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作者:周德东
恕?br />
可是,为什么他不记得了?为什么他又回来第二次经历这件事?
他装起了那些照片,继续在老楼里蹑手蹑脚地巡视,希望找到答案。
终于,他在三楼走廊尽头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些划痕,那是一些歪歪斜斜的文字,正是他的字体!字里行间透着巨大的惊恐、迷茫、绝望——
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目睹了我老婆和那个男人的意外死亡!我怀疑我的生活陷入了一个怪圈,正在一次次重复这段经历!下次,如果我再回来,如果我意识不到,那么希望我能看到这些文字,唤醒记忆!我在对面的墙上按下了血手印,以后,如果我再回来,并且意识到我在重复过去的经历,那么每次都会在那里按下一个血手印……
新郎瞪大双眼,快步走到走廊另一端,发现那面墙上密密麻麻按了很多血淋淋的手印,都是他的指纹,差不多有几千个!他觉得自己立即要疯掉了,他的生命在无限循环!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经过那块地板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停下来,还有,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三楼这面墙的跟前——上一次的轮回中,他留下了某种诡秘的记忆。
——季风,现在你闭上眼想一想,你生命里的一个段落,或者是1天,或者是3天,或者是1个月,它一直在循环,而且你发现了这种循环,对每一个细节都心知肚明,却不能自主,只能一遍遍重复地活着——你想疯疯不了,想死死不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过了好半天,新郎冷静了一些: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这样子,只是大家浑然不知?
他开始细心地观察这座古怪的老楼,终于发现,长长的甬道,天棚,地平面……都不是绝对的直和平,也就是说,它们都有微乎其微的弧度。面积大了,距离长了,就有了明显的偏差。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这个诡异的地方,时间也是有弧度的。延长下去,渐渐就会变成圆圈。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感觉今夜比平时漫长。两天之间曲线当然比直线长。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时间长多少,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天才会回到,从头开始。
他继续想:天亮之后,老婆和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溺水?难道进入了这个神秘世界,注定不能活着出去?如果是那样,自己会怎么死?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如何逃出这种有弧度的时间,回到正常的世界去。比较起来,老婆出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雨停了,彻底停了。终于,一缕晨曦从窗子爬进来。不过,他没听见一只鸟叫,整个世界依然死寂。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二楼,那两个人已经穿上了湿乎乎的衣服,那个男人正从挎包里往外掏零食——巧克力,酸奶。老婆在穿鞋。他们正在一步步复原那些照片上的情节!
老婆没有吃,她说:“别吃了,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男人想了想说:“嗯,找到车再吃吧。”
新郎赶紧来到一楼,躲进了一个房间。
那个男人在前面,老婆在后面,两个人慢慢走下来。
他们来到一楼,快步跑了出去,踩得积水四溅,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吊桥前。
这是离开此处的必经之地。吊桥下是河,下了一夜的雨,河水涨了许多,深不可测地流淌着。
新郎移到了门厅的阴影中,紧紧盯着他们。
他们手挽着手,在吊桥前停下了,那个男人说:“你站在这儿等等,我先过,没事的话你再过。”
女人说:“昨天都过来了,没事的。”
新郎知道,他们一定会一起走上吊桥,接着吊桥断裂,他们双双掉进水中……
新郎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那对男女同时转过头来,都呆住了。
新郎跑过去,挡在了他们前面,说:“你们不能上这个桥!”
那个男人的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回过神来,冷冷地笑了笑,说:“你太小人了,竟然跟踪我。”
新郎说:“我们三个人,一直在重复这段不光彩的经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们没有察觉吗?”
那对偷情者互相看了一眼。
新郎继续说:“我告诉你们,上了这个桥,你们都会死。”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那5张照片,递给女人。
女人看了看那些照片,想了半天,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新郎说:“我不想救谁,我只是想改变情节,打破某种循环。”
接着,他掏出了车钥匙,扔给了那个男人:“我先上桥试试。如果我出事了,你要想办法把我老婆带出这个地方。我的车停在对岸,不远。”
说完,他试探着走上了吊桥。
吊桥立刻开始摇晃,并且“吱吱呀呀”地响起来……
第114章 终于赢了这盘神秘的棋!
新郎手扶铁链,如履薄冰地朝前走。
那对男女在背后屏住呼吸看着他。
他眼看就要走到头了,突然“喀嚓”一声巨响,一侧的铁链断裂,桥面一下变成垂直的了,他“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女人尖叫了一声。
新郎挣扎着窜出来,看了女人一眼,接着又沉了下去……
他不会游泳。
新郎死了,他打破了某种规律,那对男女离开了——他们在老楼的背后,奇迹般地找到了一个皮筏子,他们借此艰难地过了河。
两个人驾驶着新郎那辆车,奔驰在柏油路上,奔回了城市。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那个女人一边开车一边在流泪。
男人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女人把车停下来,说:“我们得回去救他……”
男人低声说:“他已经死了……”
女人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沿着时间走。”
季风见我半天不再说话,她问:“完了?”
我说:“完了。”
她说:“感人的故事。”
我说:“我讲它不是为了让你感动的。”
季风说:“噢,对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把我带来了?”
我说:“你没觉得今天的时间特别长吗?”
季风太聪明了,她立即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越来越肯定,我写过的故事一个个都在我的生活中呈现了……”
季风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重复?”
我说:“是的。”
季风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进入罗布泊之后?”
我摇摇头,说:“我猜,应该是从离开那片营房开始的,每一次重复内容都一模一样——我一个人来找‘棋盘’,没找到,天黑之后我们继续走,又回到了那片营地,继续出发……”
季风说:“所以,你把我带来了……”
我说:“你放心,现在已经改变了。”
季风说:“你确定吗?”
我说:“我不确定。”
沙土软绵绵的,我挂了最低档,油门几乎踩到了底,越野车就像一头快累死的牛,拉着一辆巨大的车,低头弓背,嚎叫着,一步步艰难地朝前挪动。
尽管开着空调,驾驶室里依然闷热难当,我不停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仍然汗流浃背。
我一边给季风讲故事,一边远远地绕过了那段沙坡。
大约一个钟头之后,我们才接近那些土台。
尽管我们没有导航仪,但是我记得大概的地形,这片土台应该是龙城,它位于孔雀河下游,连同楼兰古城一带的雅丹,面积大约1800平方公里。
我们接近它之后,遍地黄沙断碛,越野车无法再前行了。
我把车停下来,把导航仪装进口袋,然后拎着工兵铲,走向了那些土台。
烈日当头照,毛发欲焦。季风带着阳伞,她把它打开了,头上有了一片移动的阴影,稍微舒服一点。
我们在迷宫一样的雅丹中找了很长时间,我爬上爬下很多次,并没有在哪座土台上看到类似文字的裂纹。
我有些沮丧了。
季风说:“如果找不到,我们是不是还会继续重复下去?”
我说:“我们已经发现这个Bug了,应该破解了。”
季风有些悲观:“不可能……”
我说:“积极点好不?”
季风说:“我想我们还会回到那片营房,从头开始,那时候,我们并没有现在的记忆,一切都清零了,我们根本意识不到什么,还会傻乎乎地朝前行驶,最后见到丧胆坡……”
我说:“看来,必须找到那个‘棋盘’,才有可能改变这一切了。”
接着,我带着季风继续朝雅丹的深处走。
刚刚走出几十米,我就看到了5个圆柱形的土台,排列得非常整齐。
它们对面,也有5个土台,可以轻松地爬上去。只是我看不到顶端有什么。
我说:“这几个土台很像……”
季风说:“我应该去车上再拿一把工兵铲!”
我说:“这地方很容易走散,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这些土台有三层楼那么高,我用了爬6层楼的时间,终于攀上去了。
果然,我找到了那个“棋盘”!
我的对面是:金,木,土,水,火……
我的脚下是:木,土,水,火,金……
我的心狂跳起来,也许,此时此刻我的心律达到了每分钟1000次!
如果周志丹的办法是对的,那么,只要我改动了“棋子”,我们就会摆脱绕圈的空间和绕圈的时间,从噩梦回到现实中!
可是,这些“字”有几米长,土台顶端的土层,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日晒,坚硬无比,想填上它们,再重新挖笔划,那是一个巨大工程。
可是,现在我不能回去叫人,我无法保证回来还能找到它们。
这片雅丹面积太大了,我们属于误打误撞,才发现了这几个“棋子”。这里也深不可测,一座座土台极其相似,两个人进来,一转身就可能互相找不到……
季风在下面喊道:“周老大,怎么样?”
土台上风大,她的声音显得很小。
我对着下面喊道:“找到了!你找个阴凉处,不要乱走,等我!”
我开始干活了。
我填上第一个土台上的裂纹之后,有点紧张。
那原本是个“木”字,现在我要把它改成一个“土”字。上次,我们刚刚改了一个字,就引来了沙尘暴,这次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小心地挖出了那个“土”字。我挖得很浅,甚至可以说,那只是几道铲痕。
天依然晴朗,太阳依然毒辣。
那个看不见的对手不动声色,不知在哪个空间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从第一个土台爬下来,季风果然在阴凉处站着。
她说:“改了?”
我说:“改了第1个。”
她把水递给我,说:“喝点水。”
我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下了一瓶,然后立即爬上了第二个土台。
干着干着,我找到了一些窍门,我并不把过去的深沟全部填掉,我借助它们的部分笔划,省力多了。
我改完第4个字的时候,跟季风一起歇了会儿。
季风眯着眼睛朝天上的太阳看了看,说:“你发现没有,太阳好像停住了……”
我说:“时间还在抻长。”
季风说:“你歇会儿,我去吧。”
我说:“不行,就你这身体,上去之后万一中暑了,一昏眩,掉下来了,还不摔死啊。”
我没想到,这是我对季风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最后一句话我要带个“死”字!
我用了3个多钟头,把我脚下的“棋子”改成了——土,水,火,金,木。
当我改完最后一个“棋子”之后,我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天地一片安静,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突然,我口袋里的导航仪响起来,“滴滴!”那是它开始工作的提示音!
我昏眩了一下,差点从土台上跌下来。
我从口袋里轻轻掏出导航仪,看了看,它恢复正常了!
定位器显示,我们正位于罗布泊北岸,白龙堆雅丹!
我快速爬下土台,大声喊:“季风!导航仪能用了!”
没听到季风回话。
咦,她不会真的中暑昏过去了吧。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边围着几个土台奔跑一边喊:“季风,你在哪儿?回家了!”
还是没听到她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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