥们打过电话,没什么情况。只是他一直没打通棕发男的电话。看来,这小子怕事儿,把手机关了。
第三天晚上,金链男实在憋得不行,很晚的时候,他偷偷出门了,打算去理个发。
他走出小区,吹着口哨,寻找有美女招手的发廊。
他不知道,漆黑的夜空上,有个黑影正在慢慢地飞,跟着他。
那正是黄夕。
路旁是个写字楼,9层高,黄夕飞在写字楼顶的边缘。在他眼中,金链男就像一只黑黢黢的耗子。
他打算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意外——黄夕突然不会飞了,他像一只中弹的鸟,突然从9层楼的高空垂直掉了下去,短短几秒钟,他就摔在了地面上,“嘭”一声巨响。
他掉落的地点就在金链男背后,大概两米远。
金链男被那声巨响吓得一缩脑袋,然后猛地朝前跑了几步,这才回头看去,一个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疑问,他摔死了。
这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白条纹运动衫,就是那个散打亚军!
金链男朝上看了看,写字楼的窗子都黑着。
他呆住了——这哥们为什么要跳楼呢?
第224章 定位
从天而降的女孩就是微微。
她作为志愿者,跟着营救队伍进入罗布泊,就是来找白沙的。
白沙来到我们团队之后,说话一直云里雾里,半真半假,其实他的本名就叫白沙。
微微在摄像机前,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得到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安春红把时间调到了我们的时间,于是她来到了我们这个空间;第二,我们的团队里有个人叫白沙。
也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营救团队,进入我们这个空间。
老实说,微微长得并不像29岁的人。
她长得挺漂亮,虽然常年登山,但是皮肤白皙。
记者曾经问过她保养皮肤的秘诀,她只是笑,说:我很像我养的那条蛇,每次从雪山上下来,脸上都会脱几层皮。本来被晒得黑黑的,甚至长了冻疮,脱了几层皮之后,就一点点恢复了原来的皮肤……
她梳着简单的马尾巴,身材匀称,但是能看出来,她很结实。
我问:“你是微微?”
微微说:“我是微微。你们好。”
微微根本没有死!
我转头看了看白沙,我认为这个家伙对我撒谎了。
白沙的表情比我更诧异,他端详着微微,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想笑,眼圈却红了。
微微说:“白沙,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死里逃生又不是第一次了!”
白沙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把泪水逼回去了,他慢慢走到微微跟前,紧紧抱住了她。
微微也抱住了白沙。
这时候,我看到了微微的两只手,脑袋“嗡”一声,毫无疑问,那不是两只真手,而是硅胶做的假手。
当时,微微确实掉进了冰窟中。
不过,后来她苏醒了,朝上看看,冰壁陡峭。她的冰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就算有冰镐,也不可能攀上去。
当时,她非常绝望。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四肢都在受着大脑控制,骨头似乎没事儿,这真是奇迹。应该感谢冰窟底部厚厚的雪。
冰窟里终年不见日光,彻骨的冷。
她只有一缕意识——必须要动起来。
她攀登无望,只能继续朝下爬。
她记得美国有个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讲的是两个登山者,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雪,其中一个登山者不幸跌入了冰窟,同伴无法救他,最后哭着离开。冰窟里的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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